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讲述两代人不同的人生经历,重点放在第二代的三个男子身上。时间为抗日战争前后,故事内容主要是艰难困苦,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心灵创伤……
这些主人公都有良知,有向往,有爱憎,但他们谁也不完美,不概念,都有着时代烙印留下的缺欠,可他(她)们终归是值得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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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杜鹃声里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邹忆青 |
出版社 | 中国戏剧出版社有限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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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本书讲述两代人不同的人生经历,重点放在第二代的三个男子身上。时间为抗日战争前后,故事内容主要是艰难困苦,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心灵创伤…… 这些主人公都有良知,有向往,有爱憎,但他们谁也不完美,不概念,都有着时代烙印留下的缺欠,可他(她)们终归是值得同情的。 内容推荐 在翠竹丛丛青山绵绵的茅竹湾,一座白色粉墙的祠堂里,住着郑氏书香门第。 老一代的演绎了他们各自酸甜苦辣涩的生活,第二代的三个男子在抗日战争的前后又面向复杂的人生,他们有着更加奇特的经历:艰难困苦,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心灵创伤…… 他们性格各异,命运自然也不相同。 在杜鹃啼叫声中,一家人吃着离别前的晚餐。表妹秋萍深深地爱着大表哥从文。但在从文的心里,表妹还只是一个幼稚的妹妹。他在同学陈若飞的帮助下,告别亲人,到武汉投军。黄鹤楼上他遇到一片洁白的云,那是他魂梦里寻觅的女神。 二弟从武从书柜里找到了令他发烫的《金瓶梅》,他的躁动不安使他步入尼庵,干扰了小尼姑静月的安静。作为传教士的四叔又生为了不让家族再度出丑,一扁担打断了亲情。倔强的从武在三弟从耘的帮助下,悄悄地离家出走。 又生承受着内心的谴责,当年自己就曾经在亚当夏娃的世界里沉溺。六弟葵生的艳遇、葵生带情人出走更是让郑家在县城蒙羞。然而,爱,有着神奇的魅力。为了爱,可以不计生死,六弟流落外省,再也没有回到故乡。 为了爱,从文经过种种曲折,终于和他所爱的人——私奔离家的洁云结成夫妻。卢沟桥的炮声响了,国共再次合作,全民抗战的形势鼓舞着每一个有爱国心的男儿走上疆场,从文随军北上了。 从武和从耘也各自经历了不同的坎坷走上抗日战场,从耘在著名的衡阳大站中几乎丧命,从武在云南边境的保卫战中身上留下了日本侵略者的弹片。 亲人们在家乡都经受着苦难,战争改变着每个人的命运。秋萍和善良的教师陷入了情感的拼搏,静月小尼在老恶霸的威逼下投塘,随着陈若飞夫妻回到资江之滨的洁云面临着来自多方面的压力…… 抗战结束以后,三兄弟在上海遇合,又开始了新的或者更加艰难的生活。从武和方铭奇特的婚姻造成了日后的悲剧,从耘陷入了他一直不想陷入的情网,从文和爱妻头一回同床异梦,他和本来是好友的陈若飞之间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内心纠葛。 