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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瞭望员马克洛尔”的史诗人生,七部曲组成的英雄传奇。 身为穆蒂斯系列小说世界中的冒险家与主角,马克洛尔是纵横于陆地和海洋的英雄,他身上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是一个“生存在史诗世界的个体”。他总是忍不住远离繁忙的港口,远离安稳的生活。运输木料、开酒吧、开妓院、走私军火、挖矿淘金……他做过无数在法律边缘游走的荒唐工作,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拨开索然无味的缕缕时光,不让他滑向那即将战胜他的虚无。 这位永远流浪的瞭望员是穆蒂斯的“另一个自我”。马尔克斯说“我们都是马克洛尔”,马克洛尔也是我们每一个当代人的原型。“我们都是被我们的童年、被我们自己的生命放逐的人。”他的命运就是每一个在现实中挣扎的人的命运。他永远在漂泊,在流浪,“既没有地方可以归去,也不想归去任何地方”。 在这部由七个部分组成的“小说群”里,穆蒂斯赋予了叙事以非同寻常的现代方式——让小说里的时间与人生像海浪一样奔涌往复,最后,七部曲叠错激荡成为壮观的个人史诗。 作者简介 轩乐,毕业于北京大学西葡语系,译有加西亚·马尔克斯《族长的秋天》、胡安·何塞·阿雷奥拉《动物集》、路易斯·塞普尔维达《失落的南方》等作品。 目录 我的朋友穆蒂斯/加西亚·马尔克斯 阿尔米兰特之雪 伊洛娜随雨而至 绝美之死 货船最后一站 阿米尔巴尔 航船梦想家阿卜杜尔·巴舒尔 海陆三部曲 序言 我的朋友穆蒂斯/加西 亚·马尔克斯著 李静译 1993年8月25日,哥伦比 亚波哥大 阿尔瓦罗·穆蒂斯七十大 寿 哥伦比亚总统府纳里尼 奥宫,加夫列尔·加西亚·马 尔克斯在好友阿尔瓦罗·穆 蒂斯七十大寿寿宴上的演讲 ,当时,总统塞萨尔·加维 里亚授予穆蒂斯博亚卡十字 勋章。2007年11月26日, 在第二十一届瓜达拉哈拉书 展上,哥伦比亚作为主宾国 ,前总统贝利萨里奥·贝坦 库尔经坐在一旁的加西亚· 马尔克斯同意,再次宣读该 文章,向阿尔瓦罗·穆蒂斯 致敬。 阿尔瓦罗·穆蒂斯跟我说 好,绝不在公共场合谈论对 方,好也不说,坏也不说, 免得互相吹捧。然而,整整 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就 因为不喜欢我给他推荐的理 发师,这好好的有益社会健 康的约定生生被他撕毁。从 那时起,我就一直伺机报复 ,今天这机会再好不过。 当时,阿尔瓦罗说起一 九四九年,贡萨洛·马利亚 里诺是怎样在恬静宜人的卡 塔赫纳介绍我们俩相识的。 我也一直以为那确实是我们 的第一次见面,直到三四年 前的一个下午,我听他随口 聊了几句费利克斯·门德尔 松,让我猛然回想起大学时 光。 当时,我们几个同学没 钱去咖啡馆学习,只好逃到 波哥大国家图书馆鲜有人光 顾的音乐厅。在下午那些屈 指可数的听众里,我特别讨 厌一个长着传令官的鼻子、 土耳其人的眉毛、像水牛比 尔一样身大脚小的人。他总 是四点来,也总爱点门德尔 松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十年 后,直到那天下午,在他墨 西哥城的家中,我才突然认 出他那洪亮的嗓门、孩子般 的小脚、抖抖索索连斗大的 针眼都穿不过去的双手。“ 真见鬼,”我垂头丧气地说 ,“那人居然是你!” 我唯一遗憾的是,旧恨 难平,却不能秋后算账。时 光无法倒流,毕竟,我们一 起欣赏过那么多乐曲。因此 ,尽管学识渊博的他居然对 波莱罗。没有丝毫感觉,我 们也没有分道扬镳,还是朋 友。 阿尔瓦罗干过各种各样 奇怪的行当,遇险无数。十 八岁那年,他在国家电台当 主播,节目中随口胡诌了几 句,被一个爱吃醋的丈夫听 成给他妻子打暗号,提着枪 在街角埋伏。后来,总统府 一次正式活动,两位耶拉斯 总统的名字被他弄混了,颠 来倒去地叫了半天。再后来 ,身为公共关系专家,他却 在慈善会上放错了电影。原 本应向社会上广发善心的太 太们播放一部反映孤儿生活 的纪录片,却被他放成一部 修女与士兵乱搞一气,还有 个漂亮名字叫((种植橙树》 的色情片。