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独立战争以后，北部的资本主义迅速发展，南部却依然实行奴隶制度。拥护蓄奴还是反对蓄奴，形成了尖锐的南北对立。这时候，斯托夫人的长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应运而生了。斯托夫人在家境极其贫寒的情况下写成的《汤姆叔叔的小屋》，通过对汤姆叔叔等黑奴们曲折经历的描述，揭发和控诉了黑暗的奴隶制度，成为引发、推动废奴运动的惊世之作。

　　《汤姆叔叔的小屋》，又译作《黑奴吁天录》或《汤姆大伯的小屋》，故事从一个奴隶主与一个奴隶贩子的讨价还价中开始。美国肯塔基州的奴隶主谢尔比在股票市场上投机失败，为了还债，决定把两个奴隶卖掉。一个是汤姆，他是在谢尔比的种植场出生的，童年时就当伺候主人的小家奴，颇得主人欢心，成年后当上了家奴总管，忠心耿耿，全身心维护主人利益。另一个要卖掉的奴隶是黑白混血种女奴伊丽莎的儿子哈利。伊丽莎不是一个俯首贴耳死心塌地听主人摆布的奴隶，当她偶然听到主人要卖掉汤姆和自己的儿子哈利后，就连夜带着儿子在奴隶贩子的追捕下跳下浮冰密布的俄亥俄河，逃到自由州，再往加拿大逃奔。她丈夫乔治·哈里斯是附近种植场的奴隶，也伺机逃跑，与妻子汇合，带着孩子，历经艰险，终于在废奴派组织的帮助下，成功地抵达加拿大。

第一卷

第一章

主子好心实是假，奴隶终究是牛马

第二章

初为人母频生变，奴隶夫妻百事哀

第三章

奴隶无权为人父，妻离子散在此时

第四章

木屋夜来神仙会，大屋堂前鬼唱歌

第五章

奴隶如物可买卖，母子夤夜走天涯

第六章

聪明僮仆帮主子，随机应变度难关

第七章

网开一面逃生去，母子舍命过冰河

第八章

凶神半路遇恶煞，空手英雄喜归来

第九章

官场既有真好汉，草莽不乏热心肠

第十章

离妻别子卖身去，温言细语慰少年

第十一章

逃难途中遇旧友，人间是非辩一回

第十二章

美丽河上冤魂多，新鬼旧鬼逐清波

第十三章

世上果有真情在，神恩普照在人间

第十四章

东家有女未长成，犹如含苞玫瑰花

第十五章

主子贤愚各有别，奴才忠奸自不同

第十六章

世上圣经只一本，主仆理解各不同

第十七章

为求解放须流血，自由难免动刀枪

第十八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黑奴宁进地狱门

第二卷

第十九章

自由工人会饿死，苟活奴隶似牛马

第二十章

鞭子难消种族恨，人间正道是真情

第二十一章

糟糠夫妻不相忘，为赚赎金去打工

第二十二章

天使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第二十三章

一树之果有酸甜，兄弟姐妹有愚贤

第二十四章

回光返照不祥兆，可怜姑娘命不长

第二十五章

欲使人间有真爱，须得亲手把爱栽

第二十六章

死亡犹若晨光逝，从此天人各异途

第二十七章

世界末日虽未至，痛失爱女也惨然

第二十八章

父女母子天堂会，空留遗恨在人寰

第二十九章

大树倒时猢狲散，奴隶恶运又临头

第三十章

卖人犹如卖牛马，上帝信徒复何如

第三十一章

红河之水浑如血，敢是黑奴血染成

第三十二章

欲见人间真地狱，且到南方种植园

第三十三章

肉体纵然可买卖，买我灵魂万不能

第三十四章

受难苟生何如死，女奴宁杀亲生儿

第三十五章

一缕金发勾往事，作恶之人心不宁

第三十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忍相逼迫

第三十七章

自由就是国像国，自由就是人像人

第三十八章

上帝若真助弱者，自应帮她脱牢笼

第三十九章

作恶之人偏怕鬼，何妨借鬼来脱身

第四十章

劝得恶人迷途返，愿将自己血流干

第四十一章

愿随上帝回家去，遗恨绵绵少主人

第四十二章

由来无巧不成书，离散骨肉终相聚

第四十三章

宁让黑肤双倍黑，不愿假白增半分

第四十四章

自由得来不容易，殉道之路血斑斑

第四十五章

为有疑问答读者，不公终将遭天谴

谢尔比夫人出门做客去了，伊莱扎站在走廊里，有点沮丧地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这时，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转过身来，美丽的眼睛突然出现了欢快的笑意。

