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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文江湖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王手 |
出版社 | 作家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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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内容推荐 温州本来就有习武的风气,民间也崇尚角力,“文革”后期治安混乱那阵子,以王手的年纪和身体,正好有机会介入其中,这是他立足社会的方式,也让他积累了经验。多年后王手写起了小说,江湖题材成了他众多题材中比较另类的一帜。但他写的是“文江湖”,不是血雨腥风的江湖,也许他那个年代还没有地盘争霸和利益掠夺。他的江湖是广义的,包括一些世俗生活;它也是狭义的,里面有灰色地带的边缘人物;它更是文学的及他自己独有的。 作者简介 王手,男,浙江省温州市人,任职于某机关单位,业余写小说。1981年开始发表小说,作品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当代》《十月》《作家》等丈学刊物。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火药枪》《狮身人面》《柯依娜一个人》,长篇小说《在迷乱中生长》《谁也不想朝三暮四》,以及非虚构类小说《温州小店生意经》。曾获《人民文学》短篇小说奖、《人民文学》非虚构作品奖等。 目录 成仙记 火药枪 阿玛尼 双莲桥 上海长途汽车 坐酒席上方的人是谁 软肋 健美者说 平板玻璃 序言 王手的手 东君 有两件事让王手见知于 世:一是小说写得棒,一是 肌肉发达。 一身沉默的肌肉,一双 厚实的大手,加上一个响亮 的名字,这便是王手。认识 王手的人几乎都会惊讶地注 视着他的手:一只可以提起 重磅石锤的手如何会写出那 么细腻、绵实的文字?不认 识王手的人读了他的文字, 恐怕也会想见识一下那双“ 王手的手”吧。 王手的手据说是一双“化 骨为绵”的手。他的手劲很 大,但很少有人跟他较量过 。王手说,他年轻时在鹿城 近郊一家手工作坊上班,闲 时喜欢玩哑铃、石锁,也学 过点拳脚功夫。他后来在一 篇文章里讲述过这样一桩事 :有一回,厂里有位同事与 人发生争执,对方跳出个练 家子,要以掰手腕的方式一 决雌雄。那名同事便把王手 (那时候他还叫吴琪捷)请 了过去。对方跟王手一接触 ,就知道他的手劲有多大, 拱手称服,也就不在话下。 王手一战成名,就不乏一些 人找他挑战,但王手不论对 方手劲大小,一律以“平手” 示人,求个和气。这份仁厚 跟他的江湖历练有关,也可 能跟他少年时期经常翻阅祖 母留下的那本《圣经》有关 。至于他后来何以如此耽悦 于佛学,我就不便深问了。 但可以肯定,他内心深处的 仁厚是不曾变过的。 王手是以看得见的手赚 钱,看不见的手来触摸汉语 (这只手并不是藏在袖管或 口袋里,而是隐藏在内心深 处)。在无人关注的时刻他 会伸出手来,打造汉语这块 质朴而又古老的石头。他曾 经说自己就像一个手艺人, 手头要有活儿,一天不写点 什么就手痒。 有一回,我与王手、马 叙、瞿炜、哲贵等温州作家 吃饭闲聊时,谈到了强迫症 的话题。瞿炜说,他每回如 厕时一定要把草纸的四个角 对折得严丝合缝。王手说, 他每回去食堂吃饭都要站在 筷子盒前发一会儿呆,因为 他要从五颜六色的筷子里挑 出一双颜色相同的筷子。作 家萨拉·沃特斯说过,很多 作家都有点强迫症。他援例 说明:格雷厄姆·格林一天 必须写五百个词;让·布雷 迪必须赶在午餐前写五千个 词;而萨拉·沃特斯本人规 定自己每天至少要写一千个 词,哪怕是垃圾他也要写出 来,因为他会选择适当的时 机把那些文字重新打磨一遍 。这么多年来,王手养成了 一种随时随地都能写点什么 的习惯。当然,这算不上强 迫症,而是习惯使然。他的 口袋里经常装着以备不时之 需的纸笔,有时坐在车上、 飞机上,突然想到什么他就 写上几笔,仿佛他的手“要 尽可能快地写作连脑袋都不 知道的事情”。