此外,他还在航 空公司做过公关部主管,后 来那家公司在最后一架飞机 坠毁后关门大吉。他工作的 时间都花在认尸、通报死者 家属、接待媒体上。家属毫 无思想准备,本以为喜事临 头,开门一见是他,惨叫一 声倒地。 后来的工作稍好了一些 ,为了从巴兰基亚的一家酒 店搬出世界首富的华美遗体 ,他在街角的殡仪馆紧急采 购了一具棺材,装好后立在 员工电梯里运下楼。侍应生 问棺材里装的是谁,他说是 “主教大人”。他在墨西哥的 一家餐馆大声说话,邻桌的 以为他是电视剧《铁面无私 》里的沃尔特·温切尔(阿尔 瓦罗给他配过音),就扑上 去要揍他。他在拉美推销了 二十三年电影,行程加起来 绕地球转了十七圈,依然本 性不改。 而我最欣赏他的,是他 教师般无私奉献的精神。他 一心想做教师,却因为热衷 台球这个不良嗜好,从未如 愿。我所认识的作家中,没 有谁像他那样关心他人,尤 其乐于提携后辈。他煽动年 轻人违背父命,投身诗歌, 用禁书毒害他们,用巧舌迷 惑他们,鼓励他们闯荡世界 ,坚信在这世上做一个诗人 还不至于饿死。 这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最大的受益人是我。我说过 ,是阿尔瓦罗带给我第一本 《佩德罗·巴拉莫》,还对 我说:“拿着,好好学学。” 他没想到,这么做等于自掘 坟墓。读完胡安·鲁尔福, 我不仅学会用另一种方式写 作,还总备个故事,专用来 搪塞别人。写《百年孤独》 的时候,我的这种自救方式 ,绝对的受害人恰恰又是阿 尔瓦罗·穆蒂斯。那十八个 月里,他几乎夜夜登门,让 我跟他说写了什么。尽管我 说的是另一个故事,但依然 能从他的反应中获得启发。 他兴致勃勃地听,添油加醋 地四处宣扬。之后,他的朋 友们又把他讲的故事讲回给 我听,我从中又汲取了不少 养分。初稿完成后,我送到 他家。第二天,他怒气冲冲 地给我打电话。 “您让我在朋友面前没法 儿做人,”他冲我嚷嚷,“这 玩意儿跟您讲的不是一回事 。” 从那以后,他总是我作 品原稿的第一个读者,见解 犀利,忠言逆耳。因为他, 我最起码将三个短篇束之高 阁。我也说不清我的作品里 究竟有多少他的成分,但一 定不少。 别人常问我,这年头, 人心叵测,我们俩的友谊为 何能天长地久。原因很简单 :阿尔瓦罗和我为了做朋友 ,很少见面。尽管我们在墨 西哥城一起住了三十多年, 几乎算得上是邻居,但在那 儿我们很少见面。我想见他 ,或他想见我的时候,得先 电话联系,确定彼此都有见 面的意愿。只有一次,我 导语 去往世界的每一个港口用不断失败把人生过得波澜壮阔!塞万提斯奖得主,影响《百年孤独》命运的人,六年成书,中文世界首次系统引进。资深文学读者们翘首以待!塑造了当代人的原型,在精神世界重构失落的天堂,《荷马史诗》的气势,《堂·吉诃德》的精神,英雄的失败者史诗,永远的流浪者传奇,诗意的语言+“詹姆斯·邦德”式的讲故事的方式,七个部分组成的“小说群”,七个故事彼此独立又相互关联。 精彩页 3月l5日 先前手上的资料告诉我,这条河的大部分河段都可以航行,船一直能开到山脉脚下。显然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在一条有平板龙骨的船上,柴油马达正带着哮喘般的固执奋力地推它逆水前行。船头有几根铁杆支起的帆布凉棚,杆上系着吊床,左舷两张,右舷两张。船身中央铺着棕榈叶,以防金属板散出的热把人烫伤,其他乘客上船时,会聚在那里,他们的脚步声会在底舱的空洞中响起,散出鬼魅怪诞的回音。水流任性来去,河里会忽然堆起过会儿便会消失的沙石浅滩,大家需要不时停下,让搁浅在滩上的船抬升起来。我们两个从西班牙港上船的旅客占了四张吊床中的两张,其余的两张分别属于机械师和领航员。船长睡在船头五颜六色的海滩遮阳伞下,并会随太阳的轨迹变化不断调整阳伞的位置。他不时抿上几口酒,用这种聪明的方式保持着半醉半醒,永不脱离微醺状态,让愉悦和从来不曾彻底打败他的迷倦困意一直交织延续。他的命令和航程没有任何关系,总是惹人生出愤怒的困惑:“打起精神来!当心这阵小风!拼命苦干,赶走黑暗!河水是我们的!烧掉水砣!”白天这样,大半个夜晚也是如此。机械师和领航员对此完全不予理会,然而那一串串的命令却以某种方式保持着他们的清醒与警惕,向两人传递着必要的熟练与机敏,使小船得以避开苏兰朵河中不断出现的陷阱。