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对中世纪的认知，是战争、传染病、蒙昧、宗教裁判所，是“黑暗时代”；之后的文艺复兴则是“黎明破晓的时代”。然而，为何近代的科学发展，追本到哥白尼就没有了下文？近代的人文进步，溯源到“文艺复兴”就停滞不前：科学真是爆发式演进？事实上，如果没有中世纪学者的贡献，伽利略、牛顿、科学革命都不会出现。
中世纪是个在智识上高歌猛进、不乏创新与发明的时代。古希腊罗马文化经过伊斯兰教传播和基督教改造，影响并促成了中世纪科学发展，带来了远超古典世界的成就。大学制度、技术进步、神学的形而上论争、对自然理论的探索是中世纪为现代科学诞生打下的基石。现代科学与所谓“黑暗中世纪”的关系，比我们所知的更有渊源。
本书集中描述一段跨越六个世纪的史诗之旅，吸收了学术界关于中世纪科学主题的新近研究，回顾了让·布里丹、尼科尔·奥雷姆、托马斯·布拉德沃丁等被忽视的天才们的发现，并将罗吉尔，培根、奥卡姆的威廉、托马斯阿奎那等更为人熟知的人物的贡献带入历史语境、澄清各种偏颇的神话，纠正对中世纪的主流认知、更新科学史的发展脉络。

詹姆斯·汉南（James Hannam），牛津大学物理学学士、伦敦伯克贝克学院历史学硕士、剑桥大学科学史和科学哲学博士，对科学史满怀热情，为各种报刊撰稿。《科学的起源》是他献给大众的通俗作品，2010年入围英国皇家学会科学图书奖。

中世纪欧洲地图
引言　中世纪科学的真相
第一章 罗马陷落之后：中世纪早期的科学进展
第二章 数学教皇
第三章 理性的崛起
第四章 12世纪文艺复兴
第五章 异端与理性
第六章 异教科学如何被基督教化
第七章 惨败：中世纪的魔法和医学
第八章 炼金与占星的秘术
第九章 罗吉尔·培根与光学
第十章 钟匠：沃灵福德的理查德
第十一章 默顿计算者
第十二章 中世纪科学的巅峰
第十三章 新视野
第十四章 人文主义与宗教改革
第十五章 16世纪的博学者
第十六章 人体的运转：医学与解剖学
第十七章 人文主义天文学与尼古拉·哥白尼
第十八章 天文学改革
第十九章 伽利略与乔尔丹诺·布鲁诺
第二十章 伽利略与新天文学
第二十一章 伽利略的审判与功绩
结语　一场科学革命？
进阶阅读建议
大事年表
重要人物表
注释
致谢

