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推荐 本书是散文作家刘致福追忆少年时光、缅怀乡土风情的最新散文集,被著名评论家张清华誉为一代人共同的“记忆的博物馆”。 河湾、沙洲、芦苇荡,老屋、果园、大戏台,乡村特有的质朴与包容,为乡村少年织就了幸福的童年之梦。书中既有诸如捉鱼摸虾、捕蝉钓蛾等童年趣事的惬意与热闹,又有赶集卖蛹、推磨碾米、开镰收麦等乡村生活的苦辣与酸甜,还有端午“拉露水”、过年走亲戚“出门儿”等乡风村俗的新奇与鲜活。字里行间饱含着作者对美好物事的纯真礼赞,对质朴高贵人性的热情讴歌,寄寓着作者对乡土家园的深情怀恋和诗意栖居的热切期盼。 作者简介 刘致福,1963年6月生于山东文登(今威海市文登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小说集《大风》、散文集《冷峻与激情》《马里兰笔记》《井台戏台》等。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小说选刊》《光明日报》《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散文选刊》《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等报刊。曾获山东省年度优秀散文奖、《山东文学》年度优秀小说奖等多种奖项,多篇散文作品入选中学语文读本和高考、中考模拟试卷。 目录 序 回不去的故乡 老屋 碾屋 井台 戏台 茶壶口 村口的老柳树 吾乡吾土 忘不了的童年 蝉歌嘹亮 葫芦花开 梦里庄园 屋后的楸树 园边的木槿花 苹果红了 桃花开 渐行渐远的背影 老妈的“作品” 母亲的花 父亲的脚步 奶奶的上马石 国哥的爱情 苦楝树 麦收 大水 记忆深处的乡情 过年 年初二 端午 赶集 赶汤 爱之巢 白果树下 后记 序言 斗转星移,世界依然有 序地运行着,可不知从什么 时候开始,大地上的某些景 物却出现了变化:低矮的茅 屋渐渐稀少,薄暮时分的炊 烟不再传递温暖的乡思,牛 车与爬犁也不再在蜿蜒的泥 路上诗意前行,代之而起的 ,是向着天空伸展的高楼大 厦,还有喷吐着滚滚浓烟的 巨大烟囱。“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所描述的景色 几乎见不到了,“古道西风 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 天涯”所抒发的情怀,也成 了存在于诗歌中的回忆。 我知道有一天,连“清明 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 魂”这样的情景,也将成为 传说。或许,这就是孟浩然 所说的人事代谢、往来古今 了。但还不准确,这也预示 着西方的哲人们所感慨的“ 机械复制时代”的来临。这 世界越是灯火通明,就越预 示着精神的趋于黯淡和贫乏 。 因此,我常常感慨,二 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人, 或许是最后一代有完整的乡 村记忆的人了。因为从这代 人的童年之后,乡村已逐渐 被现代化的浪潮所席卷,原 来的日用器物、生活方式乃 至于风俗习惯、自然环境, 也都随之改变了。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随着乡村生活 方式的改变,谁还能够再拥 有那些纯然属于农业社会的 记忆,记得那些清寒然而也 有着无可替代的诗意的生活 ? 当然,改变或许早就开 始了。在沈从文写作《长河 》时,乡村被城市文明侵蚀 的危机已经开始成为作家所 关照的主题。这在后来的作 家如贾平凹、张炜、莫言和 刘震云等人的作品中,已被 反复书写过。中国的作家们 ,其实已经从“文明的意义 上”来思考这种变化和失落 了。 其实还可以追溯至更早 。鲁迅,还有文学研究会的 作家们,他们在新文学诞生 不久,就已关注到乡村社会 的衰变与破败,或者也可以 说,新文学的诞生,现代启 蒙主义精神的火把灯烛所及 ,就是从关怀乡村的苦难与 农入的悲剧开始的。《阿Q 正传》《祝福》《故乡》《 风波》这些作品无不是以对 乡土记忆的书写来入手的。 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对 乡村与土地的关怀,构造了 新文学最早的典范模型与书 写样态。没有对于乡土认识 的自觉,就没有新文学。 假如再向前追溯,便可 以找到一种古老的原型,即 “失乐园”的故事。这大概已 经超出了社会历史本身,变 成了一种心灵之困与病。