时局动荡,从耘护大嫂二嫂南归。乡情让从耘领略了真正的美,湛蓝的天空让他看到了新中国的光明。但是,他怕自己的经历影响纯洁的姑娘,他想爱又不敢,他还要为已经长大的侄女们读书上进去挣薪水。于是,他决心背起沉重的十字架,又一次刻骨铭心的告别,又一次离开了美丽的山乡。 在即将去往台湾的时刻,从文毅然将机票转送,毅然到解放了的上海新政府投诚。 酷爱花鼓戏剧的农村青年霞村和当年被他父母相救的小尼静月一起带着花鼓剧团回到山村。杜鹃不再啼血,杜鹃声里锣鼓频敲,这是新时代的交响,这是春天的信息。从文等在山上祭奠故去的亲人。他们感悟着人生,反思着以往,他们和孩子迎着春天去走向新的生活…… 试读章节 “燕双飞,画栏人静晚风微。记得去年门巷依稀,插翅双剪掠水穿帘去复回。魂萦杨柳弱,梦逗杏花肥,天涯草色正芳菲。楼台静,烟幕垂,烟似织,月如眉。其奈流光速,樱花老,雨风摧,景物全非,杜宇声声唤道:不如归……” 这是一首江南的歌,一首凄恻哀婉的歌。一个女孩子用清脆的嗓音唱着这首歌,歌声好似从白云深处飘来,从绿竹林中飘来,一字一句在茅竹湾的上空回荡。 江南的茅竹湾,春雨丝丝,莺飞草长,幽深的山谷里一竿竿绿竹迎风摇曳。农家的房屋边一丛丛嫩竹飘散清香。每到黄昏时候,鸡啼狗吠,雀鸟归巢,袅袅的炊烟从竹林里升腾,一缕缕飘向浩瀚的天际,消失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弯弯的小河蜿蜒曲折,在茅竹湾不远处流过,这是从高高的鲤鱼山上流淌下来的水,一直流到县城,汇入资水的怀抱。但是,由于河道太长,年久失修,并不能畅通舟船,因此,这里的农民几乎从不进城,只有为数极少的小贩挑着箩筐,走上六七十里旱路,翻过几道山岭,去县城贩回些日用百货,才使得湾里人和县城似乎有了一种情感上的联系。也只有从小贩担子上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细棉布、洋袜子,才知道几十里山路外还有另外的神秘世界。 不过,茅竹湾顾名思义,以出产茅竹驰名。这里的农民,不仅耕种田地,而且破篾织席,卖到小镇上,收入倒也可得温饱。他们一代代按照祖传下来的习惯生活着,就连那生的欢乐死的痛苦爱的依恋穷的沮丧,也都有着自身的特色。 然而,流水总要向前,世道总会改变,湾子里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比如说吧,山村里很早以来保留着一个酷爱戏剧的癖好,男人们不但会唱山歌,不少人还抹上脂粉上得台,穿上行头唱得戏。每年正月十五前后,有兴致的青年哥哥便自动凑在一起,想方设法打扮起来,搭一个木板台子唱几出,什么《吕布戏貂蝉》、《刘海砍樵》、《盘丝洞》,还怪招惹人的。十几里方圆的老百姓打着竹篾火把’,举着纸糊灯笼都要来饱饱眼福,就是妹子媳妇不兴来看,说是看了要脸红,万一碰上不正经的后生子难保不出麻烦。可越往后,这规矩自然而然被突破,茅竹湾附近的李家屋廊唱开了真正的大戏,财主李正香爱戏入迷,八月十五中秋节他把外面的戏班请来唱三天,论行头,论行当,戏班当然都比湾里人凑起来的班子强。这样一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去看戏,谁也挡不住妹子媳妇相邀去看热闹。 这种场合,茅竹湾里只有一家人不去,这一家人也不种地,不织席。从祖上开始,这一家的男子就只会读书,靠着读书得来的本领到外面做事,挣回钱来买农家的粮食、茅柴和青菜。这一家的女人当然只干家务。她们温良恭偷,颇受邻里敬苇。 这家人住在宗族的祠堂一侧,郑氏宗祠的白色粉墙,点染在四周的葱翠当中,格外显眼耀目。 据说,资江之滨的县城小街上,他们的祖上曾传下一幢破旧衰败的院落,为了逃避水患,才部分搬迁到茅竹湾来住。