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系著名作家邵燕祥先生诗集，囊括了作者自一九五八年至本世纪初绝大部分旧体诗作，多数篇什系首次发表。作者四十馀年来所思所感，化为诗行，有歌颂、有自剖、有讽世，从中窥见一个知识分子在新中国复杂的心路历程，可作为一部私人的“心灵史”来阅读。本书外篇收录丁聪、方唐两位大家数十幅漫画，使全书增色不少。

本书系著名作家邵燕祥先生诗集，囊括了作者自一九五八年至本世纪初绝大部分旧体诗作，多数篇什系首次发表。邵先生自谦其诗难登大雅之堂，故名之日“打油诗”，作者四十馀年来所思所感，化为诗行，有歌颂、有自剖、有讽世，从中窥见一个知识分子在新中国复杂的心路历程，可作为一部私人的“心灵史”来阅读。本书外篇收录丁聪、方唐两位大家数十幅漫画，使全书增色不少。

自序

一九五八年

送妻下放

鹊桥仙

一九五九年

长江篇

奔月

一九六一年

满江红

一九六二年

雪睛

浣溪沙

戏作夜梦杜甫

晨兴

赛马

一九六三年

西江月

读昆曲《晴雯》赠王金陵

歌谣江津道上

一九六四年

广州二题

一九六五年

野望调寄[采桑子]

雨中花夹马口电灌站引黄水浇麦

一九七0年代初

咏鸡干校节日聚餐有鸡

一九七二年

无题拟龚自珍

半生

揽镜见脱发

自赠

寄京中友人

有赠

岁暮

前题

自温旧稿

一九七三年

明月篇

南京竹枝词二首选一

春日二首

干校戏作

捧读

一九七五年

木工房中辞岁

无题

断章

乙卯中秋夜未是稿

一九七六年

挽敬爱的周总理

无题

清明

无题

时事

时事

丑奴儿近

一九七七年

采石二首

风景

我家住在山外山

一九七八年

采桑子

伊春四绝句选二

诗到

五律二首

点绛唇

一九七九年

桂林

南岳歌十二首

一九八一年

声声慢斥江青

一九八二年

题徽砚

题杨烨手册

游明江花山

一九八三年

和朔望同志旅大二律

 附：毕朔望原诗二首

一九八四年

整人五绝

谒翠亨村中山故居

游达赍湖和冯国仁

即事寄袁鹰

一九八五年

读萧乾文章用其意二首

武夷山四绝句

赠友人

赠王澈

答刘征谢赠《寓林折枝》一书

戏为长歌答吕剑

赠袁鹰

一九八六年

赠蓝翎

赠姜德明

题铸钟厂

戏赠谢冕

读赛夫画

赠聂华苓女士

贺保罗·安格尔先生七九大寿

赠台湾乡土派作家王拓先生

一九八七年

清明

云南武定狮山打油传明建文帝隐此

云南芒市

过云南盈江平原镇戏赠柳萌

云南保山梨花坞尼庵留题

云南腾冲赠书画协会

大理调寄[满江红]，并跋

赠人三章

过洞庭

桃花源

黄龙湖

宝峰湖

沅水大桥

观天声汉剧团《思凡》、《祭头巾》

赠羊春秋教授

答常德曹菁先生留别

 附：曹菁先生原诗

车过白石老人故乡，忆其“祖母闻铃”绝句

衡山重游

南岳磨镜台

赠同游毕朔望、陶朔玉伉俪古稀

戏题麻姑仙境

观电视新闻有感

题回雁峰，以我别署雁翔也

见牌局有感打油一首

十月二十七夜不寐作

一九八八年

岁暮赠吴小如

 附：吴小如《酬燕祥岁暮见赠》

送友人远行

挽朱丹

挽沈从文

挽萧军

安顺道上赠舒展

八月九日关于胡风会上作

八月廿三夜梦中作

读《小题反做》赠马识途

题《中国人之病》

看武夷悬棺

龙虎山芦溪河即景

偶得打油一律请荒芜先生哂正

戏咏五次文代会

 附：杨宪益先生原诗

一九八九年

秋晴寄朱正

人生

从今

读夏衍《懒寻旧梦录》二首

镜花

怀王蒙

书愤

追记往日诗思

不问

有弓

竹枝谑词

寄岭南友人

《黄河大合唱》创作五十周年

一九九0年

盛唐诗意

元宵

文坛三咏

书法

祝许老七秩大寿

筵席二首并跋

祝寿诗二首

一九九一年

比干墓遐想

惊蛰初雪

 附：高昌和诗

楠溪江狮子岩看鸬鹚捕鱼

诗亡三首

一九九二年

壬申初度将有西藏之行调寄[满江红]

