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伊万·安德列维奇·克雷洛夫（1769—1844）是家喻户晓的寓言作家。但少有人知，克雷洛夫还是一位杰出的戏剧家。戏剧是克雷洛夫最初选定的文学体裁，他正是以戏剧家的身份步入俄国文坛，继而转向寓言创作的。本书涵盖了克雷洛夫1783—1807年以来创作的13部戏剧作品，剧作体裁丰富，涉及歌剧、滑稽剧、魔法歌剧、讽刺喜剧等。

克雷洛夫（1769-1844），俄罗斯著名的寓言作家，全名是伊万·安德列耶维奇·克雷洛夫。他写过诗、喜剧、讽刺性散文，当过进步刊物的编辑，晚年开始写寓言。克雷洛夫一生共写了203篇寓言，均以诗体写成。他在寓言中运用和提炼了大量反映俄罗斯人民智慧的童话和谚语，他的作品丰富了俄罗斯的文学语言。普希金称他是“最有人民性的诗人”。

女占卜师
菲洛梅拉
疯狂家庭
门厅文人
美洲人
鸡飞狗跳
被偷的村姑
波德西帕，或特鲁姆夫
松鸡肉饼
懒人（残篇）
摩登铺子
壮士伊利亚
法国侯爵

克雷洛夫的戏剧创作
在中国，伊万·安德列维
奇·克雷洛夫（1769—1844
）是家喻户晓的寓言家，但
少有人知，克雷洛夫还是一
位杰出的戏剧家。“克雷洛
夫的戏剧创作不但在作家本
人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具有重
要意义，在俄国民族戏剧发
展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
了解克雷洛夫的戏剧创作有
助于揭示克雷洛夫文学创作
的整体特色，厘清俄国民族
戏剧的发展脉络。2019年
适逢克雷洛夫诞辰250周年
，同时也是中国译介克雷洛
夫寓言的120周年，在这样
的特殊年份译介克雷洛夫的
戏剧作品，其意义是不言而
喻的。
作为寓言诗人，克雷洛
夫在俄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
都占据着无可撼动的光荣一
席。克雷洛夫是“俄罗斯作
家中深入俄罗斯人民的生活
、思想和语言的第一人”，
也是“俄罗斯作家中享有盛
誉而后又获得世界声望的第
一人”。普希金将其推崇为“
真正的人民诗人”，果戈理
将其寓言诗集誉为“人民智
慧的作品’，别林斯基则断
言：“克雷洛夫的光荣将永
无止境地发扬光大，只要伟
大和强盛的俄罗斯人民口中
的宏大和丰富的语言依然响
亮着。”在世界寓言文学史
上，克雷洛夫与古希腊的伊
索和法国的拉封丹并称“世
界三大寓言家”，但就寓言
成就而言，克雷洛夫实际上
是后来居上者。在中国的翻
译文学史上，克雷洛夫寓言
同样举足轻重。克雷洛夫是
首位被译成中文的俄国作家
。最早的三则寓言于1899—
1900年被翻译发表在《万
国公报》上，译者为该刊主
编、美国传教士林乐知
（Young John Allen，1836
—1907）及其中国助手任廷
旭。在长达120年的译介进
程中，克氏寓言中译本先后
经历了文言散文、白话散文
、现代诗、古体诗等四种文
体。时至今日，克氏寓言在
中国遍地开花。除汉语之外
，克氏寓言还被译成了四种
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哈萨
克语（乌鲁木齐：新疆人民
出版社，1981，2010）、
韩语（沈阳：沈阳人民出版
