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本关于宗教性的笑的解放作用、天国的欢乐或所谓的宗教幽默的书。作者研究的是笑作为一种符号如何被运用于神话、仪式和诸多西方宗教节日之中，又如何被记述在各种宗教讨论之中。他把笑作为一种声音进行考察，他的主题是永恒地凝结在文化中并保存下来的笑，他的关注焦点是对于宗教语境中的笑，人们说了些什么。

导 论

笑，身体和意义的两个领域／2

笑的理论／5

宗教史／8

宗教性笑的三种文化语境／10

l 古代近东：嘲弄的笑和重生的笑

笑和欺骗／16

创造、改变和控制／21

诸神和人类／25

耶和华与反对色情之笑的战争／26

神圣的笑：其渠道和后果／31

2 希腊：当笑触及未经思考者的时候

狡黠的神灵／不朽的神灵／34

发笑的妇女／40

在喜剧和悲剧之间／45

混沌的笑／49

3 罗马：笑的批判和批判的笑

“所有这些引人发笑的东西都微不足道”／52

批判的笑／54

诸神相伴之旅／57

动物和神秘崇拜／61

神圣的人和对基督教的嘲讽／66

向笑告别／69

4 早期基督教：灵与肉之间的笑

教会教父和荒漠教父／73

哭泣的贞女／79

有人笑过吗?／82

可笑的耶和华与发笑的基督／84

诺斯替神话／90

精神的笑／92

5 中世纪基督教：狂欢节、

圣体节和身体的笑

愚人的节庆／97

圣餐礼的变形和驴子地位的提升／101

宗教中的狂欢节／106

圣体节／108

具体化的笑／118

从身体到精神／123

6 现代性和笑的再次神化：

教会的沉闷与治疗性的笑

巴赫金和乌托邦的笑／127

后现代神话／132

作为小丑的基督／134

发笑的基督徒／137

批判和怀疑的玩笑／144

在教堂的走廊上打滚／147

7 玩笑的宗教：与东方调情

佛教带来的笑声／150

开玩笑的宗师／154

一个关键的符号／158

绝对的自我／相对的世界／163

结 论

参考文献

译名对照表

对此，阿达帕解释说，依阿曾经嘱咐他不要吃也不要喝，于是阿奴就命令阿达帕回到了人间。有意思的是，泥版文书的其余部分损坏了，故事的结尾不得而知。

美索不达米亚的人们没有对于来世幸福生活的信仰，相反，他们认为神灵不希望他们不朽，正如圣经旧约中耶和华不希望亚当和夏娃吃生命之树上的果子而永生一样。人类被创造出来就是为诸神服务的，就像阿达帕向依阿供奉食物那样。当他们死去时，他们就在地下过一种悲惨的影子的生活，坐在黑暗之中，吞食尘土。美索不达米亚神话就这样评价生命、死亡和永生的话题。在关于阿达帕的神话中，当南风之神的翅膀折断以后，死神就逼近了。死亡是由杜姆兹和吉兹达的影子来代表的，这是两个通常呆在冥府中的神；死神以阿达帕披麻戴孝和乱发蓬松的形象出现；而且拿着依阿所言的“死亡的面包和水”。生命是阿奴赐予阿达帕的长袍和膏油。永生则由缺席的方式现身：依阿没有让阿达帕永生，阿达帕被欺骗以至错过了“生命的面包和水”。

欺骗显然是故事的核心；在神话中至少有两个诡计，两个都是出自于依阿的。当阿达帕告诉杜姆兹和吉兹达说他披麻戴孝是为了他们的缘故时，第一次笑发生了。我们知道阿达帕的丧服表达的不是真的悲伤，而是一个使杜姆兹和吉兹达为阿达帕向阿奴疏通关节的把戏。他们的笑是对阿达帕奉承他们的回报，第二个且至关重要的诡计是赐给阿达帕的食物：面包和水要么带来死亡，如依阿所言；要么带来永生，如阿奴所说。阿达帕在两种情况下都被愚弄了。

