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有金庸,史有高阳,吃有鲁孙——“华人谈吃第一人”唐鲁孙作品全集首次内地亮相,王世襄、沈昌文、雷颐、陈子善、徐城北、孙甘露、钱文忠……他们正在阅读这套书,北京三联韬奋图书中心、北京万圣书园、上海季风书园、广州学而优书店、南京书城、杭州晓风书屋……它们鼎力推荐这套书。本书是其中的一册,是唐鲁孙谈吃的散文集,收录作者生平所见所闻,涉及诸多奇闻逸事,民俗、趣味屡见不鲜,更能引起中老年人的无穷回忆,增进青年人的知识。本书写的是中国人的吃,主要是介绍老北京的各种饮食文化,以及与吃有关的掌故。文字幽默,耐人寻味,读时令人馋涎欲滴。
民以食为天,吃是文化、是学问、也是艺术。自号“馋人”的唐鲁孙先生,游遍大江南北,遍尝中华美味,本书便是他“吃文化”与“吃艺术”之集萃。凡喜念旧者都是生活细腻的观察者,唯其如此,才能对往事如数家珍。本书分两辑,辑一:唐鲁孙的记趣与评论,举凡社会的怪现象、名人轶事,对艺术的关怀,细如一段观气见鬼的惊奇,皆能鞭辟入里栩栩如生。辑二:唐鲁孙写的吃食能够独出一格,不仅鲜活了饕餮模样,更把师傅秘而不传的手艺与同好分享。
御药房
清代的御药房原来隶属太医院,自人民国,太医院撤销,御药房只好并入内务府。御药房组织原来非常庞大,拥有官员司工役一百七十多人,并到内务府后缩减到三十人。药房主要工作除了煎煮汤头水药之外,并且配制各种丸散膏丹,还有夏令所需的各种暑药,如卧龙丹、保健丹、平安散、避瘟散、通关散、八宝紫金锭、加料万应锭之类,而其中的紫金锭、万应锭更为名贵。紫金锭有双鱼、吉庆、八仙、福寿字、八卦、双喜,花纹细致,形态古雅,式样繁多,暑天用丝绳串起来,给小孩挂在二襟上可以随时取用应急。万应锭南方叫金老鼠屎,主药是古墨。
清宫藏墨甚多,所制万应锭墨古老,金箔厚,当然药效比起市面药铺卖的要高明多了。当年大栅栏京都同仁堂的万应锭,粒大如绿豆,也掺有古墨,可惜外面裹的金箔太薄,花花斑斑极为难看。阜成门大街的琪卉堂的万应锭也很有名,虽然金光缭绕,可惜墨质欠佳。御药房制品颗粒大小的确像老鼠屎,外裹金箔特厚,古墨性凉,金箔化痰,南人北来每每托京里人代为搜罗一两瓶带回珍藏,遇有小儿惊风抽搐,方敢服用。讹传多服冷精,可能不孕。其实北平小孩视万应锭为平安药,稍觉上火就吞服十几二十粒祛火克食,也没听说谁家小孩吃多了万应锭得了不孕后遗症的。
御药房每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照例盘点库存清扫一次,凡是残损霉变的药材,一律论斤卖给东华门的永安堂。永安堂知道每年御药房扫出来的库底,其中不乏珍贵异常的药料,于是在每年药王孙思邈诞辰四月二十八日前夕,把御药房的库底,拿出一部分来熬成一大锅膏药,起名百效膏,百病全治。一大枚两贴,天不亮就有人排队等着啦。一出太阳就都卖光,要买只有明年今天请早光顾了。
江苏扬州有一位大盐商闹无名肿毒,有人送了他几贴百效膏,果然贴上之后其效如神,于是把百效膏看成万宝仙丹。有一年笔者有扬镇之行,特地托我买两百块钱的百效膏带到扬州,准备跟夏天的暑汤、暑药一同施舍。当年两百块钱的百效膏整整塞满了一大皮箱,还是托人才能买那么多贴。
车到镇江后,准备换船过江,镇江关的关务人员验关,开箱一看,一整箱都是膏药,他怀疑一个人买那么多膏药做什么,可能其中夹杂有黑货鸦片,坚持不能放行。后来还是扬州方面有人赶过江来关说解释,才免于查扣。从此京都永安堂的百效膏在扬镇算是出了名啦,每年都要大批买去施舍。一直到抗战,大概御药房的库底也掏光啦,虽然永安堂仍然有百效膏卖,大家都说后来的百效膏药效迥不如前了。P14-15