社，1983）、蒙古语（呼
和浩特：内蒙古教育出版社
，2006）、维吾尔语（乌
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2007），这在外国文学汉
译史上并不多见。
如同太阳的光芒遮蔽了
星辰，克雷洛夫在寓言体裁
上的巨大成就往往使人忽略
了其戏剧创作。但实际上，
克雷洛夫最初正是以戏剧家
的身份步入俄国文坛的，仅
在二十多年后，才以著名戏
剧家的身份全面转向寓言诗
创作。1783—1807年间，
克雷洛夫共创作了13部戏剧
作品，涵盖喜歌剧、滑稽剧
、魔法歌剧、讽刺喜剧等多
种体裁，而且其中很多是用
诗体写成的。大体而言，其
戏剧创作主要集中于两个时
期。
1783年，年仅14岁的克
雷洛夫创作了自己的戏剧处
女作——《女占卜师》，这
是一部三幕滑稽歌剧，里面
加入了很多诗行。戏剧的故
事情节很简单，地主婆的管
家垂涎少女的美色，伙同女
占卜师栽赃陷害少女的未婚
夫，最后真相大白，坏人得
到惩罚，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在这部情节未免俗套的戏
剧中，少年克雷洛夫已经显
露出出色的讽刺才华。借由
这部戏剧，克雷洛夫步入俄
国戏剧界，开始了第一阶段
密集的戏剧创作。他先是创
作了两部悲剧作品——《克
列奥巴特拉》（后未传世）
和《菲洛梅拉》（1786）
，但两部作品接连失败，使
克雷洛夫重新回归到自己更
加擅长的讽刺喜剧。很快他
就写成了《疯狂家庭》
（1786）和《门厅文人》
（1786）。前者是一出插
科打诨的滑稽闹剧，讲一家
贵族四代女性同时追求一位
男性的荒诞故事。后者则更
加贴近现实，讽刺了卖弄风
情的贵妇人和卖文求荣的无
耻文人。这是克雷洛夫早期
戏剧创作中第一部至臻成熟
的作品，“具有俄罗斯风格
的喜剧，它摆脱了对外国戏
剧的模仿”。1788年，克雷
洛夫受伏尔泰启发，创作了
一部声援美洲印第安人的喜
剧性歌剧——《美洲人》。
同年，克雷洛夫创作完成了
讽刺性喜剧《鸡飞狗跳》。
在这部讽刺杰作里，克雷洛
夫集中地讽刺了靠剽窃为生
的权贵作家、卖弄风情的贵
妇人、草菅人命的无良医生
、浅薄轻浮的公爵小姐、卖
文求荣的蹩脚文人等上流社
会众生相。而这部戏剧的原
型就是当时声名显赫的剧作
家亚·鲍·克尼亚日宁和他的
妻子、大剧作家苏马罗科夫
的女儿。这部剧惹恼了克尼
亚日宁，他动用自身关系，
不仅将该剧本封杀，而且将
原本准备上演的《疯狂家庭
》《门厅文人》《美洲人》
也一同禁演。年轻气盛的克
雷洛夫公开与之决裂。崭露
头角的剧坛新秀就此被完全
排挤出剧坛，被迫转向颂诗
、讽刺诗，随后又转战杂志
界。1789—1793年间，克
雷洛夫先后创办了《精灵邮
报》《观察家》《圣彼得堡
水星》三份讽刺杂志，后来
被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本人
“请去喝茶”。此后，克雷洛
夫被迫停止了所有的文学活
动，开始了长期的漫游和隐
居生活。
……
本书按照1945—1946年
莫斯科国家文学出版社三卷
本《克雷洛夫全集》第二卷
《戏剧卷》译出，收入了克
雷洛夫全部的戏剧作品。本
书能够顺利出版，首先要感
谢“金色俄罗斯丛书”主编、
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
究所

