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成人式》是新井一二三回顾青春成长经历的一本书，拟想的读者是少男少女，故而作者选材均是青春浪漫的记忆，文风清新细腻，笔触温婉甜蜜，颇有日本文学之美。少男少女可以与之共鸣，即或成年人读之，也可藉此重温青春时光，一并比较中日两国青春故事的异与同。

新井一二三的成人式，也是你我的大人之路。

那15岁的少女，爱情和友情是内心虚荣的甜蜜痛苦；

那18岁的女孩，单独旅行探求未知；

那24岁的女子，心灵满是创伤，轻轻一碰痛楚而软弱；

那34岁的女人，生平第一次一见钟情；

那40岁的母亲，溢出的乳汁觉醒性格里的恐惧与不安。

新井一二三的成人式，勇敢而又伤痕累累，却都是青春的眼泪和摸索，是写给自己，也是写给你们的成长日志。

自序：那十五岁的少女

卷一 现实和远景

你值得被爱

才能是欢喜的能力

图书馆的恋人

还有明年

沉默的男朋友

镰仓一人旅

趁年轻去旅游吧！

男老师

虚荣的书架

美少女的时间

良师

电话的回忆

美叫人沉思

画家梦

十年以后

永远的劣等生

心跳的原因

卷二 青春摇篮曲

新宿狼女传

高田马场散步

镰仓潜逃

新宿站七号月台

梦行症散步

牙痛在青山

那晚在池袋

十小时散步

丸之内警察局

代代木的补习生

乐队?女装?黑手党

卷三 大人之路

最遥远的旅程

自己动脑筋想想啦！

阅读指南

大陆铁路上的除夕

青春的电影

她的志愿

当年为何

美丑女

小人之心

记忆啊，记忆

非公认的自我

人生的故事

心灵疮痂

心理疗法的作用

恋爱的疗伤效果

大人之路

卷四 日本之味

溢出的乳汁

迷人“雏人形”

天大的谜

小时候的暑假

儿子的抗议

夏天的河

涩谷的一天

知识与感情

亲族旅行

味觉的故乡

日本的甜点

姥姥的拿手菜

四季之味

树上结的伤心果

生日鳗鱼

牡蛎土手锅

你值得被爱

生日蜡烛、蛋糕消失，让我有被父母放弃的感觉。

除非有男人真心爱我，全世界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日本人最喜爱的历史小说家司马辽太郎，年轻时候当过新闻记者，中年以后改做作家了。直到几年前去世，写了大量以中国、日本历史为主题的小说，以及多篇散文、评论、纪行文。当有人提问：“你为何那么拼命写作？”他总是回答说：“为了回答自己二十岁时候曾拥有的疑问。”

每一个作家，同时也是读者。司马辽太郎心目中，一辈子都有充满好奇心的二十岁青年，做了他作品的第一名读者。

我二十岁左右开始写作。当时的我，是一个完全没有自信的女子。二十年以后的今天，如果能告诉她一话，我想说：你值得被爱。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三日，我过了二十岁的生日。之前，每年的生日，我都在家里，跟父母亲、哥哥弟妹在一起。那一年，我第一次在外头，跟男朋友一起过的。

小时候的生日，圆形蛋糕上一定有跟年龄同数的蜡烛，一支一支点上火，等着给我吹灭。上了初中以后，岁数大了，无处立全部蜡烛；赤裸裸的圆形蛋糕显得很寂寞。高中时代，连蛋糕都消失了。母亲说：“多少岁数了？还想吃蛋糕！”

我就是还想吃蛋糕，最好是上面林立着蜡烛的。不过，上了大学，已经不能期待家人给我过生日。于是，那晚，我和男朋友约了另一个同学，三人一起赴了新宿一家居酒屋。

都是大学生，口袋里的钱不多。除了啤酒和威士忌以外，只叫了两三种廉价酒菜。虽说是二十大寿，我越喝越闷，最后大哭着骂男朋友道：“你是骗子！一点也不喜欢我嘛！”今天我明白，当晚的情绪为何那么低落。平生第一次在外头过生日，意味着我开始独立于父母亲。心中感到很大的不安，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但是我绝对不肯承认那一点，因为恨不得独立，尽快做大人。青春真是矛盾极了。 青春期的不安，往往表现在男女关系上。脱离了家庭的温暖，我们要找下一个安全网。可是，彼此都为刚出窝的小鸟，很难互相提供安全感的。我以为男朋友对我的感情不真实，才让我感到寂寞。但那是大错特错。以我当时的情形，无论跟谁在一起，都会觉得寂寞的。

再说，我也以为，男朋友不大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值得被爱。生日蜡烛、蛋糕消失，让我有被父母放弃的感觉。除非有男人真心爱我，全世界再也没有人爱我了。岂不是我不值得被爱吗？

