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不禁让人回想,互联网时代来临之前,我们是怎么过日子的?本书描写了100个在互联网时代已经消失或濒临消失的生活情景,讽刺了当下让人疑惑不解的现状,记录了信息时代里,人们生活发生的变化。
说到眼神交流:……我们只有保持着网络会议的安全距离,才会直视他人的眼睛,至少看上去是直视的。你也知道,视频另一端的人还打开了其它窗口,同时看着别的东西。
说到校园生活:……我们见证了一个矩形屏幕将一个充满活力的班级浓缩成了一片目光呆滞的六岁孩童所组成的网格,而且还只有一半人在线,面对着他们精疲力竭,被隔离的老师。
说到人生一大错觉:……我们许多人,都曾经在这个或那个时间点,产生过“只有我一个人”的想法, 而当我们步入正确的子线程,或者在谷歌上输入一个问题的开头,接着问题的其余部分就自动输入,就好像有巫女在描述你当下的状态,准得不可思议时,那种“只有我一个人”的想法就会立刻消散。
谈到说话方式的变化:……(现在)人们收到不带感叹号的邮件,读了之后一定会思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违背你的直觉,违背你在大学学到的一切,违背你在职场沟通中应当采取的做法,尤其是如果你还是个女人,那么你一定会写“谢谢!”,甚至是 “谢谢!!”。现在不这么写就意味着你不够友好。
……
这样的例子还有96个。过往与现在的辛辣对比,成为了已逝回忆的最后谢幕。
帕梅拉·保罗,《纽约时报书评周刊》总编,《纽约时报》图书栏目负责人,《时代》杂志专栏作家,文章建于《经济学人》《今日心理学》《美丽佳人》等刊物。著有《婚姻与婚姻制度的未来》《色情消费启示录》《做父母》《我的读书生活》等。
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了太多东西,比如说信息、访问路径、与外界的联系、娱乐活动、各种发现、愉悦的体验、参与感、丰富性,还有少数人偶尔可以获得的、货真价实的财富。不过所谓进步,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像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了上述好处,但也拿走了一些其他东西。有些东西被拿走是立竿见影的,比如说我们曾经用相角贴苦心拼装的影集,如今这些相角贴早已翘了起来;还有我们收藏的唱片,根据风格按字母排序,代表了我们的核心灵魂,以及我们想让别人看到的内在;
还有我们冲向邮箱的样子,期待着国外的朋友寄来一张令人惊喜的明信片。
还有一些被丢掉的东西,我们后知后觉,直到它们消失了才感受到后遗症:这些东西已经不见了,或者说等同于不见了,因为现在的它们已经变了性质,不再是互联网出现之前的样子了。就像大学同学聚会,不再充斥着某某和保姆私奔的震惊绯闻,也不再流行说某某风韵犹存,某某全然佛系。还有你只能在布鲁明戴尔鞋店所享受到的客户服务:你和女售货员通力合作,为周六晚上寻找合适的舞鞋,就好像结成联盟,共同完成任务一样。这些正在消失的产品、服务以及行为,就如同记
忆中的那样,我们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习以为常地接受了它们,但这些东西却在不到短短十年的时间里,被抹灭了,而我们还没能完全理解这些东西消失所带来的影响。发生了什么?它们去了哪里?它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我们都非常清楚互联网在方方面面带来的深刻影响,比如民主;比如公民参与度、公平选举与政府问责制;比如小企业的命运与工人的生活;我们一遍遍地认识到,每次互联网敞开大门,都会立即释放出致命的后果。我们太了解互联网的涓滴效应对日常生活的影响:从我们早上醒来选择触屏而非按键开始;从我们起床后的所作所为,到我们夜晚逐渐入睡时的所焦所虑;从我们通勤的细节到上班后所面临的事项,再到我们下班回家后和家人的相处。互联网改变了我们对上学和假期的协调安排,改变了我们看待自己与对待他人的方式,也改变了我们成长与老去的轨迹
。
这些影响我们了然于心。我们对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却不够清楚。
我在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之前,就开始写这本书了。我早就感受到了互联网在给我迷路的大脑导航,有时被吓一跳,有时让我迷惑,因为感觉互联网并不是一种可选的生活方式,但那时我还没意识到隔离会让我越陷越深,就像其他人一样,陷入一个“只有线上”的世界。谢天谢地,互联网在那里!它就是一道明明白白的生命线,为我们提供有关健康与安全的关键知识,让我们能够远程办公,让被迫分开居住的我们看上去仍有联系。想象一下吧,如果没有互联网,疫情时代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互联网也让我们对物理意义上失去的东西变得更为敏感。
就算没有病毒的推动,
物品、概念、习惯、想法,这些我们曾经在乎的东西,一个接一个落入了互联网,有时候甚至是悄无声息的。我们很难追溯互联网出现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花点时间回想一下吧,比如一个寻常的周六清晨,你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非常确信并没有错过任何值得兴奋的事,还想在被窝里蜷缩一会儿,再睡个15分钟的回笼觉。接着你会醒来,伸伸懒腰,在其他人起床前享受这份宁静,也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想法影响。外界仍很遥远,只有当你打开收音机,或者出门的时候才会进入外面的世界。而如今,你可能一边上厕所,一边浏览着1500个人的想法,甚至不知道你家里的其他人也醒来了,并且和你在做着一模一样的事。
……
我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在网上非常享受的东西(主要是免费退货和对于基本问题的简单回答),和别人最看重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而我感触最深的损失,也可能和其他人所感到的损失不一样。
我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一套东西,比如说没人知道的钓鱼点、《时尚》杂志的九月特刊、被线上赌博取代的长期扑克游戏会员,还有你和同伴坐在一家饭店,打开菜单,却不知道会看到什么的喜悦之情。我的委屈反映了我作为x世代①出生的人所遭受的经历;表露了一个记者的忧心忡忡,其所在的领域正饱受围攻;反映了一个读者会优先处理的事项,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把书签夹在书页之间是个珍贵的仪式;也体现了纽约城里一位三个孩子的母亲所怀抱的希望与承载的焦虑。我像一个旁观者,“我自己”的事情已经抛诸脑后,同时惊叹于现在的年轻人永远都不会再认识那些记者、读者和母亲。就像我爸爸曾经怀念昔日在布鲁克林街头玩棒球的乐趣一去不复返一样,这份仪式对我而言似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