谒黎庶昌故居八首

贺陈沂同志从事新闻文化工作六十周年

一九九三年

赠别罗孚二绝句

生日打油四绝句

雨馀

一九九四年

题欢宴唐瑜老人纪念册页

贺吴祖光新凤霞书画展终在军博开幕

夜宿天台中方广寺昙华亭

题天台赤城山济公院

一九九五年

答刘征谢约诗稿

侵晨口占劝善诗一律

题洞头海滨将军石

一九九六年

奉和黄苗子题《刘罗锅骑驴图》诗并跋

 附：黄苗子原诗四首

四上黄山值雨偶成

黄山孕猴谷纪游并跋

黟县西递村

六十三周岁生日

西柏坡

座谈环保有感

七夕有感

汉俳习作

题田记茶馆

回归期近寄香港同胞

一九九七年

玉溪口占

拟竹枝词题砂锅居

六五初度前夕适值端阳汉宜公路车中口占

 附：梅州古求能先生和诗

记闻

周庄

戏题昆山糊涂楼杨守松册页

参加“西湖饮食与文化”笔会有作

楼外楼打油一首

湘赣途中偶成，赠弘征并长沙、杭州诸诗友

 附：弘征和诗

戏吟丁聪胖人写瘦字

柬董月华

 附：董月华先生诗二首

贺韦君宜八秩大寿病中

祝寿打油七绝句

一九九八年

奉和满子先生八十自寿诗

 附：何满子原诗

题《卖艺黄家》二首

读《点灯集》

四月二十三夜偶成慰吴祖光

董理旧作，忆李锐有“抛掷华年如废纸”句，借成一绝

戏题丁聪作李辉漫画像

即景

挽郑超麟

一九九九年

题丁聪作李锐漫画像

读《名流社评》赠方方

夜不能寐偶得晨起追记

伊犁东返途中得句

惊闻胡胆遇难，口占一绝以慰胡征

 附：胡征和诗

二000年

读《狂欢的季节》

偶成

潜山

天柱山

九华山大雾

黄山二绝句

打油赠同游

郭源兄著《被革命回忆录》，记历史本来面目，功在后世，

写此赠之

《为三陪小姐一辩》书后

因“永远有多远”书名得俚句

二00一年

赠黄苗子、郁风

赠杨宪益

奉和苗子《咏酒呈宪益》

 附：黄苗子原诗

为杨志新书七绝一首

戏咏川菜

八月七日立秋遥寄李汝伦兄岭南

夜不能寐杞忧口号

山行闲吟

打油二首贺小如兄八秩大寿

 附一：吴小如和诗二章

 附二：何满子和诗二章

读宪公自挽联“乐不思奥，寿已超英”妙极戏作

种树谣

读苗子先生和诗有作

读“夕阳何惧近黄昏”句再柬小如

中秋前一日向晚散步

年月失记

咏史

咏史

无题

外篇

为丁聪作十二生肖画配诗

傍“大款”的猫

任重道远

老虎屁股可轻摸

婆婆：“怎么没有光明的尾巴!?”

“没有点好睛，不要去瞎抓、乱抓!”

无从下口

伯乐“惜”马

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要沐猴要孙猴

新编王婆骂鸡

“我的价值不比它低，为什么要冒它的牌?”