馋人说馋(序一)
逯耀东
前些时,去了一趟北京,在那里住了十天。像过去在内地行走一样,既不探幽览胜,也不与学术挂钩,两肩担一口,纯粹探访些真正人民的吃食。所以,在北京穿大街过胡同,确实吃了不少。但我非燕人,过去也没在北京待过,不知这些吃食的旧时味,而且经过一次天翻地覆以后,又改变了多少,不由想起唐鲁孙来。
1970年代初,台北文坛突然出了一位新进的老作家。所谓新进,过去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号。至于老,他操笔为文时,已经花甲开外了,他就是唐鲁孙。1972年台湾《联合报》副刊发表了一篇充满“京味儿”的《吃在北京》,引起了老北京的莼鲈之思,海内外一时传诵。唐鲁孙不仅是位新进的老作家,而且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从那时开始到他谢世的十余年间,前后出版了十二册(指台湾大地出版社出版。——编辑)谈故乡岁时风物、市井风俗、饮食风尚,并兼谈其他逸闻掌故的集子。
这些集子的内容虽然很驳杂,却以饮食为主,百分之七十以上是谈饮食的。唐鲁孙对吃有这么浓厚的兴趣,而且又那么执著,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字,就是“馋”。他在《烙合子》中写道:“前些时候逯耀东先生在报上谈过台北的天兴居会做烙合子,于是把我这个馋人的馋虫勾了上来。”梁实秋先生读了唐鲁孙最初结集的《中国吃》,写文章说:“中国人馋,也许北京人比较起来更馋。”唐鲁孙的响应是:“在下忝为中国人,又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可以够得上馋中之馋了。”唐鲁孙的亲友原本就称他为馋人。他说:“我的亲友是馋人卓相的,后来朋友读者觉得叫我馋人,有点难以启齿,于是赐以佳名叫我美食家,其实说白了还是馋人。”美食家和馋人还是有区别的:美食家自标身价,专挑贵的珍馐美味吃;馋人却不忌嘴,什么都吃,而且样样都吃得津津有味。唐鲁孙是个馋人,馋是他写作的动力。他写的一系列谈吃的文章,可谓之馋人说馋。
不过,唐鲁孙的馋,不是普通的馋,其来有自:唐鲁孙是旗人,原姓他他拉氏,隶属镶红旗的八旗子弟。曾祖长善,字乐初,官至广东将军。长善风雅好文,在广东任上,曾招文廷式、梁鼎芬伴其二子共读,后来四人都入翰林。长子志锐,字伯愚;次子志钧,字仲鲁,曾任兵部侍郎,同情康梁变法,戊戌六君常集会其家,慈禧闻之不悦,调派志钧为伊犁将军,远赴新疆,后敕回,辛亥时遇刺。仲鲁是唐鲁孙的祖父,其名鲁孙即缘于此。唐鲁孙的曾叔祖父长叙,官至刑部侍郎,其二女并选入宫侍光绪,为珍妃、瑾妃。珍、瑾二妃是唐鲁孙的祖姑。民初,唐鲁孙时七八岁,进宫向瑾太妃叩春节,被封为一品官职。唐鲁孙的母亲是李鹤年之女。李鹤年,奉天义州人,道光二十五年(1845)翰林,官至河南巡抚、河道总督、闽浙总督。
唐鲁孙是世泽名门之后,世宦家族饮食服制皆有定规,随便不得。唐鲁孙说,他家以蛋炒饭与青椒炒牛肉丝试家厨,合则录用,且各有所司。小至家常吃的打卤面也不能马虎,要卤不泻汤,才算及格;吃面必须面一挑起就往嘴里送,筷子不翻动,一翻卤就泻了。这是唐鲁孙自小培植出的馋嘴的环境。不过,唐鲁孙虽家住北京,可是他先世游宦江浙、两广,远及云贵、川黔,成了东西南北的人。就饮食方面,尝遍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口味不东不西、不南不北,变成杂合菜了。这对唐鲁孙这个馋人有个好处,以后吃遍天下都不挑嘴。
