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名家名译彩色插图本《世界文学名著经典文库》中的一本。该文库译者是国内外享有盛誉的著名翻译家,其译本是质量一流、影响很大、各界公认的优秀译本,代表了该名著在我国的翻译水平和译者的创作水平。每部名著都配以插图,有作者、作品和时代背景的珍贵图片,也有作品情节插图。通过这些插图,不仅为读者营造出一个亲切轻松的阅读氛围,而且使读者全面、具象地理解世界文学名著的丰富内涵。本部小说被西方文学界公认为是劳伦斯创作高峰时期的重要作品之一,他本人则认为它是“他的最佳作品”。他的创作主题和表现手法在这部小说中得到全面、充分的体现。小说里劳伦斯揭示了资本主义现代机械文明对人性的摧残和人的畸形心理状态,从而否定了这个没有人性的社会。
《恋爱中的女人》是劳伦斯最伟大、最有代表性、最脍炙人口的两部长篇小说之一(另一部是《虹》),他本人也认为这是他的“最佳作品”;它以英国小说中前所未有的热情与深度探索了有关恋爱的心理问题,代表了劳伦斯作品的最高成就,因此它同《虹》成为了现代小说的先驱。
劳伦斯是英国小说家、诗人、散文家,20世纪英国最重要和最有争议的小说家之一,20世纪世界文坛上最有天分与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与福斯特、乔伊斯、理查森、伍尔芙同是20世纪英国小说的创始人,是中国读者最熟悉与喜爱的西方作家之一。
入选1998年美国蓝登书屋根据读者投票选出的“20世纪100部最佳英文小说”之列。
第一章 姐妹俩
一天上午,厄秀拉·布兰温和古德伦·布兰温在贝尔多佛她们父亲家的窗台下坐着聊天,各自手里忙碌着。厄秀拉在绣一块色彩绚丽的刺绣品,古德伦则在膝盖上放着的一块画板上绘画。她们大多时问缄默不语,偶尔想到什么,才讲什么。
“厄秀拉,”古德伦说,“你难道真的不想结婚吗?”厄秀拉把刺绣搁在腿上,抬起头来。她的神色安详而关切。
“我不知道,”厄秀拉答道。“这要看你指什么了。”
古德伦微微一惊。她把姐姐端详了半晌。
“嘿,”她挖苦地说,“通常还不是指那种事情!可你不想想,不管怎样,你的处境会——”她有点悒悒不乐了,“比现在好些。”
厄秀拉脸上掠过一层阴影。
“可能,”她说,“但我不敢肯定。”
古德伦又停顿了一会儿,她有点恼火了。她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回答。
“你不认为一个人需要经历一下结婚的生活吗?”她问道。
“你认为结婚是一定要经历的事?”厄秀拉反问。
“从某一方面来讲,必然是这样,”古德伦冷漠地说。“可能它会令人讨厌,但这必然是生活中的一种经历。”
“不见得,”厄秀拉说。“它更可能是生活经历的终止。”
古德伦坐着纹丝不动,静心考虑着这一问题。
“当然哕”,她说,“这一点是要考虑的。”接着两人便缄口不语了。古德伦怏快不乐地拿起橡皮,动手把部分画面擦掉。厄秀拉则埋头刺绣。
“你连中意的求婚也不想考虑吗?”古德伦问。
“我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了,”厄秀拉说。
“真的!”古德伦的脸涨红了——“真没什么值得考虑的吗?你真的丰巨绡了7”
“年收入一千镑,一个非常好的人。我很喜欢他,”厄秀拉说。
“真的!你难道没被迷住心窍?”