如今在县城的小院里,住着老四又生,还有老五和他的老婆经营着邮政所支撑门面。 常住在郑氏宗祠的人主要是两个女人。乡邻不知道她们未出嫁时的姓字,都习惯地叫她们为大婆婆、三婆婆。大婆婆的丈夫郑穆生,三婆婆的丈夫郑笃生都过早地谢世了。郑穆生的二弟一生下来就离开了人世。大婆婆、三婆婆其实年纪并不老,但多年寡居,生活清苦,衣饰古朴简陋,头上梳着发髻,看起来确乎像是老婆婆,青春的甜美早已不再属于这两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了。 大婆婆生得有三个儿子,三婆婆从未生育,为了安慰她那颗寂寞的心,大婆婆的长子郑从文过继给了三婆婆。两位女人共同把母爱给予从文,一家子主要靠从文在县城教书,每月走几十里山路送回银元,也带回欢乐。 大婆婆的娘家只有一个哥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妻子贫病交加,在生了女儿秋萍之后不到三年与世长辞。大婆婆便把秋萍接到身边抚养,不久姑娘的父亲也与世长辞。姑娘长到十八九岁的年纪,如同花朵儿一般,活泼美丽聪慧,深得一家人喜爱。由于郑又生郑四爷在神学院毕业后多年为教会传教做事,他的妻子早逝后他没有再娶,担负着嫂嫂、侄儿们的生活。秋萍在四叔的帮助下,也免费进了教会女子学堂半工半读,所谓半工便是刺绣。郑又生在大侄儿从文就业后肩上的担子虽轻了些,但他仍时常抽空回到茅竹湾看望二位嫂嫂,并且给两个小侄儿教读诗文。两个小侄儿年纪分别是二十一岁、十八岁。二十一岁那个叫从武,大约是一生下来就虎头虎脑,和哥哥文质彬彬的样子很不相同,郑穆生才给他取名从武,希望从文从武这两兄弟一文一武,将来都有出息。三侄叫从耘,那么,必是望他能久居乡下,务农为本了。 事实却常和愿望相违,从耘一点儿也不喜欢耕耘,却与书本为友,家里那刻着“孝”、“悌”、“忠”、“信”的四个书箱子里的书他差不多都一一看过了。深奥的线装书,诸如二十四史等等,他不大看得懂,而那些使他似懂非懂的唐诗、宋词却默默地熏陶了他的良知和人性。他不知道从这时候开始,他的心中便已充满柔情,充满仁爱。他崇敬他的四叔,也依恋他的长兄,却不喜欢二哥从武。 这一天,又是郑氏宗祠里快乐的一天,全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一共七口人团聚在餐桌前。 门外的春雨不再淅沥,亲切的阳光时而从流云中探出头来,鸟雀在屋檐下啁啾,后山的杜鹃发出欢鸣:“割麦插禾,割麦插禾……” 郑又生早几天就回来了,从文和秋萍是前天晚上一同到家的。明天他俩和四叔都该回县城去,今天的晚餐自然格外丰盛一些。大碗的回锅肉,大盘的腊八豆蒸腊肉,还有黄澄澄的鸡蛋羹,竹笋炖鸡更是少不了的传家菜。 从武可高兴哪!他把大块的肥肉送进嘴里。 大婆婆不时地向后门张望,嘴里小声叨叨着:“这个萍妹子,又野到哪里去了!” 从文笑着对母亲也是对大家说道:“萍表妹喜欢这里的山水,每次回来都新鲜。” “杜宇声声唤道:不如归……”歌未竟,活活泼泼的秋萍便已经出现在大家面前,她手上捧着一束新摘的杜鹃花,红的靓丽,白的淡雅,紫的含蓄,黄的开朗。花朵上闪耀着的水珠如同晶莹的泪珠,还在往下滴落。
从武不满意地埋怨起这个深得一家人喜爱的表妹来:“高高兴兴地吃饭,你又唱那不好听的歌!” “不好听?”秋萍摇摇头:“杜宇就是杜鹃鸟啊,叫得多好听。你听!” 山里的杜鹃又在叫了。 从文看到表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连忙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并且说道:“快坐下吃饭。” 这时,从耘却扬起了头,睁大了眼,一本正经地问道:“四叔,大哥,那杜鹃鸟不停地叫些什么呀?” “割麦插禾啊,有么子好问的?”