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推荐 《这帮人》由一系列文章片段构成,其中大多为主人公的日记,也有部分是摘录的信件。每一章节的题目便是日记的日期或者信件的日期与地点,其中2019年的日记占到了总数的80%以上。通过这些短小、细碎的章节,希科·布阿尔克塑造了一个遭遇职业与家庭困境的作家形象。借助这个作家的日常生活轨迹,布阿尔克又不动声色地展现了衰落中的里约都市,并暗指深陷危机的整个巴西。 希科·布阿尔克是巴西当代文艺教父,以音乐创作为世熟知,同时也是葡语文学最高奖项卡蒙斯奖获得者。作为一部虚构作品,《这帮人》具有超强的时效性与纪实感,其主人公曼努艾尔·杜阿尔特的姓氏也很接近于布阿尔克,让这本书又带上了一些自传色彩,将个人特质与社会关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作者简介 希科·布阿尔克(Chico Buarque,1944-),巴西音乐家、剧作家、作家、演员。18岁时创作第一部短篇小说,1966 年发布第一张专辑《希科·布阿尔克·德奥兰达》,并开始作为歌手出名。巴西军政府时期,他活跃于政治批评,并参与争取国家民主化的行动。希科·布阿尔克的作品《障碍》(Estorvo)、《布达佩斯》(Budapeste)与《洒掉的牛奶》(Leite Derramado)分别于1992年、2004年与2010年获得雅布提奖(PrêmioJabuti)年度最佳虚构图书。2019年,希科·布阿尔克被授予卡蒙斯奖(Prémio Cam?es)。作为巴西流行音乐家,希科·布阿尔克迄今已出版近八十张专辑,并多次获得巴西音乐奖(Prêmio da Música Brasileira)的年度歌曲和MPB(巴西流行音乐)最佳专辑奖项。 目录 《这帮人(精)》无目录 导语 在由书信、对话和内心独白呈现出来的故事里,主人公杜阿尔特的个人危机与时代的危机交织在了一起。 作者以一种杂语性的书写方式,在人物之间的摩擦、冲突和误解中记录着时代的困境,从角色言语中流露出的意义里,我们可以窥见一个处在分裂危机之中的社会。 精彩页 与糖面包山擦身而过后,飞机没有飞向南方,而是低速飞掠里约热内卢的上空。我自娱自乐地想着,也许机长和我一样,也不愿意离开里约,更不想早点到圣保罗。要么就是他决定在城市上空做个全景回旋,好向乘客展示我们的沙滩、蒂茹卡森林、基督像、马拉卡纳体育场、贫民窟,以及其他旅游景观。我们终于飞上了常规航线,到了海面上空,在这里,飞机急剧转向,飞回里约,想必是遇到了故障。空姐面带微笑,走过过道,安抚焦灼对望的乘客。我们已经准备好降落在圣杜蒙特机场的跑道上,飞机却又骤然拉起,回到城市上空,我想这是为了耗尽燃油,准备再次着陆。可问题是,发动机已经开始冒烟,一直面带微笑的空姐也再难以平息机舱内的骚动。据说,人将死之时,一生会从头到尾在脑海中回放,但我并不像是在看电影,而像是随飞机紧贴里约热内卢低空滑过。这里是我出生的产科医院,我父母的房子,我受洗的教堂,我上的教会中学,我在那里辱骂过神父,在球场用后脚跟踢进过一球,在海边差点淹死,在那条路上迎面挨过一拳,在电影院里谈恋爱,在那栋楼里上考大学的预备课程,却没有坚持到底,在那些地方结过几次婚,也没有坚持到底,然后,在墓地边,飞机又猛地一冲,拉起机身,加速冲进云层。不到一分钟,机长又决定回去,于是再一次飞过产科医院、我父母的家、教堂的塔楼,所有这些地方。仿佛,飞机盘旋的同时,也无比真实地再现着我一生的轨迹,令我再看见过去的女人,过去的电影,回到过去的地方,心甘情愿地重复过去的错误。空姐在颠簸中走过每个座位,确认安全带是否系好,对问能否活下来的人,她微笑着回答:只有等奇迹了。绝望的惊叫声中,现在响起了一片祈祷的声音。向窗外望去,我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公寓,坡道上的一起撞车事故,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条狗投来的目光。机长对着麦克风唱《圣母颂》,空姐分发着推车上的玫瑰念珠和《圣经》。我打开《旧约》,但老花镜的镜片已经磨花,让我看不清那上面的小字。我拆散了玫瑰念珠,徒劳地搜刮着记忆里的祷词,身边同罹此难的人用憎恨的目光瞪着我,合情合理。飞机将带着上百位信徒一起坠毁,只因一人犯了不信神之罪,这人多年前就对奇迹失去了信心。氧气面罩从每位乘客的头顶上落下,唯独没有我的;这时,我才注意到坐在旁边座位上的父亲,他别过脸,否认他卑鄙地夺走了我的氧气。我失去了希望,凝望着空姐,她在我额头上画着十字,我呢喃道:妈妈。这就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一口气,随即我醒了,身上裹着被单,电视机开着:从今天起,根据总统令,我在家能够放四把枪。 …… 从高处往下看,这个街区和贫民窟没有太大差别。一群不铺屋顶的杂乱建筑,令人联想到在打折促销时被翻了个底朝天的鞋店里,那一大堆打开盖子的鞋盒子。然而,在这片地方,我一连幸福了好几年。我结了婚,有了情人,吃,喝,和朋友打扑克,出入办公室、事务所、文具店、理发店和鞋店之类的地方。近来不再是这样了,好像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似的,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餐馆变成了药店,药店变成了银行,银行又变成了快餐店,这里的人都像换了一批,他们对我嗤之以鼻,仿佛我是个外来的,是个穷鬼。这帮人不知道,过去的几年里,我和美丽的罗萨内一起住在这个街区最高贵的大道上。她也已经变了一个人,现在一定也把我当作陌生人了。上一次她对我说话,还是为了指责我变成了个反社会的。曾经我们两人都是反社会的,在我们短暂婚姻的黄金时代,我们是对遁世隐居的夫妇。我们在淋浴房里二重唱,在床上听爵士乐,在电视上看系列电影,一起做饭,叫新鲜生蚝外卖,只差没天天晚上开香槟,因为我存下来的稿费已经捉襟见肘了。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在电脑上写作,她架起画板,开始画她的装修图纸,或是说,室内设计图,像她更喜欢说的那样。只有当我独自去沙丘间漫步,追逐我的灵感时,她才偶尔独自出门,去见她的客户。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我缺乏野心,我应该签下大报纸的专栏,我的书因缺少刺激而滞销,最后,她指控我嫉妒她事业有成。我想,那是在她着手为现在这段恋爱装饰房子的时候,那是个老头,在亚马孙雨林种大豆发了财,当时还跟一个社会名流有婚姻。还没离婚时,我就在杂志上看到了他们站在一起的照片,罗萨内、老人、被戴了绿帽的妻子,还有一众熟悉的面孔,他们正在参加举国大庆,而我却从未受到这些活动的邀请。就算我受到邀请,我也去不了。要想去科帕卡巴纳宫、乡村俱乐部或是老头家位于旧科斯梅的豪宅,我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要是我去了,遇上了罗萨内,即便我没有欲望,也还做得到轻咬她的嘴吻她,让那秃子和所有人都好好看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