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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东游西荡》是新锐作家大头马的非典型旅行文学作品,是一本游荡世界的私人笔记。大头马用保罗·索鲁式的吐槽和碎碎念,以及人类学式的观察,带读者走进一场景致别样且跌宕起伏的浸入式文字旅行。 “生活是这样的,只要你坚持出门,就一定会有惊喜。”走过密布食人鱼的亚马孙丛林,不顾结局地施展人类膨胀的勇气;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缅甸寻找故人,平视并关心与自己尚无关系的事物;放下文明世界的束缚,在罗马、冰岛与哈瓦那走过另一种人间;在东京、土耳其和南极留下跑马的痕迹,什么也不为地去做一件事…… 间歇性散发自嘲与反讽,在朝气与丧气中反复横跳。当从旅人变成限定当地人,她决定暂时抛弃文艺腔调下的赞美,开启一场场漫无目的的旅行——拒绝意义,也对抗虚无;有时逃离,却总在出发。 作者简介 大头马,1989年生,自幼喜爱文学和电影,小学三年级开始在媒体发表文字作品,2012年世界没末日之后开始写小说。小说《谋杀电视机》曾获豆瓣阅读征文大赛虚构组首奖。现为职业编剧,擅长的是批评别的编剧。 目录 南极 亚马孙 冰岛 布宜诺斯艾利斯 缅甸 日本 罗马 哈瓦那 小孩子的游戏 序言 冒险刚刚开始 在幻想中徒步的同时, 我枯坐于人间,为日复一日 的谨小慎微百无聊赖。那些 从书本上或是人群中听得的 传奇在哪里呢? 1998年夏天,中国发生 了继1931年和1954年以来 的第三次特大洪水。屋内的 电视上连日播放着抗洪抢险 的新闻画面,屋外瓢泼的大 雨在门口积蓄成了一个内陆 湖,昏黄色的湖水将我家所 在的大院切割成了一座座孤 岛。岛与岛隔海相望。我把 平日放在家中用来洗澡的大 盆拖出家门,在家门口泛起 小舟。其实哪里也划不过去 ,只能在门口那一小块洼地 荡来荡去。我仍然高兴坏了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自由的心灵荡漾在那一艘 红色的澡盆间,亟待这场漫 无止境的洪水继续燃烧整片 大陆,让我的小舟划向更远 的地方,得以踏上永恒的未 知之境。那时,我的胸臆间 丝毫没有对自然之力的恐惧 ,也没有对其余生命造物的 同情—一我喜欢收集虫子, 然后把它们带到那些害怕这 些虫子的孩子面前吓唬他们 ,然后等待它们死亡。我还 不太懂得死亡的含义,只是 认为它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在没有洪水的日子,我 常待的地方是家门口一处废 弃的天线塔。天线塔被围在 一个围栏里,其中一根栏杆 不知怎么消失了,孩子们便 得以钻进去玩。那是一处热 门的社交角,白天的时候总 有人聚集在那里,轮番爬上 那座锅塔,只有到了晚上, 孩子们都消失了,那座天线 塔才独属于我一个人。每逢 家中来了客人,或是我不想 在家待着的时候,便溜出去 一个人爬上天线塔,躺在上 面安静地发呆,看星星,以 及沉思。不管做什么,只要 在夜里躺在那里就很高兴。 因为睁着眼睛就能看到无限 的夜空,自己也成了无限的 一部分。一切都有可能,就 是那种感觉。 1998年还发生了两件影 响我一生的事情。一是互联 网进入中国,我成了最早一 批接触互联网的人之一。二 是因为互联网,我在网上读 完了《神雕侠侣》,认识了 杨过这个朋友。后来从母亲 的同事那里借来了全套金庸 ,在一个暑假以三天一本的 速度迅速读完了。但还是最 喜欢杨过,爱屋及乌,对小 龙女、周伯通甚至欧阳锋印 象都不错。讨厌郭靖全家。 我从此决心以杨过为模板长 大成人——也确实成了这个 样子。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 江湖,生活的主要内容是云 游四方、结交朋友,与人为 敌、打打杀杀、拔刀相助, 发生不幸与幸运,失去勇气 又领悟新的动机。江湖上每 天都在发生神奇的事,与我 有关或者无关。但每天都在 发生。只要出门,就会遇到 奇迹。 