从武虽吃着,却忘不了教训弟弟。 “书上不是说,杜鹃鸟是一个女子思念情人伤心死了变成的吗?她天天啼血,血把花都染红了……” 从文拍拍弟弟的脑壳:“你这小脑瓜里尽是书本上的事,那花鸟虫鱼原本和人的心情有关。杜鹃啼血的故事有好几种传说,但在普普通通的农民耳里,听到的却是割麦插禾的信息。” 四叔点点头,他一向赞许大侄儿的聪明,但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最博学,所以又说道:“这鸟又叫布谷鸟,北方人说它叫的是‘光棍好苦’这的确是随听者的心境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从武瓮声瓮气地:“四叔,‘光棍好苦’是说你啊!” 大婆婆拧了一把从武的胳膊,斥责地:“你乱讲!” 四叔的脸上漾起了一层阴云。 从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秋萍看了看从文,又看了看四叔,眼里似乎要溢出泪水,声音哽咽着:“大表哥,你还不说呀?” 三婆婆一向精细,忙问:“文儿,有什么事?” 大家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从文。 从文尽量让自己脸上装满笑意,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多挣些薪水,让弟妹进大学堂,书是不能再教了。” “那你要辞职?到哪里去做事?”四叔也吃惊地问道。 “我要去军队” “去军队?”除了秋萍之外,大家都惊呆了。 “大哥,你要去打仗,打仗一定很有意思,我将来……”从武的话没说完便被四叔喝断了。 “从文,你该不是受了什么新派的传染吧?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去军队呢?”四叔注视着从文。 “四叔,我有一个同学,祖父是前清举人,家里很有钱,他自己在军队里做官,愿意让我出去闯闯,也就是做个文书什么的。不打仗,薪水比教书先生多许多呢!我想让你老人家和母亲、弟妹们生活好一些。” “我们不怕吃苦,从文,不要去吧。你爹爹要是在世……”大婆婆不由呜咽起来。 三婆婆也在一边擦拭眼泪。 秋萍期待地望着从文:“大表哥,你再新考虑一下好吗?” 从文从表妹恳切地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真挚的情谊。但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何况,他已回信答应了陈若飞同学的邀请。其实,果真是为了多挣薪水吗?扪心自问,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暗暗回答:“你不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教书匠平板单调的生活你不是早已腻味了吗?……”于是,他便对四叔说道:“四叔,我总忘不了大诗人屈原的那句名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在想在长长的人生路上有一些作为,人活一辈子,怎么也得活出点价值来吧。” 从武说道:“大哥,我知道你要求索是想当个写诗的什么名家。” 从文笑了笑:“我是想当个诗人,我是想人生路上铺满彩霞,可如今,首先还的养家糊口,出去闯闯再说吧。” 从耘看了看大人们,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大哥,古人有话:‘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走这一步,不会走错吗?” “错?”