路易·费迪南·塞利纳(1894—1961)，法国著名小说家，《茫茫黑夜漫游》于1932年在法国一问世即震惊文坛，得到几乎所有权威人士的高度赞扬。瓦莱里惊叹为“描写罪恶的杰作”；富尔称誉“这是一个纯粹的人写出来的一本纯粹的书，普鲁斯特以来最好的作品，它比普鲁斯特更富有人性”，莫洛亚赞美作者是“新进的伟大天才”，德斯卡夫则将他比拟为法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茫茫黑夜漫游》小说的主人公，足迹踏遍大半个地球，他上过大学，打过零工，在战场上卖过命，当过逃兵，进过精神病院，开过诊所，跑过龙套，在男女关系中扮演过悲惨的角色。小说通过他几十年阴暗的人生旅程，暴露出整个世界处处是沉沉的黑夜，被认为是“本世纪中写得最为真切、最令人心碎的作品”。《茫茫黑夜漫游》作者塞利纳对人对己毫不留情的解剖，幻觉史诗式的笔触，既抒情又俚俗、既雄辩又鄙陋乃至刻毒的语言表达，形成了独特而鲜明的塞利纳风格。

前言

译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帕拉皮纳镇定自若，他设法派了一个人到警察所去报告，恰好碰上居斯塔夫，我们的常客居斯塔夫巡逻后正在警察所值班。他一进来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得叹道：“唉，又是个不幸的人！”然后到隔壁房间坐下喘口气。这里护士的餐桌还没有收拾，他趁机喝了一杯。他建议道：“既然是凶杀，那最好把尸体送到警察所去。”接着他补充道：“罗班松倒是个好人，连苍蝇都不忍打死。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死他。”他又喝了一杯。他不该喝酒，对他身体不好，可他一见酒瓶就想喝，嗜好难改啊。

我们和他一起到楼上的储藏室找出一副担架，时间太晚，惊动别人不合适，我们决定自己把尸体送到警察所去。警察所很远，位于维尼的另一端，平交道口那边最后的一幢房子。我们抬着担架出发了，帕拉皮纳抬前面，居斯塔夫·芒达穆尔抬后面。只是两人的步子不合拍，歪歪扭扭的，索菲不得不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帮他们下台阶。这时我发现索菲并不太激动，而凶杀是在她身旁发生的，那个疯女人离她那么近，子弹很可能飞到她身上。我在另外的场合注意到，索菲虽临危不惧，却往往后怕，并非她冷酷，而是需要时间，有如她突然受到暴风雨袭击，一时麻木了。

我想再尾随尸体一段路程，以便确信真的完结了。我本该紧紧跟在担架后面，但一路上我左顾右盼地闲逛，过了平交道口附近的大校园，我便溜进一条羊肠小道。小道夹在两排树篱中间，陡然而下，通到塞纳河边。我从栅栏门上方举目望去，他们抬着担架远去，陷进茫茫黑夜，后面慢慢系上浓浓的雾带。码头下，河水重重地拍打着为防涨潮而系在一起的驳船。从日内维利埃平原吹来的阵阵寒风在河面上激起层层波浪，使得拱桥下的河水闪闪发亮。

河流遥远的顶端是大海，但我对大海已不抱幻想，我有别的事情要做。我曾千方百计地糟蹋自己，企图让生活抛弃我，但没有成功，因为我到处离不开生活，离不开自己。我曾拖着沉重的步子游荡，这样的时代彻底结束了，让别人去放荡吧！世界的大门重新关上，我们已经到达世界的尽头，有如节日接近尾声。忧伤是无止境的，应当重新奏乐去寻找新的忧伤，但让别人去寻找吧！人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求重新获得青春，而且不感到难为情。但我已不再准备受苦受累。在生活中我还不如罗班松走得远呢，我终究失败了。我始终没有树立一个牢固的思想，而罗班松则有自己独特的处世之道，比我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更强有力，压倒了我脑袋里的一切恐惧，他的思想是高尚的、出色的，使他视死如归。我需要多少次生命才能具有一种压倒人间一切的强有力的思想呢？答不上来，反正失败了，我的思想在我空落落的脑袭里游荡，好似一支支蜡烛，怯生生的火苗儿自始至终在狰狞可怖的天地里颤颤悠悠，闪闪烁烁。

二十年前也许好一点，不能说当初我没有进步，但难以想像我能像罗班松那样用惟一的思想武装头脑，不过我的思想要漂亮的得多，比死神漂亮百倍。我带着自己的思想到处寻欢作乐，无忧无虑，胆大妄为，可谓风流倜傥的英雄。我当时胆大包天，凭着胆大到处乱闯，生活好像就由这种胆量推动向前的，它推动着天地间的生灵和万物。爱情，同一时刻普天下有无数的人在做爱，而死神恰好寓于温情之中，躲在里面尽情享受温暖，热乎乎的，和所有做爱的人分享快乐，多么有趣儿啊。美妙绝伦！成功至极！

