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红学研究感兴趣吗？你知道《红楼梦》原本有多少回？“金玉”之间到底有何谜？……本书作者资深红学家、古典诗词研究家周汝昌先生收录《曹雪芹生卒年之新推定——〈懋斋诗钞〉中之曹雪芹》《曹雪芹家世生平丛话》《〈红楼梦〉的情节和结构》《红学的几个侧面观》《〈红楼梦〉欣赏一隅》《〈红楼梦〉“全璧”的背后》等重要文字五十馀篇，涵盖红楼家世、红楼版本、红楼艺术、红楼风物、曹雪芹小像、红学状况等方方面面，为你展开别具只眼的红楼解说与考评。

本书是资深红学家、古典诗词研究家周汝昌先生论红赏红的重要著作之一，收录《曹雪芹生卒年之新推定——〈懋斋诗钞〉中之曹雪芹》《曹雪芹家世生平丛话》《〈红楼梦〉的情节和结构》《红学的几个侧面观》《〈红楼梦〉欣赏一隅》《〈红楼梦〉“全璧”的背后》等重要文字五十馀篇，涵盖红楼家世、红楼版本、红楼艺术、红楼风物、曹雪芹小像、红学状况等方方面面。读者可于此中，尽情感受周先生别具只眼的解说与考评，体会周先生将《红楼梦》放至整个中华文化当中去悟证的苦心孤诣，而半个世纪红学的风风雨雨亦可约略得见。

此外，本书补入作者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致胡适信八封。这些珍贵的文字，记录了半世纪前风云即将变色之际红学史上的一段佳话。这次收入本书，均据影印件进行了核校，以方便读者与研究者参考。

卷头小引

《献芹集》序(黄裳)

自序

伟大的小说家曹雪芹          

椽笔谁能写雪芹           

曹雪芹家世生平丛话         

齐白石和曹雪芹故居         

曹荃和曹宣           

《红楼梦》版本常谈          

异本纪闻            

《红楼梦》原本是多少回?         

《红楼梦》的情节和结构(讲演记录)      

红海微澜录           

“金玉”之谜          

《石头记探佚》序言          

曹雪芹所谓的“空”和“情”        

伟大的不幸           

红学的艺术艺术的红学        

红学辨义            

红学的几个侧面观(正、续篇)

——在一九七九年河北大学中文系学术报告会上的谈话 

《红楼梦》艺术谈          

《红楼梦》的笔法        

《红楼梦》欣赏一隅          

关于曹雪芹的重要发现         

再谈曹雪芹小像          

雪芹小像辨           

曹雪芹小像之新议论(上、下)       

脂砚小记            

题画像诗考           

《红学小史》序           

《红楼识小录》序          

红边小缀            

也谈“觚飑卑”和“点犀岙”        

曹雪芹和“疆埸”          

林黛玉的《庄子》是什么版本?       

北京竹枝词和《红楼梦》         

《红楼梦》的流行          

《红楼梦》中的女性美         

莲池北岸的天香楼          

《红楼梦》食谱闲话          

曹雪芹的“用典”          

红楼四壁驻长春          

芹溪与玉溪(黔)          

定庵诗境证红楼          

《石头记人物画》题诗别记        

曹雪芹的手笔“能”假托吗?        

由楝亭诗谈到雪芹诗         

再商曹雪芹卒年          

曹雪芹卒年辩(上、下)         

曹雪芹生于何月          

《红楼梦》“全璧”的背后         

美红散记            

陌地红情——国际《红楼梦》研讨会诗话     

国际红学会           

附录

曹雪芹生卒年之新推定——《懋斋诗钞》中之曹雪芹   

曹雪芹的生年——答胡适之先生       

致胡适信(八封)          

编后

曹家不但为魏武之后昆，也是济阳的嫡派。丰润曹氏有一副世世相传的春联门对，文词固定是：“汉拜相，宋封王，三千年皇猷黼黻；居江左，卜京右，亿万世国器畦璋。”汉拜相，是说曹参、曹操。宋封王，指的就是宋代开国名将曹彬，鲁国公，封济阳郡王者是。曹彬乃真定灵寿人氏，而祖墓又在宁晋：实为河北人。其第三子曹玮的后人，一支在江西进贤，到明朝永乐之初一次大移民中，北迁回到河北，定居京东丰润，又分出一支迁往关外，落户铁岭。到清太祖天聪八年(一六三四)，雪芹的高祖曹振彦已在多尔衮(清代创业的第二代主要人物)的属下做了旗鼓佐领(旗鼓籍，奴仆身份)。及至清人人关，“定鼎”北京，曹家就成为皇室包衣(“家奴”之义)，隶属内务府正白旗。当年大诗人杜甫诗赠画家曹将军(霸)，开头就说：“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敦诚巧妙运用杜句，婉蓄地叙出了雪芹实亦魏武之裔，而又暗示出：到此时代，却连“为庶为清门”(一般百姓，寒素之家)都不能够了，只落得身隶奴籍，万苦备尝。