机械师是个印第安人,沉默寡言到可以说他是个哑巴,只偶尔会和船长用难以翻译的混杂的语言交流一下。他赤裸上身,光脚行走。一条浸满皮肤油脂的牛仔裤绑在光洁圆挺的肚皮下,肚脐疝气鼓出来,随它主人维持马达运转时的用力与放松而膨大和缩小。很显然,机械师与马达之间是一种变体关系,二者不分彼此,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努力:让船前行。领航员属于那种拥有无穷拟态能力的生物,他的脸、表情、声音,以及其他所有个人特征都达到了完美的“不存在”的状态,从来都不曾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他的双眼离鼻梁很近,我只能通过回忆《小杜丽》中阴险的里戈一布兰多先生的样子来记起他的形象。然而,二者之间这样难以抹除的联系也没能维持多久,我一观察他,狄更斯笔下的人物便会消散无踪。他着实是个怪胎。我的旅伴待在帆布棚下的阴凉里,是个金发大个子,说话时嘴里咀嚼的带斯拉夫口音的词语几乎让人无法解译。他很安静,不停地抽着机械师以夸张价格卖给他的臭烟。据我所知,他应该和我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一个加工木材的工厂,那里的木材要沿着这条河道被运下去,按理说将由我来负责它的运输。工厂这个词会惹来船员们的笑话,这让我很不愉快,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种含糊的犹疑里,无依无靠。夜里为我们照明的是一盏科尔曼煤油灯,大个儿的昆虫会扑棱棱地撞上去,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都有,有时会让我觉得那是哪个人出于难以解释的教学目的所组织的展示活动。我会在白炽灯灯丝的光亮下读书,一直读到困意仿佛突然下药似的把我放倒。在沉入势不可挡的梦境之前,奥尔良公爵的轻浮鲁莽会占据我的一小段时间。马达的节奏在不断变化,这让我们很不踏实,很怕它哪一刻突然停止运转,永远不能再发动。水流愈发任性,愈发难以驾驭了。这一切都很荒谬,我也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爬上船做这艰难的工作。每次旅程的开始都会这样。之后,冷漠会带着恩惠到来,解决掉一切问题。我正焦渴地等待它。 3月18日 我已经担心了一会儿的事情发生了:螺旋桨撞上了河底的树根,桨叶依托的桨轴被撞歪了。它震动的声响让人十分紧张。我们不得不停靠在一片河岸沙地旁,那里弥漫着腐烂植物颇具穿透力的齁甜味道。他们在昏沉的热气中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说服了船长,只要给桨轴加热,便可以把它掰正过来。一片蚊子云停在了我们上方。幸运的是,我们对这类虫灾有免疫力,只有金发大个子除外,他遭受着众蚊攻击,目光里流露出克制的愠怒,仿佛不知道自己所忍受的折磨到底从何而来。 暮色降临时,出现了一家土著人,男人、女人、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还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都全身赤裸。他们待在那儿望着火堆,眼里头是爬行动物的冷淡。男人和女人都美得无瑕。他的肩膀很宽,臂膀与腿部活动起来有些迟缓,但也因此更凸显出他身材比例的和谐。女人的身高与男人相仿,胸脯丰满而坚实,大腿尽头是紧致且优美浑圆的臀部。一层轻薄的脂肪裹住他们的全身,隐去了关节的棱角。两人的头发都剪成头盔形,用某种植物的提取物染得乌黑、油亮、硬挺,在余晖下散着光泽。他们用没人能听懂的语言问了几个问题。两人的牙齿被锉过,尖尖的,声音溜出来,像瞌睡的鸟儿发出的低哑咕咕声。人夜时,我们矫正了桨轴,但要等第二天才能装上。印第安人在河边抓了些鱼,去河滩的一角吃了起来。他们用稚嫩的声音窃窃私语,一直持续到天明。我看书看到有了困意。夜里还是一样热,躺在吊床上,我长久地想着奥尔良公爵的冒失狂妄,还有其余一些将在他的旁支男性后代家族成员身上重复的品格,他们虽然来自不同分支,但却都具有背信弃义的倾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