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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睡莲症/黑蓝文丛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柴柴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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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柴柴,一个完全有资格让人嫉妒的19岁的女孩子。让你不得不相信天才存在的可能性。而她又有着非同一般的坚忍和向内心世界挖掘的耐力,就凭这一点,那些终日叫嚣不休的同一代的青春写作者们就该闭嘴。

本书为“黑蓝文丛”之一,由《睡莲症》、《眼睛湖》、《逃学记》、《拒绝的房间》、《深海大鱼头》、《饲养烟幕》等20个短篇组成。

内容推荐

黑蓝文学网(www.heilan.com)是中国最优秀的文学网站,创办于2002年。五年来,黑蓝以实验、探索、纯粹、独立、客观、认真的精神气质在纯文学界享有广泛良好的声誉,被众多网友视为“中国文学最有价值的努力”。“黑蓝文丛”以展示中国当代文学最新、最优秀作品为己任和目标,以个人中短篇小说集为主,分辑推出,每辑4-6本,首辑5本将于2007年4月出版。

柴柴对小说的理解和全新的实践,完全超出她的年龄普遍抵达的高度,拥有极少见的小说创作天才。她的语言如同反复繁殖的花,充盈着健康的生命,涨开的触须一节节地伸展,把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刻得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她对小说的理解和实践可以代表中国实验小说的最前沿。

该书由《睡莲症》、《眼睛湖》、《逃学记》、《拒绝的房间》、《深海大鱼头》、《饲养烟幕》等20个短篇组成。

目录

霹雳火

睡莲症

匿匿法索

虫宫

饲养烟幕

蜗涡

眼镜湖

车上坐满了人

深海大鱼头

逃学记

伤护士

花粉场

拒绝的房间

立夏日

神农教

写给B先生

冷广场I(节选)

冷广场Ⅱ(节选)

风月宝鉴之初篇(节选)

好日子结束了(节选)

试读章节

睡莲症

先数出一些地点:新科技楼负一层用于陈放病历的资料馆,将备用品卷起来泡在标本瓶中的移植所,入口被白兰树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传染病隔离所,但现在我还待在住院部。我琢磨着要用扇贝壳取代汤匙,常喝珍珠奶茶,把雪球在石磨中碾碎敷在脸上治疗老人斑,只用痰盂不用厕所,抽亲手种植的烟草,他们若是明白我,小心带上我的喇叭水仙,腌一罐冰糖菊花,一盒酸,来探望我,最好还有雷龙足与玛瑙脑,要色彩鲜艳的智齿,要一件绣有球根海棠的羽绒服,一本叫做无字天书的笔记簿,一支有腊肉香味的原子笔或者能书写空气的钢笔,于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午后我便可以用枕头垫着下巴像头营养过剩的熊猫一样趴在床上,写点小情绪或者在里面抱怨,既然是抱怨就决定它没法恶毒到哪儿去,最多是由于消极抵抗的闲置所衍生的小小悲愤,别被我吓住,念叨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反正最后你们还是会给我不锈钢汤匙和凉开水,叫我排着队到厕所去蹲着,让我自己在床单上为飞行棋里总是丢不出六而苦恼万分。极偶尔我把胶水涂在梳子上,将时间从纠结的头发问黏下来,扔进洗脸水中,蓬头垢面地穿着白底蓝条服慢腾腾走下楼梯,到不该自己去的地方再一遍遍地被别人给请出去。

在这儿时间待久了,与大家的关系不见得深化多少,但天天都打照面,态度就由最初的生硬转变为随意起来,起先经过护士站,她们要么不会理会你,要么则会冒出一句问你要去做什么。现在她们会与我逗逗趣:嗨,您的人生支点是什么?您是怎么看待美帝的虐囚事件?您是否认为控制体重是每一位女性必须终身履行的职责?您觉得张医生很好看对吗?您想不想知道他的星座?我还知道他的血型,从哪一所中学毕业,最喜欢上哪家餐馆……什么叫不感(去掉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什么对所有人您都闹过要出院,而他您就能乖乖地闭上嘴呢?啊哟!您真该找把卡子把眼睛前面的那撮头发好好别起来,我觉得。