雪芹是处在众多“交叉点”上的一位奇特的历史人物。在他身上，错综复杂地重叠着这些“交叉”：古、“今”，南、北，满、汉，旗、民，兴、亡，荣、落，贵、贱，穷、通，悲、欢，离、合，爱、恨，喜、怒，雅、“俗”，庄、谐，贤、“愚”，痴、黠……以此之故，他阅历丰富，感受非凡。他的哲思，混茫着世界、人生；他的才华，潋滟着千汇万状。

内府包衣，皇家世仆，子子孙孙，都要为皇帝当差服役。雪芹的曾祖曹玺，娶妻孙氏。这位孙夫人被挑为顺治帝第三子玄烨的保母，自玄烨婴抱时，抚育长大，居于宫城西侧(遗址为福佑寺，至今犹存)。玄烨视孙氏情同慈母，与孙氏之子、雪芹之祖父曹寅，正所谓“明是君臣，暗如兄弟”。玄烨即位，是为康熙帝；自曹玺为始，历曹寅、曹颢、曹频，三代四人，皆钦差前往江南去做织造监督，承办皇家服用。曹寅又兼任了两淮巡盐御史，常驻扬州。江左繁华，竹西歌吹，“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的生活，他家是不陌生的，前后共阅时至六七十年之久。曹寅工诗，尤擅词、曲，一生爱才好士，遍交当世作家，对“通俗文学”小说、剧本这类为士大夫轻贱的作品，他却非常爱赏，十分重视。他素喜读书，因此也喜藏书、刊书，对东南半壁的文化活动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这一切，对雪芹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旧事了。从曹寅下世到敦诚赋诗，相去四十五年，即自曹频最后落职北返算起，至此也已是三十三年了，故而诗人有“扬州旧梦久已觉”(觉，一本作“绝”)之句。

当前的雪芹，处境如何?他是环堵存身，蓬蒿没径。甚至有如汉代的司马相如，在临邛市上，沦为佣保，身著短裤，躬亲涤器，卖酒当垆。

雪芹一度借此谋生，传说中也适有其事。看来敦诚用典，是有实指的。

敦诚爱重雪芹，首先是佩服他的诗才。“爱君诗笔有奇气”，一语点出。另一处则又说雪芹是“诗胆如铁”，堪与宝刀的凛凛寒光，交相辉映。这就道破了雪芹作诗，不是吟风弄月，实有重要内容。他并回忆起当年在虎门宗学(宗学是雍正时为宗室皇族所设的官学，址在北京西四牌楼石虎胡同，今亦尚存)，剪烛快谈的乐事，雪芹那一种接罱倒著(狂放不羁，倒著着衣帽)、雄辩高谈的神情意度，给年少的敦诚留下了永难忘却的印象。

康、雍、乾三朝的政局，一再翻覆，各种矛盾斗争，俱极激烈，曹、敦两门，都受牵连，家遭巨变。雪芹因此，坎壕艰辛，流离放浪，几经播迁。这时已到郊外山村幽僻之地，野水临门，薜萝满巷。无以为活，则卖画贳酒，食粥餐霞。犹然时遭主司上官的凌逼，他依旧傲兀不驯，白眼阅世。但是雪芹并非“超人”，亦有妻孥。挈妇将雏，忧伤煎迫。不得已，做大僚幕宾，甚至投靠亲友，寄食朱门。这些事，他都是经历过的。敦诚满怀关切，苦语叮咛：“劝你不要再去叩富儿之门，受嗟来之食；也不必以违世抗俗之才再去浮沉于弹铗长歌之列(即指为人做幕)。在我看来，你的最好的人生道路，是就此山间水畔，碧云寺侧，黄叶林间，坚持完成写作的事业。”  看来，雪芹为境所迫，思想上并不是全无矛盾的；及至决意弃幕游之萍浮，赋北归之松菊，敦敏惊喜意外，逾乎寻常，说他是“野鹤鸡群”，不甘合污，胸中块垒，傲骨嶙峋。同时又一再重复写到他“秦淮风月忆繁华”，“秦淮旧梦人犹在”，“废馆颓楼梦旧家”，点明了雪芹此次是从南京故地重游而归。