这个字好像一颗石子,使一湖春水泛起涟漪。 四叔点了点头:“耘伢子这句话很有分量,不论做什么,先都得想一想会不会错。人的一生很短暂,都难免有错,有的错可以弥补,可以纠正,有的错却是一辈子也难以挽回的哟。”四叔的语气有些悲凉,当时的从文自然不会懂得发自老人的这种人生感慨,就是四叔本人也说不清自己有什么难以挽回的大错。 从文的问话打断了四叔的沉思:“四叔,你在外面传教,天天向大家讲耶稣,讲博爱,讲和平,那都是不错的了?” “当然,我是拯救凡人的灵魂。”四叔有些自得。 “那么,如今国事日衰,列强一个个把手伸进来了。日本鬼子占领了东三省,只怕以后还会到南方来。如果我去军队里做事,不仅多挣些薪水,说不定还可以为国为民出点力,大约是不会错的吧?” 从文讲话慢条厮理,却很有主见。 从耘又在一边说了句:“我赞成大哥,投笔从戎,古来有之嘛。” 四叔似乎也不再阻拦。 大婆婆、三婆婆一向尊重郑又生,在她俩心目中,四弟就像那些圣经故事里讲的耶稣一样,品格高尚,智慧非凡。既是他对从文的从军默许,她们自然也就不再反对,只是低头吃饭,让泪水悄悄地滴进了饭碗里。 月亮升起来了,银辉洒满大地。茅竹湾是那样静谧安宁,劳累了一天的农民,大都围坐在自己家里的火塘边,初春的夜晚总还是有些凉意的。火塘里燃烧着的树兜子火苗直往上窜,火上的炊壶沸腾着。人们身上暖融融,一天的疲劳被驱赶得一干二净。想像着绿葱葱的秧苗在好年景里成长、结实、丰收,心里更是乐滋滋的。 夏霞村的家里充满了一片祥和快乐的气氛。霞村爹在睡桶里舒适地打盹,母亲忙忙碌碌,一会儿把壶里的开水沏在大家的茶碗里,一会儿又把黑漆漆的大沙罐吊上火钩,煨着绿豆大米稀饭,准备明天一大早的早餐。霞村的大哥沉默寡语,只知埋头干活,时常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跟着一些人到外县的鱼米之乡去打短工,至今还没有娶亲,一到晚上便赶紧编织着草鞋。茅竹湾的人除了上床睡觉,其余的时间几乎离不了草鞋,而夏云村的草鞋是编织得十分出色的。这也算是他的一项副业,给一家老小多赚几文零花钱。 霞村的姐姐已经出嫁了。他姐姐可是湾子里数得着的俏女子,嫁了个乡上教小学的老师,小两口倒也恩恩爱爱。农忙的时候,虹姑总是回家来帮忙,农闲的时节也少不了回来陪陪老父老母,看看哥哥弟弟。这会儿她一边纳鞋底,一边静静地听着小弟拉琴。 十七岁的霞村,个子小巧,头脑机灵,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尤其是他全身灵气集中的所在,那里面藏着说不尽的聪明和智慧。靠着哥哥赚的工钱在镇上读了一年私塾,学了些子日诗云。可他不喜欢读这些嚼不烂咽不下的圣贤之书,他喜欢偷偷地去看哥哥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些旧本本,那都是些说说唱唱的戏文,里面讲的无非都是少爷小姐清官侠士的故事。因此,在大哥哥大叔叔大伯伯搭台演出时,他很快便学会了唱戏,还学会了拉琴。田里的功夫他也样样都能,学什么会什么,插秧插得快,犁田犁得深,农忙时家家争着请他去帮忙,老公公老婆婆尽都夸他是个好后生,喜爱地对他说着:“谁家的妹子嫁给你,那才叫福气呢! 霞村和郑家的从耘成了好朋友,从耘有时候和霞村一起砍柴,一起放牛。霞村爱听从耘讲古,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请从耘到家里喝茶。他的爹爹听三国、水浒上瘾,又只晚上有空,只要从耘一来,老爷子脸上重重叠叠的皱纹便都绽开了。虹姑也爱听从耘讲故事,虽然她的丈夫斯斯文文,蛮有学问,但白天上课,晚上在油灯下为学牛批改作业、体弱多病,十分辛苦。她是个贤惠的妻子,每夜默默地坐在丈夫身旁缝缝连连,直到伺候着他上床安歇。 