——好——吧!随她们怎么说呢,我的情况很好,甚至于常常嫌弃太过稳定。“你有什么好不安的呢?”医生们这样告诉我,“我猜,这儿也不会比那儿差多少吧?有营养专家根据您的身体状况调配食物,您只消动动嘴咽下它们就成啦。何况,这儿是这么的干净。”他们恨不得马上蹲下来拿舌头舔舔地板来证明这一点,“您也不必费神去打扫,对于您的所有要求只是躺在那儿翻翻报纸,定时服药。我要是您,我简直……”他们不说了,用手掌狠狠拍一下大腿,迅速地扭过头消失在门口;于是下一回,我小心翼翼地绕开希望离开的想法,向他们询问我的现状,他们眼睛也不眨根本不等我说完便接过话头:“您很好!比这儿的大部分人都好得多!但是,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告诉您,这是一种慢性病,最初的治疗必须在我们的监控下进行,待情况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回去按医嘱自行调控。”再问,则不多说,板下脸来交待了不许爬窗,不许乱丢果皮,不许在病房里使用大功率电炉等等,踱着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私下里,他们与我的儿子女儿——哈密与桃杨通过电话监控我的日程。“这里什么都有。”他们说,是的,我点点头,这段时间我利用每天傍晚的散步时间,大致摸清了医院的地形概况。正门的位置相当于一只蜜蜂(或者别的什么,姑且先是蜜蜂)的口器位置,咽喉处则建着急诊室,接着往下走还能分别在心脏,肾脏,肝脏等部位看到住院部,医技楼,理疗室等。在蜂肠里绕着弯走,则有医院宿舍区,篮球场,食堂,大礼堂,供销社,理发店……我不敢绕得太远生怕就这样迷了路。有一段日子我很想到外面的街道去转转,但每每来到那扇电子拉伸门口我又感到犹豫,掌控的人坐在门旁一问小房子的窗户前,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出去的目的?好几回我鼓足勇气想好一堆借口走到那儿,又一个句子也吐不出来,转而挑选守门人摆在窗口贩售的报刊杂志。甚至于同一个月内连买下了十本一模一样的《饮食与保健》二零零五金秋十一月号。

由于是医院,盥洗不很方便,我在最初坚持了一个星期除了脸和手哪儿也不洗后,终于熬不住去了公共澡堂。将脸盆夹在腋下,里面放着香波,角梳和毛巾,左手手臂上挂着布提兜,我的内衣裤和玫红色墨镜,一个零钱包就放在这里头,请勿见笑,过去我曾因为使用纯黑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而不止一次地被人扶过马路,啊,还有装在一只袜子中哈密给我的手机。平时下楼我一般会穿上一双安着松紧带的白布鞋,但因为是去洗澡,只是趿拉着一双人字泡沫拖鞋。澡堂门口一个穿着白褂子但没戴帽子的中年女人问我要了两块钱,接着掀开门口挂着的塑料帘子叫我进去。一股湿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女澡堂的窗户开得很高,面积小,光线又被毛玻璃滤过,使得室内更加昏暗,一开始眼睛还没有适应,只能看到些白花花的人体在眼前晃。通往冲洗处的一面墙壁上钉着钩子,冲洗处被分割成许多开放的小单间,每个单问的墙上也有钩子,一格配一个莲蓬头。我犹豫了一下,担心有人趁我洗头发时摸走我的手机,决定将布包挂到小单间的墙上。我趿着拖鞋朝一格走去,地板上有积水,脚趾头和长裤裤脚已经被打湿了,挂好东西后发现脸盆好像没什么用处,干脆扣在布包上以防待会儿被水溅着。一只手扶着墙面——又湿又冷,一会开了热水应该不会这样,勾着腿三下五除二脱光了,抬起头却发现莲蓬上勾着两三条非常粗的长发,心里一阵不舒服之余又对长发的主人感到有点敬畏,我过去就矮,而这个女人看起来——少说也有两米,走在路上应该十分惹眼。为何我从不曾在医院里碰到过她呢?马上我又发现莲蓬头原来是一条暗朴朴的软管连着,可以从高处摘下,态度就转而鄙夷起来。尽管如此,以我的身高仍够不着去将它取下来,只得勉强把头发揪下扔到墙角。眼前有两个转钮,分别漆作红,蓝二色。我稍微站远了些,伸长手臂去拧开红钮,一蓬冒着白烟的水流从上方洒下来,伸过食指去试了试温度,不算烫但手指的耐热程度比身体上别的部位要好,便将蓝钮也转开一点,才站到下面去。

