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生命的赞歌,一位百岁维吾尔族老人的传奇一生!爆发在100多年前的一场瘟疫把努尔的美丽家园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不得不孤独地踏上新的人生历程。在一片胡杨林中,他被磨坊主所收留并与磨坊主美丽却瞎眼的女儿相恋,但遭到家族的反对,他只好再次漂泊……本书描述维吾尔族老人努尔的传奇一生。他与汉族人类学家梅新以及维吾尔族高分子化学博士(他的重孙)在那片胡杨林以及北京、东京等地共同演绎出一个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曲生命的赞歌,一位百岁维吾尔族老人的传奇一生!本书是肖廉的一部长篇小说,写的是维吾尔族老人努尔与汉族人类学家梅新以及维吾尔族高分子化学博士(他的重孙)在那片胡杨林以及北京、东京等地共同演绎出一个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的故事。肖廉,原名张景莲,长期在新疆从事新闻工作。出版过长篇游记《塔克拉玛干环游记》,散文集《黑珍珠绿宝石》,电影文学剧本《林则徐西出阳关》,中短篇小说《落霞》、《无名草》、《在死亡之海的岸边》等。
可他们娘儿仨都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我跟他们一起死了有多好?在天堂里我们还可以一起到湖里去打鱼,到湖心小岛上去捉野鸭子,拣水鸟蛋。我应该把两只独木舟用麻绳绑在一起,这样一家四口就都可以坐下了。哦!老天哪!你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孤独地留在世上!不,不,不!求你让我跟他们一起走吧!他努力追忆着刚才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想重新进入梦中,紧紧地抓住那亲切温馨的一切,但他没有成功。
伤心绝望的眼泪在眼眶中涌动。眼泪使紧紧地粘住眼睛的脓痂变软,他使劲地揉了揉,终于看见了一线光明。阳光针一样刺进了眼内,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还好,我没有瞎,我看见了胡杨树枝。
是的,努尔是睡在胡杨林里。他不知道究竟在这里昏睡了几天。他试图完全睁开眼睛,但上下眼皮还是大部分粘在一起。他艰难地坐了起来,感到浑身疼痛。他慢慢地活动着身子,摸索着寻找到自己的水葫芦。那里还有些水,他先用手接了一点儿水抹在眼睛上,使脓痂慢慢变软,再慢慢地用手揉,最后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剩下的水他就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感到精神好多了,但浑身依旧酸痛,于是重新躺了下来。阳光透过胡杨树枝在他脸上轻轻拂动,他只好闭上眼睛,用手继续抠着脸上、手上的痂。但有些还是抠不下来,只好作罢。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胡杨林的。是的,这场天花大爆发来势太凶猛了。前些年也爆发过,但是没有死这么多人。那一年很多人得了天花落下了麻子但没有死。若羌县衙门还给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每人发了五尺红布表示祝贺呢。可这次是一家一家地死。没得病的家庭也都远走他乡了。哦!都怪我,都怪我呀!要是邻居托乎地家的人得病的时候我们赶紧走也许能逃脱这场灾难。可是我不忍心抛下他们一家。再说,我也舍不得自己的家,舍不得羊群。羊群正在产羔……
努尔家世代居住的那个村庄叫喀拉库逊,在塔里木河流向台特马湖的岸边,他们被世人称作半游牧半渔猎的罗布人。这一年天气刚刚转暖的时候,村里突然爆发了天花。努尔是在他的儿子妻子相继死了以后,亲手把他们埋掉才离开村庄的。那时候村里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人了。后来死的人已经没有人掩埋,腐尸的臭气从一座座房门紧闭着或敞开着的泥屋中散发出来,久久地回荡着,仿佛是那亡灵不肯离去。有些人是死在户外的,他们没来得及把死人抬到墓地,自己就倒下了。他们的皮肤黑紫,脸上手上流着脓。还有很多人是在亲人没死之前就弃家出走的。
努尔本该早一点儿率领全家离开那个死神日夜游荡的村庄。但是,要离开自己祖辈生活的家乡这不是一件小事,这需要勇气和充分的准备。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两岁多的小儿子开始发烧,三天以后就死了。妻子萨阿黛提哭得死去活来,五岁的大儿子塔西用肮脏的小手给萨阿黛提擦着眼泪说:
“妈妈,你不要难过,弟弟死了还有我呢!你就搂着我睡觉吧,我永远不会离开妈妈!”
萨阿黛提把塔西紧紧地搂在怀里,哭得更伤心了。过了一会儿,萨阿黛提停止了哭泣,把脸贴在塔西的脑门上,脸上现出恐怖的表情说道:“不对!努尔,你摸摸,塔西在发烧!我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团火!”P00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