人 类通常会把过去与童年,把 业已消失的一切当成最原始 和美好的记忆,并且在讲述 中,将之赋形为一种“失落 的故事”,用中国人的方式 ,便是“桃花源记”。很显然 ,相较于成人社会的遭际, 童年生活相对纯美,如同母 腹、襁褓或世外桃源。人是 在逐渐长大之后,才发现那 种失落之美与痛的。这种古 老的记忆与情结,其实一直 在支配着人类,支配着数千 年来人们讲述的故事以及那 些故事的讲法。很显然,刘 致福所讲述的故事,亦属于 这个系列,令人读来丝毫也 不陌生。他也是在讲述“失 乐园”或“桃花源”的过去, 以及令他难以忘怀的童年经 历。 但我意识到,最重要的 ,还不是观念意义上的传承 以及题材的独特,而是他对 那些散落的珍珠般的往事的 系统收集与梳理,对一幕幕 童年场景真切的、全景式的 还原与描摹。《赶集》《过 年》《井台》《戏台》《大 水》《老屋》《碾屋》《麦 收》……凡二十九篇,从自 然景物到四时农事,从季候 变幻到乡村兴衰,从点滴个 人记忆到局部社会全景,从 风俗器物到历史遗迹……几 乎无所不包,应有尽有。这 种面面俱到表明,他不是一 时兴起发些人生感慨,而是 要以此打造一座具有代际文 化性质的“记忆的博物馆”。 记忆的博物馆有多重要 ?怎么强调都不过分。作者 用朴素的文字、充满岁月质 感的讲述,为我们构造了这 座既属于个人又属于历史, 既是文字的也是精神意义上 的博物馆,为我们共同的关 于农业文明的记忆留下见证 。 多年来,我也曾读到不 少类似的作品,那些散见的 吉光片羽,也时常会引起我 的感慨与感动,引发我对于 乡情或时光的感喟,但毕竟 那些文字所提供的信息,多 是一鳞半爪且星星点点很分 散。这部散文集,才真正为 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景式的总 汇,一个展示形形色色的乡 土记忆的“博物馆”。这是它 最大的价值。 当然,上述说法未免过 于抽象和简单了。这些作品 中确乎还有太多的内容及细 节信息。它当然也是成长的 记录,是记忆的回放,是乡 村风情的全方位展示,是乡 土家园中诸般事物的生动细 描。 在这些成长故事中,我 注意到每一篇的格调似乎都 有微妙的不同,《葫芦花开 》中的柔婉,《茶壶口》里 的温情,《梦里庄园》中的 神秘,《蝉歌嘹亮》中的野 趣……作者在从容不迫的叙 说中,将那些童年的意趣、 自然与田园中的诸般美妙尽 兴挥洒涂抹,使之跃然于纸 间墨上。 很多篇章,都有类似精 工细描的乡村风俗画般的描 写。如《过年》中的场景与 热闹,《老屋》中的规制与 陈设,《井台》与《戏台》 中上演的各种生活情态与真 假戏剧,割麦与扬场过程中 的种种工序与农人手艺…… 连记忆深处 导语 本书是对那些散落的珍珠般的往事的系统收集与梳理,对一幕幕童年场景真切的、全景式的还原与描摹。《赶集》《过年》《井台》《戏台》《大水》《老屋》《碾屋》《麦收》……凡二十九篇,从自然景物到四时农事,从季候变幻到乡村兴衰,从点滴个人记忆到局部社会全景,从风俗器物到历史遗迹……几乎无所不包,应有尽有。 后记 收入本集的作品大多是 我在疾驰的高铁上所写。 2012年至2019年,父亲 、母亲相继病重、去世,六 七年间记不清多少个周末和 节假日,我奔波于济南与故 乡之间的旅途中。一个人凝 视车窗外快闪的原野、城市 与乡村,特别是在目及那些 风格各异、零散分布的乡村 、田野时,思绪总会不自觉 地闪回到故乡和童年,想到 故乡的亲人以及儿时的种种 往事,内心情感的涌动常常 难以自已。我尝试在手机屏 上即兴书写。每一次旅程, 记录一段淌过心底的情感与 故事,慢慢成为一种习惯, 只要在高铁上落座,偌大的 车厢便成为我写作的最佳工 坊,周围陌生的面孔等同虚 设。记忆与情感,随着车轮 的飞转而快速融合。每写一 篇作品都像是一次情感充盈 的旅行,都倾注了一个远离 故乡的游子真切的情愫:对 亲人的深切牵念,对童年的 深挚怀恋,对故土的深情眷 恋。这些情感的投入,使得 关于故土、亲人与童年的记 忆鲜活而又具体。这就暗合 了散文的真谛:重情,这也 是散文最重要的特征、最关 键的元素。情感是散文的血 液,有了血液的注入,散文 才会生动饱满,才能培植出 鲜活灵动的艺术花树。 时代的列车风驰电掣。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格 ,正如窗外不断闪回、变幻 各异的风景;一代人有一代 人的记忆,正如不同时段不 同乘客会捕捉到不同的车内 外信息。记忆是主体对客体 的观照活动,这种观照的主 观性,决定了其感性的、易 受主体情感与思想影响的特 征。不论幸福还是苦难,不 同主体的记忆各有不同。正 因如此,散文这种融入了个 体情感的文学体裁,对于时 代与历史来说便显得独特而 珍贵。 但愿这本小书对于同时 代的朋友,能有一种引发情 感共鸣的作用;而对于正在 成长的后生代,能产生一种 拓展认知、启迪思考的意义 ——对于一个时代、一种生 活的认知与思考。 