唐鲁孙的父亲过世得早,他十六七岁就要顶门立户,跟外交际应酬周旋,觥筹交错,展开了他走出家门的个人饮食经验。唐鲁孙二十出头,就出外工作,先武汉后上海,游宦遍全国。他终于跨出北京城,东西看南北吃了,然其馋更甚于往日。他说他吃过江苏里下河的鱼、松花江的白鱼,就是没有吃过青海的鳇鱼。后来终于有一个机会一履斯土。他说:“时届隆冬数九,地冻天寒,谁都愿意在家过个合家团圆的舒服年,有了这个人弃我取、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自然欣然就道,冒寒西行。”唐鲁孙这次“冒寒西行”,不仅吃到青海的鳇鱼、烤牦牛肉,还在甘肃兰州吃了全羊宴,唐鲁孙真是为馋走天涯了。
民国三十五年,唐鲁孙渡海来台,初任台北松山烟厂的厂长,后来又调任屏东烟厂。1973年退休。退休后觉得无所事事,可以遣有生之涯。终于提笔为文,至于文章写作的范围,他说:“寡人有疾,自命好啖。别人也称我馋人。所以,把以往吃过的旨酒名馔,写点出来,就足够自娱娱人的了。”于是馋人说馋就这样问世了。他最初的文友后来成为至交的夏元瑜说,唐鲁孙说馋的文章,以文字形容烹调的味道,“好像《老残游记》山水风光,形容黑妞的大鼓一般”。这是说唐鲁孙的馋人谈馋,不仅写出吃的味道,并且以吃的场景,衬托出吃的情趣,这是很难有人能比拟的。所以如此,唐鲁孙说:“任何事物都讲究个纯真,自己的舌头品出来的滋味,再用自己的手写出来,似乎比捕风捉影写出来的东西来得真实扼要些。”因此,唐鲁孙将自己的饮食经验真实扼要地写出来,正好填补他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某些饮食资料的真空,成为研究这个时期饮食流变的第一手资料。
台湾过去半个世纪的饮食资料尤其是一片空白,唐鲁孙民国三十五年春天就来到台湾,他的所见、所闻与所吃,经过馋人说馋真实扼要的记录,也可以看出其间饮食的流变。他说他初到台湾,除了太平町延平北路,穿廊圆拱琼室丹房的蓬莱阁、新中华、小春园几家大酒家外,想找个像样的地方,又没有酒女侑酒的饭馆,可以说是凤毛麟角。1949年后,各地人士纷纷来台,首先是广东菜大行其道,四川菜随后跟进,陕西泡馍居然也插上一脚,湘南菜闹腾一阵后,云南大薄片、湖北珍珠丸子、福建的红糟海鲜,也都曾热闹一时。后来,又想吃膏腴肥浓的档口菜,于是江浙菜又乘时而起,然后更将目标转向淮扬菜。于是,金霁玉脍登场献食,村童山老爱吃的山蔬野味,也纷纷杂陈。可以说集各地饮食之大成、汇南北口味为一炉,这是中国传统饮食在台湾的一次混合。
不过,这些外地来的美馔,唐鲁孙说吃起来,总有似是而非的感觉,经迁徙的影响与材料的取得不同,已非旧时味了。于是馋人随遇而安,就地取材解馋。唐鲁孙在台湾生活了三十多年,经常南来北往,横走东西,发现不少台湾当地的美味与小吃。他非常欣赏台湾的海鲜,认为台湾的海鲜集苏浙闽粤海鲜的大成,而且尤有过之,他就以这些海鲜解馋了。除了海鲜,唐鲁孙又寻觅各地的小吃,如四臣汤、碰舍龟、吉仔肉粽、米糕、虱目鱼粥、美浓猪脚、台东旭虾等,这些都是台湾古早小吃,有些现在已经失传。唐鲁孙吃来津津有味,说来头头是道。他特别喜爱嘉义的鱼翅肉羹与东港的蜂巢虾仁。对于吃,唐鲁孙兼容并蓄,而不独沽一味。其实要吃不仅要有好肚量,更要有辽阔的胸襟,不应有本土外来之殊,一视同仁。
唐鲁孙写中国饮食,虽然是馋人说馋,但馋人说馋,有时也说出道理来。他说中国幅员广宽,山川险阻,风土、人物、口味、气候,有极大的不同,因各地供应饮膳材料不同,也有很大差异,形成不同区域都有自己独特的口味的现象,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虽不尽然,但大致不离谱。他说中国菜的分类约可分为三大派系,就是山东、江苏、广东。按河流来说则是黄河、长江、珠江三大流域的菜系,这种中国菜的分类方法,基本上和我相似。我讲中国历史的发展与流变,即一城、一河、两江。一城是长城,一河是黄河,两江是长江与珠江。中国的历史自上古与中古,近世与近代,渐渐由北向南过渡,中国饮食的发展与流变也寓其中。
