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集收录外国经典戏剧10篇，包括欧洲十八世纪的戏剧和十九世纪的实现主义戏剧，有喜剧、悲剧和正剧。这些作品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对欧洲戏剧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也是世界戏剧史上的佳作，是戏剧爱好者和研究者的首选书籍之一。

[古希腊]索福克勒斯……………………………1

 奥狄浦斯王………………………罗念生译

[英]莎士比亚……………………………………49

 麦克白……………………………朱生豪译

[法]莫里哀………………………………………115

 伪君子……………………………赵少侯译

[意]哥尔多尼……………………………………179

 女店主……………………………万子美译

[法]博马舍………………………………………273

 费加罗的婚姻……………………吴达元译

[德]席勒…………………………………………399

 阴谋与爱情………………………焦菊隐译

[俄]果戈理………………………………………503

 钦差大臣…………………………满 涛译

[俄]奥斯特洛夫斯基……………………………591

 大雷雨……………………………臧仲伦译

[挪威]易卜生……………………………………661

 群鬼………………………………潘家洵译

[英]王尔德………………………………………727

 认真的重要………………………臧树林译

浦斯王

一 开 场

祭司偕一群乞援人自观众右方上。

奥狄浦斯偕众侍从自宫中上。奥狄浦斯

 孩儿们，老卡德摩斯的现代儿孙，城里正弥漫着香烟，到处是求生的歌声和苦痛的呻吟，你们为什么坐在我面前，捧着这些缠羊毛的树枝①?孩儿们，我不该听旁人传报，我，人人知道的奥狄浦斯，亲自出来了(向祭司)老人家，你说吧，你年高德劭，正应当替他们说话。你们有什么心事，为什么坐在这里?你们有什么忧虑，有什么心愿?我愿意尽力帮助你们，我要是不怜悯你们这样的乞援人，未免太狠心了。  祭司

 啊，奥狄浦斯，我邦的君王，请看这些坐在你祭坛前的人都是怎样的年纪：有的还不会高飞；有的是祭司，像身为宙斯祭司的我，已经老态龙钟；还有的是青壮年。其余的人也捧着缠羊毛的树枝坐在市场②里，帕拉斯的双庙③前，伊斯墨诺斯庙④上的神托所的火灰旁边。因为这城邦，像你亲眼看见的，正在血红的波浪里颠簸着，抬不起头来：田间的麦穗枯萎了，牧场上的牛瘟死了，妇人流产了；最可恨的带火的瘟神降临到这城邦，使卡德摩斯的家园变为一片荒凉，幽暗的冥土里倒充满了悲叹和哭声。

我和这些孩子并不是把你看作天神，才坐在这祭坛前求你，我们是把你当作天灾和人生祸患的救星；你曾经来到卡德摩斯的城邦，豁免了我们献给那残忍的歌女的捐税①；这件事你事先并没有听我们解释过，也没有向人请教过；人人都说，并且相信，你靠天神的帮助救了我们。

现在，奥狄浦斯，全能的主上，我们全体乞援人求你，或是靠天神的指点，或是靠凡人的力量，为我们找出一条生路。在我看来，凡是富有经验的人，他们的主见一定是很有用处的。

 啊，最高贵的人，快拯救我们的城邦!保住你的名声!为了你先前的一片好心，这地方称你为救星；将来我们想起你的统治，别让我们留下这样的记忆：你先前把我们救了，后来又让我们跌倒。快拯救这城邦，使它稳定下来！你曾经凭你的好运为我们造福，如今也照样做吧。假如你还想像现在这样治理这国土，那么治理人民总比治理荒郊好；一个城堡或是一条船，要是空着没有人和你同住，就毫无用处。

 奥狄浦斯

可怜的孩儿们，我不是不知道你们的来意；我了解你们大家的疾苦：可是你们虽然痛苦，我的痛苦却远远超过你们大家。你们每人只为自己悲哀，不为旁人；我的悲痛却同时是为城邦，为自己，也为你们。  我睡不着，并不是被你们吵醒的，须知我是流过多少眼泪，想了又想。我细细思量，终于想到了一个唯一的挽救办法，这办法我已经实行。我已经派克瑞昂，墨诺叩斯的儿子，我的内兄，到皮托福波斯②的庙上去求问：要用怎样的言行才能拯救这城邦。我计算日程，很是焦心，因为他耽搁得太久，早超过了适当的日期，也不知他在做什么。等他回来，我若是不完全按照天神的启示行事，我就算失德。 P6-8