接财神

为方唐漫画配诗

内耗

人和自然

爱的前提

困

寻根

彷徨

惑

晚餐·仿冰兄《教授的晚餐》作

传统

修养

光环

皇家产品

顶峰

公仆生涯

浪漫

异端

马克思之愤

误区

叶公

人生

暴发户

追求

跟踪报道

改造

乐在其中

今天没有新精神

圣徒

升职考试

赶潮流

时代的幽默

传

造神

修正

请

名殇

瞻仰

唯唯学派

孤岛

崇上

沾光

傍

五十九岁现象

反差

不堪一击

胸怀世界

播火者

附录：审诗

后记

      一九七三年

       明月篇

人间有今夕，天上是何年?我秉彩笔对明月，人天万里共婵娟。天涯咫尺，明月可掇；斯人不可即，幽思难说。初二月如眉，眉下似凝双眸子；初七月如耳，耳若贝壳听潮水；十五江潮连海平，东海潮来月怒明，夜半心潮摧万舶，不期明月堕怀中。捧看明月多妩媚，明月嗔我惜春作画画不成。以诗代画一试之，明月明我长相思。古来明月歌诗百障又千叠，输得一句人如月。人如月，月照人，愿逐月华流照君，画里揣摩梦里寻，一思笑靥一温磨。中宵肠百转，露冷心内热。我爱明月如镜悬，万里月明待我妆台侧!

                          一九七三年元日凌晨

  南京竹枝词 二首选一

江流万里水云宽，地北天南一线穿。

燕子不随黄鹤去，长江桥上数阑干。

    春日二首

     其 一

水阔云贴岸，林空鸟唤人。

遥知千里外，同此艳阳曛。

     其 二

春水满池塘，柳丝忽已长。

神追蝴蝶失，风动菜花黄。

     干校戏作

青草池塘处处蛙，时晴时雨客思家。

瓜期已到无人代，且傍瓜棚啖脆瓜。

      捧 读

捧读屈辞兴转高，不须肠断续《离骚》。

人间忧患诚如海，沾丐吾身未一瓢。

P18-19

曾有人说，我的杂文比新诗好，我的旧体诗又比杂文好。

这是夸我的旧体诗。我却不这么看。

我以为，在我的写作生涯里，首先是自由诗，写了大半辈子，虽有很多败笔，其中毕竟有我的梦、我的哀乐、我心中的火和灰；其次是杂文，是我的思索、我的发言，数量大，十里选一，也还不无可取；最后，才是我原先只是写给自己，或顶多是二三友人传看的格律诗——我叫它“打油诗”。

在人们印象里，所谓打油诗，难登大雅之堂，不只是说它谈不上艺术水平，更因往往于诙谐中流于油滑。有一位老先生就指问说，你这里还有悼诗，怎么能叫“打油诗”?当时我心里想，怎么，张打油就不许写悼诗吗?

我把自己的诗叫打油诗，主要是缘于对中国源远流长的诗歌传统的敬畏。在令人高山仰止的诗词歌赋大家和他们的作品构成的众多高峰面前，我虽不因妄自菲薄而气馁，但终保持了不敢妄自尊大的一点自知。我不敢妄言对中国的诗词及其格律进行“革命”，连“改革”亦不敢轻言，我怕亵渎了几千年来著名和无名诗人的心血创造，也怕亵渎了历代知音读者的切肤会心。在这方面，我可以算是个保守派。

如果我的诗词不合格律，那不怪格律，是我学得不到家。自然，因为是今人，我写不出古人才能写的诗，而且用词遣句会往现代口语靠近，那是另一回事。

这就不能不说起，唐代有个张打油，名不见经传，但有一首咏雪诗在《全唐诗》外流传至今：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笼。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看来，它的特点主要是以口语入诗，因此被人视为出语俚俗，即以其人之名名之，叫“打油诗”，带着轻蔑的意思。后来上千年间，什么不入流的歌谣顺口溜，全都随意抛进这个“打油”筐里。

但是我发现，聂绀弩、荒芜、黄苗子、杨宪益，还有唐大郎(刘郎)等许多位当代诗家，偏偏都把自己的作品称为打油诗，却不仅是不避俚俗。

我想，那首先是由于打油诗的无用之用，它的自娱性或“互娱性”(我创一个新词)；既远离了“大雅之堂”，不属于庙堂和贵族，那就必定属于民间。

不是硬把历史上的打油诗拔高，赋予它原来并没有的意义，而是突现它原有的自由色彩：在市井和草野间行吟。

大家看这本书，头一首诗，就写于一九五八年初，这是我在反右派斗争之后，静候处分之际，明知发表权已被剥夺，写作权受到限制，但是“人还在，心不死”，于是我便选择了格律小诗这种体裁，一不须铺纸拈笔，郑重其事，二便于口占腹稿，易于记忆保存——我写的自由体新诗，自己也记不住，但自写的七绝七律之类，好歹能背下一些。