“乔治，是你吗?吓了我一跳!啊，真高兴你回来了!夫人下午出去散心，因此你可以到我的小房间里来，我们可以玩个痛快。”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走进走廊边的一个小房间——平时她便坐在这房里做针线活，也可随时听候女主人的使唤。

“我真高兴!——为什么你脸上没点笑容?——你看看哈里——他长得多高。”那孩子站在母亲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裙子，透过他卷曲长发的缝隙，害羞地望着他的父亲。“他长得很帅吧?”伊莱扎撩开孩子卷曲的长发，亲着他的脸颊。

“我真希望他不要出世!”乔治痛苦地说，“我真希望自己也不要出生到这世上!”

伊莱扎惊惧万分地坐了下去，头斜倚着丈夫的肩膀，泪流满面。

“呶，伊莱扎，我不该使你这么伤心，可怜的姑娘!”他柔情蜜意地说，“真该死，我怎能说希望你永远见不到我呢——你本该得到幸福的!”

“乔治!乔治!你怎么能这样说呀?出了什么祸事啦，还是有什么祸事临头了呢?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很幸福的。”

“我们确实很幸福，亲爱的。”乔治说着把孩子拉到膝边，认真地望着他明亮的黑眼睛，用手抚摸着他长长的鬈发。

“长得就跟你一模一样，伊莱扎，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也是我希望见到的最善良的女人。可是，啊，但愿我从来没见到你，你也没见到我!”

“啊?乔治，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是的，伊莱扎，这完全是场悲剧，悲剧，悲剧!我的生活就像苦艾，这种苦日子快把我耗完了。我是个贫穷不幸，被人遗弃的苦力；我只会拉着你与我同归于尽，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再怎么努力奋斗，努力学习，努力想做个正常人，又有什么用呢?我情愿一死了之!”

“啊，呶，亲爱的乔治，这真的太可怕了!我知道你失去那冢工厂的工作，心里非常难受，因为你的主人太狠心。不过耐心地求求他，也许有些——”

“耐心!”他打断她的话说，“难道我还不耐心吗?当他来到工厂，没有任何理由，便把我从一个大家待我很好的地方带走时，我说过一句话吗?我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老老实实地交给他——所有的人都说我工作得很好。”

“啊，真可怕!”伊莱扎说，“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知道，他是你的主人啊。”

“我的主人!是谁让他做我的主人的?这正是我想不通的问题——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对待我?我同他一样也是人，我是个比他更优秀的人。我知道的知识比他多，我是个比他好的管理人员，我识的字比他多，我的字写得比他漂亮——这一切都是我自学的，我无须感谢他——我是全靠自学的。现在，他有什么权利把我变成一匹拉车的马?把我从一个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的地方拉走，却让我去做其他的马儿都能干的活儿?他就是要这么做。他说他要打倒我，羞辱我。他让我去干最艰苦，最下贱，最肮脏的活，就是为了报复!”

“啊，乔治!乔治!别吓我!啊，我从来没听到你说这种话，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总之，我了解你的心事。可是，要小心，小心，小心——看在我的分上——看在哈里的分上!”

“我已经够小心了，也够耐心了，可是事情却越来越糟；我再也受不了啦——他利用每一个机会侮辱我，折磨我。我本以为，我把工作做好，就可以得到安宁，利用工作外的一些时间读书学习；但是，他看到我做得越好，给我压的担子就越重。他说虽然我不说话，但他心里明白，我身上有魔鬼作怪，他要把魔鬼揪出来。终有一天，这个魔鬼会因为我的失误，或者以他不喜欢的方式跑出来的!”