有一次开会 ,他坐在主席台上,一边听 报告,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 地记录着什么。会后,我问 他,这种官方的讲话你也是 有闻必录?他坦然一笑说, 其实我在写小说中的某个片 段。每天都写点什么,在王 手看来,这一天就不算虚度 。在某些时刻,一只被物质 生活磨损过、被汗水浸泡过 的粗壮的手,悄无声息地通 过文字变成了一只贯注灵气 的手。 电脑在我们的生活中已 是须臾难离的日用工具,但 王手很少跟电脑打交道,至 今仍然坚持手写。他的字通 常很小,很匀净,仿佛能让 人觉出硬汉的柔情。我总觉 得,他那些细小的字与小说 中那些丰沛的细节有着相互 牵缠的关系,仿佛他的字要 是大一点,文字的表述就会 出现某种空疏。他还写得一 手漂亮的毛笔字,几乎每天 坚持抄一段佛经。至于佛经 里面讲些什么,他也没有深 究,他只是为书写而书写。 柔翰一支,是手的延伸,是 内心那根触须的外化。书写 之于他,想必是一桩心手双 畅的事。写过之后,他的心 境通常会趋于澄净,在这种 状态中,他又继续自己的写 作。他的那些有分量的作品 似乎只有被这只手掂量过, 才会摆放在别人面前。 这是一双作家的手,一 双“会思的存在者”的手。在 海德格尔看来,“思”本身是 人类至为简单也是至为费力 的一项手艺活——手连接着 “思”,而“思”从属于“在”, 因此作为根植于“思”的手的 产物(文学作品),自然也 就听命于“在”——一直以来 ,王手也是同样把写作当作 一门既简单而又费力的手艺 活儿。他坚持手写,并以这 种原始、朴素的方式亲近“ 思”。 这只手,与物相触即带 物性(比如,石头的坚硬、 水的柔软);与文字相触, 文字也是及物的。是这只手 教会王手写作。就像我们所 见到的出色的匠人那样,是 他的手先于思想摸索到汉语 的开关——这个开关,通向 内心的秘密花园。他的文字 通过这只手来说话,于是他 的话里面就有了一只手的强 劲的力量。读他的小说,你 会有一种“我手写我口”的感 觉。他那些倾向于口语化的 语言跟别的作家(包括温州 作家)很容易区分开来,很 显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 调子和一种独特的发声方式 。有一次,我跟他聊文学时 说,我读他的小说时,读着 读着就想用温州方言来念。 这就对了,他微笑着说,我 写完一篇小说,就习惯于用 温州方言念一遍,发现什么 地方不对劲,我的舌头能感 觉得出来。 他有老虎般的体能,猫 须般的触觉。他的手虽然粗 壮,却分布着猫须般的触觉 ,以 导语 《成仙记》《火药枪》《阿玛尼》《上海长途汽车》《坐酒席上方的人是谁》《健美者说》《平板玻璃》……呈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民间轶事、演绎灰色地带的边缘人物。 王手的江湖故事如同画卷,既画出了众生相,也画出人心。 精彩页 成仙记 1 第一次讨债 1973年夏天,我离开了就读的第六中学走向社会。我不是读不起书,而是怕学校派我去浙江兵团。我家里兄弟两个,按照当时的政策,是要有一个到外面去,但我父母舍不得我远离家乡,就叫我辍学了。当然,当时还有个很费解的思潮,认为读书没用,读下去干吗呢?随随便便的一份工作,都要比读书好,比读书来得实惠。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拉板车,运输社设在南门的双莲桥,社里有七八辆车,大的两辆,小的是五六辆。因为力气大,我被分配去拉大车。大车我们叫单吨车,笨重的大轮,车架也结实得多,可以载重一吨或一吨以上。单吨车是个什么概念呢?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呢?就好像跑长途的大卡,“双节拖斗”,威风神气,是强大的人才能够驾驭的。拉板车是有固定装束的,一块大方布,对折成三角,扎在腰上,既当腰带,也可以当围裙,顺便也擦擦汗。拉板车最潇洒的时候是停在酒家门口喝生啤,这是板车人最生动的写照,丢一毛钱,粗碗往稻桶里一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喝,喉咙里都是欢快的感觉,漏酒也肆意地挂满嘴边,结束时还配有响亮的“气嗝”,表示很豪爽很享受。 