其后，跟聂绀弩在北大荒的遭际相仿，我所在的劳改农场，也奉命参与“全民写诗”的活动，算是“文化大跃进”的一部分吧。我虽是随俗，但更多是自愿地写下了歌颂毛泽东的一首古风《长江篇》。但因为那时思想还没“改造”好，此诗“虽是意在推崇毛泽东几十年来的功业，但我写得兴起，结束在‘何惜挥汗入江水，共写万里长江新历史’，分明是与毛平起平坐的语气，全无‘臣罪当诛’的惶悚之忱”(拙著《找灵魂——邵燕祥私人卷宗：1945—1976》中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OO四年版)，幸亏这些东西成束成捆地交到总场或其他什么地方，也就当废纸处理了吧，没落到批判家们手里。现亦收入此书作个纪念。至于一九六六年文革初期，我在被机关关押期间写的一些颂诗，已收入《人生败笔——一个灭顶者的挣扎实录》 (河南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七年版)，这里就不收了。这些东西，艺术上不过是传统所指的打油水平，而内容和精神却已大有悖于打油之旨了。

尽管是真情歌颂，也还不能免于批判。一九六六年八月，有一场专门针对我旧体诗作的批判会，那是为了把我关人“政训队”凑罪名的闹剧。在一九八六年纪念文革二十周年时，我写为《审诗》一篇，现作为本书附录，以略见当时世态及文字狱“上纲上线”之一斑。

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发配到河南干校，从《咏鸡》开始，我才又恢复了“打油”之笔。

可见要写打油诗，亦颇不易。黄苗子先生诗云：“思到无邪合打油”，良有以也。

这本书的外编，收了我为丁聪先生和方唐先生的漫画所配的绝句，一画一诗，近六十首。

因是命题作文，诗为我所写，意从画而来，不敢掠美，另编标出。

二00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看完这本打油诗集的清样，忽然感到岁月流逝之快。从卷首一九五八年《送妻下放》四绝句起，至今已近半个世纪，而诗艺似乎不见什么长进，真如龚自珍所谓的“厕身天地我蹉跎”。这些并非刻意只是偶然写出来的东西，在我自己，总算保留了一些私人记忆，有点纪念的意义，而对读者来说，也许不过是多少瞥见些“流光容易把人抛”的踪影吧。

但对于能耐心读到终卷的读者，我不能不在这短短的后记里表示深长的谢意。

今天，无论新诗或旧体诗的作者，应该说都在力习之保留这一份精神的净土。诗友何永沂为一份名为“诗词净土”的民间丛刊戏拟了两句广告词：“诗词国之‘土’乃自由之土，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对仗颇工整，又多么“主旋律”呀!我想当也涵盖了新诗在内。让我们小心珍惜，千万不要用我们的作品玷污了诗的净土。

丁聪、方唐两位大家的若干幅漫画，充满了入微的观察、睿智的思考和尖新的幽默，感谢他们慨允把这些画作连同我的配诗一起收入，使这本书有三分之一的篇幅，让读者的眼睛为之照亮。

还要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副总编辑郑纳新先生在诗集市场疲软的情况下支持这本书的印行，应该说出于对读者多方面精神需求的关注，是一种可贵的文化眼光。

最后，让我对责任编辑周筱赞博士为此付出的辛劳表示感谢。我这些诗不大用典，且只是写给少数朋友一看，故只有个别篇章加了序跋或自注。大概因为小周是研究历史的，格外认真，或许还希望此书尽量扩大读者面，他执意说服我要多加一些注解。他进而亲自动手，如把我诗中嵌入的马识途、王蒙书名一一查出，把“卖野人头”这样的方言土语、“灶马”这样的小昆虫的学名履历等等详加注释，乃至“霁雪西山紫可攀”的西山、“高原日出早”的高原具体何指，都向我一一垂询……现在看来，这本小书不再只是旧档的辑存，而是一本像模像样的读物了。我曾以为自己过去做编辑时还算细致负责的，在小周的工作态度面前，相比之下，这点自信有些“二忽”了。

还该加一句，既然丑媳妇终于面见公婆，自与“养在深闺”不同，既无法藏拙，就该听人指点。衷心欢迎读者和诗人朋友批评，先在这里拱手为谢了。

二00五年七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