“抽象地说是被迷住了,具体地说却不然,”厄秀拉说。“到了关键时刻,你甚至连心也不会动了。——嘿,我要是动了心的话,就会立刻结婚。可我只动过不结婚的心。”两姐妹的脸上顿时漾起了开心的笑容。
“太令人震惊了,”古德伦高声嚷道,“不结婚的诱惑力如此强大!”她俩相视而笑。然而她们内心都感到很恐惧。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厄秀拉在刺绣,古德伦继续作她的素描。姐妹俩都是成年女子,厄秀拉二十六岁,古德伦二十五岁。不过两人都有现代女性那种冷淡、纯洁的外表,都是属于阿耳特弥斯式而不是希比式的女子。古德伦相貌美丽,性格温顺,皮肤娇嫩,手脚纤柔。她身着一件深蓝色的丝质衣服,领子和袖口镶有蓝绿相问的亚麻饰边;脚上穿着鲜绿色的袜子。她那自信而羞怯的神采与厄秀拉那敏感的神色形成了对比。乡村里的人们对古德伦那冷冰冰的态度和孤傲无礼的举止感到畏惧,因此,对她的评价是:“她是个精明人。”古德伦刚从伦敦回来,她在那里的一所艺术学校的画室里度过了几年学习生活。
“我现在期望一个男人会自投情网,”古德伦说,她突然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做了个一半逗乐、一半苦恼的怪脸。厄秀拉不免有点担心。
“所以你回家来等他喽?”她笑着说道。
“哎呀,”古德伦尖着嗓门说道,“我才不会特意去寻找他呢。不过如果碰巧有一个非常有吸引力而且收入可观的人出现——那么——”她带着讽刺的口吻把话收住了。然后她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厄秀拉,似乎想看穿她的内心。“你不觉得厌烦吗?”她问她姐姐。“你没发现事物都是没结果的吗?一切都毫无结果,还在萌芽时就夭折了。” “什么东西在萌芽时就夭折了?”厄秀拉问道。
“唉,每件事——自己——所有的事物。”接着是一阵沉默,姐妹俩都模糊地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这确实吓人,”厄秀拉说道,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不过你希望通过结婚改变一下生活吗?”
“看来下一步必定如此了,”古德伦说。厄秀拉苦闷地思索着。她自己在维利·格林中学已经当了好些年的教师了。
“我知道,”她说,“抽象地想想,事情似乎是如此。但好好想象一下:想象一下随便哪个你所认识的男人,他每夜回到家中,说声‘喂’,然后吻你一下——”
接着是一阵沉寂。
“是啊,”古德伦用勉强的声音说道。“这简直让人受不了。男人使生活难以忍受。”
“当然还有小孩子——”厄秀拉疑惑地说。
古德伦的脸一沉。
“你真的想要小孩吗,厄秀拉?”她冷淡地问道。这时厄秀拉的脸上出现了困惑不解的表情。
“人人都觉得这不是由自己的意志决定的,”她说。
“你也觉得这样吗?”古德伦问。“一想到怀孩子我就什么情感也没有了。”
古德伦脸上毫无表情,犹如戴了个假面具,她瞥了一眼厄秀拉。
“也许这不是真的,”她结结巴巴地说。“也许人们内心真的不想要——只是表面上要。”古德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不愿把话说得太肯定了。
“那是在想到别人的小孩时——”厄秀拉说。
古德伦又瞥了姐姐一眼,眼光中带着一丝敌意。
“对极啦,”她说了一句,谈话便终止了。
厄秀拉内心有一股如火的热情,这热情受束缚,使得她身上总显示出一种奇特的生气。她大部分时间离群索居,孑然一身,日复一日地工作,消磨时光。她不停地思索,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用自己的认识去领会生活的含义。她那积极的生活方式停止了,但在心底,在暗处,某种东西将要爆发出来。她是多么想冲破这最后一层皮膜呀!她像子宫里的胎儿,试图伸出她的双手,可是她办不到,暂时还办不到。不过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感到某种事情就要来临。……P1-3