如今在听弟弟自拉自唱四季相思调,又好像在听着门外的动静,那双明亮的眸子不时地往门口望去。 霞村忽然笑了起来。 虹姑一惊,更觉得奇怪,为什么弟弟在专心拉琴唱曲的时候还会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笑什么?”虹姑问。 “我笑你啊!” “笑我?” “我笑你那双眼睛会说话,告诉我你在想一个人。” “你乱说什么?我今天刚刚回家,未必就想他?”姐姐娇嗔地。 “不是想姐夫啊,是想那个会讲故事的……” “看我不打死你!”姐姐站起身来,拿着鞋底要往霞村头上拍。 霞村躲闪了一下,大声笑道:“我又没说什么错话,你不是爱听故事吗?你未必不想他来讲故事?” 虹姑也爽朗地笑了:“当然想他来讲故事,我难得回家住几天……” 一个声音打断了虹姑的话,是从耘推开柴门走进茅屋来了。 顿时,霞村爹精神大振,招呼从耘坐在他身边。霞村妈端来了热腾腾的姜盐芝麻茶。 P1-7 序言 我永远忘不了养育了我的南国家乡。 那是在浩瀚长江以南,在那“桃花千万朵,比不上美人多”的资水之畔。 几乎所有美好或辛酸的回忆,几乎所有热切或哀惋的思念,无不都和我资江畔的家乡相关联。 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时常浮动在我脑海,是碧波,是白雪,是翠竹,是红枫,是杜鹃,是战火硝烟的年代,是纯朴善良的乡邻。许许多多故事或耳闻或目睹总在我心头萦绕,在我繁忙的戏剧创作之余总想写下那些耳闻目睹,当然还有我的想像和编织,这就是这部《杜鹃声里》,描述着一幕幕甘甜苦涩爱恨悲欢的人生。 记得有一次偶然在北京的小街上看见一个卖雨伞的小店,它的名字叫“初雨”,当时一下子触动了我,让我联想起许多情景,比如一年之初人们期盼了许久的第一场春雨,那是滋润大地的雨,比如年轻小伙成熟以后第一次和女性相爱的雨,那是滋润生命的雨,比如……总之,我的小说作品如同初雨,初试锋芒,还不完善。只希望在茶余饭后的小屋里,在华灯闪烁的卧榻边,能让您,我的读者,留下几许思索和回味,萌生几许渴望和激奋。 书中十多个男女主人公有良知,有向往,有爱憎,但他(她)们谁也不完美,不概念,都有着时代烙印留下的缺欠,可他(她)们终归是值得同情的。他(她)们的人生遭际会引发人们的某些思考。错,人的短暂一生会有各种各样的错,然而,有的错是难以弥补的,甚至要付出悲剧般的代价。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有没有永恒的爱?无论如何,哪怕并不长久,那也值得珍惜,就要爱得如痴如醉,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刻骨铭心,爱得终身难忘。好些年前报刊曾发表过我几篇与家乡有关的散文,如“忆江南”(香港《大公报》),“湘女乡思”(河北《大舞台》杂志),“梦里家园路迢迢”(《湖南日报》),将后者放在此书前面,或者也可以代作自序吧。 梦里家园路迢迢 一个朦胧的梦、幽缈的梦——弯弯的小河里,星星点点地飘荡着一叶叶渔舟;青青的峰峦上,丛丛密密地开放着一朵朵杜鹃。田间曲径,牛背上的伢子迎着暮色慢悠悠地走回炊烟袅袅的竹篱茅舍,碧波塘畔,穿印花布衣的妹子捧着酸枣笑眯眯地跑向银发飘飘的爷爷身边。不知是哪里响起了琴声,花鼓调在夜空飘散,打破了田野的寂静——这梦,是出园诗,是山水圆,是养育了我的家乡。 多少乡情,多少思念,整整三十年的魂牵梦萦啊! 不久前,由于拍摄《西游记》到了杭州,又由于采访共青城到了南昌,而后再转道长沙相邀在出版社工作的妹妹蕴璋,陪同我回到了阔别三十年迢迢几千里外志溪河边的泥江口,我梦里的家园。 记得少年时我在长沙雅礼中学读书,乡下只有老祖母孤独地守着一幢古老的祠堂度日。她那一双早年缠成了三寸的金莲行走十分艰难,每到夜半常常发出轻微的呻吟。