有人揣想，雪芹所以愿就南京幕席，也许与他写作小说，访求史事有关。此说也不为无理。

回到北京之后，雪芹的高超才艺，忽然引起皇家如意馆(专门在绘画等技艺上给皇帝做事当差之处)的注意，欲加罗致。雪芹峻拒。盖幕聘犹是礼敬上宾，苑召实同役使奴仆，他不肯再为妆点宫廷、藻饰“盛德”去效劳了。他一意燕台诗酒，歌哭人间。

雪芹接受了好友的心意，从此在山村致力创作事业——这就是“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惊动当时、倾倒后世的《石头记》。

据清人记叙，雪芹少时，因“不肖”行径(如身杂优伶，登场粉墨，即其一例)，被父辈禁闭于空房之内，为时“三年”。这种满洲式的严酷“管教”法，却给他提供了写小说以寄愤的良好条件。此后，他流落无依，仅有笔墨，无钱买纸，就把旧年的历书拆散，在背面书写，这种不成材的、自甘“下流”的生涯勾当，当世之人确实是“众口嘲谤、万目睚眦”。雪芹毅然不顾，就在那一片风雨连宵、楚歌四面的情势下一力奋斗。

《石头记》是一部空前奇丽、石破天惊的伟著绝构。在私下传抄流布时，立刻引动了人们的心目，声闻日广。一次，乾隆帝“临幸”“某满人”家，忽然见到一本《石头记》，大为注意，“急索全书”。其人无奈，只得“连夜删削进呈”。我个人以为，此即是乾隆第八子永璇之事，因为皇帝从无“临幸”一般人家之制度。永璇颇有“不肖”之病，使乾隆十分恼怒忧虑，以至迁怒于永璇的师傅之辈，故曾亲至其府，意在察看。永璇为两江总督、相国尹继善之婿，故有机会与八旗满洲的风流子弟接触，得到了《石头记》抄本。

传说中所述的这次“内廷急索”，以致“删削不完”，极可瞩目。依我看，这件事不但是《石头记》八十回后书稿残缺散佚的直接原因，也导致了雪芹的不幸早逝。他半生呕尽心血、惨淡经营的这部奇书，由于帝王的淫威，爪牙的毒恶，诱逼兼施，奸谋百出，务欲毁坏他的这部心血结晶。雪芹忿恨填膺，郁郁成疾。他贫病交加，医药无告(敦诚挽诗即言“一病无医竟负君”)，不久下世。卒时年华仅得四十(挽诗：“四十萧然太瘦生”，“四十年华付杳冥”)。一代才人，千秋事业，结局如斯。无怪乎敦诚写下“邺下才人应有恨”的痛语。

雪芹身后，——爱子先殇——仅馀遗孀一人。敦诚说：“泪进荒天寡妇声!”呼天抢地，情景至惨。又说：“新妇飘零目岂瞑?”雪芹之死，百恨在心，死未瞑目，诚如诗人之言。

封建社会“产生”了雪芹，却不能容他活下去。盖雪芹处于时代的转折点，对封建社会的一切结构、关系，都有自己的看法，而这些看法是很令人震惊的。所以乾隆时正统人物已然看出《石头记》中所表现的思想，是“邪说波行之尤”，深恶而痛绝之。所以那个社会是难以容他的。此义既明，《石头记》的伟大，就无待烦言了。

曹雪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家门显赫，不是纨祷膏粱；文采风流，不是江南才子(“唐伯虎型”)；却召辞荣，不是山林高隐；诗朋酒侣，不是措大穷酸。他异乎所有一般儒士文人，不同于得志当时、夸弓耀马的满洲武勇。他思想叛逆，但不是“造反者”；他生计穷愁，但不是叫化儿。其为“类型”，颇称奇特；欲加理解，实费揣摩。

雪芹不幸四十即死。但“这样的人，规矩是不死的”(雪芹书中语)。他的精气长存，辉光不没，照映着我们祖国的古今艺苑，人间的中外文林。他是我国近代史上当之无愧的启蒙运动先驱者，伟大的思想家。