D·H·劳伦斯是英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作家。在短短的二十年创作生涯里,他著有十多部长篇小说,数量众多的中短篇小说、诗歌、游记和文学评论。其中长篇小说《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和《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最为世人所注目。《恋爱中的女人》被西方文学界公认为是劳伦斯创作高峰时期的重要作品之一,他本人则认为它是“他的最佳作品”①。他的创作主题和表现手法在这部小说中得到全面、充分的体现。
劳伦斯的创作风格和技巧有着浓厚的现代主义色彩。他运用精湛、细腻的心理分析方法对人物的内心世界进行探索;他还常常运用象征手法,巧妙地揭示作品的深邃意蕴和人物的心理和性格。在创作主题上,劳伦斯的基本思想是:对在现代工业社会里受到扭曲的人性进行揭示,进而寻觅现实社会问题的答案。
在《恋爱中的女人》里,劳伦斯揭示了资本主义现代机械文明对人性的摧残和人的畸形心理状态,从而否定了这个没有人性的社会。
小说中深受现代工业毒害的突出人物是青年煤矿主杰拉尔德。“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生命成了机械胜利的牺牲品。”
他虽然体魄健壮,精力充沛,但却精神萎靡,冷漠无情;肉体上是一个健康的活人,感情上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他是一个灵与肉分裂的典型人物。然而,他的这种本质特征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所谓工业文明的破坏力量的影响下产生的。孩提时,他天真活泼,崇尚自然,厌恶黑色的工业浪潮,“他对肖特兰兹右边广阔的黑色矿区不屑一顾,而维利湖对岸的田野和树林却使他心驰神往。”长大成人后,他曾周游诸国,独自进入未开化的地区,去寻求理想。然而,所见到的一切均使他失望。最后他回到了家乡的煤矿。从此,“大工业像照相似的印在他的意识里……他变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在他接替父亲成了矿主之后,那没有人性的工业生产,使得他也丧失了人性。这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他承认“人类的纯粹工具作用”。他认为人如同刀子,其作用在于切割起来是否锋利,至于人的感情和其他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在他眼中,工人仅仅是他对付自然,即生产煤的工具而已,而他自己也只是一个更高一级的管理工具。
其次,他推行“不讲人情”的原则,既缺少怜悯心,又不尊重人的感情。他把“那些白发苍苍的老管理人员、老职员、那些步履蹒跚的领养老金的人们……像一大堆破烂似的赶出了公司。”他砍掉了“寡妇煤”,取消了各种福利。在同古德伦的爱情关系中,他根本不顾对方的感情,而一味想得到肉欲上的满足,以填补自己心灵的空虚。
第三,“他缺少生活的意义”。①他的生活除了像机器一样生产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目的。他说:“我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工作,为了生产些东西。此外,我活在世上是因为我还活着。”他唯一信奉的是“机器上帝”。为了使这台大工业生产的机器工作效率更高,他引进了技术,购进了大量采矿设备。煤的产量因此大幅度增加,“可矿工已降低到仅仅是机械工具的地位”。
然而,劳伦斯的作品没有仅仅停留在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的批判上,他还力图寻找拯救人类文明的道路。他认为,既然工业文明使人与人之间自然和谐的关系遭到了破坏,使人的自然本性受到摧残,那么就得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一种全新的和谐关系,使人性得到恢复,使灵与肉得到统一,这样人就能成为充满自然本性的完整的人,就能克服工业文明对人的异化。在《恋爱中的女人》中,他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探索。他描写了几对男女爱情和婚姻的失败和成功,“以严肃的态度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在今日所发生的问题,”①表明了他所坚持的观点:只有两性间灵与肉达到和谐统一,才能摆脱现代工业社会对人性的压抑。
