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精选了奥地利著名小说家、剧作家托马斯·伯恩哈德的7篇剧作：《狩猎聚会》《米奈蒂》《伊马努埃尔·康德》《退休之前》《世界改造者》《抵达目的地》《戏剧人》，在这些作品中，有对人们弱点的揶揄、对世间弊端的针砭、对伤害人性的习俗和制度的抨击和对人生的感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可以得到深刻的启发。

谢芳，武汉大学外语学院德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现当代德语戏剧研究，己出版专著两部、译著一部，发表论文多篇。

导读在对“真”的否定中追求“真”
上册
狩猎聚会
米奈蒂
伊马努埃尔·康德
退休之前
下册
世界改造者
抵达目的地
戏剧人

为世界戏剧之林培育坚
实的根本
宫宝荣
日月如梭，此说不假。
一晃，我们的外国戏剧研究
中心已经成立将近10年，我
们的“外国剧作新选”丛书亦
已诞生5年有余。外国戏剧
研究中心成立的宗旨之一，
是系统翻译和出版当代外国
优秀戏剧代表作，以“孕育
一片世界戏剧之林”。迄今
为止，丛书已经先后出版了
《渴求》《迷失》《一种地
狱》《戏剧的毒药》和《幽
灵的困境》等英国、美国、
瑞典、西班牙及拉丁美洲、
非洲等国家和地区的当代戏
剧代表作。虽然其中有的国
内已经有过出版，但更多的
是首次问世，例如后三本，
分别填补了我国戏剧研究在
这方面的空白，为国内戏剧
界和学术界打开了一扇了解
和研究当代世界各国戏剧的
窗口。这个窗口虽然不是太
大，但却是国内外同行交流
不可或缺的所在。可以说，
外国戏剧研究中心在“孕育
一片世界戏剧之林”的道路
上已经迈出了十分坚实的步
伐。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国
际演出舞台已经进入了“后
戏剧”时代，“剧场”已经取
代了“戏剧”，剧本不仅不再
是“一剧之本”，在一些人的
创作中成为可有可无的鸡肋
，在个别人那里甚至消失得
无影踪。如此情形之下，我
们岂不是在逆潮流而动、背
时代而行？此说看似不错，
其实不然。殊不知，“后戏
剧”（post－drama）也好
，“剧场”（theatre）也好，
本来既不与文本相互抵触，
更不相互抵消。但如今在一
些人的眼里，两者似乎成了
水火不容的对立面，实在是
一大误会。事实上，
theatre本来就是一个大概
念，翻译成“戏剧”才是最好
，而drama是个小概念，它
只是指西方戏剧历史进程中
某个阶段的戏剧样式而已。
把theatre译成“剧场”的人士
振振有词：因为theatre指
的是“看的地方”，而drama
则是指戏剧文学或剧本的概
念。此话不假，但这是西文
的问题。而在中文里，“戏
剧”并不具有这种将“剧场”
与“剧本”对立起来的涵义，
相反地，是将所有相关元素
都包含在其中。如果一定要
强调“剧场”更突出演剧空间
的话，那么试想一下，在这
个词出现之前，当我们在说
“戏剧”的时候，难道它不包
括剧场吗？早在20世纪80
年代，一些前辈已经提出了
“大戏剧观”的概念，此时的
“戏剧”不仅突破了文学，更
突破了不同演出艺术的界限
。再说，任何一部戏剧演出
，任何一部剧本被搬上舞台
的时候，不都是在剧场里进
行，都要涉及时间、空间与
舞美等“剧场”问题吗？不同
的只是程度问题，而不是本
质问题。
回到西方戏剧，广义而
言，drama只是指文艺复兴
以来一种遵照传统定义创作
的、以文学剧本为旨归的戏
剧样式。狭义而言，它是指
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和戏
剧家狄德罗、博马舍等人鼓
吹的资产阶级“正剧”。因此
，一般而言，以drama作为
“戏剧”代名词的国家往往是
罗曼语系的国家，而像法国
这样的拉丁语系国家则历来
都是以theatre来指称的。
其实，从文艺复兴直到19世
纪，各国在称呼剧本和演出
时也不是笼而统之地叫
theatere，更多是以“悲剧”
或“喜剧”命名，去看戏是具
体地去“看一部悲剧”或“看
一部喜剧”，甚至演员也是
有“悲剧演员”或“喜剧演员”
的行当之分的。在莫里哀死
后，他的剧团便被命名为“
法兰西喜剧院”而不是“法兰
西剧院”，其中的道理是一
样的。如今的法兰西喜剧院
早不专演喜剧，但谁也不会
去将这块金字招牌改成“法
兰西剧院”。只不过，法国
人去看戏时也不再说去看悲
剧还是看喜剧，而只是说去
看戏（Jevaisautheatre）。
而就这一句，德国人的意思
完全不同，这也从一个侧面
表明：即使是在西方，不同
国家、不同语种和文化中的
theatre的含义也并非完全
一致。
确实，西方戏剧在进入
20世纪以来，尤其是20世
纪下半叶之后，无论是观念
上还是形式上都发生了根本
性的转折。对当代西方戏剧
的大致形式而言，国人通过
观摩最近10年大量引进的国
外原版演出，已经有了比较
明确的认识。但就观念而言
，情形远非如此，毕竟需要
一定的积累。毋庸讳言的是
，在目前阶段，不少人的认
知还是比较混乱的，在
theatre和drama的区别上尤
其如此。就笔者在担任《戏
剧艺术》主编时，通过工作
中的观察，发现在一些港台
学者或实践家以及大陆个别
译作的影响下，将“剧场”与
“戏剧”对立起来、“文学剧
本”与“剧场演出”对立起来
的大有人在。为此，学术界
还经常会产生一些争论。之
所以会产生这些矛盾，除了
上述客观原因之外，在一定
程度上还有学术界自身的因
素。我们或受限于自身的经
验，或满足于人云亦云，因
而难免会得出不太科学的结
论。事实上，早在20世纪
40年代，我们的前辈已将
rheatre和drama两个概念理
解得十分透彻。也许有人会
说，在当代“剧场”还没有出
现的时候，前人自然无法预
料这门艺术的未来。然而，
如果我们认真思考的话，就
会发现无论如何，“剧场”都
是不应该也不能够取代“戏
剧”而成为当代这门演出艺
术的新名词。
主张西方当代戏剧应

