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古典园林作为文人、官吏和富豪的私家园林，其布局、建设和布置多有深刻的意义，反映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园主的心态。

本书深入于各个历史时段的文化堆积层，提示苏州园林的装饰、装修的景点布置所包含的文化内涵；缜密的分析、新颖的结论和数百幅图片使你于赏心悦目之时豁然有所领悟，更可以为现代居住文化提供启示。

苏州园林几乎全体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引起世人高度关注，这绝非偶然，是园林深厚的文化涵义，反映和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当然，这也产生一个问题，如何正确解读那一方小天地中的中国文化浓缩版本，着实是件颇为费神的事。小小园林浓缩了中国几千年积淀的哲学、历史、建筑、宗教、信仰、民俗、艺术等方面的思想文化精华，而且其表现凸现一个“雅”字，表达的方式绝非开门见山，而是委婉曲折，甚至晦涩。本书就是在我持续研究园林文化象征的基础上写成的，书中许多解释完全得益于象征角度的解读，书中还配有大量图片，使你于赏心悦目之时豁然有所领悟，更可以为现代居住文化提供启示。

引言

第一章 园林建筑纹样涵义的发生

具象纹样

抽象纹样

文字

第二章 室外装饰装修的文化涵义

窗

栏杆

鹅颈椅

挂落

墙面

脊饰

瓦当

金属构件

第三章 室内装修装修及家具陈设的文化涵义

纱槅

　罩

　家具和陈设

第四章 铺地纹样的文化涵义

迎祥

祈福

信仰

文人精神

第五章 建筑小品的文化涵义

石雕

砖雕

石桌、石凳

平台栏杆

堆石

第六章 景点植物中布置的文化涵义

观花植物文化涵义举例

观果植物文化涵义举例

林木、荫木植物文化涵义

留园景点植物布置文化涵义

拙政园景点植物布置的文化涵义

狮子林景点植物布置的文化涵义

沧浪亭景点植物布置的文化涵义

第七章 景点布置的文化涵义

拙政园景点布置中的隐居思想

贸园景点布置中的隐居思想

网师园景点布置中的隐居思想

狮了林景点布置中的隐居思想

狮子林景点布置中的宗教隐喻

拙政园景点布置中的宗教隐喻

留园景点布置中的宗教隐喻

耦园布局中的易学主题表达

主要参考书目

图片索引

后记

墙面

苏州古典园林由于空间狭小，注重空间处理和划分，坚持空透原则，通过空窗、漏窗、洞门等，使公共空间与建筑有隔有连，做到整体布局，空间隔而不死、漏而可望，既能移步换景，又起到扩大空间感和通风采光的作用。整座园林开合有度，分隔与沟通统一，使之动静结合，起承转合，融通一气，章法可循。

有些划分空间的墙面不宜开窗，露天的墙面用种植树木和布置回廊遮掩，墙砌成波浪形，与树木、回廊共同划分空间，以减少墙面单调感。

有些院落单体建筑的露天墙面也不宜开窗，往往采用种植藤萝类植物，满布墙面以补空白；或在近处种植树木，利用太阳光将树木投影到墙面，风吹起，光影婆娑，十分生动。

室内和回廊内不宜开窗的墙面，布置书条石补白，选用历代书法大家的作品，供游人观赏，减少行进中的单调，也借以标榜园主风雅。

以上墙面处理不仅解决建筑功能问题，而且必须在这些处理形式中注入文化涵义，否则就会流于肤浅，不成其为文人园林。

洞门

洞门外形多采用有吉祥寓意的图案，如葫芦、宝瓶、海棠花等。

葫芦形洞门的文化涵义来自晋葛洪《神仙传》卷九《壶公》中记载的一则故事：“壶公者，不知其姓名……汝南有费长房者为市时掾，忽见公从远方来，入市卖药，人莫识之。其卖药口不二价，治百病皆愈……常悬一空壶于坐上，日入之后，公辄转足跳入壶中，人莫知所在。唯长房于楼上见之……公语房日：‘卿见我跳入壶中时，卿便随我跳，自当得入。’长房承公言为试，展足不觉已入。居入之后，不复是壶，但见仙富世界，楼观五色，重门阁道，见宫左右侍者数十人。公语房曰：‘我，仙人也，恭天曹，所统供事不勤，以此见谪，暂还人间耳。卿可教，故得见我。’”故事中的壶虽小却容纳了道教的仙宫世界，因此，葫芦被看做天地的缩微，内藏神灵之气，在《西游记》等神话小说中常被描写成擒妖捉怪的神物宝贝。我国某些地方，人们把葫芦挂在门上表示驱邪。葫芦内中多籽，故葫芦图案也象征子孙万代。葫芦还与仙人有关，相传八仙之一李铁拐常身背葫芦给世人用药治病，挽救了无数生灵，民间将他的葫芦作为装饰纹样，广为运用，以求护佑。

