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对于近代日本来说,并不是先确立了“日本语”,再在其基础上构造出(日本)“国语”的。事实恰恰相反。 作者结合日本“语言的近代”的概念,从语言思想史的视角来探讨“国语”理念的历史。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说“国语”是日本殖民主义的思想史基础,日本语的“近代”本身的特质也可以被清晰地刻画出来。 但“国语”理念不能仅仅从政治、思想层面来考察,还要立足于“语言”来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谱系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作者试图证明:被归结到思想史、政治史、文学史等方面的“语言思想史”,其自身往往也是具有独立轮廓和固有构造的。 作者简介 王晴,北京人。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国际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中退,现在一桥大学言语社会研究科攻读博士学位。任青山学院大学非常勤讲师。研究方向为社会语言学,以及东亚殖民地语言与文学。 目录 前言 语言与“想象的共同体” 序章 “国语”以前的日本语——森有礼与马场辰猪的日本语论 一 森有礼的日本语论 二 马场辰猪对森有礼的批判 三 马场辰猪的语言空白 第一部 明治初期的“国语问题” 第一章 国字问题的方向 一 “书写”与语言表象 二 前岛密的汉字废止论 三 西学学者的假名文字论与罗马字论 四 明治最初十年的国字改良运动 五 明治三十年代的国字问题 第二章 言文一致与“国语” 一 语言的危机与言文一致 二 从国字改良到言文一致——前岛密、西周、神田孝平 三 物集高见与张伯伦的“言文一致” 四 东京话与言文一致 五 通用文与言文一致 六 帝国意识与言文一致 第三章 “国语”的创成 一 “国语”的受孕 二 明治初期“国语”概念的变迁 三 大概文彦与“国语”的成长 四 “国语”理念的创成 第二部 上田万年的语言思想 第四章 早期的上田万年 一 从“国文”到“国语” 二 青年语法学派与全德国语言协会 第五章 “国语与国家” 一 “国语”的政治洗礼 二 “母亲”与“故乡” 三 为了“国语” 第六章 从“国语学”到“国语政策” 一 国语学的构想 二 标准语与言文一致 三 国语政策与国语学 四 被教育的“国语” 五 从“国语”到“帝国语” 六 后来的上田万年 第三部 国语学与语言学 第七章 被遗忘的国语学者保科孝一 一 从上田万年到保科孝一 二 “国语”与殖民地 第八章 围绕国语学史展开的讨论 一 国语学与语言学 二 保科孝一的《国语学小史》 三 国语学的体系化 四 山田孝雄的《国语学史要》 五 时枝诚记的《国语学史》 第九章 国语的传统与革新 一 语言学与“国语改革” 二 围绕假名使用改定展开的讨论 三 山田孝雄与《国语的传统》 四 时枝诚记与语言过程说 第四部 保科孝一与语言政策 第十章 标准语的思想 一 “标准语”与“共通语” 二 “方言”与“标准语” 三 从“标准语”到“政治性的国语问题” 第十一 章朝鲜与德领波兰 一 朝鲜与波兰的“同构性” 二 国语教育与同化政策 三 《德领时代波兰的国语政策》 四 “学校罢课”与“三一运动” 第十二章 什么是“同化” 一 殖民政策与同化政策 二 殖民地朝鲜的“民族语抹杀政策” 三 什么是“同化”?——“教化”与“同化” 第十三章 伪满洲国与“国家语” 一 所谓“多民族国家”伪满洲国 二 “政治的国语问题”与多民族国家 三 奥匈帝国的“国家语”论争 四 “国家语”的构想 第十四章 “共荣圈语”与日本语的“国际化” 一 伪满洲国的“假名国字论” 二 《大东亚共荣圈与国语政策》 三 《向世界蔓延的日本语》 四 第一次国语对策协议会 五 第二次国语对策协议会 六 国语改革与日本语的普及 七 “国粹派”的反击 八 “共荣圈语”之梦 结语 后记 岩波现代文库版后记 参考文献 译后记 序言 对于人类来说,语言是 最理所当然的了。顺从自然 行为的说话者在用母语说话 时,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在说 哪种语言,而且也不会像语 法研究者那样,首先思考母 语的语法规则然后再去组织 自己要说的话。对于这种说 话者而言,当被告知是在说 “××语”的时候,这种知识 从本质上讲是陌生的。