感谢北师大张清华教授 百忙之中拨冗作序,序言中 关于一代人“记忆的博物馆” 的评价与论述令人动容。感 谢青岛出版集团鼎力支持, 感谢刘咏、梁唯先生以及责 任编辑韦雨涓女士和插图画 家桃子女士的辛勤付出,在 此一并致以诚挚的敬意与谢 忱! 刘致福 2022年2月12日 精彩页 老屋 老屋在村子的中央。门前是一条贯通东西的老街,向西一里余可接省道,北去威海,南达文城,向东可人连绵大山。老街路面由不规则的石板、碎石铺砌而成,西高东低,平缓宽阔,可行马车、汽车。村街两边房屋连接紧密,南为前街房屋只开一扇小窗的后墙,北为后街院墙门楼或过道。邻家屋檐相接,院墙毗连,不少门旁墙中镶有青石雕镌的拴马石。我家老屋布局与邻家不同,院落更深,门楼与大街之间隔着一块空地。空地右侧是草垛、羊舍,左侧是一片稀落的树林。临街有一块大青石,那是祖母的专属“宝座”,石面平整细滑,原本为上马的脚踏石。祖母已年届八秩,每日大半时光坐在那里看街景,看人们忙来忙往,与西院的文婆、东院的曾婆谈天说地,直到太阳西沉,上山的父母和上学的我们一一“归巢”,祖母才放开盘腿,扶石起身回家。 跨过院门,碎石铺砌的甬路从门楼直通正屋门口。甬路右边是厕所和猪圈,左边是空地和一棵大槐树,夏天一家人就在树下吃饭或纳凉。靠近老屋西屋墙外又是一问厕所,一院两厕的布局是全村唯一的。为什么一个小院竟有两间厕所?男女分用?为此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说这房子一二百年了,买来就这样。有专家认为,胶东民居是典型的古代兵营规制,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如此看来,我家老屋是指挥官的官邸也未可知,设左右两厕抑或是官兵分隔使用之故。 小院墙外有一棵葡萄,根部粗近成人的手臂。藤蔓爬过院墙,盖满了小院上空。春末夏初,葡萄开花,一串一串的小黄花,引得蜜蜂嗡嗡飞舞。成熟时,紫色的葡萄如串串玛瑙吊在半空,格外诱人。我家葡萄是上佳品种,极甜,产量也高。每到成熟季节,父亲和母亲都要踏着凳子,拿剪刀剪上半天。自家吃不完,母亲总要打发我们分送左邻右舍。 满院的葡萄,为小院搭起天然的凉棚。夏天午后,地上铺了凉席,头顶片片绿叶和一串串绿的、紫的葡萄,既凉爽又惬意。但小时候我不敢一个人躺在葡萄架下,总是担心葡萄架上会突然掉下虫子或蛇。屋后有一棵一人粗的老枣树,老家称饽饽枣,树冠巨大如伞,铺展在老屋上方。每到初秋,枣子熟了,树上挂满白里透着赭红的大枣。枣很大,圆鼓鼓的,真像小饽饽一般,枣肉甘甜脆爽,对幼时的我而言,是难得的美食。 院子西侧那棵老槐树,靠近南墙与西墙的墙角,树身足有水桶粗,听母亲说是搬来时祖母与父亲栽植的。有一年,祖母病重,医生诊断后只是摇头,村里老人让赶快打副寿材冲一冲。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木料,父亲就找来木匠,把槐树伐了,为祖母打了一口棺木。棺木打好,祖母的病竞真的好了。祖母康复后,走出屋门,看到老槐树崭新的茬口,默默地抹泪。第二年,这棵老槐树的根部又长出新芽,长势很快很猛,一年工夫就长到手腕粗,蹿过房顶,几年后我们搬家时,已经长成一棵碗口粗的大树。 老屋共有四间。正间东西两盘锅灶,锅灶向里直至北窗是磨道。一盘石磨,全家人所有的粮食都在这里磨成面粉。我小时最不愿干的活计就是推磨,一圈一圈地转,单调乏味不说,还转得人头晕目眩,但不推就没有吃的。记忆中,我经常在母亲嗡嗡的推磨声中入睡。干了一天活的母亲,收拾完锅灶碗筷,打发孩子们睡下,自己再架起磨棍推磨,为第二天的早饭准备玉米面。 东屋为主卧兼客厅,靠南窗是土炕,炕前为方桌和立柜,中间一条长凳,客人来了坐在方桌前的长凳上。西屋两间,一为祖母和两个哥哥的卧室,一为储藏间,粮食、杂物都在西屋。小时候,西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宝库,里边藏满了好东西,花生、苹果,过年过节的肉食、饽饽,以及亲戚间来往赠送的点心、罐头都在这里。孩子们总会瞅大人不在时溜进去大快朵颐。 小院不论是屋墙还是院墙,没有一砖一瓦,外墙全用巴掌大的手抓石插砌而成,里墙则是土坯和夯土,既坚固耐用又冬暖夏凉。不论外墙还是里墙,历经一二百年风吹雨蚀竞无半点儿松动,砌墙工艺虽不复杂,但技术含量极高,令人不能不感叹先祖们的聪明智慧。从门楼到正屋,屋顶全是草苫的。窗是木制窗棂,上下两扇,可以开启,夏天用木棍支起来,凉风就会吹进屋里。窗棂每年开春用白色粉连纸糊贴一次,既亮堂又能遮挡风尘雨雪。 P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