“啊，亲爱的，我们该怎么办?”伊莱扎悲哀地说。

“就在昨天，”乔治说，“当我正忙着把石头装上马车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少主人堂姆，却在马儿旁边狠狠地抽着鞭子，把那匹马吓得直蹦踺。我尽可能和气地叫他不要抽了，他却照抽不误。我又求他不要抽，他却转过身来，开始用鞭子抽打我。我抓住他的手，他就大喊大叫，用脚踢我，并跑到他父亲那里去告状，说我打了他。老主人怒气冲天地来了，说要教我知道谁是我的主人。他把我缚在一棵树上，砍下几根树枝给少主人，叫他用树枝抽打我，直抽到他累了为止——于是少主人便放手抽打我!有朝一日，我要他记住这笔账!”小伙子的脸色阴沉起来，眼里燃烧着使他的娇妻看了发抖的怒火。“是谁让他做我的主人的?这正是我想要弄清楚的问题!”他说。

“啊，”伊莱扎悲伤地说，“我向来以为，我应该服从男女主人的命令，否则我便不可能成为基督徒。”

“依你的情形，这话也有点道理。他们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给你衣穿，给你饭吃，宽容你，教导你，使你得到很好的教育，这正是他们拴得住你的一些原因。可是我受到的却是拳打脚踢，是手铐脚镣和辱骂，最好的情况是让我一个人单独呆着。我欠了他什么呢?我还给他的，已经远远超过他给我的千百倍了。我受不了啦!不，我不想忍受下去啦!”他紧皱眉头，双手握着拳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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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现实主义文学中，占主导地位的无疑是小说。而在美国文学史占有重要地位的废奴小说则无疑是引发南北战争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欧美文学传统而言，废奴小说的品质已经不再是浪漫主义的了，它的产生是美国万恶的奴隶制度存在的结果，因而具有明显的现实主义特性，所以应该把废奴小说看成是浪漫主义小说向现实主义小说发展的过渡。战前以写废奴小说受到广大读者欢迎的理查·海尔德烈斯、比彻·斯陀夫人和黑人小说家威廉·布朗、弗莱德里克·道格拉斯都可以被看作是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先驱。

所谓“废奴文学”，是指产生于19世纪30年代而盛行于50年代的，以废除奴隶制度、揭露和控诉奴隶主罪行为目的的美国资产阶级进步文学潮流。

早在18世纪末，本杰明-富兰克林即发起和组织了美国第一个“废奴协会”。进入19世纪之后，以美国进步的政治家、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左翼资产阶级势力，一直在不停地进行着反对奴隶制度、争取废除奴隶制度的努力。废奴文学即是这方面的努力在文学上的体现。

废奴文学的早期作品主要是诗歌，例如朗费罗、爱默生、罗威尔、惠蒂埃这些著名的诗人、学者均创作过一些杰出的废奴名作。19世纪30年代后期，首先用小说形式来表达废奴主义主题的是理查·海尔德烈斯，1836年他所创作的长篇小说《白奴》是废奴小说的第一部。到了50年代，另一位女作家比彻·斯陀夫人又以她杰出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把废奴小说的创作推向了高潮。

继《汤姆叔叔的小屋》之后，黑人小说家威廉·布朗的长篇小说《克洛泰尔，或总统的女儿》、弗莱德里克·道格拉斯的自传体三部曲《弗莱德里克·道格拉斯生活的自述》都是属于废奴小说范围，它们大都是通过对黑奴悲惨命运的描述来达到控诉奴隶制度的目的。

哈丽雅特·伊丽莎白·比彻·斯陀(1811—1896)，1811年6月4日生于康涅狄格州列奇文城，其父莱曼·比彻是一个当时在美国最有威望的加尔文派教士；年轻时代的伊丽莎白在父亲严格的监护下生活，加上身体多病，因而性格内向。由于她的舅舅萨缪尔·福特的自由党信仰对她的影响和她本人大量阅读司各特的浪漫主义小说，在学生时代，她的活跃思想就居于时代的前列，成为一个激进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的拥护者，这种倾向在她以后创作的小说中得到了明确的体现。1832年，伊丽莎白随家迁居到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城，在当地一所女子中学当教员。她从小爱好文学，此时开始尝试创作，写出了第一部小说《杰出的故事：一个新英格兰地区的速写》，出版于1834年。1836年，她与卡尔文·斯陀结婚，这位斯陀牧师当时正在伊丽莎白的父亲所主持的莱恩神学院当教授。婚后，斯陀夫人连生七个子女，身体赢弱，经济拮据，但她还是惦记着她的写作爱好。1843年又写完并出版了她的第二部作品《五月花》，这也是一部以新英格兰地区的生活为背景的小说。这部小说同第一部作品一样并没有给作者带来多大的声誉，只不过是一个中产阶级妇女带有好奇性和消遣性的再次试笔而已。真正的创作应该同时代的脉搏紧紧联系在一起，写出生活的强音，对于斯陀夫人来说，所幸的是这一天终于在1850年来到了。