我一个人在河滨马路上自得其乐，想着我应该干的各种把戏，以便用无限的决心给自己打气，打得鼓鼓的，活像一只鼓满理想的癞蛤蟆！总而言之是头脑发热！伙伴们至少找了我一小时，更令他们担心的是看见我离开时神情沮丧。居斯塔夫·芒达穆尔首先发现我站在煤气路灯下，他呼喊：“喂，大夫！”芒达穆尔的声音真洪亮，他说：“来吧，警察所所长请您去一趟，让您作证呢！”走近时，他凑到我耳边补充道：“大夫，您的脸色可不好呀！”他陪伴着我，甚至扶着我走路。居斯塔夫很喜欢我，因为我从不责备他贪酒。我知情达理，而帕拉皮纳的神情总有点严肃。居斯塔夫时时为嗜酒而感到羞愧，要不然他能帮我做许多事情。他甚至对我说，他欣赏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欣赏我。他是惟一欣赏我的人。

我们一起走过两三条街才瞥见警察所的门灯，我们再不会走散，居斯塔夫念念不忘他的报告，不敢对我说罢了。他已经叫其他人在报告下方签字，但他的报告丢三落四的，很不像样。他在干这一行的人中算是脑袋瓜大的，他的警帽我都能戴，足见其大，但他好忘事，脑筋动得慢，表达有困难，写东西更费劲。帕拉皮纳原可以帮他起草报告，但出事时他不在场。居斯塔夫不得不胡编，而所长说写报告胡编是不行的，他只要事实。

我哆哆嗦嗦地登上警察所的台阶，真的感到不舒服，对所长也讲不出什么大名堂。他们把罗班松的尸体放在大文件柜的前面。长凳周围到处是印刷品、烟头，带有“警察该死”字样的传单标语尚未清除。我进屋时，秘书热情地问我：“大夫，您迷路了吧？”我们实在太疲倦，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最后我们就措辞和子弹的射程达成一致的意见，其中一颗子弹夹在脊柱里，拿不出来，让它与尸体一起埋掉算了。至于其他的子弹还是要找的，手枪的杀伤力很强，子弹夹在出租汽车里了。

索菲专程去给我拿大衣，回来后亲吻我，搂抱我，仿佛我快死了或要飞走了。我对她说：“我不会死的，索菲，我不会死的！”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放心。我们围着担架和所长的秘书闲聊起来，他说他见多识广，重罪，轻罪，灾祸，什么都见过，他恨不得一口气把他的经历统统讲给我们听。我们不敢告辞，怕他生气，他太客气了。这回他是跟有教养的人谈话，而不是跟流氓打交道，为此他感到高兴。为了不使他扫兴，我们在警察所耽搁了不少时间。

帕拉皮纳没有穿雨衣。居斯塔夫听得津津有昧，嘴巴张得大大的，粗粗的脖子伸长着，活像拉车的。帕拉皮纳滔滔不绝。许多年来，甚至自从我学生时代认识他以来，从未听他说过那么多的话。这天所发生的一切使他兴奋不已。我们终于下决心回家，并带着芒达穆尔一起走。索菲不时搂搂我，她身上和心里充满焦虑和温存的力量，千方百计要把这种力量传给我，我浑身都感觉得到。但这使我很不舒服，因为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我需要自己的力量，以便有朝一日像莱翁那样漂漂亮亮地死去。我没有时间挤眉弄眼，对自己说，好好干吧。但我自己的力量就是上不来。索菲甚至不让我回头向尸体告别，所以我头也没回就走了，只见门上写着：“请随手关门！”帕拉皮纳很渴，大声说话说渴的，他说得太多了。走到运河小酒店，我们敲了一阵子排门板。这使我想起战时努瓦瑟尔大路上的情景。门上的小灯即将熄灭。老板终于出来开门。他对发生的悲剧一无所知，是我们告诉他的，居斯塔夫称此悲剧为“爱情的悲剧”。

运河小酒店通常天亮前开门营业，接待船夫。船闸在黑夜将尽时开始徐徐转动，接着便是一片繁忙景象。陡峭的河岸慢慢离河水脱颖而出，屹立于水面的两旁。繁忙从昏暗中浮现。一切又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简单，那么的艰辛。看得见这边的绞盘，那边工地上的栅栏和远处大路上远道而来的人们。他们冻得包裹似的投入污浊的晨曦中，迎着黎明，满脸曙光，他们比我们看得远，我们只能看见他们苍白而朴实的脸庞儿，他们的背后依然是茫茫黑夜。他们总有一天也要死的，但怎么死法呢？他们向桥走去，然后慢慢消失在平原上，接着又过来另外的人们，一批接一批，随着白日的来临，一批比一批更苍白。他们在想什么呢？