P6-9

我没想到这本拙集还有重新问世的机缘，令我感愧的是，近年读者多来询觅此书，而中华书局也为重印此书颇予关切。既然如此，我就只有应时顺势，以供所需。其实，想看此书的朋友本来就不自今日始，而初版之后，就十分难买了。

记得大约是在南京召开红学会时，山西人民出版社的张承德先生烦周绍良兄向我索稿，我便将专著以外的若干单篇散论汇成一帙，给了张先生。当时只印了三千册，也未见任何宣传文字，知者甚少。所以连沪上老专家徐恭时先生也得知甚晚，苦求之时已不可遇。

一九八六年之夏，哈尔滨召开国际红学会，我嘱张先生将书中相当数量的勘误表印为小幅，带往会上赠送朋友。这次改正，然亦难保不无挂漏。

我自己很喜欢“献芹集”这个题名：我以此集献与雪芹，是第一层涵义；我以此“野人之芹”(自以为是“美味”……)献与读者，并求匡正，是第二层涵义。“芹”之“味”是十二分特异独殊的，有人喜食，有人嗤笑，也是自然之理。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我红学论著中的较早的一点历程轨迹，正因是历程轨迹，所以盼望读者不把这一本文字见解孤立起来理解看待，因为历史、时空百般条件的发展变化都是不同一般的。早年的目下的就会有异同之分、新陈之辨。读者诸君可以看到：在那些岁月里，我所思索、探究的路向和重点是怎样的，其涵盖面或学术视野是敷展到何等的广度深度，有些虽未十分深切，但已为后来开启了端倪和引向，奠了初步基础。

如今我把这册拙集拿给红学爱好者，就作为一点野人之敬献的诚悃吧。

诗曰：

野人之味雪中芹，献与痴情赏异文。

多少高山与流水，伤春伤别杜司勋。

丙戌立秋日

没有山西人民出版社的热情督促，这部集子将永远是一堆乱纸，不说读者想看时没有办法，连我自己想检用也是束手无策。我的东西的乱，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怎么“改善”也未见“善”状，为了寻找一本书、一篇文，费的那时力，受的那烦恼，真是一言难尽。现在受了好几个月的“罪”，总算成形了，又也不过是潦潦草草——我的所有的文字、书册，都是这种“状态”下产生的。提起这，说不出这是应该向读者致我私怀之歉意，还是想让他们原谅自己的无可奈何。现时比过去又不同，又加上了一个眼坏，一个奇忙。我是把同志们委托我的事放在首位的，不愿先己后人。这么一来，连编个文集(这是简单的事吧)也“矛盾”极大，常常因精力、目力、时间的不我予，而更加草草从事。说我做事不负责任，则太觉冤枉，平生没有过这种念头。但是潦草终究是潦草，用空话是改变不了的。过去写《新证》时，因为一旦离开了原来的“条件所在地”，数百种资料无法核对一下；而原稿寒伧得出奇，为了付排，又须烦人清钞(家兄之力)，可是钞完了又缺少一次与原稿的核校……等到印出来，那“问题”可就多了。(以致到今天还不时有热心的同志为了改正它的一个误字而写一篇文章!)由此可见，不管你当时条件如何，日后苦衷怎样，读者理应要求正确无讹，是不会“体谅”并“原谅”你的。那时至少眼还管用，而现时呢?……这就更难说了。我想做的也无法做到了。我不应因此而指望读者的原谅，那像什么话呢。这次作稿，有的剪贴原刊，原刊会有刊误；有的是重钞，重钞又有笔误。都校一遍，势所不能，又只好这样子了……我意读者对这样的书文，观其大略可也。

五十多篇文章，只是我对红学偶然得到机缘凑泊而写出的一些意思。我将继续努力，争取用更积极的精神把久蓄于怀的看法都尽可能地写一写，那时当有第二本这样的集子。无锡的一位公安部门的同志，给我来信，知我目艰，嘱我说：此信只表心意，于愿已足，您眼不好，不要回信，只要将此时间目力多为我们写一点，就好了……(他的原话比这感人得多。)说真的，我读了他的信，不禁为之泫然。我为了他(以及很多类似的来信的读者)的这种心意，难道会自惜一点力气而散诞逍遥吗?不会的。

《新证》增订时，全靠女儿丽苓“代目”；这次却是靠女儿伦苓代手代目居多(只恐错字难于尽免)。儿子建临也出了力。还有我应当致意的协助者，同此心照，一字之惠，不敢忘也。

壬戌年夏历四月二十六日写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