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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光之护卫》是韩国作家赵海珍的第三部短篇小说集,共收录九篇作品,包括荣获李孝石文学奖的《散步者的幸福》。 赵海珍擅长以对位法编织结构严谨的复调情节:出身贫寒的韩国当代年轻女性战地摄影师,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流亡海外的犹太小提琴手;客居他乡、无所依靠的游客,与非法入境美国的阿根廷清洁工;害怕人生遭受背叛的祖母,与她那年轻时萍水相逢的恋人;无力谋生的失意哲学家,与努力专注于活着的感觉的中国留学生……人物跨越时空,产生联结,命运彼此交错、呼应。微小的善、无意识的恶如同蝴蝶振动翅膀,最终给他人带来海啸般无法平复的巨大影响,薄薄的光束可以瞬间照亮平凡之物,赤裸的时间也让人性中的黑暗和不安无所遁形。 我是一个希望用真心写真心的人。 ——赵海珍 目录 光之护卫 演绎的开始 与万物作别 东柏林 散步者的幸福 走好,姐姐 时间的拒绝 小人物之歌 作家的话 导语 韩国中生代实力派小说家赵海珍短篇小说代表作首度引入国内,收录李孝石文学奖获奖作品《散步者的幸福》。 “你知道一个人可以做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吗?”——述说普通人微小的善,如何对其他人的命运产生巨大的影响。(《光之护卫》) “我活着,我正专注于活着的感觉”—— 囿于昼夜、厨房与爱,该如何想象山川湖海?(《散步者的幸福》) “世界将无法压抑我们的想象。”——逝去时代陌生人遥远的挣扎,也能给当下的人们带来勇气和力量。(《东柏林》) “伤痛不会使灵魂成长,只会不断地侵蚀灵魂。”——呼应《鹿川有许多粪》的现实叙事,李沧东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故事,也构成了这本小说集的一个面向。(《小人物之歌》) 书评(媒体评论) 重新唤起了呼应这个时代的文学想象力。 ——韩基旭(评论家) 赵海珍的小说展现了那些受到光之护卫的人们 的联结,告诉我们在这冷漠时代下,对他人的同情 和善意会让世界闪闪发光。 ——《东亚日报》 赵海珍笔下“活着”的感觉令人印象深刻。小 说中的人物为了让彼此活下去而努力挣扎着,他们 也依靠这股力量艰辛地活着。这个同行者可能是亲 近之人,也可能是来自异国的陌生人。在这部作品 中,作者和走出自我世界的人们跨越时空的界限, 进行沟通和交流,从而建立联结,为其人生带来了 温暖的光芒。 ——《亚洲经济》 如果说感知他人是小说家的本质特征,那么赵 海珍则更进一步接近了本质的核心。 ——《首尔新闻》 精彩页 《散步者的幸福》节选 今年的最后一天,关于“不在”,我思考良久。可能是因为我看到了象征公园的铜像被拆除后,留在原地的漆黑空白吧。我已经很久没去公园散步了。石膏支架上留下的脚印状痕迹,看起来就像因某人的疏忽而未能及时清理的灰尘堆,而非寻找消失“存在”的神秘线索。 还记得那尊老年农夫铜像吗?以前我曾提过,人们为一个连名字和生卒日期都不详的农夫而非一名英雄或著名艺术家立了铜像,这令我惊讶不已。这次我还了解到,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这座铜像就已是争论的对象,当地报纸定期登载要求拆除铜像的社论,听说上次在犹太人赎罪日那天,还有大学生在铜像前举牌示威。之所以发生这类大大小小的骚乱,都是因为一直以来人们都执着地记得,在某一特定历史时期,平凡农夫的单纯会是一种恶。据说,铜像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那些相信土地,撒下种子,收割粮食的平凡农夫们,仅因邻居是犹太人,就选择告发他们——那些到前一天为止还互相问候的邻居——或抢夺他们手中的财产。虽然目睹了邻居中枪倒地,清晰的脸庞在大火中燃烧,但农夫们依然若无其事地去市场,烤面包,在睡觉之前亲吻自家孩子的脸颊。我的寄宿处的房东奶奶——是位俄罗斯的移民——曾经对我说过,在德国入侵俄罗斯时,她年仅十六岁的大姐入伍当护士兵,一年后战争结束,家里收到了大姐回家的通知书,全家人都去车站接她,但是谁都没认出她来,甚至连母亲也没认出来。月台上站着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而是一个白发苍苍,充满辛酸气息的女人。