想来有趣，每一种古老的文化体系里都有戏剧这种形式，而且是比较早的文学体裁之一。但是，每一种古文化的戏剧的走向都很不一样，比如印度文化里的戏剧有始无终，没有形成规模；又比如中国文化里的戏剧，形成规模比较晚，但走向了娱乐，以唱腔为特色，形式高于内容。只有古希腊文化的戏剧从内容到形式都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发展，有理论有实践，数量巨大，历史悠久，以至于谈到文学意义上的戏剧，专指古希腊文化产生的戏剧。

这里有必要说几句古希腊戏剧的起源。亚里士多德说，古希腊悲剧“是从酒神颂的临时口占发展出来的”。酒神颂是酒神节期间赞颂酒神事迹的歌曲，就是对酒神狄奥倪索斯进行祭祀活动，演唱者身披羊皮扮成酒神的伴侣萨提洛斯(羊人)。这是一种物质与精神结合的很高的形式。与羊有关的东西说明人类已经离不开羊肉，而酒虽然是物质，但饮酒后会刺激精神，对酒神的颂扬自然成理。后来，酒神颂发生了内容和形式的变化，首先采用了一个演员与歌队一起表演的形式。一般认为，这是古希腊悲剧的开始。古希腊文“悲剧”一词原意为“羊人之歌”，说明了它的来源。

亚里士多德又说，喜剧“是从低级表演的临时口占发展出来的”。“低级表演”在《诗学》一些抄本里为“法洛斯歌”。法洛斯歌是酒神节期间举行化装游行时演唱的崇拜生殖的歌曲，赞颂自然的繁衍能力，带有戏谑性质。古希腊文“喜剧”一词是“狂欢游行者之歌”，说明了它的渊源。赞颂自然繁殖的歌曲本是颂扬人类生命或说一切生命繁衍的大事，却被古希腊人视为“低级表演”，从中不难看出古希腊一开始就更注重道德的升华。可喜的是古希腊人不排斥“低级表演”，从而把娱乐性和道德性作为悲剧和喜剧发展的生命力，保证了悲剧与喜剧的均势发展。

酒神颂的活动，在古希腊是一种很神圣的事业，绝不亚于我们今天的什么国庆日和升旗仪式。有意思的是，这种活动还以竞赛方式进行，在竞赛中获得优胜便获得了高尚的社会荣誉。从生命现象看，利益驱动一直是生命蓬勃发展的基本动因。可以想见，酒神颂既然有了如此的社会荣誉，人们趋之若鹜便是情理之中的。这种事情由精英头脑的诗人来操作，古希腊戏剧的内容和形式必然会日趋扩充和完善。悲剧题材不再局限于对酒神的歌颂，逐步扩展到了神话传说和一部分现实生活领域。这些都是戏剧发展非常重大的步伐。悲剧形式逐渐摆脱纯粹的祭祀活动，歌队的作用减弱，戏剧冲突和表演得到加强，作家所写内容和演员的作用渐渐起到关键作用。悲剧的发展带动了喜剧发展，各路伟大的剧作家应运而生，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被称为三大悲剧家，代表了古希腊悲剧成就的顶峰。以阿里斯托芬为代表的喜剧作家则为古希腊喜剧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本选本只选了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奥狄浦斯》，一是这个剧本确实是古希腊悲剧的典例，二是索福克勒斯是对完善古希腊悲剧最敢于改革的一位，三是限于选本的篇幅。

古罗马诗人贺拉斯曾说过，希腊被罗马征服，但它反过来用自己发达的文化征服了罗马。又有批评家说，古罗马文学是古希腊文学的翻译。但是古罗马的文学也富有成果，尤其诗歌、神话传说和文学理论。古罗马戏剧相对古希腊戏剧，是没有突破的，因此本选本忽略不选，似无大的遗憾。