劳伦斯反对没有性爱成分的精神恋爱,赫米奥恩同伯钦爱情失败的例子说明了劳伦斯的这一态度。赫米奥恩是一个只求精神生活的心理畸形的女人,“她身上没有天然的充实。”她同伯钦的恋爱纯粹是出于精神上的需要。尽管伯钦也希望在精神上同她保持接触与交往,但这种没有情欲的残缺的爱情毕竟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而且赫米奥恩有一种强烈的“精神占有欲”,这显然是与两性之间应该保持平等和谐的关系这一观点相对立的,最后不可避免地导致爱情的破裂。
如果说赫米奥恩和伯钦的爱情是因为没有情欲成分而失败,那么杰拉尔德和古德伦的悲剧则是因为没有精神内容所造成的。虽然杰拉尔德和古德伦起先都对对方的肉体美赞叹不已、心醉神迷;但杰拉尔德是一个灵与肉分离的人,他自己精神极度空虚,自然无法使对方得到精神满足。他与古德伦没有共同的语言和爱好,心灵不相通。更糟的是,他后来越来越蛮横霸道,老想压制对方的意志。他们的暗中斗争终于发展到公开搏斗。男女之间这种没有精神内容的不和谐的关系终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劳伦斯在描写男女恋爱或婚姻失败的同时,也描写了伯钦和厄秀拉恋爱成功结为夫妻的经过。劳伦斯从这对年轻人灵与肉的和谐结合中表现了自己对理想人际关系、对完美人性的追求。诚然,开初他俩的关系并不是和谐的,但双方经过一段时间心灵上的撞击,各自克服了自身的弱点,互相接受和承认对方的特点,双方都因对方的存在而成为精神与肉体相平衡的完整的人,并建立了平等和谐的关系。伯钦一开始只注重精神生活,他因憎恨现代工业带来的污秽物质生活而憧憬往古的生活。在爱情上,他一开始只追求超脱凡尘的精神满足。然而,精神上的追求毕竟不能使他满足。他那个肉体的自我在不时地提出要求。在同厄秀拉的接触中,他发现了她身上所具有的一种美,这不仅是一个人因有了精神价值而产生的美,而且是自然的肉体的美。当厄秀拉热烈吻他时,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像给了他新生似的重新在他的身上进发出来。”厄秀拉同他的接触,使他那个被压抑的肉体的自我得到释放和展开。在他身上,肉体不再受到精神的排斥,两者得到协调,渐渐达到了平衡。他那人的完整性得到了恢复,同时对人生也有了较现实的看法。尽管他后来仍一直对现实社会生活极度憎恨,可他已不再沉迷过去而逃避现实了。在“一把椅子”这一章里,他决定放弃那把18世纪的优雅别致的椅子,这把椅子是18世纪文化和生活的象征。他说:“无论如何,人总不能继续生活在过去的美景中。”他要离开英国,周游欧洲各国,去寻找生活的真谛。不管他是否如愿以偿,这显然是一种比较积极的人生态度。这是他的人性复归的表现。
与伯钦迥然相异的是,厄秀拉一开始只注重物质和肉体,她想使伯钦为她一人所占有。她不仅要在肉体上独占伯钦,而且反对他在精神上与赫米奥恩有任何瓜葛,一旦知道他同赫米奥恩仍在精神上有一种特殊关系时,她顿时妒火中烧,与他唇枪舌剑地论战起来。这种爱情上的占有欲显然是同伯钦所推崇的“两人之间不偏不倚的平衡——如同星星之间互相平衡那样”的观点相悖的。厄秀拉所追求的是建立一个物质生活舒适的小家庭,而伯钦反对夫妻囿于家庭小圈子,他还需要一种更进一步的精神上的结合。厄秀拉在与他的接触中,逐渐接受了他的观点,在精神上从伯钦那里得到了补充,渐渐成为精神与肉体相平衡的人。她后来对妹妹古德伦谈到:“伯钦说得对——入总想要不断脱离旧东西,生活在一个新地方。”她要同伯钦一起走向美丽富饶的欧洲南方。
伯钦和厄秀拉所经历的由不理解到互相理解、由互相排斥到互相接受、互相补充的过程,体现了作者对自然精神和人性力量克服资本主义机械文明的赞美。
《恋爱中的女人》之所以代表了劳伦斯创作上的最高成就,是因为小说不仅具有丰富的思想内容.而且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劳伦斯善于用浓墨重彩描绘人物的内心活动,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例如,在“工业巨头”一章里,作者用了相当多的篇幅来描写托马斯和杰拉尔德父子俩的心理活动,淋漓尽致地揭示了两代煤矿主的迥异性格:老矿主信奉基督上帝,想以虚假的慈善事业来拯救自己的灵魂,显示出他的伪善性格;新矿主却只推崇“机器上帝”,奉行无情无义的工业原则,显示出他那冷酷之心和只求实际的性格。小说中对人物心理的大段描绘,无疑有助于读者对人物性格特征的深入了解。