水流顺着额头分作数股往下流,刚要吸口气就呛住了鼻子,喉咙又酸又胀,心里直懊恼为什么没把游泳眼镜和鼻夹都带过来,马上想起了以前学的办法:头探出水帘外猛地吸一口气,在冲洗时慢慢将气揉成颗粒状吐出来。由于没有多少,头发很快就被浸湿了,挤出香波往上头随便扒了两把,从前不敢拿洗发水洗身子,还担心会把皮肤越洗越黑亮越有光泽,但这么久以来,对付头发除了染发剂任何高档的洗发水都不足取信。完全不比过去喽,小姑娘时用沾着肥皂水的布条抹一把就算洗好了,现在倒坦然起来,在低垂的皮层间的皱褶里来回猛搓,洗得叭叭作响,唉,让她们看去吧。我偏过头让水流进耳朵,冲掉鬓角处积的泡沫,最后又往胳肢窝挠了挠,接着就赖在热水下不动弹,天气转凉了,要是热水能变成像衣服那样一层贴在身上的膜带走该多好。决定离开时我先把蓝开关旋上,水一下热了许多,感觉皮肤被烫得通红,像蛙皮一样饱胀起来,但这时看不清。一只手已经探到脸盆后取毛巾,另一只旋红开关,头顶哗哗的水声消失了,但仍有几颗硕大的水珠砸到脑袋上,周围还有蒸汽在散开,身体里的热被很快抽走,但还不至于打哆嗦。一把揪起毛巾的尾巴并把它裹到身上,又侧过脸捋满头的水,我总不能把皱褶里的水都蹭掉,于是套上棉毛裤后仍能明显感觉到有蒸汽窝在体表。虽然还是拎着差不多重的东西走回去,晒着太阳时觉得步子轻快了许多,大概是冲掉了好几层灰壳子的缘故。

问值班的护士要了包棉花棒掏耳朵,她竟然表扬了我一通!回到病房将外裤除去又钻进毯子里,望着刚刚掏出的一堆屎黄色奇形怪状物发呆,为从前居然还能听见别人喊我而感到惊奇,也不想读书看报。揪起毛线衣上起的小球,数量太多,揪完身上感到冷了不少,把它们揉成一只马头像,正要放到床位旁的木柜上,一不小心滑了下去。伪装在地表,与地砖同样质感的大嘴一口咬下了它的耳朵。我警觉地直起身子,背部像一条迅速旋起的弹簧,又是“吸溜”一声,一条石舌头咣咣舔舐着地心,我用手扒住床的边缘,将上身倒过来悬在半空中,还有点湿的头发向四周散成一棵包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我伸出一只手指朝它落下去的位置使劲按下,手指被按弯了,伸回眼前发现指肚湿了些但没弄上灰。我叹了口气重新瘫回床上,把滑到腿上的毯子裹回全身,又缩进去脱掉了袜子,光着脚来回蹭着冰凉的毯子末端。两片窗帘间未合起来的缝隙中,带状的投影黏附在窗户表面,随着太阳的升降在北墙上缓慢地滑过。肩膀从枕头上又下滑一些,鼻腔已经习惯苏打味了,现在,即使用消毒水把这个房问淹没,我也毫无感觉。起先我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凑近抽屉里放坏了的梨猛嗅,差点儿晕了过去,饭盒洗干净了,但仍然有中午腐竹、炒四季豆残余下的油味。

刚住进这儿来的那天,二话不说就给人按倒了输液,一大伙人围着床站开一圈,交头接耳地探讨该切下哪一块,把温度柱装进口腔里,隔一会掰开牙床查看。“退都需要一个过程!”“你放心,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嗨,笑一个吧。”我不。天快要亮时,送进来一个水袋,看起来有三四公斤,尖脑袋护士吃力地想要将它挂在铁架子上,看起来活像我饱胀的膀胱。她一直在不断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都用它来输母牛的吗?”“急什么,不要急。”她说完侧过身在我的床边坐下,拉过我的手臂,在手背隆起的血管上试探性地按来按去。过去,我的血管很细,即使攥紧拳头也很难凸显出来,但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因为我过去肥嘟嘟,手上全是肉的缘故。我耐着性子,忍受着她不断戏谑般的捉弄:涂上酒精,吹干它,绑上橡皮管,拆掉。装作不理会也并不那么难,过了一会她感到乏味,把我的手塞回毯子里,自顾自打开抽屉来乱翻,摸出一柄带壳的水果刀,从护士服口袋中摸出一只球,刀刃贴着球表灵巧地绕圈转动,她小心地扭着手腕,刀片反射的光在我的眼皮上闪来闪去,球皮被绞成连续不断的一串,她把它们扔到地上,捧着削剩下的空气团送到我的嘴边,嘴里还格外客气地“吃啊吃啊”。我别过脸,憋屈而无趣不愿去看她要做什么,便听到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衣服,把水袋塞到我的脑袋下,带上门走了出去。