唐鲁孙写馋人说馋,但最初其中还有载不动的乡愁,但这种乡愁经时间的冲刷,渐渐淡去。已把他乡当故乡,再没有南北之分,本土与外来之别了。不过,他下笔却非常谨慎。他说:“自从重操笔墨生涯,13己规定一个原则,就是只谈饮食游乐,不及其他。以宦海浮沉了半个世纪,如果臧否时事人物,惹些不必要的哕唆,岂不自找麻烦。”常言道:“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唐鲁孙却隐于饮食之中,随世间屈伸,虽然他自比馋人,却是个乐天知命而又自足的人。
1999年岁末写于台北胡涂斋
忆唐鲁孙先生(序二)
高 阳
民国以来,谈掌故的巨擘,当推徐氏凌霄、一士昆仲,但专记燕京的遗闻轶事、风土人情者则必以震钧的《天咫偶闻》为之冠。震钧是满洲人,姓瓜尔佳氏,字在廷,号涉江道人,生于清末,殁于民初。以他的其他著作,如《两汉三国学案》、《(洛阳伽蓝记)钩沉》等书来看,他不仅是“八旗才子”,亦为“八旗学人”。
去世三年的唐鲁孙先生,跟震钧一样,出身于满洲的“八大贵族”,姓他他拉氏,隶属镶红旗。他家跟汉人的渊源甚深,曾祖长善,字乐初,曾官至广东将军。两子一名志锐,字伯愚,一名志钧,字仲鲁。由“鲁孙”之名,可以想见他是志钧的文孙。
长善风雅好文,性喜奖掖后进,服官广州时,招文廷式、梁鼎芬与其两子共读,后来都成了翰林,而且都是翁同■的门生。长善之弟长叙,官至刑部侍郎,其两女并选人宫,即为瑾妃、珍妃,为鲁孙的祖姑。鲁孙早年,常随亲长入官“会亲”,所以他记胜国遗闻,非道听途说者可比。
鲁孙有二分之一的汉人血统,他的母亲为曾任河南巡抚、河道总督、闽浙总督的李鹤年之女。李鹤年字子和,奉天义州人,道光二十五年翰林,服官颇有政声,且精于风鉴。识拔宋庆、张曜,在恬不知耻的后期“淮军”之外,允称名将。
因此,唐鲁孙先生能有以燕京种种切切为主的,这一套十二册的全集,与震钧的《天咫偶闻》先后媲美,真可谓由来有自。鲁孙赋性开朗,虚衷服善,平生足迹遍海内,交游极广,且经历过多种事业;以他的博闻强识、善体物情,晚年追叙其一生多彩多姿的阅历及生活趣味,言人所未曾言,道人所不能道,十年之间,成就非凡。尤其是这份成就,出于退休的余年,文名成于古稀以后,可谓异数,鲁孙亦足以自豪了。
由于我在八旗制度上下过工夫,亦嗜口腹之欲,鲁孙生前许我为可与言者之一。订交以来,数共邀宴,每每接座,把杯倾谈,不觉醺然,此乐何可再得?鲁孙全集共十二册,其中许多篇曾在《联合报》副刊刊载;我常到此写稿,近水楼台,每先快睹。如今重读,亦如“黄公酒垆”,不胜“视此虽近,邈若山河”之感。
何以遣有生之涯(自序)
我是1973年2月退休的,时光弹指老马伏枥,一眨眼已经退了十年多啦。
在没有退休之前,有几位退休的朋友跟我聊天,他们告诉我,刚一退休时光,每天早晨看见交通车一到,同事们一个个衣冠楚楚夹着公事包挤交通车,而自己乍还初服海阔天空,真有说不出的自由自在劲儿,甭提心里有多么舒坦啦。可是再过年把,人家没退休的同仁,加薪的加薪,晋级的晋级,薪俸袋里的大钞,越来越厚,可是再摸摸自己的口袋,越来越瘪,退休福利存款更是日渐萎缩,当年豪气一扫而光,反而天天要研究怎样收紧裤腰带才能应付这开门七件大事矣。
