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和激进右翼势力在欧洲的兴起、唐纳德·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2021年美国国会发生暴乱等，这些事件表明，西方民主正面临重大危机。危机的根源在哪里？著名政治学者亚当·普沃斯基对民主制度的过去、当下和可能的未来进行了系统性的考察，探讨了民主制度面临的诸多挑战。他认为，经济不平等、政治危机、政党的极化，以及有缺陷的制度安排等，都会危及民主，甚至导致民主政体的垮台。

亚当·普沃斯基，国际知名政治学家，分析马克思主义学派的领军人物之一，比较政治学研究领域的重量级人物，目前研究领域为民主与民主化。现任美国纽约大学政治学系卡罗－弥尔顿政治学和经济学（名誉）讲座教授。
代表作：《民主与市场：东欧与拉丁美洲的政治经济改革》、《资本主义与社会民主》、《民主与发展：1950一1990年以来的世界各国政治制度与福利状况》、《国家与市场：政治经济学入门》。

译者序
中文版序言
前言
第一章 导言
民主的诸危机
民主与资本主义
民主与追寻权力
本书预览
第一部分 过去：民主的危机
第二章 一般模式
第三章 一些故事
德国：1928—1933年
智利：1970—1973年
法国：1952—1964年以及1968年
美国：1964—1976年
第四章 历史的教训：寻找什么
第二部分 当下：正发生什么？
第五章 诸种迹象
传统政党体制的衰退
右翼民粹主义的兴起
调查显示民主支持率下降
第六章 可能的原因
经济：收入停滞、不平等和流动性
分歧：极化、种族主义和敌意
第七章 解释何处找？
方法论议题
投票、支持极右翼
第八章 哪些变化可能是前所未有的？
第三部分 未来？
第九章 民主如何运作
冲突与制度
选举：作为处理冲突的一种方法
政府与选举间隔期的反对派
民主制度如何失败
第十章 秘密行动的颠覆
民主的退步
秘密行动
来自上层颠覆的动机
会发生在这里吗？
第十一章 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
参考文献
译后记

本书的主题是民主，
更具体地，本书讨论民主
政体当下的危机与挑战，
回应民主政治的“时代之
问”——面临哪些危险；
能存活下去吗；我们应该
怎么做。作者亚当·普沃
斯基(Adam Prze-worski)
是当代美国著名政治学家
、比较政治学研究的重量
级人物，他的书已有不少
中译本。
“民主”是全人类的共
同价值，是政治学研究的
经典且永恒的课题。关于
民主的著作卷帙浩繁，其
中贯穿始终的主题之一就
是对民主前景的担忧，诚
如达尔指出的：“我们不
能指望以历史的力量去保
证民主将永远向前迈进—
—或会永远存续下来，正
如民选政府曾经有过一段
很长时间在地球上消失这
一事实提醒我们的那样。
”’实际上，早在20世纪70
年代，克罗齐、亨廷顿、
绵贯让治在《民主的危机
》、副标题为“就民主国
家的统治能力写给三边委
员会的报告”中已经强调
了民主面临的挑战：“对
民主政府生存最后的、也
最可能最严重的挑战是内
在挑战，这一挑战是直接
从民主的功能中发展出来
的。民主政府并不一定是
以一种自我维持或自我纠
正的均衡方式运行的。相
反，民主政府在行使其功
能时可能会造成这样一些
力量和趋势，这些力量和
趋势如果没有某种外在力
量的制约，最终将会导致
民主基础的削弱。”进入
21世纪，民主似乎迎来了
新的“至暗时刻”。普沃斯
基在开篇指出：“促使我
写作本书的是我始料不及
的一个事件，即唐纳德·
特朗普(Donald Trump)的
胜出。”一年后，哈佛大
学政治学教授列维茨基与
吉布拉特在《民主如何死
亡》中同样把特朗普的当
选视为美国民主的危机，
他们认为：“维持美式制
衡体制的两大规则——相
互容忍(mutual toleration)
，即相互竞争的政党视对
方为合法的对手；克制
(forbearance)，即政治家
在行使他们的制度性特权
时有所克制的理念，在20
世纪大部分时间内捍卫了
美国的民主——在20世纪
八九十年代被弱化了，而
特朗普加速了它们的弱化
。”0就算特朗普已于2020
年败选，还有人担心他卷
土重来。2021年，罗伯
特·卡根(Robert Kagan)在
《华盛顿邮报》撰文指出
：美国正陷入内战以来最
严重的政治危机和宪法危
机——未来三至四年里，
极有可能发生大规模暴力
事件和联邦权力崩溃，而
国家也极有可能分裂成交
战的红蓝飞地。特朗普将
成为共和党2024年总统
候选人，他和他的支持者
正在积极备战。不过，普
沃斯基进一步认为，诸如
特朗普胜选或英国脱欧等
只是表象，他在书中引用
了马克思的《资本论》中
的一段话：“如果事物的
表现形式和事物的本质会
直接合二为一，一切科学
就都成为多余的了。”普
沃斯基讨论了民主政体当
前面临的、深植于社会的
各种危机及其可能的前景
，反映出作者对民主政体
之危机的深刻洞悉以及对
民主前景的无限担忧。
一、从古典民主到代
议制民主
民主源于古希腊，一
路走来，历史悠久道路曲
折。罗伯特·达尔指出：“
民主就像一条旅行者所要
穿越的平坦而无边无际、
只有某些零星的小山所点
缀的荒漠之路，直到最后
，这条路才开始缓慢地向
上攀升，到达今天的高度
。”。不过，就算民主达
到今天的高度，依然并不
占优，普沃斯基在书中也
强调了这一点：“民主只
是人类历史的沧海一粟，
近代以来才有，而且依然
寥寥无几。”
就古希腊民主而言，
以下三点值得强调：第一
，它属于城邦民主，是在
地域与人口极其有限程度
下的直接民主；第二，民
主并不被视为是良善的政
体，民主并不被视为是“
共同的价值”，比如亚里
士多德更推崇共和政体(
某种混合政体)，他说：“
最好是把政体保持在中间
形式。”第三，有限公民
权。亚里士多德有云：政
体有好多种类，公民也就
有好多种类；不担任官职
的被统治公民，其种类更
多，按照亚里士多德对城
邦及城邦公民的理解，并
非所有人都是公民，公民
权并没有普及所有人。
随着古希腊文明的湮
没，古典民主就此消逝。
不过，民主的火种被保留
了下来，并在1000年之
后再次发扬光大，那就是
今天的代议制民主。
……
五、结语
民主是中国共产党和
中国人民始终不渝坚持的
重要理念。在超大规模国
家实行民主制度，推动人
民当家作主，既尊重多数
又照顾少数，既考虑长远
利益又兼顾各方现实利益
；既坚持民主又实行集中
，最大程度避免了议而不
决、决而不行，具有显著
的制度优势与生命力。人
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中国的
根本政治制度，它从建立
伊始，就把实现人民民主
作为根本目标，不断彰显
人民性。毛泽东在1948
年9月召开的中共中央政
治局扩大会议上指出：“
我们是人民民主专政，各
级政府都要加上‘人民’二
字，各种政权机关都要加
上‘人民’二字，如法院叫
人民法院，军队叫人民解
放军。”1954年，毛泽东
在《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
宪法草案的报告》中指出
：“人民民主的原则贯串
在我们整个宪法
中。”2019年，习近平总
书记在上海考察时指出，
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
民主；2022年，

