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封丹寓言》与古希腊著名寓言诗人伊索的《伊索寓言》及俄国著名作家克雷洛夫著的《克雷洛夫寓言》并称为世界三大寓言。本书力图反映十七世纪下半叶的法国社会,这是“一部巨型喜剧,幕数上百,宇宙是它的舞台,人、神、兽,一切都在其中扮演某个角色”。拉封丹敢于揭露封建王朝的黑暗腐败,狮王的暴虐虚伪,大臣的迎逢拍马,官吏的贪赃枉法和强暴荒淫,小民的无辜和受宰割,都得到了生动再现。在结构上,拉封丹力求将寓言写成压缩的剧本,有开场、发展、结局。对话写得活泼自然,显示出人物的个性,韵律千变万化,诗句自由而朗朗上口。他将寓言创作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拉封丹(1621—1695), 法国古典文学代表作家, 世界三大寓言家之一。他的作品整理为《拉封丹寓言》,与古希腊著名寓言诗人伊索的《伊索寓言》及俄国著名作家克雷洛夫著的《克雷洛夫寓言》并称为世界三大寓言。他生于法国中部埃纳省的蒂埃利堡,父亲为政府官员。拉封丹曾学习法律、神学,但最后决心成为作家。《拉封丹寓言》的初版于1668年面世,大受好评,驱使他继续撰写下去,直至逝世,寓言诗出版共十二卷。此外,他还出版了五卷《故事诗》。《拉封丹寓言》里头的故事并非拉封丹自编,主要来自古希腊的伊索、古罗马的寓言家费德鲁斯以及古印度的故事集《五卷书》。他化陈旧为新鲜,将寓言这一传统体裁推至一个新高度。其诗风灵活,词汇丰富,格律多变,擅长以动物喻人,讽刺势利小人和达官贵人的嘴脸。
译者简介:
李玉民(1939— ),首都师范大学法语系教授,从事法国文学翻译近四十年,译著上百部,约有两千五百万字。主要译作有《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此外,编选并翻译《缪塞精选集》《阿波利奈尔精选集》《纪德精选集》,主编《纪德文集》(五卷)、《法国大诗人传记丛书》(十卷)和《加缪文集》(三卷)。
导读
“没有寓言诗,伟大的世纪就会忽略快乐的生活。如果没有拉封丹的微笑,没有莫里哀的微笑,这种鼎盛的时期,在我们看来就不过是一具涂金的木乃伊。多亏了拉封丹和莫里哀,这个时期才有笑容,也就是说透过金饰,这个时期有了活气。
“这就是《寓言诗》这本小书里,所包藏的文明的奇异珍宝……”
拉封丹生活的十七世纪,史称“伟大的世纪”,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统治的世纪,法国封建专制制度达到鼎盛的时期。路易十四对外扩张,雄霸欧洲;对内削减诸王的地方势力,筑固中央集权;又兴建凡尔赛宫,渐成奢华之风;创立法兰西学院、自然科学学院、绘画和雕塑学院等,科学和文学艺术,无不蓬勃发展。尤其文学领域,与伟大世纪相匹配的法国古典主义文学,从理论的完善到大批杰作的诞生,以其崇高、典雅的风格,史无前例地成为世纪的标志。
世纪坐标的四位伟大作家,悲剧大师高乃依和拉辛、喜剧大师莫里哀,以及寓言大师拉封丹,他们在各自领域的创作,都达到了历史的最高水平。
同样,标志盛世的气象:宏伟的排场、盛大的庆典、隆重的宫廷舞会、频繁的戏剧歌舞演出。舞台上的英雄人物,尽显高尚的品德;诗坛歌剧院,也竞相大唱赞歌……浩大的工程:凡尔赛宫、路易大帝广场……
然而,这种盛世的文明,如果缺少了拉封丹的寓言诗、莫里哀的喜剧,再怎么气象万千,金光灿烂,在当世人看来也仅仅是一枚大金币的正面,而后世人看上去,“就不过是一具涂金的木乃伊”,了无生气了。
文明就是这么奇妙,宏伟与小巧,庄严与微笑,悲壮与幽默,都同等重要,一样也不能少。缺少后者的这些小乐趣,那么伟大世纪就徒有一具僵尸。难道不是这样吗?当年那些宏伟的排场、胜利的庆典、隆重的仪式,都已成为历史的陈迹;舞台上的那些英雄人物,都早已谢幕退场了;歌功颂德的那些诗歌唱词,也全成为尘封的古董,无人问津了。反之,拉封丹的寓言诗,至今仍然保持生活的气息和教益,给世界越来越多的读者带来乐趣。同样,莫里哀塑造的伪君子、吝啬鬼、想当贵族的暴发户、痛恨欺世盗名的恨世者,都伴随莫里哀成为不朽者,还不时登上各国的舞台,给观众带来古典戏剧人物针砭时弊的乐趣。
这就是上面这段引文大致要表达的意思。这段话引自法国作家让·奥里厄所著的《拉封丹传》,一本大部头的书,洋洋洒洒写了六百余页。典型的法国式传记,以材料翔实见长,所引用的材料多为传主的诗句,让我了解到除了寓言诗,拉封丹写了那么多诗,连讲故事都采用诗体,实在是一位作诗高手。
一种意味深长的现象:伟大的世纪不识永世发光的瑰宝,不能善待富有生命力的天才作家。1634年创建的法兰西学院,应是当世顶尖俊彦荟萃的殿堂。四十名院士称为“不朽者”,去世一位补选一位,与莫里哀同时代的院士前仆后继,算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位,独独没有莫里哀的位置。为了弥补这种历史缺憾,将不是院士的莫里哀的一尊雕像,安放在法兰西学院的大厅,基座上刻着这样一句铭文:“他的光荣什么也不少,我们的光荣却少不了他。”当世的统治者就认识不到这一点,朝廷的保守势力和教会势力沆瀣一气,联手攻击,非难、阻挠莫里哀剧作的演出。他的剧作屡遭禁演,尤其他的力作《伪君子》,他为之抗争了六年,上书国王三份陈情表。一代喜剧大师,在斗争中耗尽心力,五十一岁便英年早逝,一生却是一场悲剧。
这就是“伟大世纪”的反面,还可以加上拉封丹的境况,就更能说明问题:
“拉封丹出版《寓言诗》的时候,他全靠人周济,过寄人篱下的生活,等德·拉萨布利埃尔夫人派人送来新衣服和床单,他才能换上。这部无比美妙的作品,是在贫困中诞生的,除了德·拉萨布利埃尔夫人,再也没有什么人关切了。”(《拉封丹传》)
德·拉萨布利埃尔夫人比拉封丹晚生十五年,是众多喜爱拉封丹的人品和作品的朋友中的一位。赞赏他的天才的朋友中,不乏莫里哀和拉辛,以及当时的重要作家,《书简集》的作者塞维温夫人、《箴言录》的作者拉罗什富科、《克莱芙王妃》的作者拉法耶特夫人、《品性论》的作者拉布吕埃尔……他们都认识寓言诗的价值,冲拉封丹微微一笑,就算给他的报偿了,此外并不关心他的生活。
拉封丹极不善理财,他的财产和债务纠结在一起,经过几番折腾,老宅和田产全变卖了,连他那水泽森林的官职也让出去了,到了五十岁时,他已一无所有,连工作也没有了。出版作品收入微薄,难以谋生。如无人相助,他就会流离失所,穷困潦倒,最终会死在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