克雷洛夫言语犀利，擅长讽刺，其剧作带有强烈的指向性，如他无情又淋漓尽致地批判了沙皇的暴虐专制（《波德西帕，或特鲁姆夫》），揭露了文坛权贵的剽窃成性和无耻逻辑（《鸡飞狗跳》《门厅文人》），嘲讽了崇洋媚外的生活方式（《摩登铺子》《法国侯爵》）。他的剧作“具有俄罗斯风格”，“摆脱了对外国戏剧的模仿”，不但在作家本人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具有重要意义，在俄国民族戏剧发展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
本书按照1945—1946年莫斯科国家文学出版社三卷本《克雷洛夫全集》第二卷《戏剧卷》译出，收入了克雷洛夫全部的戏剧作品。

女占卜师
三幕滑稽歌剧
剧中人物
◇钦仁多娃——女地主
◇管家
◇彼得——佃户
◇阿纽塔——彼得的未婚妻
◇女占卜师
◇菲诺根——阿纽塔的父亲
◇阿夫罗西尼亚——阿纽塔的母亲
◇一女仆
◇一男仆
第一幕
舞台布景为村庄附近的树林，远景为森林、田地和村落。幕启，管家上。
管家（动情地）
让所有女人都去见鬼！
她们简直让人发疯。
无论贵族还是农夫，
所有男人都为她们头疼。
不管春夏与秋冬，
一年到头无法安生。
我也不例外……实在是搞不懂，阿纽塔怎么会嫁给穷小子彼得呢……我得想个法子把他俩拆散，最好能把那小子卖到兵营！……有了！就这么办！……哟，他来了！我得装装样子，不能让他看出破绽，露了馅儿！
彼得上。
管家 哟！彼得，你好啊！
彼得 管家老爹，你好啊！
管家 一大早你这是去哪儿啊？
彼得 我到您府上请您老参加我和阿纽塔的婚礼，他们跟我说您出村了，我正要去找您呢，没承想在这儿碰上了。
管家 你的婚礼准备妥了？
彼得 人逢喜事精神爽，
头头是道不慌忙，
没有任何小争执，
喜宴马上就开场！
管家（假装高兴）
恭喜恭喜，
新娘子如花似玉。
贺喜贺喜，
小两口甜甜蜜蜜。
彼得
诚心诚意邀请您，
来喝上一杯喜酒。
管家
我一定来，
来喝你们的喜酒。
彼得
您可别忘了！
管家
一定忘不了！
彼得
我们等着您！
管家
到时就登门！
（二人同时）
彼得 管家
喜酒喝起来， 喜酒喝起来，
喜歌唱起来！ 喜歌唱起来！
共同祝新人： 共同祝新人：
永远不分开！ 早晚得分开！
彼得 那我们走吧！
管家 啊，现在不行，我还得回太太的差事呢。等我一忙完，家都不着，直接奔你们那儿去。
彼得 那好嘞。
管家 对了，昨天是你在太太那儿讲故事了？
彼得 是啊，怎么了？
管家 待得久吗？
彼得 咳！差不多到夜里十二点啦，舌头都累酸了。我都纳闷，太太怎么那么晚了还不睡觉……要说也是，过着天堂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哪儿舍得睡觉呢？我要是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就好喽，哪怕一个礼拜呢！
管家 今天该谁了？
彼得 本该是我家隔壁，可太太临时进城去了，今天就取消了。
这些太太小姐，
可不是光靠听故事取乐，
我们这些讲故事的，
靠讲故事也免不了挨饿。
管家 （想）好吧……（高声）回见吧；我去去就来，你在家等着吧。
彼得 行……那您可快点儿。
管家 马上……（下）
彼得 趁这会儿有工夫，咱来唱个小曲儿。唱什么呢？有了：
我们这里美女多，
阿纽塔排在头一个，
她就好像花一朵，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每当她开口唱歌，
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每当她翩翩起舞，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
和她说上一句话，
所有人都会爱上她。
跟她跳上一支舞，
所有人都会坠入爱河。
多好的姑娘！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可爱的啦！而我，马上就要跟她结婚啦！哟，她来啦！
阿纽塔上。
彼得 阿纽塔！
阿纽塔 （行礼）怎么这么久没见你人影？
彼得 我昨天从你们家一出来就忙活上了，这儿那儿的，全是事儿。结婚嘛，能不忙吗？这不，我刚才去请管家老爷了，可巧碰上了，他让我在这儿等他，他马上来……哦，我的阿纽塔，你很快就是我的啦！咳！真恨不得早点儿把你娶进门，可是老头子们呢，光顾着喜宴、商量，没完没了，我早就等不及啦！
阿纽塔 你呀你，不害臊吗？
彼得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咱俩在一块儿都快一年啦，又不是头一次见面！
阿纽塔 好吧，你想说什么？
彼得 这不是吗，今天在我家摆桌。
阿纽塔 然后呢？
彼得 明天我们不就举办婚礼了吗？
阿纽塔 然后呢？
彼得 婚礼结束咱俩就回家啦。
阿纽塔 然后呢？
彼得 你说呢？
阿纽塔 （嗔笑）然后啊，我把你臭骂一顿，扭头就走！
彼得 你舍得吗！
管家上。
管家 你们好啊！
彼得和阿纽塔 （行礼）管家老爷好！
管家 你们俩说什么呢？
彼得 没啥，瞎聊呢。
管家 我不碍你们的事？要碍事，你们就直说，我立马走人。
阿纽塔 （低声对彼得）叫他走吧。
彼得 （低声对阿纽塔）那不把他得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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