劳伦斯常常通过揭示人物的思想活动,表现自己的思想,对现实问题进行探索,对社会进行批判。譬如,在“男人之间”一章里,伯钦在病榻上反复思考着两性之间的关系。他希望今后世界上男女双方“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分离的个体……男人享有自己的绝对自由,女人也一样。互相承认各自的性范围,互相承认各自不同的特性”。这些思想实质上就是劳伦斯自己的思想,他通过表现人物的内心追求传达了自己的理想和希冀。
劳伦斯擅长细腻地描绘人物的心理感受。在第8章里,劳伦斯对赫米奥恩因占有欲和自尊心受挫而产生如醉如痴的心理状态和激烈的感受作了淋漓尽致的刻画。当赫米奥恩抓起琉璃石,想对伯钦进行报复时,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快感一直传到了她的手臂——她要体验一番肉欲上的满足,她的手臂颤抖着,充满了无法估量、无法阻止的力量,这是多么快活呀!有力量多么令人快活、多么痛快淋漓呀!……心中的火焰像一束闪电传遍了她的全身,给她带来了一种完美的、无法形容的快感,一种无法表达的满足”。劳伦斯以前的作家,还很少有人能对人物的刹那间的感受描写得如此细腻而透彻。
除了细腻的心理描写之外,《恋爱中的女人》的艺术魅力还来自作者的象征手法。劳伦斯是一个被公认为富于想象力和象征色彩的风格独特的小说家。他常常以小说主要情节的象征意义来暗示主题,加强作品的艺术效果。《恋爱中的女人》的主要情节是围绕杰拉尔德和古德伦、伯钦和厄秀拉这两对青年之间的爱情而展开的。杰拉尔德经历的道路是:热爱自然的孩子一没有人性的煤矿主一爱情上的失败者一雪地中冰冷的尸体,它象征着机械文明中人的悲剧;而伯钦与厄秀拉在受到工业文明的戕害时,两人通过努力,建立了和谐的关系,最后离开了寒冷的冰雪世界,走向田野肥沃、生机勃勃的欧洲南部,它象征人们摆脱现代工业的桎梏,追求新的生活。
劳伦斯有时候借助场景或事物的象征意义,巧妙地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及作者思想。在第4章里,杰拉尔德在水面上自在地挥臂击水,劈浪前进,可在第14章里,当他潜到水下去寻找落水的妹妹时,却毫无办法,只能感叹道:“在水下,你会感到像被人砍了脑袋似的无能为力。”这两件事的象征意义是:表面上的事他能应付自如,可一涉及到深处的事,便无能为力了。另外,在“欧洲大陆”一章里,厄秀拉置身在白雪的天地中,“耀眼的白光似乎在抽打着她,使她感到疼痛,感到严寒正慢慢地窒息她的心灵”,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去南部欧洲“看看那黑色的土地,闻闻那富饶的泥土气息……感受一下那阳光照在树枝上、枝头慢慢绽出新芽的景象”。此处,严寒的冰天雪地象征那摧残人性、冷酷无情的工业社会,而万物生长的南部欧洲天地则象征美好的自然世界。在阅读这部小说时,如能注意作者象征手法的运用,对理解小说的主题和意蕴是不无助益的。
对《恋爱中的女人》,我们既要含英咀华,也不能忘记剔除糟粕。小说虽然具有揭露和否定资本主义社会的积极意义,但劳伦斯毕竟不能认识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丑恶和弊端的实质,他想依靠恢复人性来否定这个社会,这显然是徒劳的。他在描写人物心理时,有些地方重复叠句过多,文笔拖沓;小说中对一些抽象理论和“救世”道理的宣扬,也不能令人信服。但是,这部小说毕竟是英国现代主义文学的经典作品,具有借鉴的价值。
本书第l至10章系邹书康所译;第11至18章及第30章系郑达华所译;第19至26章系温时幸所译;第27至29章及第31章系吴永安所译。全书由郑达华校订。
郑达华
劳伦斯乃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而充满想象力的作家。
——E.M.福斯特
在20世纪的小说家中,没有一个作家像劳伦斯那样受过世人如此残酷的辱骂;但在英国现代作家中,要找一个像劳伦斯一样受青年知识分子所推崇和欢迎的作家,却也是罕见的。
——饶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