早在年轻时候访问肯塔基州的一次机会中，斯陀夫人便十分留心地观察了那里被奴役的黑奴们的生活情景，从那以后，她对这些贱民的悲惨遭遇一直寄予深切的同情。辛辛那提城位于俄亥俄河的北岸，河对面蓄奴的肯塔基州常有黑奴冒死凫水逃跑，斯陀夫人和她的丈夫、兄弟、姐姐都曾尽力救过一些黑奴，并使他们获得自由；但毕竟力量微弱，更多的逃亡奴隶被抓回去受严刑或被处死。面对奴隶主灭绝人性的血腥暴行，斯陀夫人义愤填膺，加上莱恩神学院内高涨的废奴主义思想的影响，促使这位年近四十的牧师夫人下决心写一部以黑奴的非人遭遇为主要内容的小说，一部渗透奴隶们的血和泪的书，一部愤怒控诉的书！

1850年初，斯陀夫人随丈夫来到缅因州。当时掀起的关于反对奴隶制的全国性讨论激起了她的感情，终于使她奋笔疾书，在半年多时间里就完成了被后人称为“不朽的著作”的长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1852)。这部作品为她带来了全国性甚至是世界性的声誉。虽然当时斯陀夫人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废奴主义者，但她拥护这个主张，并认为奴隶制度的存在对美国来说是个耻辱。毫无疑问，这部小说击中了美国的最大时弊，提出了一个爆炸性的问题：万恶的奴隶制度究竟还要在美国存在多久?它所引起的全国性震动是完全可以想见的。小说于1851年至1852年在《民族时代》杂志上连载，1852年出版单行本，仅在第一年就发行了30万册以上。按当时美国人口2300万计算，平均每70余人就买了一本，何况还有将近400万包括在人口总数内的黑奴根本无法见到这本书。

小说出版以后，斯陀夫人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南方奴隶主阶层以及依附于他们的反对文人的攻击，他们诬蔑她的作品是编造出来的，是对南方生活的歪曲等等。为了批驳这些无耻的谎言和诡辩，斯陀夫人在1853年发表了《关于<汤姆叔叔的小屋>的答辩》一书，从法律的条文、法庭的记录、报纸上的报道和私人信件等大量的资料和事实来证明作品所描写的内容的真实性。小说很快在全国上下引起了巨大反响，广大劳动阶级、左翼资产阶级分子和一切有良知的、正直的美国人都坚决支持作者的正义立场。这一革命舆论的威力大大地推动了美国废奴主义运动的发展，小说的出版和1859年爆发的以黑奴约翰·布朗为首的奴隶起义无疑成为南北战争前夕美国最弓1人注目的重大事件。《汤姆叔叔的小屋》起到了进步文学在一个国家政治变动的关键时刻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难怪林肯总统在南北战争结束前夕接见斯陀夫人时，戏称她为“写一本书发动了一场战争的小妇人”。

1853年，斯陀夫人在声誉日高的时候去英国作了一次旅行，受到热烈欢迎。回国后，她写了一本《在国外生活的快乐回忆》(1854)。为了进一步反对奴隶制度，1856年，她出版了第二部废奴小说《德雷德，阴暗的大沼泽地的故事》。作品以美国历史上黑人起义领袖德雷德·司各特为原型，描写了黑人奴隶德雷德为了争取自由而率领一批逃亡奴隶在大沼泽地与奴隶主军队进行殊死搏斗的故事。它的主题是高亢的，从艺术描写上来看却比《汤姆叔叔的小屋》要显得粗糙。此后，斯陀夫人还写过几部以她早年感兴趣的新英格兰地区的生活和历史为题材的小说：《教长的求爱》(1859)、《奥尔岛上的明珠》(1862)和((古镇上的人们》(1869)。南北战争之后，斯陀夫人定居在佛罗里达州，过着平静的晚年，主要作品有为妇女权利辩护的小说《我的妻子和我》(1872)和以作者童年生活为题材的《波格纽克人》(1878)等。1896年7月1日，斯陀夫人在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特病逝。