我能回想起生命中较早 的一次历险:刚上小学没多 久,同学们之间流行玩旱冰 鞋,我也通过无理取闹的方 式让家里人买了一双,每天 在大院里和旱冰队热闹地穿 梭。很快,这片儿的小孩都 不会走路了,用飞的。最后 只剩下了一个同学还未能拥 有一双轮滑鞋。她没有倒不 是因为不会撒泼打滚,或家 里负担不起——她是我们班 最有钱的人,放学时常掏出 一张十元大钞,包下门口的 炸串店,见者有份——也由 此,每到放学,她身边总是 围着几个帮闲。我虽未受其 恩惠,但说老实话,也巴不 得有个机会能跟她交上朋友 。只不过,她除了和那几个 帮闲一块儿挥霍生活,平日 里不大和人多讲话。一天, 我们正叽叽喳喳交流着贴地 飞行的技巧,这同学凑了上 来,像是在听我们谈论宇宙 航行,干听着,也不说话。 过完了嘴瘾,我们也不好意 思,就撺掇她也给自己弄一 双。她眨巴着眼睛,问,我 也想,可上哪儿买呀?此话 不错,旱冰鞋不是炸串,好 几十块呢,不是那种学校门 口的小店或小摊上就能买到 的,属于大件儿了,得正儿 八经的商场货台上才有。那 商场我熟啊,回回路过都在 心里打着小算盘怎么把大人 骗进去。言已至此,我还能 说什么呢。我小手一挥,你 放心,放学了我带你去买。 话是这么说,学校到商 场并不算近。我只在家附近 和学校附近范围活动,我知 道上下学的路线,怎么走能 抄近道,怎么绕远能打发时 间,除此之外的地方就没独 自去过了。那商场我虽然认 识,可去那个地方是另一回 事。当然,解决这事儿也很 简单:打车。为了壮胆,我 又喊上了另外两个同学,我 们四个都没有独自打车的经 验。我只能硬着头皮,有样 学样,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 ,伸出胳膊,拦了一辆出租 车。我们几个钻进车里,那 司机看是四个小孩儿,也不 吃惊,照常问,去哪儿?我 说,银河大厦。车启动起来 ,无人说话,只能听到四颗 怦怦乱跳的心脏。为了稳定 军心,发挥领头羊的作用, 我又鼓起勇气开口问,叔叔 ,您不是坏人吧?他又惊又 笑,说,不是。这一下,我 们总算放心了。 就这样,我们顺利地买 到了轮滑鞋,然后踱步回家 。其实商场离我们各自的家 也不算远,那路线我们都知 道,只是没有践行过,所以 被未知的恐惧笼罩,不敢迈 出第一步。古人说千里之行 ,始于足下。我得说,千里 之行,有时也始于出租车。 去不远的商场买一双轮滑鞋 ,这当然谈不上什么旅程, 和《伴我同行》里一群孩子 去看尸体的历险相比,也显 得过于平淡了 导语 摒弃“游记”,注重“体验”,有趣而非典型的旅行文学,体验足不出户的沉浸式文字旅行; 新锐小说作家首次向非虚构进发,金句频出,不失深度; 与年轻人自洽的生活态度和解——拒绝赋予意义,也积极对抗虚无,朝气与丧气完美融合; 图文并茂,32p大头马旅行摄影彩色插页,带读者神游世界; 特别绘制+随书附赠“和大头马一起东游西荡”首印限定版游戏棋,边阅读边冒险。 书评(媒体评论) 我很喜欢大头马的小说 ,现在终于悟出了某些小说 的出处。大头马东游西荡, 所见皆是趣味,下笔都是故 事。 ——刘子超 《失落的卫 星》作者 有时候我们走很远的路 ,只明白了一点小道理,或 者奔向巨大遥远的世界,只 给自己找到一个角落里的座 位。不过没关系,大头马的 写作劝慰我们,这些冒险最 终都收获颇丰,总是值得的 。 ——吴琦 《单读》主编 精彩页 关于南极我一个字都不打算讲。 这么想的时候我正坐在复活节岛的安加罗阿村主干道上的一家咖啡馆里,吃一份150块的菠萝海虾盖浇饭。大约有50只苍蝇在跟我一起争抢。远远看去我颇像是法力加持的高僧,从神秘的东方远道而来挨宰。这是中午12点,放眼望去,这条主干道上的所有餐饮业独独靠我一人支持。咖啡馆的老板倒不像苍蝇那么急赤白脸,看到我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门煮饭的手艺。也许就是这份异象吸引了从我面前走过的中国人,他先是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然后又倒退两步走回来。 “你就是那个刚刚从南极回来的中国人?” “嗯?”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我。” “哎呀!