困境中的西方民主，幸存还是垮台，这是一个问题。“政治学界诺贝尔奖”约翰·斯凯特奖得主普沃斯基，梳理过去民主存亡案例，审视当下西方民主危局，展望民主未来发展走向。
本书对我们已经走过的路和可能要走的路充满了洞察力。

本书是国家哲学社会
科学规划一般课题“近20
年西欧国家政党体制的演
变及其对民主的影
响”(19BZZ003)的成果之
一。
邀请著者为中译版作
序，这个想法我一直就有
，华东政法大学的严海兵
师弟帮忙联系了普沃斯基
教授。让我高兴的是，在
第一次邮件往来中，普沃
斯基教授就愉快地答应了
为本书中文版作序的请求
，相信能为本书增色不少
。
民主是全人类的共同
价值，但民主在人类社会
的历史还极为短暂，它一
直在经受各种考验、直面
各类危机：2020年初，
我在哈佛大学访学，因新
冠肺炎疫情蔓延而提前回
国，仓促之下难免有些“
狼狈”；今年3月中旬以来
，上海正全力以赴应对疫
情爆发以来的严峻考验，
2500万市民静默，邻里
守望相助、共克时艰，“
大上海保卫战”胜利在即
，两次经历让我对本书的
主题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
感谢上海人民出版社
的潘丹榕女士，本书的翻
译得到了潘女士大力支持
；感谢上海人民出版社编
辑王琪先生，他让本书基
本得以按时付梓。我要感
谢我的工作单位上海市委
党校徐建刚校长、李勃副
校长、曾俊副校长、梅丽
红副校长、罗峰教育长的
关心与支持，以及党的建
设教研部同事们的大力支
持。我与研究生张琛艳、
庞程程、吴安戚、王锐、
郭周睿、沈琰、仝年、鞠
瑞霞、寇祥瑞等同学讨论
过书中的一些内容，也向
他们表示谢意。
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爱
人和岳母，她们承担了包
括照顾女儿和儿子在内的
几乎全部家务，没有她们
的支持，本书的出版还要
假以时日。
本书是我翻译的第二
本学术著作。由于译者水
平有限，虽然几经校稿，
但纰漏之处肯定不在少数
，真诚欢迎来自各方面的
批评和建议。
2022年5月10日于上海