阿达帕受骗而错过永生之机，最大的可能是因为那个狡猾的、愚弄他的主人依阿。显然，依阿不想阿达帕获得永生，或者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能力使阿达帕永生，或者是因为这样的话他会失去阿达帕的侍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阿奴的笑就是双重的嘲弄：他嘲笑阿达帕不相信阿奴而混淆了永生和有死；同时他也嘲笑了依阿的小气，因为他不肯让他宠爱的人获得永生。至于为什么阿奴首先把阿达帕获得永生之事放在心上，这是一个公认的问题。也许，他想出阿达帕和依阿的洋相，或者他想把阿达帕留在天上，因为阿达帕太聪明了而不能呆在地上。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阿奴的笑是愤怒的笑(Bing，1984)。无论如何，笑使得南风之神的翅膀折断后造成的紧张得以发泄，也使死亡、生命和永生相互之间演完一剧。在神性力量的游戏中，阿达帕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神性力量以人的牺牲为代价来显示他们的优越。

P18-19

宗教和笑是两种不同的人类现象：宗教涉及一个颠倒了的世界图景，而笑则是一种身体的反应。宗教严肃地致力于终极关怀的问题，而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则是不严肃的。换句话说，宗教和笑不可能很好地共存。但是它们确实联结在了一起，很少有一种宗教是不包含这种或那种形式的笑的，不管它是在神话故事、宗教仪式中，还是在神学论文中。在许多宗教中，都有发笑的神灵、通灵的巫师、圣洁的愚人、狂欢的节日、喜剧和滑稽小丑的表演。滑稽演员对神圣事物进行滑稽模仿；当笑声横扫神圣的宇宙时，一刹那间，神圣秩序就被揭露为一种随心所欲的建构。

本书是对下述问题的分析：笑作为一种符号如何被运用于神话、仪式和诸多西方宗教节日之中，又如何被记述在各种宗教讨论之中。它不是一本关于宗教性的笑(religious laughter)的解放作用、天国的欢乐或所谓的宗教幽默的书。因为我的目的是考察一种符号，而不是一种声音，所以我的主题绝不是历史上某个个体已逝的笑声，而是永恒地凝结在文化中并保存下来的笑；我的关注焦点是对于宗教语境中的笑，人们说了些什么。

由于发笑的不礼貌及其对秩序的威胁，人们对其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批判性讨论和系统化工作。至少自柏拉图以来，笑就成了科学探究的一个主题。古希腊哲学家们限制它。基督教神学家们谴责它：早期教会中的修士和贞女不得不保持一副严肃的面孔。佛教徒为佛陀、僧侣和其他自封的圣人该如何发笑提供了谨慎的建议。但是，正如有些宗教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试图把笑声包含在宗教之内，其他的一些宗教则开发了笑的爆发性力量，比如，在古希腊对狄俄尼索斯这个发笑的神灵的祭仪中，在禅宗和尚的狂笑中，在诺斯替编造的耶稣在十字架上发笑的神话中，在中世纪愚人们的节日的狂欢中，以及在当代基督徒的灵恩运动*——在此，人们在教堂的走廊上打滚，完全被不可遏制的笑所征服了——中，都可以看到这种力量。简单地说，笑在诸宗教中茁壮成长。它的不确定性使它成为一种宗教体验的恰当表达，同时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宗教象征符号。与宗教一样，笑也处于身体和精神之间、个体和社会之间、理性和非理性之间的交叉点上。当笑声把自己入宗教的世界时，它就揭示出了宗教网络各要素之间意想不到的联系，并为那些宗教的主流阐释者们——这种意义本身是有争议的——创造出了其他可供选择的意义。

换句话说，笑对宗教一历史分析来说是一个富有成果的主题；其不同模式值得很好地研究。不过，笑在宗教史上很少被论述。为什么?答案之一就是这一领域的学者们是在一种错觉之下工作，即认为宗教是一项严肃的事业，不可能有发笑的事。进一步说，研究者们通常对规范的宗教有更多的兴趣，而对喜剧形式的宗教现象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但是，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是，宗教历史长久以来更多地关注的是精神性存在的研究，而不是对植根于人类生活的宗教符号和宗教表达的研究。在本书中，我想把笑当作一种核心的人类现象——它在宗教中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喷发出来，或者，更工具化一点，它被人们用作一种体验世界的手段来看待，并划分其形式，判断其价值。

（导论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