如果今天能走进新宿那家居酒屋的话，我很想拍着她肩膀说：“傻女孩，别哭了，你值得被爱。”她大概会问道：“为什么？”我则告诉她：“不为什么。你就是值得被爱。”

我继续写作，也是为了跟二十岁时候的自己说话，为了鼓励她前进。

才能是欢喜的能力

父母亲对于幼小的孩子，能够强制行为，

但是不能强制感情。

已故日本作家森瑶子从小学小提琴到东京艺术大学音乐系毕业为止。但是，一拿到文凭，她就永远地关上了琴盒。

倾注了十多年青春心血的小提琴，她不仅不想再拉，连听都不愿意再听了。据说，直到晚年，森瑶子受不了餐厅里的背景音乐。如果是古典音乐，尤其是小提琴独奏的话，她马上失去了胃口。

在一篇散文里，她解释说：其实小提琴是父母亲强迫她学的，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只是乖乖女不敢反抗父母亲而已。才能，不是完全没有，否则不会考上东京艺术大学，即日本最难考的音乐学校。然而，大学的同学当中，有的是天才。还没有毕业以前，他们已经在国际比赛会上得奖、举行独奏会、出唱片等等。相比之下，凭她那么一点点才能，毕业以后，至多一辈子在交响乐团里默默地拉琴，或者当老师教教小朋友。

于是，二十二岁的森瑶子干脆向古典音乐告别，从此谋自己的人生道路了。她跟英国人结婚，生了三个女儿以后，终于开始写小说，以《情事》获得昴文学奖，是三十五岁时候的事情。后来发表的多部作品里，似乎找不到关于音乐的叙述。

三十年前的日本家庭，只要是小康之家，都买了一架钢琴，并请老师来教女儿。结果，我周围，学过十年钢琴，会弹萧邦、贝多芬的人为数可不少。我自己，小时候家境不好，买不起钢琴，曾经非常羡慕那些同学家里摆的，罩着钩织套儿的乐器。然而，大部分人，一上高中就放弃了钢琴。她们如今回顾当年说：钢琴是父母亲强迫的，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只有痛苦的回忆而已。

父母亲让孩子学钢琴、小提琴等乐器，为的是情操教育。然而，后果往往正相反。孩子觉得很痛苦，长大以后对古典音乐也没有好感。

不过，例外总是有的。最近，两个朋友来我家，恰巧均是音乐大学毕业生。她们坐在钢琴前边，打开乐谱，联弹起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接近四十岁的两位母亲，边弹琴边微笑，显然很欢喜，真心享受着即席演奏。

她们跟其他大多数人的区别在哪里？本来就比别人有才能？

答案似乎在于她们的表情里。

两位都很喜欢音乐，很喜欢钢琴，所以练习钢琴，从来不觉得痛苦。

父母亲对于幼小的孩子，能够强制行为，但是不能强制感情。孩子学乐器，倘若始终是被强制的行为，而没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就不外是刑罚了。

才能，由我看来是欢喜的能力。喜欢弹钢琴的人，有弹钢琴的才能。喜欢画画儿的人，则有画画儿的才能。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尽多大的努力都不觉得痛苦，因而方可能不停地前讲。P3-8

我写书是为了报恩。

曾经很长时间，我非常孤独，除了书本以外，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即使有人愿意认识我，始终婉转地拒绝了。因为小时候受过精神创伤，感情上满是疮痂，别人无意碰一下，我都会痛得呻吟。

幸亏身边总是有书看。

记得有一次，我在某一个外国城市参加了图片集的出版纪念会，傍晚在闹区的书廊，穿着潇洒的白种男女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各个拿着酒杯，体态轻盈地跟熟人、生人谈笑风生。我一个人坐在入口边的折叠椅子，全身冻结地盯住地板。

我跟摄影师只有一面之交。他友善地邀请我参加出版纪念会，我鼓起勇气去了。但是主人好像太忙了，根本不来跟我说话。我觉得极其尴尬，恨不得跑开，但也不敢，只好回避别人的视线，专心盯住塑料地板。

就是那个时候，有个苏格兰人模样的老先生，站在我面前说：“what a face！You must be a wmer．(看你这张脸，应该是作家吧！)”说毕，他就混进人群去了。我听到别人喊他的名字。原来是位著名小说家。

我至今不清楚，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竟有陌生人看出我终生的志愿，心灵的职业，而且那是行家大前辈，我深受感动了。

本书所收录的文章，大都登在《国语日报》的专栏“东京书迷录”。第一次为年少读者写文章，当初我有点紧张。可是，一开始写，就相当顺利了。青春前期的记忆，以前几乎没写过。回想起来，那十五岁少女，虽然是过去的我，但是如今觉得很遥远，好比跟前世一般。关于她，我有很多事情可讲；也有很多事情，现在的我想要告诉她。于是，喋喋不休地写了几十篇有关成长的故事。

跟早年自己相遇，是满特别的，满幸福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