托马斯·伯恩哈德是奥地利著名小说家、剧作家，被视为最为杰出的当代德语作家之一。伯恩哈德自20世纪70年代起以平均每年一部的速度撰写了18部篇幅较长的剧作，并且以此斩获了多种德语文学奖。这些剧作在奥地利、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的各大剧院频频上演，自2001年起甚至被搬上了中国舞台。本书精选了他的7部作品。

狩猎之前
一个瓷砖砌的大炉子
圈椅，椅子
猎获物
一台电唱机
桌上放着一副纸牌作家（在窗边）
您得知道
我当时不停地走来走去
双手按着我的太阳穴
但却想不出警句中
关键性的词将军夫人（坐在桌旁，朝外看）
下雪了作家由于不断地把窗户
打开又关上
我不可能
让自己暖和
因此我不得不穿上
我的皮背心
您见过这件背心
（敞开他的皮背心，又合上）
这是我的波兰背心
当然我马上想起了波兰
我在克拉科夫①待了三天
没有交谈
什么也没有
（将军夫人拿起牌，仿佛想打牌
作家拿走她手中的牌，
边把牌扔到桌子上边说）
我可是给您寄了哥白林双面挂毯的草图
是欧洲盘羊
是野羊
（走向窗户）
您记得
我是如何抵达华沙的
的确在我前面六七步
掉落的冰冻球果
突然砸死了
相当突然您得知道
那个年轻女人
她是一名年轻农业工程师的妻子
这已得到证实
在波兰狩猎目前非常受欢迎 将军去过波兰几次将军夫人三次作家（从窗边走开）
我热爱这个国家
确实超过了其他国家将军夫人下雪了
雪不停地下
起初没有雪
后来雪不停地下作家起初我以为
是暖冬
但却是严冬
清晰
而又寒冷
我当时不断地想
我穿的是我的波兰背心
我在克拉科夫给自己买了这件背心将军夫人而且背心里是莱蒙托夫①的书作家（回到窗边）
后来我当然在床上
也不再能让自己暖和
（从背心里拿出
《当代英雄》朗读）
就我个人来讲
我只相信一件事医生说
那是什么事我问想知道
那一直沉默到现在的人的意见
我相信他回答道
迟早我要在一个美好的早晨
死去②
（又啪的一声合上书，把它塞进背心）
您知道我不断地
读莱蒙托夫的书将军夫人我想喝雪利酒
作家（给自己斟一杯雪利酒，也给将军夫人
斟酒，再次回到窗边）
我读两小时莱蒙托夫
然后又读两小时莱蒙托夫将军夫人或者您读两小时马雅可夫斯基
然后又读两小时马雅可夫斯基作家或者是普希金
我突然想出了警句
安静能使事情重新变好
但我毫无进展 一直只有安静能使事情重新变好这句话
（停顿一下）
不安静并不能使事情重新变好
但我又无法继续无法继续
警句我不断地想警句
我在想安静能使事情重新变好
及其后续
不安静并不能使事情重新变好
而是而是而是
我整段时间
都在想您明白吗
后来我十分清晰地大声说
而是而是而是
一边走来走去
我一再打开
所有的窗户
因为我抑制不住关闭的窗户
导致的荒谬想法您明白吗
天这么冷夫人
而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肯定会被闷死
而且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于是我下楼来到这儿
洗牌
我不停地洗牌将军夫人洗您讨厌的牌作家我大约有一小时
一直在洗牌
然后我又回到我楼上的房间
安静能使事情重新变好安静
但我想不出关键性的词
我真想用双手
压碎脑袋
后来我又再次想起
自己动手生火
但我没有力气做这件事
我确实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并且拔出了钥匙
这是严重的畸变您得知道
我拔出了钥匙
并且打开窗户
并且又关上窗户
而钥匙却不见了P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