酒店老板想知道悲剧的全过程，包括背景等等。老板名叫伏代斯卡尔，一个所谓正派的北方人。我们和盘托出，居斯塔夫还添油加醋。他重复我们的话，哕哕嗦嗦的，这倒不要紧，反正大家都语无伦次。再说他醉了，越醉越唠叨，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听着倒觉得无妨，边听边打盹儿，昏昏然的，但其他人厌烦他了，为此他大发雷霆。一气之下，他重重地撞倒小火炉，把什么都弄翻了：炉筒，炉条，熊熊的火炭。芒达穆尔结实得像头牛，他要给我们表演真正的蹈火舞：脱掉鞋跳进未燃尽的木炭里乱蹦。他曾和老板为一台没有打印记的“吃角子老虎机”吵过一架。伏代斯卡尔是个阴险的人，要提防他，别看他衬衣总是干干净净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记仇，还是个告密的家伙。帕拉皮纳看出芒达穆尔的心思。便说他酒后失言，让他收回狂言，从而阻止了他跳蹈火舞，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我们把芒达穆尔推到餐桌的尽头，他乖乖地倒下，喘着粗气，吐着臭气，睡着了。

拖轮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越过一座座桥梁、一个个桥孔，越过船闸，传向更远更远的地方。汽笛声向所有的驳船呼唤，向全城呼唤，向天空和田野呼唤，向我们呼唤，也向塞纳河呼唤，要把我们带走，要把一切带走，永远带走。

P307-310

一九八六年春末译完《茫茫黑夜漫游》，交柳鸣九先生审阅并作序，收入他主编的《法国二十世纪文学丛书》第二辑。一九八八年由漓江出版社出版，第一次印数为一万八千五百册，定价三元四角。是年深秋，柳公通知说，《茫茫黑夜谩游》获得一九八八年全国外国文学优秀图书二等奖，并重印一次，皆大欢喜。更令人鼓舞的是，责任编辑金龙格先生来函称收到全国各地不少来信，多为赏识，选二函转我一阅。不幸，后因搬家遗失了。但，其中一位青年读者的来函让我激动不已，颇有后生可畏之感，信中一些话特别有见地，一直铭记在心。比如他说，不久前喜读拙译《文学生涯》(萨特著)，觉得写法很新鲜，颇有气势，国内作家尚未尝试过。但读完《茫茫黑夜漫游》，就觉得《文学生涯》有些“矫情”(准确讲是一种喜剧演员的矫情)，而《茫茫黑夜漫游》却予他一种震撼。心想，真不简单，千万别小看和低估青年读者的水平哪！

然而，笔者没有想到这两本书会遇到不同的命运。《文学生涯》初稿完成于一九八一年春末，艾珉先生原想在一本文学杂志上分两期发表，但上面批示说“看不出有什么意思。”过了几年，这本杂志停刊了，她便想出单行本，但碰到“清污”，又拖宕几年，最终于一九八七年年底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第一次印数一万册，后来多次重印，再后来收入各种选本，足有十来种，最后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世界文学名著文库”的名著名译插图本。从二00六年年初以来，已重印五次，一直销到香港、台湾地区以及法国、加拿大等华人较多的西方国家。

相比之下，《茫茫黑夜漫游》的命运就惨淡多了。风光了几年后，便进入国内图书出版萧条期。等到中国签署《伯尔尼协定》，承认原著知识产权，各大出版社就争先恐后抢版权了。鄙人却在海外讨生活，没顾得上保护自己的首译版权，又一次吃了自己不设防的苦头。这不，生活安定下来后，想再版拙译，版权却已让人购走。后来经过谈判，伽里玛同意收入拙编《塞利纳精选集》(2000)，由山东文艺出版社签约出版，但仍不可出单行本。现在终于由北京燕山出版社签下独家出版单行本版权，总算了结一桩心愿：对得起塞利纳遗孀，以及多次陪我在默东塞利纳故居聚会的名流学士了。