宝瓶形洞门，取“平”的谐音，象征平安。瓶又是观音菩萨的法器，施法救难，具有神奇的力量，成为令人膜拜的神器，象征驱邪吉祥。

海棠花洞门的文化涵义与前文所述一样，象征高贵和风雅。

圆洞门主要为满足较大人流通行而设，所以一般都设在景区转换处和主要游览路线上。网师园梯云室庭院圆洞门并不为满足建筑功能，门内原为厨房，没有很多人流。它的外形恰似一轮满月，与对面的假山一起构成“梯云取月”的意象。留园亦不二亭圆洞门的涵义取自一则佛教故事，象征入道的不二法门(详见第七章中关于隐喻的介绍)。

P40-41

苏州园林属私家园林，就其源头而言，应该肇始于王维的辋川别业，尽管辋川别业之前的私家园林还可考察许多例，但私家园林走向人文精神化，实非辋川别业莫属。苏州本土深厚的历史文化，承接了中原文化南移的衣钵，以王维辋川别业为宗脉，在历代文人的造园过程中，不断注入新的文化涵义，苏州园林终于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

苏州园林绝非简单的私家庭园，仅供休憩漫步。因主人身份多为文人、官吏、富豪，故园林布置无不反映这几类人的心态。这些人并非个个春风得意，每天无忧无虑，相反，他们人生的进退得失、荣辱喜悲，使生活充满了无奈、郁闷、失落和彷徨，积聚在内心的冲突与不安宁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通过园林各种建筑符号曲折地表现出来，园林因素成为园主自我宣泄、平衡、粉饰或向往，甚至祈祷的形式。如果我们能深刻认识这一点，那么应该花大力气，用文化解释的眼光去重新认识池水、山石、房屋、树木，甚至门窗、墙面、石料上留下的纹样，匾额上的题名，树木种类及其位置，以及建筑的布局等等等等。那些园主人赋闲在家，有充足的时间去修饰园林，借此慰藉寂寞的心灵。一座经几代文化人经营的园林就是一部中国传统文化史、思想史，当然也是一部建筑史。面对这样一部厚重的多学科史书，惊鸿一瞥式的观光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说，古代人装修布置不是简单地美化建筑，也不仅仅使建筑适合于居住。古典建筑携带的符号表明，古代人往往把建筑作为表达思想情感的载体，是园主与外人交流思想情感的重要渠道。现代人很少在建筑装修上附加思想符号，装修的全部目的就是追求色彩明快、起居舒适，以获得愉悦的心情。现代建筑已弱化传递思想情感的功能，这种区别恰恰是新旧两个不同时代的社会文化差异的反映。

就私人住宅而言，目前中国经过改革开放，一部分人已经富裕，他们的居住条件相当优越，偶尔也会在家开派对，呼朋唤友，把家当做社交场所。这部分人希望自己的家园变得有“意味性”，使客人觉得主人“耐人寻味”。普通经济收入者，似乎也开始厌倦居室装修过分简单的色块和线条，他们希望改变居室“一目了然”的状况，在没有能力更换住宅的情况下，改变现状从更换家具开始，他们要求家具色调沉稳，有好看的雕饰。这些反映出时尚向传统文化的某种回归。

美学告诉我们，简单而静态的东西，最先导致审美兴趣丧失，人需要审美对象不断变化，变异是引起美感的重要原因之一。苏州古典园林之所以深具魅力，关键在于园林艺术的动态演化。苏州宋、元、明、清四代园林，有相同处，又有不同处，不变与变的对立统一，展示出极其丰富的文化现象，令我们目不暇给，徘徊不去。

当然，含蓄是园林最令人着迷的原因，富有象征意味的装修和布置造成了含蓄。装修和布置借助各种具有象征意味的图案和符号，时而委婉，时而晦涩，时而“王顾左右而言他”地表达园主的思想情感。就是不能一望便知的各种文化意象，激发出观者的种种臆测和猜想，打开了他们想象的翅膀，他们借助自己的知识结构，到记忆库中寻求答案，当自己的判断与导游或书本介绍的一致时，就会因成功而获得愉悦感；当自己的判断与别人说的不相符时，就会带着问题继续思索，甚至与人讨论或回家进一步研究，从而引起探索的快感——园林美感就从这里产生了。

