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独眼的中篇小说集，收入《言什么情》、《比如，单身》、《来来来，我们讲故事》三个独立的故事。故事的主角都是处在精神成长期的少年，对于感情有非常纯粹但是阴郁的想象和渴望。他们的青春少年时光是有阴影的，残酷而又纯情。全书配有彩色插图5副，特约现居美国的青年漫画家五宝根据小说进行创作。

这是独眼的中篇小说集，收入《言什么情》、《比如，单身》、《来来来，我们讲故事》三个独立的故事。

《言什么情》以话剧《恋爱的犀牛》为叙事主线，讲述了发生在四个人之间的感情故事和情感纠葛；《比如，单身》则触及到异地爱情的尴尬，通过几对男女的分分合合，讨论都市年轻人内心的孤独与心理认同。《来来来，我们讲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双胞胎姐弟，故事刻画了他们成长过程中心理上的相互依赖，深度展现了现代城市人内心的挣扎和成长的艰难；

故事的主角都是处在精神成长期的少年，对于感情有非常纯粹但是阴郁的想象和渴望。他们的青春少年时光是有阴影的，残酷而又纯情。

故事往往在非常俗气琐碎的场景里，通过第一人称的感受和回忆展开，对白有时油滑世故，却强烈地烘托出内心里那一点欲断犹存的希望，和希望所带来的巨大温暖。

小说有两个特点：一是写作形式，独眼的小说采取诗的分行形式，因此具有一种独特的节奏感，体现出文字本身的形式美感以及叙述节奏的变化，让写作者真正变成一个叙述者，给读者不一样的阅读感受。

第二个特点是她的题材，这三个故事都不同程度地涉及同性恋情。与绝大多数同性恋题材的小说相比，Ugay完全避免了一般作者对同性恋的特殊态度。她笔下的同性恋，像所有异性恋一样，成分复杂，是交织着欲望、爱、社会责任、控制与被控制的复合体。如电影《断背山》一样打动人心。

全书配有彩色插图5副，特约现居美国的青年漫画家五宝根据小说进行创作。

言什么情

比如，单身

来来来，我们讲故事

1

过去的岁月都会过去，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从剧场里出来，我的手还是凉的。下台阶的时候，芒拉住我的手。

我说：“走走吧。”“嗯。”好。

这么久，他一点都没有变。我打电话给他，出来陪我看话剧吧，他笑着蹦着跳着就来了。我伸出手，他就知道我的手冷，需要人来焐暖它。我一低头，他就知道我想流眼泪，递过纸巾来。

可是。怎么我们就不是恋人呢。真是、真是，真是……是老天犯傻，还是我们乱了?

他笑着说：“过去的岁月都会过去，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我说，别再刺激我了。我已经难受了。他说：别想了别想了。不过是戏。都是假的。我说，可谁不都那样么?

他“哼”地笑了。我只走在他身边，看着他。

我的手恢复了温度。小心地从他手里抽出来，塞进口袋里。他看着我说：“握着不好么?”我笑着说，我已经不习惯了。

因为……我们并不是恋人啊。

2

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要学，我们有太多的声音要听，我们有太多的要求需要满足。

1999年，第一次公演《恋爱的犀牛》。

我们是四个人来看的。我和我的雷，芒和芒的安。

我们没有约定。完全是命运的安排，假如我宿命一点。

我站在门口等雷，看到芒和安进来。芒总是在笑，笑得开心，仿佛从未见过阴影，像万年不变的节能灯。

即使他看见我，即使他看见安看见我，即使他看见安在找雷。一样在笑。

我笑着说：“你笑什么，有你哭的时候。”他无奈地笑，耸耸肩膀。

我也不想我们的座位挨着。雷看见安的背影就皱了眉，但他什么也没说。我说：“你要不愿意看就算了。或者，可以换后排的位置。”他挑了下眉毛，笑：“没什么。”