从历史的角度看，什么样的社会体制在什么样的年代兴起一时，好像总能找到理由和原因。但是从文化的角度看，古希腊古罗马那样先进的文化一下子跌进黑暗的欧洲中世纪，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不好解释。当然，没有这样的文化倒退，也不会有欧洲十五六世纪的文艺复兴。所谓文艺复兴是指复兴古希腊古罗马文化和文学，实质上称为“文艺新生”更合适，因为复兴的欧洲文艺的题材扩大了许多许多，不仅酒神之类不再是主角，连神话传说中的英雄都不再是主角；帝王将相、将帅兵卒、市民百姓纷纷登上文学舞台，成为文学家们歌颂人类和解释人类的虚构人物。这一时期的文学形象极大地丰富起来，戏剧作为文学中最丰富的写作形式，得到了充分发展。

莎士比亚作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当之无愧，其著名悲剧《麦克白》作为代表作品也当之无愧。以莎士比亚为代表的这一时期，戏剧的主要特征是演员的“说”，或称“演说”，以剧中人物身份进行演说，把话剧的“话”凸现出来：说天，说地，说战争，说饥荒，说朝廷大臣，说父子母女，说平民百姓，说自己也说别人，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观众听；这样的互动效果正是戏剧的特色；文艺复兴运动深入状况和普及程度得益于戏剧。

本选本的大板块是欧洲十八世纪的戏剧。法国的莫里哀、博马舍、高乃依、拉辛；德国的席勒和莱辛；英国的谢立丹和戈尔德斯密斯；意大利的哥尔多尼，等等，形成了一支头脑清晰、才华四溢的写作群体。他们的旗帜是启蒙主义，戏剧创作原则是古典主义。如同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欧洲的启蒙运动以启迪市民对教会专制以及封建专制的认识和反对为己任，是文艺复兴运动后人在逐渐觉醒时对生存环境的再认识。民族和国家的概念逐步清晰，阶级的位置重新调整，社会和家庭内部的矛盾在冲突中化解。人在不同的社会地位上必会产生不同的观念、行为和习性，而这些东西一旦对他人进行控制甚至称霸，就会显得十分荒谬和可笑，也就是古希腊戏剧里的所谓“低级表演”。这一时期的戏剧作家充分利用人类的“低级表演”，写出了大量喜剧，把喜剧推向一个比较完美的高度。因此，本选本这一时期的剧本全部收集了喜剧。

本选本的另一大板块是十九世纪的实现主义戏剧，果戈理的《钦差大臣》和王尔德的《认真的重要》虽然是喜剧，但人物是普通的，生活是日常的，现实成分是主要的。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是亨里克·易卜生，他的戏剧被剧评家和文学史家认为是二十世纪戏剧各流派兴起的前奏。他的戏剧对社会问题大胆揭示，无情批评，促进了欧洲戏剧革新运动。萧伯纳、乔伊斯、高尔斯华绥都从易卜生的写作中吸取了营养。

欧洲各国的戏剧发展各有自己的特点，比如法国的古典主义喜剧和俄国的现实主义正剧，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对欧洲戏剧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从戏剧传统上的一贯性来看，英国戏剧当仁不让，从来没有停止过步伐，各个阶段都产生了非常优秀的剧本和理论，本选本也照顾了这一现象，虽只选了莎士比亚和王尔德两位剧作家，但是欧洲戏剧发展的两个重要阶段都照顾到了。这主要是为本选本服务，也是为另一套系列《外国戏剧百年精华》打一些基础。从《外国戏剧百年精华》(上下卷，即将出版)一书里可以看出，现代戏剧的剧烈变化(如荒诞派)虽然发生在法国，但是英国戏剧依然紧跟时代步伐，好剧本好作家都占了应有位置，这对读者领略西方戏剧的发展和变化是很有好处的。作为英语写作的另一个重要支派，美国二十世纪好剧作好作家纷纷呈现，美国成为二十世纪戏剧演出的中心舞台，也就不难理解了。

苏福忠

200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