在这 个意义上,某个人如果被告 知他是在讲××语,或者是 在用“国语”说话,那么让说 话者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那一 瞬间,人类语言就进入了新 的历史阶段,也即,语言的 异化的历史由此开始。 也就是说,尚未让反省 意识介入其中的时候,并不 是在使用被对象化了的“×× 语”,而只是在“说话”而已 。但是,当我们试图寻找“ 说话”这件事情的根据时, 或者对“说话”一事萌发了或 多或少的目的意识时,“语 言”就会成为先于“说话”这 一自然行为而存在的实体, 并占据主导地位。可以这样 来看,并不是“说话”创造了 “语言”,而是在某处存在着 的“语言”这一事物,才是“ 说话”这一行为被遮掩起来 的基础。只有在这个时候, 人们才可能毫不犹豫地为语 言下如此的定义:“语言是 传递的手段。”因为,在此 之前,这一语言并不是从语 言之外的状况中可以将意思 直接剥离出来的“手段”。当 然“语言是传递的手段”这一 定义,并不能说完全错误, 只不过就刻意遗忘语言的“ 历史的疏离性”(歴史的な 疎外性)这一点来说,不能 不说它是虚伪的。 从而,语言被设想为是 与人类的说话行为相分离的 实体存在,以及是可以从文 本语境中任意抽象出来的、 中立化的道具,两者可以说 是如硬币的正反面互为表里 的。从这一点来看,语言被 认为是民族精神的精髓这一 语言民族主义,和“语言说 到底就是交流的手段”的语 言工具论,这两者也是同时 代语言认识的双胞胎。它们 与高度的意识形态性相结合 ,由此开始了“语言”的时代 。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指出 ,语言具有“创造想象的共 同体,以此建构特定的连带 感”的能力。这是因为“不管 多小的国家的国民,构成这 个国家的大多数人,彼此之 间并不认识,也没见过,甚 至相互之间连听都没听说过 ,即便如此,每一个人的心 中,却存在共食圣餐的想象 ”。在这里,语言正是存在 于共同的圣餐所在之处,是 沐浴圣灵的面包,有时候也 是这圣餐的主宰者。 据安德森所言,这个“共 同的圣餐”是以默认这一集 体共有“同一种语言”为前提 的。但是,一个社会集体意 识到他们共有同一语言,接 着就想要从中找出其巨大的 价值,这是无论何时何地, 在什么情况下都无须质疑的 自明的事实吗?安德森的“ 国家”并非存在于可见的制 度层面上,而是“作为想象 ,内心中描绘出来的想象的 政治共同体”。而且,无论 是语言这一事物的同一性, 还是语言共同体的同一性, 与“国家”的同一性一样,都 是想象的产物。也就是说, 同一的语言共同体的成员, 虽然没有彼此相遇,也没有 过交谈,但深信不疑的是, 大家共同地使用着“同一种” 语言。经验上无法一一确认 的语言共有意识,与政治共 同体同样,显然也是历史的 产物。所以,当“国家”这一 政治共同体与使用着“同一 语言”的语言共同体,这两 者的想象发生层叠联结在一 起的时候,通过想象受胎孕 育的叫作“国语(national language)”的婴孩便清晰 地呈现出了它的原貌。 众所周知,“国语”这个 制度作为支撑起近代国民国 家的必要条件,开始于法国 大革命时期。在那时,法语 才开始作为“国语”成了统合 “国民(nation)”精神的象 征。但是在当时的法国,通 过维莱科特雷法令与法兰西 学术院等创造出的法语,它 是具有同一性的,这一意识 已经变成了自明的公理。革 命家们也将法语的传统当作 既成之物接受下来。 首先确立“语言”本身所 具有的同一性,以及“语言 共同体”的同一性,然后将 其注入国家意识或国家制度 ,从而产生“国语”。但并非 所有的场合都是这样的。从 这一“国语”的产生背景来看 ,法国与日本的情况截然不 同。 对于近代日本来说,并 不是“日本语”先确立自己的 地盘,在此基础上再筑造“ 国语”这一建筑物的。恰恰 相反,首先是“国语”这一光 鲜亮丽的塔尖搭建起来之后 ,才急匆匆地制作出“日本 语”的同一性这一基础,这 一过程毋庸置疑。 “国语”是经受了各种各 样的意识形态的洗礼之后诞 生的概念,如今这一事实被 广泛地接受。相对而言“日 本语”或许会被认为是语言 学上承认的、中立的客观存 在物。但是,认为“日本语” 是不潜藏任何意识形态性的 概念,这本身也是特定的意 识构造的产物。对于这样的 “日本语”概念所蕴含的问题 ,龟井孝(1912—1995) 给出了恰当的论述: 但是如果在这里严肃地 反问“日本语到底是什么”, 这绝对不是可以自明的概念 。只要不进行任何抽象操作 ,语言就不可能作为一个统 一的实体对象呈现在我们的 眼前。 无论《万叶集》的语言 与20世纪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