苏州私家园林不同于皇家建筑，苏州园林较少礼数、正襟危坐和装腔作势，更多的是文人精神自由式的布置，所以园林建筑的体量、方位、尺寸、颜色不像皇家建筑那样富有涵义。苏州园林文化涵义的寄寓主要集中在装修和布置方面，装修主要指室外装修和室内装修；布置主要指景点布置，由若干个部分如山石、水池、树木、书条石、铺地、小品等建筑因素构成，为一个主题服务，涵义丰富。我们要正确理解园林，须深入这两方面作详尽的研究，方可入其堂奥。如果对其中某个建筑因素的文化涵义理解错误或根本不理解，就会丧失对景点主题的理解，甚至解释与造景的原初意义完全相悖。本书的目的就在于用文化溯源的方式，去追寻园林文化现象背后积淀的涵义，使我们准确了解园林建筑符号所包含的真实意义。研究告诉我们，历史久远的文化现象往往有多重涵义堆叠，而多重涵义分属于不同时代和不同对象，我们必须耐心地一一对应地把各重文化涵义归属到原来的时段中去。唯其如此，才能避免以表面代替本质，以一概全或者时间完全错位的认识错误，最终达到准确传承人类文化遗产的目的。为此，本书着重分析园林装修和布置两个方面。

最后要在引言中强调一个问题，就是苏州古典园林年代久远，历经变迁，家具陈设乃至整座厅堂建筑都可能是从别处迁移来。园林局领导告知，特别是家具很难看到原物，为体现历史感，通过收集民间老红木家具代替，所以出现形式与内容或者风格上不相一致的情况不足为奇。初一看家具，尚觉可以，进一步看纹样时就发现谬误甚大，这对追溯原初涵义是很大的障碍。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本书采取以现在为准，明显不协调甚至相对立的情况给予指出，供参考纠正。

装修和布置中，特别是装修的纹样涉及远古文化，本书先集中介绍有关纹样的问题，便于下文展开叙述。

苏州园林几乎全体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引起世人高度关注，这绝非偶然，是园林深厚的文化涵义，反映和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当然，这也产生一个问题，如何正确解读那一方小天地中的中国文化浓缩版本，着实是件颇为费神的事。小小园林浓缩了中国几千年积淀的哲学、历史、建筑、宗教、信仰、民俗、艺术等方面的思想文化精华，而且其表现凸现一个“雅”字，表达的方式绝非开门见山，而是委婉曲折，甚至晦涩。要有效地找到欲显又遮的本义，必须注重研究那种表现手法，从方法论上找到一条解读的途径。研究发现，象征是园林文化表现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象征把本义深藏于“象”的背后，才使园林艺术益发“雅”，耐人寻味，富有魅力。因而，从象征角度切入解读园林文化，是一条重要途径。

《苏州园林的文化涵义》一书就是在我持续研究园林文化象征的基础上写成的，书中许多解释完全得益于象征角度的解读。近十年来，对园林文化象征有一个逐步认识的过程，随着研究深入，收获愈多，主要在追溯文化本义、准确解释文化现象上，积累了一些心得。非象征角度文化解释往往仅对文化现象作表面指称，肤浅地断言“这是什么”。象征研究发现“象”背后往往隐藏着多层意思，由于人类用语言表达时受到限制，所以借“象”表意，起到补“词不达意”、“言犹未尽”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诸种不足的目的。这就告诉我们，文化本义往往在“象”的背后，在文化还原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回到“象”上，借“象”为线索，求其背后的本义，最终解释“这是什么”，从本质上解释文化现象。因此，本书多以自己拍摄的图片资料辅助解释园林文化现象。

本书重原创，绝不鹦鹉学舌，书中有几处关键文字一直觉得解释不够清晰，关键是发表时尚未把足够的图像结合进去。这次配合大量图片，有力地加强了解释效果。

本书配有大量图片，不是赶“读图时代”时髦，而是学术研究的需要，目的在于借“象”释“义”，相信读者循“象”而入，也许会为你打开文化殿堂的另一扇大门，因为象征乃文化的本质特征之一。

本书注意吸收和采用其他学科的最新研究成果，对于被引用资料的作者表示深深的感谢。

居阅时

2005年仲夏写于

华东理工大学南苑看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