她的名著《汤姆叔叔的小屋》讲述的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悲惨故事：

汤姆叔叔是肯塔基州仁慈的庄园主谢尔比家的一个品格高尚的、虔诚地信奉基督教的黑奴，由于他为人可靠而被主人提拔为总管。但不幸的是后来谢尔比在经济上负债累累，不得已只好将得力的汤姆和谢尔比太太贴身使女伊莱扎的爱子小哈里卖掉抵债，伊莱扎得知消息后连夜携子出逃，在途中与不堪忍受主人虐待的丈夫乔治·哈里斯相遇，在废奴主义者的协助下，他们一家三口终于逃过国境线到了加拿大获得自由。伊莱扎和汤姆的妻子克萝当时也劝汤姆逃走，但汤姆拒绝了，因为他不愿自己逃走而连累其他黑奴兄弟，他宁愿一个人承担厄运。汤姆被卖给了奴隶贩子哈利，在去南方的船上，他救了落水的女孩伊娃，伊娃的父亲圣·克莱尔就将他买下来带回家中。在圣·克莱尔家，汤姆度过了平安的两年生活，他写信给妻子叫她放心。可是不久厄运又落到了他的头上——圣·克莱尔因为劝架死于非命，女主人将他出卖，后被拍卖给了凶狠的庄园主莱格利。莱格利本想重用汤姆，有意提拔他当监工，但由于他生性正直，多次得罪主人而遭到鞭打。一次，为了一个女奴免受鞭笞之苦，汤姆偷偷将自己摘的棉花塞到这个体弱无力的女奴的篮子里，莱格利发现后，命令汤姆鞭打女奴，汤姆不从，并说“我的身子卖给你，但我的灵魂却不属于你”，结果遭莱格利毒打。另一次，为掩护受莱格利蹂躏的女奴卡茜和爱米琳外逃，他宁愿被莱格利毒打致死也决不说出她们的去向。善良的汤姆叔叔终于死了!他生前虔诚地皈依于上帝，但上帝并没有救他。临死前他还盼望家里人能来赎他回去，但当谢尔比的儿子乔治·谢尔比前来接他时，他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作者在小说的“原序”中指出：“正如书名所揭示的，这个故事的场景，是落在一个素为文雅的上流社会所不齿的种族之中；人们来自异域，其祖先生长在热带的烈日之下，带来了(并传给他们的子孙后代)一种与专横跋扈的盎格鲁一撒克逊入截然不同的民族性，因而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后者的误解和蔑视。”这段话明确地表达了作品所描述的这个故事的含义。乔治·哈里斯通过斗争为自己赢得了自由，最后决心到非洲去，为建设一个非洲人的国家而奋斗一生，这是每个奴隶都应该走的一条光明之路；与此同时，汤姆一生委曲求全，笃信上帝，虽然生性善良、正直，从没做过一件坏事，可是在那个根本无理可讲的奴隶社会中，即使他遇上个好心的主人，过上几年好日子，最终也必定会被万恶的奴隶制度所吞噬。所以“汤姆叔叔主义”后来成了这种软弱、幻想性格的代名词，而作品却以精心构思的情节、生动深刻的故事为奴隶们指出了一条以奋斗求解放的道路。

对汤姆叔叔复杂而真实的形象的成功塑造，是作品在艺术上取得的最大成就。他安分守己，又正直不阿；他宁死不屈，又笃信上帝；他相信命运，又富于幻想。作者在他身上集中了老一辈黑奴可贵而又愚昧的品格，读来催人泪下。乔治·哈里斯的形象也是十分成功的，尽管他后半生的经历过于简略，但这个人物已经通过他前半生叱咤风云的英雄胆略给读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卡茜、圣·克莱尔、莱格利、哈利等人都个性鲜明，生动形象。毋庸讳言的是，作者浓厚的宗教思想使小说也蒙上了一层明显的说教色彩：伊娃这个十来岁的女孩居然向汤姆大讲《圣经》，不免给人以滑稽可笑之感。此外，对乔治·谢尔比赎买汤姆尸体后埋葬这种忏悔性的行动的真实性，也是值得怀疑的。至于小说中对乔治·哈里斯这条线索描写得过于单薄、粗糙，这只能说是艺术上的一点不足，读者当不会过于苛求。

《汤姆叔叔的小屋》自问世以来，已译成了三十余种文字，在美国和世界各国改编成剧本上演；电影发明以后，也已经几度搬上银幕。现在，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读者不知道这本小说。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历史考验，它的伟大价值已经获得了全世界的公认。

          浙江工业大学外国文学教授

              毛信德

             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