想当初，他们得知我于一九八六年春译完《茫茫黑夜漫游》，便立即促使法国外交部文化局邀请我访法。当我送上中文版《漫游》时，他们兴奋不已，专门为我在巴黎近郊默东举办庆祝晚宴，并请来几位记者。但我有点紧张，说话非常低调，生怕记者提问出格，一再要求不作公开报道。事有凑巧，在回国的飞机上，一位相识多年的朋友过来跟我打招呼，并递来一份当天的《世界报》，连声向我祝贺，便回到后排自己的座位。我打开报纸，在文学副刊头版，刊登塞利纳夫人和我的大幅合影和一篇长篇报道，占半个版面。我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埋怨这些朋友帮倒忙，肯定祸大于福。然后，静下来仔细阅读，这才放下心，看来没闯大祸。因为，文章的中心思想是：《茫茫黑夜漫游》在中国出版，标志着中国随着经济的改革开放，文化的改革开放也起步了。回国后更为低调，对谁也没提起此事，包括自己的老婆。西方记者太天真。我们早已是有经验的“老运动员”了：文化改革的春风尚待时日。好在当时《世界报》，只有少数涉外单位订阅，我所在的单位只在图书馆有一份，并由专人保管。有资格去看的教工还得登记，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察觉，颇感庆幸。现在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似乎多余而可笑，无非说明笔者敝帚自珍，十分珍视这些法国朋友的情谊，并决心在有生之年，继续译介塞利纳的著作。

如果说法国十九世纪庞大的优秀作家群中，福楼拜在文学语言的创新上对后世影响最大，那么二十世纪更庞大更优秀的作家群中，塞利纳对传统的文学书面语言进行了创造性的革新。福楼拜改进了法兰西语言的语法和句子结构，使其更加丰满更加细腻，比如增加了未完成过去时的用法，使这个时态成为最难掌握和使用的时态之一，极大丰富了这个时态的含义，等等。而塞利纳则打破了传统书面性文学语言，创造出一种完整的口头性文学语言：句子变短了，语法简化了；朗朗上口、言简意赅，思想凝练、哲理幽默，喜怒哀乐溢于言表。他跟福楼拜一样，并不多产，写得很慢，一段话甚至一句话，改上几遍甚至几十遍，可谓呕心沥血。

譬如书名，塞利纳挖空心思转义使用最普通的词语、成语、俚语、隐语，使之富有新意，这是他的创意之一。一旦出版，这些语汇就被读者记住，其中一部分就成为新的转义词或新的短语。这就增加了我们翻译的困难，若不细心读完全书，简直不懂其意。诸如：小说《催命》(Mort a cr6dit，1936)，杂文集《小试锋芒》(Bagatelles pour un massacre，1937)，散文《漂亮的遮羞布》(Les Beaux draps，1941)，短篇小说《毙命》(Casse—pipe，1949)，小说《别有奇景I》(Feer’ie pour une autre fois I，1950)等等。

《茫茫黑夜漫游》(Voyage an lour de la nuit)，出自le voyage au lout du monde“漫游海角天涯”。小说走红之后，书名的语言结构不断被人转义运用，几乎成了普通短语。仅举一例：voyage au lout de lanm6e《茫茫军旅生涯》，是《世界报》登载的一篇长篇报道的标题，讲述一个特务在别国军队混迹三十年才被揭露。所以，我们认为文学翻译不仅应当注意语义和语级，而且尽量译出原著的风格，尽力使译文或多或少保持原著的原汁原味。假如原著中有一句或一段幽默的文字，看原文忍俊不禁，而读译文则叫人笑不起来，那就失败了。

笔者当年为漓江出版社提供了一则内容提要，后被台湾一家出版社盗版列入所谓“新译·世界文学名著”作为“作者简介”的结论，特此向读者朋友推荐这部名著：

“塞利纳笔下的人物，多是在忧患困顿的人生征途上因战争、贫困、恶俗、偏见、色情、疾病而扭曲的形象。在那变动空前、万花缭乱的时代，他以夸张的手法抨击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与人之间炎凉冷酷的关系，从既成秩序、传统文化、伦理道德到生活习惯、饮食起居，无一不是他彻底否定和无情鞭挞的对象。塞利纳的世界是一个异化的世界，罪恶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既是恶的受害者又是恶的制造者，人生活在永久性的茫茫黑夜里，走投无路，束手待毙。面对恶魔般的现实，塞利纳与他塑造的人物共同承受着生的痛苦，在作品中时时渗入自审意识，无保留地暴露自己也是缺乏力量的怯懦者，意识到自己身上也积淀着罪恶的基因，扮演着可悲的败类角色。塞利纳对已对人都是无情的，他以幻觉史诗式的笔触，用抒情又俚俗、既雄辩又鄙陋乃至刻毒的语言表达他的绝望哲学，刻画他的丑类群像，创造了独特的塞利纳风格，从而跻身于二十世纪法国大作家的行列。”

沈志明

二00八年初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