P17-23

序言

黑蓝:宇宙的颜色

“黑蓝文丛”是黑蓝文学网集中展示优秀作者、作品的一个丛书系列。

黑蓝文学网创办于2002年,其前身是1996年的纸刊《黑蓝》;作为一个文学艺术创作兼工作的团体,“黑蓝”这个名字诞生于1991年底。十五年来,“黑蓝”的主创人员在文学的成长中陪伴、支撑、界定着“黑蓝”的成长,也正因为此,“黑蓝”的精神气质与创作本身如影随形,它自身的运行就像创作一般纯粹、独立、冷静、客观,具备着一种宽广的个性。“中国文学最有价值的努力”这一评价,虽然不能作为一个值得炫耀的目标,但确实经常成为读者们对“黑蓝”的认可。

“黑蓝文丛”的努力甚至早于黑蓝文学网的创办。不过现在似乎应该庆幸早先一次次计划的流产,才使“黑蓝文丛”如今以更为纯粹的面貌呈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失败自有其道理。不过贯穿历次计划的基本性质始终没变:“黑蓝文丛”以中、短篇小说集为主,在品质相符的情况下也会推出长篇小说系列。这些作家有的相当年轻,有的相当“年老”,但有一点肯定是相同的:只有“黑蓝”,才会重视,并“如此”重视他们。而具备独特艺术魅力的中、短篇小说的结集出版,十数年来在中国却一直处于低谷,“没有市场”是其最为充分的理由。市场对出版的导向无可厚非,然而另一规律也显而易见:有些事,无论市场如何,都必须去做;它们的价值衡量标准与短期的市场走向并无对应的必要。“黑蓝”正是将这一认识作为一向坚持的信念,并矢志不移,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然而,比起这项事业所需的总量来说,这只是一个微小的开始,尽管为了这个开始,很多人付出了艰苦的努力。

我们不能说,中国文学的一切观念、认识、创作、批评和运作都还处于尚未发育的阶段,从而以贬低整体的方式抬高我们自己的劳动和努力。我们深知,并非仅仅具备所谓的“责任心”就能对文学的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足够的认识和理解、公正客观的交流、专业的运作、准确而热心的支持,都是每个“当代”所稀缺的力量;而纠缠于那些表面看上去有针对性的争论或所谓的批评,更是一种集体浪费和虚幻的自我满足。最具批评力量的,正是行动本身。这就要求我们整体上必须长期埋头作业,以行动本身来显示我们的观念、取向以及批评,正如作者们只能以他们的作品来体现他们的批评一样。

与做秀、利用、反抗、拒绝和争论相比,“黑蓝”集中关注的是一个安静的群体。与因时代而产生的那些所谓“失望”、“另类”,或者太过用力的“坚持”、“固守”相比,他们选择的只是遵循着写作所要求的本分走自己的路而已。正是这个价值多元的时代本身,凸显了“写作的本分”的重要性——事实上,它根固于我们体内,与我们的身体一起近乎本能地提醒我们必要的自我约束,提醒我们干净地保留我们脚下的轨道,提醒我们对“一仆二主”企图的抵制。它固执地使“属于文学”的这种宿命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看起来我们提前给自己规定了边界,这边界正是为了获得创造所需的真正忘我的自由。在目不旁顾的注视之下,所谓的“个人风格”、“独立品质”、“奇妙的陌生”以及“道路的邈远”方才成为可能。

也正是这类作者(虽然不多,但仍旧不断涌现)自身的力量和魅力,使“黑蓝”有信心尝试下去,营造与这个纯粹的写作群体相配的环境和氛围,使其成为一个整体,成为时代的一块黑且硬的石头。我们并不能保证什么,我们甚至不能表达所谓的“目标”,但是正如“黑蓝”这个被喻为“宇宙的颜色”的命名一样,有些梦想就像悬在天空的水之于干渴的人,值得永久而静谧地追求,使之尘埃一般成为现实。

陈 卫

2007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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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14:26: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