艾萨克·牛顿爵士（Sir
Isaac Newton，1642—
1727）有句名言广为人知
：“如果我看得更远，那是
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多数人认为他的意思是
说，他的科学成就是建立
在先驱们的科学发现之上
的。在同一封信中，他提
到法国哲学家、数学家勒
内·笛卡尔（Rena
Descartes，1596一1650）
，所以很有可能笛卡尔正
是他所说的巨人之一。不
过，很少有人知道，牛顿
的那句格言最初是由12世
纪的神学家沙特尔的伯纳
德（Bernard of Chaires，
卒于1130年左右）所创。
更少有人知道，牛顿时代
的科学同样深深扎根于中
世纪。本书正是要向读者
证明，我们今天认为天经
地义的科学技术，多大程
度上是起源于中世纪的。
中世纪科学的成就今人
知之甚少，于是认为整个
中世纪完全没有任何科学
进步就似乎是自然的事了
。人们对于这个历史时期
的差评是由来已久。在作
家们那里，“中世纪
的”（medieval）这个形容
词是“野蛮不化”的同义语。
甚至历史学家也不见得好
些，他们仍执迷于这种观
念：自罗马陷落直至文艺
复兴，全无要紧之事发生
。1988年，丹尼尔·布尔斯
廷在其科学史著作《发现
者》（The Discoverers）
中将中世纪称为人类进步
的“大中断”。威廉·曼彻斯
特在1993年的《黎明破晓
的世界》（A World Lit nly
by Fire）一书中将中世纪
描绘为一个“大杂烩”，“持
续战乱、腐败、纲纪废弛
，充斥着迷信与牢不可破
的愚昧”。查尔斯·弗里曼在
2002年出版的《西方心灵
的封闭》（The Closing of
the Western Mind）一书中
称此一时期为“理性的停滞”
，而且“很难看出数学、科
学及其相关学科在那时的
氛围里能有什么进步的可
能”。’
中世纪没有值得一提的
科学——这是一个神话，
而与之如影随形的另一个
观点是：教会的阻碍使得
本就少得可怜的科学进步
雪上加霜。信仰与理性之
间的冲突无可避免——这
种观念得势，离不开19世
纪的英国人托马斯·赫胥黎
和美国人约翰·威廉·德雷珀
的大力鼓吹。赫胥黎讲过
一句很著名的话：“过去的
神学家躺在每门科学的摇
篮旁，犹如赫拉克勒斯摇
篮旁缠绕的毒蛇。”。赫胥
黎与牛津主教塞缪尔·威尔
伯福斯（Samuel
Wilberforce，1805—1873
）关于进化的论战臭名昭
著——那是1860年，威尔
伯福斯问赫胥黎“与猴子发
生关系的是你祖父那方还
是祖母那方”时，德雷珀也
在场。德雷珀的《宗教与
科学的冲突史》（History
of the Conflicf between
Religion and Science）一
书影响甚广，该书将冲突
论深深地刻在公众的脑海
之中。
离我们更近的是当下进
化论与神创论的争执。保
守的基督徒和穆斯林对达
尔文主义展开了全面的攻
击。的确，有些宗教学说
确实会与科学理论发生冲
突，但这不表示这种冲突
是不能避免的。中世纪时
期，天主教会积极支持了
许多科学研究，但同时又
规定哲学思辨不得妨害神
学。讽刺的是，正因为坚
持让哲学家关注自然而非
形而上学，教会设定的限
制从长远看可能反倒使科
学受益。进一步讲，与公
众的认知相反，教会从未
支持过“地平说”，从未禁止
人体解剖，从未禁止“零”的
概念，更没有因为科学观
点而将人烧死在火刑柱上
。科学与宗教之间最著名
的交锋莫过于1633年对伽
利略（Galileo Galilei，
1564—1642）的审判了。
学院派历史学家现在相信
，此事更多是与当时的政
治和教皇本人的自尊心有
关，而不是科学。本书末
章对审判进行了全面解读
，我们将看到，伽利略在
多大程度上受惠于其中世
纪的先驱。
……
在中世纪，假如你生病
了，最好的办法是去圣地
祈祷而不是看医生，第七
章会告诉你原因。第八章
考察炼金术和占星术，尽
管教会对此存疑，这两个
学科却仍盛极一时。第九
章我们将认识罗吉尔·培根
（Roger·Bacon）——一位
专注的炼金术士，倾注一
生的精力研究自然，因为
他觉得这将会成为世界末
日临近之前把穆斯林转化
为基督徒的有力工具。第
十章我们会认识另一位牛
津学者——沃灵福德的理
查德（Richard of
Wallingford，1292—1336
），他的名气要小一些，
但魅力却不差分毫；他除
了在天文学上的成就以外
，还建造过钟，那是中世
纪最精密、最复杂的钟之
一，尽管他本人一直饱受
麻风病的折磨。
一旦托马斯·阿奎那将希
腊哲学基督教化，中世纪
学者就能在此基础上大展
宏图了。第十一、十二章
展示了14世纪牛津大学和
巴黎大学在科学思想上取
得的进步，有两个领域的
进步尤为显著——地球自
转理论和加速物体的运动
。
在第十三章我们将看到
，中世纪晚期对欧洲社会
产生了巨大影响，而由于
哥伦布等人的航行，这种
影响又波及欧洲以外的世
界。而证实“大地是不是平
的”在哥伦布的脑海中是排
在最末的事情。
第十四章考察了人文主
义和宗教改革对科学技术
的影响。人文主义者重获
了重要的古希腊数学文本
，但否认中世纪在哲学上
的进步。宗教改革打破了
天主教会对科学的辖制，

英国媒体一致盛赞该书具有相当的知识价值。常人对中世纪的认知，是战争、传染病、蒙昧、宗教裁判所，是“黑暗时代”；之后的文艺复兴则是“黎明破晓的时代”。然而，为什么近代科学的发展史，追本到哥白尼就没有了下文？近代人文演进每当溯源到“文艺复兴”就停滞不前？近代科学真是爆发式演进？事实上，现代科学的奠基，恰恰离不开中世纪的土壤。
这部面向大众的作品介绍了有关中世纪科学主题的新近研究，同时澄清各种偏颇的神话，纠正对中世纪的主流认知，更新科学史的发展脉络，是中世纪研究者、科学史爱好者的必读。