拉板车最吃力的要数上中山桥。中山桥陡,像拉起来的满弓,起得快落得也快,不像有些桥,逐渐的过程很长,看不出桥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坡度。中山桥却不一样,平地上一路过来,以为没有桥,但突然就陡了起来。所以,我们拉出了经验,起势时屏住呼吸紧铆几步,像百米赛跑的最后冲刺,频率一点都不能松,松一下就会倒溜。真要是不幸倒溜了,再想把它绷住就非常困难了。所以,要紧就要紧到底,一直要紧到桥顶,才能够松这口气。其实也只是稍稍地松半口气,因为紧接着马上要下桥。下桥不能一泻千里,泻得舒服了就容易打跳,打跳就好像野马受惊,就会失控。因此,即便是下桥,即便是泻,双脚也要像磁铁一样抓地,用脚和弓背制造出阻力,让板车一点点往下走。这一上一下的过程全靠小腿的功夫,没有小腿的功夫,起势时咬不住劲,下落时也刹不出阻力。因此,拉板车的人小腿肌肉都比较好,像馒头一样。多年后我练上健美,练友们都说小腿的肌肉难练,只有我心里明白,练友们是不得要领,是没有找到好的训练办法,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拉过板车,他们要是把板车拉到中山桥,在那里来来回回试三个月,小腿都有可能粗过大腿。 运输社的工资参照社会上的基建工,一天一块三角八,拉板车有,没拉就没有。虽然有了工资,但经常的工资也会被其他东西所代替,比如拉肥皂,分几粒肥皂;拉白糖,分几斤白糖。好在大车平时都是重载,拉生铁部件比较多,这东西不能吃又没有用,就可以拿工资了。就是这样,这一块三角八也经常地会被欠起来,拉了几个月的板车,我一共被欠了十七八块,等到我后来不拉板车了,这十七八块便成了我的心病。 我也曾想过算了,运输社也不容易,但我心里想算了,夜里却睡不着,人也一天天地消瘦下来。后来思想再三,我决定去讨回这笔钱。我找到运输社的负责人,他叫永明,姓什么不知道,我是直接找到他家的。他住在百里坊那边的一个菜场里面,一个像“贫民窟”的地方,感觉非常乱。我在那里叫永明老司永明老司,他从屋里钻出来,见是我愣了一愣,赶紧把我拉进去,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可能是怕隔壁邻居知道吧。他拉住我,压低声音说,我们有话好说,千万不要高声啊。我想我高声干什么?俗话说,有理不用高声。我就轻轻跟他说,我别的不要,只要欠我的工资。他说,我确实没有钱,你看运输社也捣摊了,我和你商量商量,要么我家里东西和你兑一点,要么我有几个给你几个?我只好说,东西我不要,那就有几个给几个吧。他就把口袋翻出来给我看,就六块九,他说,我都给你了。后来还拉开一只抽屉翻了翻,摊摊手,尴尬地看看我。我相信他是真的,已经倾其所有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拿了他的钱不好意思地回来了…… 多年后的今天,我做起了生意,生意有赊有欠,讨债也成了我生意的一个主要内容。对于不讲信用的人,我每年年底都很纠结,几万几万的债,记在纸上都是利润,实际上讨又讨不回来,是空的。现在欠债的人心理素质都很好,大有“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气魄。要么是赖皮,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么是剑拔弩张的相持,你敲他几下门,他打出电话来说,我明天也会去你家敲几下门;要么他反过头来还凶你,有本事你去告,告一告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了!病人还狠过医生。我只得自己收敛一点,觍着脸端着他们的下巴说好话。我感慨:现在的人和过去的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啊?我讨的也是血汗钱啊!P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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