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小说以文学的虚构和想象给我们记录下一个民族一个世纪的心路历程;进入二十一世纪,小说创作仍然欣欣向荣、气象万千,成为文学园地一道亮丽的风景。其中有呐喊,有彷徨,有绝望,有希望,有爱与美的拈花微笑,也有存与亡的挣扎。本书是2005年收获中篇小说精选,通过本书,能帮助读者领略中国现当代小说的魅力,打开一扇通往小说艺术世界的门,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把窗外无尽的风景,姿态各异地呈现出来。
进入二十一世纪,小说创作仍然欣欣向荣、气象万千,成为文学园地一道亮丽的风景。通过本书,读者不仅能了解到2005年度中篇小说创作的总体概貌,而且能集中欣赏和阅读这一年里出现的最优秀的中篇小说作品。其中有王蒙的《秋之雾》、李冯的《卡门》、须一瓜的《有一种树春天叶儿红》、走走的《961213与961312》等。
但是你们这不过刚刚开始,还没有开始。既不能上高速公路,也不能上老路上便道上辅路。没有开始便改变方向是可笑的,还有可耻。你也已经无法回头,前后左右已经全都是车辆,同样惊慌严肃,同样被大自然收入罗网,收入陷阱,收入于雾的全面控制之下。不管你是宝马,你是奔驰,林肯还是奥迪,哪怕你带着摩托开道警卫车辆,再无别的办法,没有任何特权。只能试探,紧跟又紧防,慢慢往前蹭。往左一点点,赶忙又往右一厘厘,你不能前进,你不能不前进,你绝对不能跑也不能停,不能溜走也不能回头。你害怕追尾,你害怕被追尾,你害怕刮蹭,更害怕驶出公路掉在沟谷里。
因为你看不见道边,看不见里程碑,看不见排水沟,看不见任何红线、黄线、白线和交通标志牌。不知不觉,无心无意,你已经把自己交给车流,不怎么流的车流,交给了雾,交给了命,交给了路。你已经无法摆脱,无法选择,无法懊悔,无法潇洒,无法强行,也无法再聪明一次或者执著一次。即使你与汽车司机都是懦夫,你也只能沉着地,专注地,英勇无畏地走下去,继续走下去,似乎是永远走下去。
当然,显然,高速公路早已封闭。你的车开始在老路上行驶,大半是老路上吧,大雾中,又哪里有什么老路与新路的区别,乃至路与非路的差异?己身何处?司机也说不准。如果失去了一切参照物,哪里又能是哪里,或者不是哪里?
十米了,又两米,二十米了,最多是走了二十五米,前面的车的尾灯和刹车灯同时亮起。在这种大雾弥天的情形下,前车的尾灯就是你的上帝,就是指路的北斗,就是唯一的不容怀疑的方向,就是除了你和你的车以外的世界的唯一的存在。前车的尾灯也就是你的界限,你的边缘,你的威严的律条,你的结束。现在,车停下来了。为什么停呢?没有人知道。
司机轻声说:“要干……”北方的说法,好比英语说well done,做好了,做熟了,天做,雾做,冬做。司机打开车内的灯,显得车外更是黑暗加上了黑暗。司机摸摸索索了一阵子,找出一盒磁带。他一声不吭,打开音响,放进磁带,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新录的……”他猛然开动了车,他慌了神,就在他使用音响的一刹那,前面的车的尾灯不见了:它拐了弯了?它加了速?是雾更浓密了?雾像墙一样,他们只有硬往墙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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