汉南综合评述了关于中
世纪科学的难题，为一个
遭遇不公评价的时代进行
了有力辩护，使我们充分
感受到中世纪思想之丰富
。
——《旁观者》
（Spectator）
汉南回顾了自然哲学从
罗马陷落到伽利略去世的
发展历程，举重若轻地展
现了自己渊博的学识，依
托扎实的文献讲述引人入
胜的故事，激发人们对中
世纪自然哲学家的兴趣。
强烈推荐。
——《天文台》（The
Observatory）
中世纪学者会觉得什么
才是合理的？汉南对此进
行了相当好的诠释。即便
在当今日益世俗化的世界
，中世纪学者与我们所理
解的进步观念，也并非相
去甚远。
——《晨星报》
（Morning Star）

第一章 罗马陷落之后：中世纪早期的科学进展
要理解历史学家为何对“黑暗时代”这一术语不再觉得顺耳，你只须去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欣赏一下从萨福克郡（Suffolk）的萨顿胡（Sutton Hoo）发现的珠宝就够了。1939年，考古学家在那里发掘了一座盎格鲁一撒克逊王的陵墓。陵墓位于埋在土丘之下已经腐烂的船体残骸之中，里面满是稀世珍宝。7世纪东安格利亚（East Anglia）的工匠，用黄金、玻璃和宝石制成了这些震撼人心的工艺品，他们自然不是野蛮人。他们使用了来自全欧洲的材料为国王打造合身的腰带扣子和衣饰。镶有珠宝的钱匣盖子和肩扣即便用放大镜观察也难以一睹其精致的细节。银制酒杯是在东地中海一带制造后（虽然质量并非最上乘）’通过贸易路线运到英格兰的，英格兰的羊毛和奴隶也很可能是经由此路线运出。
“黑暗时代”这个术语虽然发明得很早，却在19世纪才开始流行。显然，说五百年的时间充满黑暗，对于生活在那段时期的人们不是什么好话。一些历史学家解释说，“黑暗”只是表示，与前后的时代相比，那个时代留下的文献数量相对稀少罢了。其实他们想说的是，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今天我们逐渐认识到，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把这个时期一笔勾销。罗杰·科林斯在其权威著作《中世纪早期的欧洲：从300年到1000年》（Ear Medieval Europe 300—1000）中写道：“本书所涵盖的年代是对未来发展具有头等重要性的时期，不仅对于欧洲，从更长远的目光来看，对欧洲以外的世界同等重要。”。科林斯博士几乎不认可“黑暗时代”这个词，甚至都懒得说自己拒绝使用它。犁，马蹄铁和马镫：中世纪早期的新技术
萨顿胡的王室珍宝让我们得知了盎格鲁一撒克逊上层能用到的奢侈品的一些情况；不过，要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我们还须到别处看看。幸运的是，得益于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1028一：1087）启动的一项大型行政工程，我们对中世纪早期结束之际的日常生活有了相当的了解。威廉经黑斯廷斯一役（the Battle ofHastings）征服英格兰后，想确切地了解这个国家的资源状况。人口普查的结果汇编为《末日审判书》（Doomsday Book），它为我们回到中世纪并以中世纪的视角看待世界提供了绝好的机会。《末日审判书》靠近开头的地方，有一个肯特郡（Kent）奥塔姆村（Atham）的简短条目。奥塔姆村在莱恩河（River Len）南岸、郡治梅德斯通（the county town of Maidstone）以东不远处．《末日审判书》的大部分都是在这个村子写就。在那里，大型的中世纪庄园建筑超过了应有的数量，因为当地采石场为石匠提供了就业机会，他们住得起大型的木框架房屋。采石场的糙面石（ragstone）自罗马时代起就已开始开采，传言曾用来建造古代伦敦的城墙。但是征服者威廉派人去编纂《末日审判书》的时候，采石场没有动静，于是他们就没有提及。
盎格鲁一撒克逊人更喜欢用木头作为建筑材料，主要是因为树木充足。地中海沿岸留下的古代石建筑确实比英格兰多，但这更多是由于适用大型建筑的木料相对缺乏。在日本，19世纪以前都极少使用石料。。盎格鲁一撒克逊人把石料储备起来供有纪念意义的时刻使用——通常是建造大教堂之时。奥塔姆没有石建筑，即便是石匠的房屋，留存下来的也大多是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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