我离开她住校求学,心里总惦记老人家,额上的皱纹不知又增添了几多?小脚的痛楚可曾减少了几许?好不容易捱到放假,我连一天也不呆在父母身边,天朦朦亮时便乘坐小轮船沿着北去的湘江,傍黑抵达益阳市街,在做过传教士的叔祖父家住上一夜,次日步行,经过陡峭的高峰山门坎,中午吃上两块米发糕和一碗米豆腐,拖着发沉的双腿走完六十里山路,远远地便能看到竹林下沐浴着晚霞的白色粉墙。一身的疲劳顿时消失,路边摇曳着的竹叶拂去我面上的汗珠,葱绿的小草拭去我足上的灰尘,一群熟悉的小伙伴就会立即蜂拥在我面前。 斗转星移,少年的我如今已逾知天命之年,迎接游子归来的家乡也已旧貌换新颜。不再需要长途跋涉了,汽车一日数班,还有小火车可以从县城直达乡镇。一个个头系白粗布毛巾的汉子和那些敷着脂粉的嫂子,肩挑着楠竹箩筐,或者拎着自己精编细织的花篮,里面盛满了从城市采购回去的货品,一路放声交谈,纵情欢笑,那乡土气格外浓郁的语音,使我感到好亲切。新生活之对于这些同乡人,真是如鱼得水,那么和谐,那么充满自信。 下了汽车,映人眼帘的是厂房、烟囱,是横架于河上的石桥,是修建中的电站、煤矿,还有一幢幢已经竣工或还在盖造的楼房。哪里是当年祠堂的白粉墙?哪里是林木葱翠的静谧村庄?南归的湘女成了陌生的游客,辨不清东西南北,看不出旧时小径,我和妹妹只得向行人探问,这才找到了该去的地方。 家乡是一块宝地,发现了丰富的矿藏。山青水秀的村落已被发晨中的工业城镇所取代。不知是兴奋还是怅惘,我忽然想起了哈代的小说《还乡》,现代化的气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唤醒了沉睡的僻壤山庄。 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人叫我的名字,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三个,他们是谁?我需要想一想。哦,想起来了,当年采摘草莓的姑娘儿孙绕膝,当年的放牛娃两鬓添霜。他们清楚地记得我的姓名,不是因为在电视屏幕上见过,而是记得那个在村民会上唱歌的中学生,那个参加他们一起丈量土地,成立互助组、农业社的女孩子,那个挽起裤脚下到水稻田里捉虫子被蚂蝗吓得惊叫的小辫子姑娘。 儿时的伙伴向我畅叙山乡巨变,他们一家家有了自己的小洋楼,粉色、绿色、红色,式样不一,款式标新立异。在他们的楼房里,我看到了通明的电灯,透亮的纱窗,还有录音机、电视机。他们为我姐妹摆酒设宴,各自拎来了腊鱼腊肉,还有我特别爱喝的糯米酒。一时间满耳乡音,满目欢愉,我不由得开怀畅笑,好久好久我都没有这般开心了。 一个当年很是调皮的妹子而今却是风韵犹存的嫂子对我说,她只在电视里见过飞机,她希望有朝一日飞机场能够修到家门口。那时候她一定携着孙子去过一回瘾,看一看云彩里面究竟有没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她的话逗得大伙直笑,我却在想,老祖母那一代人一辈子生生死死在这块家乡的土地上,别说飞机,就是火车也不曾见过啊! 南归之前我所魂牵梦萦的故园是三十年前的旧貌,三十年后乡亲们的现实却是沸腾的现代生活。从今往后,使我魂所牵梦所萦的自该是这家乡的新容了。归也匆匆,别也匆匆。别了,家乡!此刻,又是一年春草绿,烟花三月,窗外吹来阵阵和风,剪不断的乡思,如同那一片片飘逸的杨花,那一缕缕柔软的柳絮。只觉得一首儿时小学老师教唱的歌又在耳边回响: 白云飘,青烟绕,绿荫的深处是我的家哟, 小桥啊,流水啊,梦里的家园路迢迢…… 1986年12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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