生老病死是人人难免的,到了七老八十,红份子虽然未见减少,可是白份子则日渐增多,自然每月跑殡仪馆的次数,就更勤快啦。在殡仪馆吊客中,当然有若干是退休的老朋友,有的数十年未见,虽然庞眉皓发,可是冲襟宏度不减当年,也有些半年不见,形材服腰,暗钝愚■,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看了这样情形之后,深自警悟,一种人是有生之涯有所寄托,一种人是浑浑噩噩,忧闷不快,精神未获纾泄。
我在退休前两年想过,整天忙东忙西的人,骤然闲下来必定感觉手足无措,如何自我排遣,倒要好好考虑一番呢!写字画画是修身养性的好消遣,可惜担任公职期间,因工作关系,右拇指主筋受伤,握管着力即痛楚不堪。想养点花草培植几座盆栽,蜗居坐南朝北,楼栏除了盛暑偶露晴光外,一年之内难得有几小时得到日照,这个计划又难实现。
思来想去早年也曾舞文弄墨,只有走爬格子一途,可以不受时空限制。抗战期间,又曾脱离过公职,闷来时也是写点文稿来打发岁月,不过一恢复公职,我就立刻停止写作,一方面公务人员,不可以随便月旦人物时事,同时整天忙碌,抽不出空余时间,也就鼓不起闲情逸致来写作了。
自从重操笔墨生涯,自己规定一个原则,就是只谈饮食游乐,不及其他,以宦海浮沉了半个世纪,如果臧否时事人物,惹些不必要的哕唆,岂不自找麻烦。
寡人有疾,自命好啖,别人也称我馋人。所以,把以往吃过的旨海名馔,写点出来,也就足够自娱娱人的了。
先是在南北各大报章写稿,承蒙各大主编不弃,很少打回票,稿费所入,足敷买薪之资。知友盖仙夏元瑜道长,有一天灵机一动,忽然在《中国时报》“人间”副刊,开辟了一个九老专栏,特请古物专家庄严、画家白中铮、民俗收藏家孙家骥、京剧名家丁秉链、历史专家苏同炳、民俗文艺专家郭立诚、动物学家盖仙夏元瑜,还有笔者幸附骥尾,也在里头穷搅和,每周各写一篇,日积月累我居然爬了近二十万字。
当时“人间”主编高信疆,他的夫人柯元馨正主持景象出版社,撺掇我整理之后,把那些小品分类出版。在1976年,我的处女作《中国吃》、《南北看》终于出乖露丑跟读者见面啦。紧接着皇冠出版了《天下味》,时报出版公司出版了《故园情》。人家写文章都是找资料,看参考书,还要看灵感在家不在家;我写稿是兴到为主,有时一口气写上五六千字,有时东摸摸西看看十天半月不着一字。可是文章积少成多,1980年11月出版《老古董》,1981年8月出版了《大杂烩》、《酸甜苦辣咸》,1982年出版了《什锦拼盘》,1983年出版了《说东道西》,以上几部书都是委托大地出版社发行,想不到从1976年到1983年8月之间,居然东拉西扯写了都百万余言,自己也想不到脑子里曾经装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拙作百分之七十是谈吃,百分之三十是掌故,打算出到第十本就暂时搁笔。朋友们接近退休年龄的日渐增多,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写点不伤脾胃的小品文,倒也是打发岁月的好途径呢!凡我同志,盍兴乎来。
唐鲁孙有二分之一的汉人血统,他的母亲为曾任河南巡抚、河道总督、闽浙总督的李鹤年之女。……因此,唐鲁孙先生能以燕京种种切切为主的这套文集,与震钧的《天咫偶闻》先后媲美,真可谓由来有自。——高阳
唐鲁孙将自己的饮食经验真实扼要写出来,正好填补了他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某些饮食资料的真空,成为研究这个时期饮食流变的第一手资料。
——逯耀东
唐鲁孙以文字形容烹调的味道,好像《老残游记》山水风光,形容黑妞的大鼓一般。——夏元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