这些天，民主世界的
情绪是悲观的，但我们很
幸运，有一位比较政治学
大师帮助我们理解现状。
《民主的危机》一书是精
辟的、清晰的，对我们已
经走过的路和可能要走的
路充满了洞察力。
——汤姆·金斯伯格，
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
普通人和专家学者都
越来越怀疑民主是否处于
危机甚至是危险之中。现
在蕞缺乏的是一种视角，
它能将当下危机的独特之
处与历史的重演区分开。
世界上关于民主和民主化
研究的权威学者亚当·普
沃斯基正是这样做的——
他以无与伦比的历史视角
和现代社会科学的严谨性
实现了这一点。
——米兰·斯沃利克，
耶鲁大学政治学教授
在这本冷静、极具启
发性的书中，亚当·普沃
斯基试图了解民粹主义、
反建制力量爆发的原因，
这些力量已经影响了欧洲
的成熟民主国家，并导致
唐纳德·特朗普在美国的
当选。普沃斯基可以说是
我们这个时代蕞杰出的比
较政治学家，他仔细地定
义了“民主的危机”，并说
明了为什么许多成熟的民
主国家现在正面临着危机
。
——米切尔·瑟里格森
，范德比尔特大学政治学
教授

第一章 导言
危机包含在如下事实中：旧世界已死，新世界未生。于此明暗交错之际，大量病灶浮现。
——安东尼·葛兰西，《狱中札记》(Gramsci，1930：275—276)
事情正在起变化。“反建制”(anti-establishment)、“反体制”(anti-system)、“反精英”(anti-elite)、民粹主义等情绪正在许多成熟的民主国家爆发。在由相同的各政党支配民主政治近一个世纪后，新型政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与此同时，对传统政党的支持在下降。在许多国家，对选举的参与正在史无前例地下降，对政治家、政党、议员和政府的信任也在下降。甚至对作为一种政府体系的民主的支持也弱化了。大众的政策偏好大相径庭。而且，这些症状不仅局限在政治上。对制度的不信任蔓延到了媒体、银行、私营企业，甚至教会。持有不同政治价值、政治观念、政治文化的人相互仇视日益严重，他们对伤害对方乐此不疲。
民主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这一变化是划时代的吗?我们正经历一个时代的终结吗?一不小心就会变得危言耸听，所以我们需秉持某种看法。末日宣言，如西方文明“终结”、历史“终结”、民主“终结”，或者——国家“消亡”、意识形态“死亡”，民族国家“死亡”等甚嚣尘上。这些主张让人兴奋，但我却想不出来列入上面名单的哪一个真正终结了或者死亡了。不屈从恐惧、有所怀疑，是我们的出发点。那些没有意义的假设你方唱罢我登场，对当下来说并无任何新鲜之处。毕竟，正如匈牙利马克思主义者卢卡奇(Georg Lukfics)指出的那样：“危机只不过是资本主义社会日常生活的强化罢了。”这可能是有道理的。特别指出，哈佛大学威德纳(Widener)图书馆藏有20世纪用英语出版的书中，包含“危机”一词的书就超过了23600本。
然而许多人还是担忧，这次有所不同了；他们担忧：至少一些老牌的民主国家正在经历史无前例的状况；民主正在逐步恶化、倒退，或者民主在这些状况下甚至无法存活下来。
民主的诸危机
如果我们担忧民主正在经历一场危机，那我们应当寻找什么呢?想要确认民主的危机，我们需要一个概念工具：什么是民主?什么是危机?危机是已然存在呢还是初现端倪?如果危机已经存在，我们如何识别它?如果危机尚未显现，我们能够从哪些迹象去预测未来?
我们被一再告知，“除非民主是X或者民主产生X，那么……”，省略号的内容鲜有讲清楚的，但它暗示着，X是某个特定的体系值得被称为“民主”的必要条件；或者，只有某个X被满足，民主才会持久。第一种主张是规范性的，即使这种主张经常掩饰为一种定义。比如，昆廷·斯金纳(Skinner，1973：303)认为，只有一些人统治的体制，即使该体制是竞争性的寡头统治，并不值得被称为“民主”。相反，皮埃尔·罗桑瓦隆(Rosa-nvallon)主张：“只有权力经过了如下检验：能达成一致且同时又得以进一步补充的多数意见，控制了权力并使之生效，在这种情况下，该权力才被认为是完全民主的。”第二种主张是经验性的，顾名思义，除非某些x存在(或缺失)，否则民主无法持久。如果民主需要一些条件——就像约翰·密尔(J.S.Mill's，1977：99)说的，“高工资和高的文化水平(universal reading)”——才能有效，那么，当这些条件缺失时民主就会脆弱直至崩溃。少量的经济福利、公民对政治制度一定程度的信任、最低限度的公共秩序，都是这些条件中最显而易见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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