于是我挨着芒，雷和安各坐在两边。

笑的时候，我和芒都笑着。难过的时候，我和芒都没有表情。

可是，然后……

我不敢看雷，也不敢偷眼去望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入了戏。还只是一时做作。

散场的时候，我听见芒深深吁了口气，似乎“总算结束了”。

终于，我们可以像两对互不相识的情侣那样，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终于、终于。

3

那是瞬间的骗局，太阳一晒就蒸发。爱情是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四个人的故事没什么好讲。我们又能怎样呢，怎么都不可能比戏剧更奇巧，比故事更动人。不过是你来我往，我爱你你不爱我我爱他他爱她，大不了就是他爱他。终归到底，还不就是爱的不爱，不爱的爱，爱的不要，要的不爱。

写成文字，看着都假。

我们不过是互相追着尾巴的小狗。怎么追，为什么追……是本能。

可谁又比谁聪明呢。安以前说：“不发疯一次不傻一次，人生实在不完整啊。”她笑。像任何一个聪明的女孩那样聪明地笑。我笑。芒问我笑什么呢。我说：“我笑你啊。”芒说，我?我有什么可让你笑。正常无比的单身失业男青年。我说：“现在单身的人还剩下几个啊?”他又是那样纯真地笑，伸出双臂，傻乎乎地说：“相信爱情的人必将独身。”

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另一句台词。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4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我的明明。

我希望我自己的记忆破碎了。我希望只记得一点点美好的片断。我自己有能力把它们串在一起，变成一段带魔性的发着光的莫名其妙的爱情故事。

太完整了。

倘若可以删除芒，让雷消失，或者根本没有安……我又宁愿完整。什么都不忘记。

我知道我自私，也知道唯物主义搞得什么都不能撤销。我拼命翻啊翻啊，想翻到历史记录的最初，将那一切都改变。

可那是梦啊。呵——是梦。

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学，我的衣服不是椅垫。麻烦抬抬屁股。”我慌张地看着他。他说：“你不要这样无辜地看着我，我会怜悯你。”一双唐璜的眼。我凶恶地看着他，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他嘿嘿地笑。

我坐的确实是个椅垫。

5

时间从没有像现在走得这么沉重。

我不可能在话剧社里当女主角。我没有那样一张脸。

芒说：“你要趾高气扬，你要每天说上几千万遍：I am the queen～of world——”

他们看着都在笑，我知道他又挖苦我。

芒说：“你早晚可以当女主角，去演恐怖片就是了。你看恐怖片里都是直发的当女主角，你头发有够直，留着留着就长了。长长了就好办了。嘿嘿。”那种受了惊吓的恐怖的脸，他攥着自己的脖子好像已不能呼吸。

我拿着演戏用的拐杖追打他。

他大叫着：“哇哇哇，女鬼追我。救命啊。啊——啊——”他是天生的戏子，除了不擅哭泣。他说：“我一念台词就分不清敌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我是谁。每次还没到落幕，我就觉得自己快疯了。”他一笑，我就分不清他的真假。

我们耷拉着腿，坐在礼堂舞台的边儿上。他们在试灯光，打在他脸的侧面，留下清晰的轮廓和模糊的暗影。他说：“我有时候想，如果我对一个人说我喜欢你，对方根本就不会相信。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说：“简单。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说那是假的就是假的。”

他转过脸，面向我这边。“我喜欢你。”他的声音那么沉着。我的心，扑通扑通傻跳不停。“真的。”他说。他的脸在黯淡里，我什么都看不清。

我没说话，推他的肩膀让他离我远点。他跳到舞台下面，仰着脸看我，正好灯打开了，照着他，他眼睛也不眯一下。只是对我说：“你看，连你都不相信我。”

如果我当时辩白两句，会怎样?然后呢?