据说后来到了不再觉得白发违和的年纪,奶奶的大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万幸”。因为老了,因为逐渐健忘了,因为马上就要死了,真是万幸……如果人生是长长的圆柱体的话,对她来说,“万幸”这句话就是通过时间之网,堆积在底部被提炼多次的结晶体。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残酷之处。 所以拆除铜像合情合理,可是老师,我明明清楚这点,却依然感到十分遗憾。前几天分明还能看得到,摸得着,当初我看到那双皱巴巴的手里拿的不是刀子或书本,而是犁头时,我内心受到的冲击至今依然历历在目。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之间,“存在”就变为“不在”。虽然这座城市的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告诉我这样一个异乡人铜像将被拆除,但我依然产生了一种背叛感。也许是因为我意识到,终有一天,我再也感受不到这世上的一切,这让我深感痛苦。 “希望你们在有生之年,可以专注于活着的感觉。” 当时老师如是说,我感触良多。 上完讨论死亡主题的那节课后,我向老师倾诉了李善的突然死亡,那时老师握住我的手分明这么说过吧。老师那双连个常见的戒指都没有戴的手,一辈子都在读书写字,批阅学生的作业和试卷,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小手,似乎完全刻印在了我身体的记忆里。在失去李善后,也只有那双手一直抚慰着我那想要逃离罪恶感的胆怯想法。一个人死了,他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空白,连缕头发都没有,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这是李善的离开让我深刻思考的问题。 老师,今天,关于“不在”,我思考良久,我想,它是在这个被称为“永恒”、没有起点也无终点的线上不断明灭的小点,也代表着我在思念因凸显其不在而存在的李善。老师现在在哪里?什么样的语言在通过老师的时间呢?您幸福吗,老师?我想从老师那里听到的其实只有这些。今天,我的语言依然苍白无力。 * 她一直十分紧张,但幸好再也没有顾客向她彬彬有礼地问好。凌晨三点过后,顾客减少,紧张感缓解,困意也随之袭来。她坐在塑料椅上打瞌睡,这时突然被一阵手机的振动声惊醒。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母亲做完手术,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这之后就患上了抑郁症,会偶尔在这样的清晨突然醒来,给她打来电话。 她没有马上接起电话,不知何时起,母亲开始主动向她讲家乡和外婆的事。大多是母亲六七岁时在家乡经历的战争故事。母亲的故乡在山清郡,她从未去过那里,外婆在她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对她来说,那场战争就是一件客观上的悲惨事件,一种人为的产物。生病之前,母亲对家族史缄口不言,担心会带来什么不利,直到走到生命的终点,她才反复踏上回乡的旅程,回到了与外婆一起生活过的家乡。但母亲为何如此,她不得而知。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通话键,“我还有话没说。”母亲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像是一直在等着似的,声音充满焦虑。 “你一定要听。我不是说嘛,那时候呀,我们村很多青年和警察成群结队来杀人。”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母亲接下来会说什么,她一清二楚,这已是老生常谈。 “其实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那时也去世了,说是立即处决还是什么来着。还没来得及给父亲下葬,母亲就拉着我连夜去了住在山那边的我舅舅家。当时是隆冬,一路上看到狗在吃尸体,人们又在吃狗。虽然母亲和我没有说什么,但我们都知道父亲也成了狗的食物。到了舅舅家,我把手脚冻得生疼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想着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