他笑着说：“嘿嘿，我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办啊。”

6

(停顿)是柠檬。

我势必严厉指出的是——

芒是个同性恋。最多最多是个双性恋。

我对他恨意丛生。

他有一天恬不知耻地跟我说：“我和雷，……”我说：你不要开玩笑。这样的玩笑没意思。他说：没想和你开玩笑。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某个人。没人比你更合适。

我应该狠狠打你一顿。我说。你打吧。他说，我一定不喊疼也不叫救命。我真的应该痛骂他。可我问他：“好玩么?”

他的眼睛在一秒里眨了三次，扰动的空气扑到我脸上。

然后说：“就那么回事。”腼腆地笑。

我说：“你这个狗娘养的，竟然还笑得出来，打你个满地找眼睫毛。”

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难过。或许因为好奇，或许是当时正好情绪亢奋。我想知道很多细节，比如，雷会不会吻他。虽然我知道芒再诚实也不会告诉我，他拿不准会不会伤害我。

或许不算太坏。毕竟，芒是男的。而且不丑。我这样安慰自己。

7

谁也不会紧紧地拥抱你，你的身体还是与他人无关。

安，像每一个故事的女主角那样绚丽。拦都拦不住的异彩流光。

我们演出用的最大的布景出了问题。我来不及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就和他们一起陷入蚂蚁般的恐慌。只有芒说，少了布景又怎样，戏一样演。

我们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安就出现了，如拯救世界的女神。她用一把秃了的扫帚在一块白布上写了很大的字。非常漂亮。无论是字还是写字的姿态。即使同样是趴在地上也有高雅和低俗的差别。

芒看着她，嘿地一笑，对我说：“一休哥～咯叽咯叽咯叽咯叽……”那天我躲在幕布后面做场务，只能看到演员的背影。芒演完了一段走下来，拉着我的手，狠狠亲了两下。我拼命抽回来，说：“你疯了。你这头猪。”他轻声呵呵笑。

我们偷偷往台下看，他们特意让安坐在前面，我说：“她很漂亮。”芒说：“一般般。”我说：“你审美有问题。”芒说：“看上去完美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看他。他没什么表情，不笑就让人摸不透。

他看看台上，说：“又该我上了。”

P3-12

1

这三个故事都是两三年前写的，写的时候我只图一时痛快，每天写一点儿，想到哪儿写哪儿。拿着打印出来的故事重看，问题太多，不够连贯，不时造作一番，或者明显地想要赶紧结束，我改到最后也不能说满意，有点听天由命的无奈。

其中出现了太多回车、空行，不厌其烦，希望达到一种游弋、跳跃，偶尔迅速转换的节奏感，不能读得太快，不要一气呵成，句与句之间必须留下足够的停顿。即便这样，节奏控制仍然是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做到足够好。

2

在内容上，三个故事都描述的是对感情的固执，挥之不去的记忆、求不得的痛苦，对孤独的预感和恐惧感，嫉妒与报复以及肉体的直接伤害，甚至死。我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些情绪每个人都会有，只是总会过去，归于平淡，故事里的人不仅不跃过去，还放大加强，变成了一种“过激”。

芒、安、雷、笑晓都有一种“已然决定了”的固执，带着那么明显的戏剧感、舞台腔，投入地表演，每个人都忙着去打动那个不爱他们的人，“非要以一种叹为观止的方式”。

似乎獾、竹子、榴莲都与“我”无关，保持着距离，心里的，地域的，身体的。“我”只是不想孤独。’

罗拉又太自私，像闹腾的孩子，把自己的难过泼到别人身上，纠缠不休。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可爱。齐卡沉默着，像理想中无计可施的爱。

通篇都是粘稠的，我本来没什么想法，他们聚在一起，现在变成了这样一本书。

3

非常感谢本书编辑储卉娟，是她与我联系并选中了这三个故事，从出版者的角度，这些故事的形式和内容可能都有些问题，我在全过程中提出的种种要求也为她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麻烦。还要感谢五宝，她的插图为本书增色不少，在绘制的过程中，我的意见常常是她自由发挥创造力的障碍，消耗了她大量时间和精力。还有很多鼓励我的人，不一一具名，一同谢过。

独眼

2006.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