你好你好。我刚听一个美国人说起你。” 我应该怎么说呢? 这就是复活节岛。所有人认识所有人。待了没两天我已经差不多同岛上一半的人打过招呼。第三天的时候你坐在路边就会有不认识的陌生人上前同你结交攀谈。这感觉简直像在玩《金庸群侠传》。武侠小说或是角色扮演游戏。一个意思。你不是在生活,而是在一个明中暗里勾连紧密的江湖之中行走,一举一动都在引发蝴蝶效应,每场对话都至关重要,只要时间流逝,关键剧情就一定会被触发,转角会遇到命中注定的仇家:“你就是那个打伤了崆峒三老放逐北疆的贼子?”“不错,你们少林的空见大师亦殒命于我手下,你待怎的?”在岛上,我同大多数游客一样,日出而起,白天参加岛上经营的各种观光团打发时间,日落而息,晚上被各种走兽飞鸟穿透墙板的噪声击中,从一场有关于岛上的巨大火山口和神秘石像的噩梦中惊醒。我们这些被各种观光团瓜分的游客,就好像一个个临时组成的社交小团体,谁也不知道今天这趟复活节岛南部之行结束后,会在接下来的哪个观光团里再次相遇。也有可能是,我们在同一趟线路的不同观光团里又再见面了。我和那两个结伴而行的英国老太太就是这么再一次在火山口会了面。她俩看到我,激动地从自己的队伍里逃脱出来,拽着我问:“我们昨晚回去Google了一下新闻,所以你是哪个中国女孩?Fan Zhang还是Yixin Wang?” 现在回想一下,我并没有在任何一个观光团里结识什么美国人。风声是从哪里走漏的呢? 有可能是我在民宿的第一天认识的那个智利小伙子巴勃罗,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民宿的义工。当我走进这家腐气沉沉,一股子老人味儿,坐落在安加罗阿村次主干道上的家庭式民宿时,第一反应是想赶快逃跑。幸好我住的房间热水器坏了,我和巴勃罗修了一下午热水器,这才让我再没力气逃跑,只想蒙头大睡一场。实际上,当我从降落在复活节岛机场的客机上跳下来时,第一反应也是想转身跳回飞机。 的确,这里气候宜人风景如画。可我不是来度假的呀。 阻止我的是无法改签的机票。如果我想再买一张立刻回到智利大陆的机票,所付出的费用比来回加在一起还要高昂。 “所以,南极怎么样?”登记完我的信息后巴勃罗盯着我问。我先是一惊,大脑中迅速过滤了一遍刚刚我们的交谈,确信我并没有提到半个字有关南极。接着突然明白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正身着南极马拉松比赛的完赛T恤,上面写得可清楚了。“你刚从南极回来?” “差不多吧。”我含糊其词。 还有可能是那两个来自伦敦的老太太。当时我们在一个一日观光团的午餐桌上相遇,杯酒在手,高朋满座,我们这些花了大价钱不远万里跑到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太平洋小岛的旅客,势必要谈兴大发,各自讲述一下此番旅程的来龙去脉,如何在命运的中继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接下来又要去哪儿。于是我只能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嗫喏,我刚从南极回来。“哦!南极好玩吗?”大家一下来了精神。“不好玩,我是说……我不知道。”我心想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得不把这件事讲清楚了。“我不是去南极玩的,我是去跑马拉松的。”几乎羞于承认,我跑了倒数十几名,不是从南极回来,是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回来的。 这也是很久前的事了。 现在我重新回到了往日那种枯燥平静规律的生活中,每天花主要时间待在游泳池,皮肤皲出一股氯水味儿。在水下观摩人体扭曲成另一类生物,行动迟缓,匍匐浪进。过了冬至,北京很快陷入一种规整的寒冷中,除开雾霾浓重的日子,你不觉得出门是一件困难的事。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养成的习惯所赐,我再次学习使用公共交通工具,翻箱倒柜找出交通卡,每日从地铁里钻进钻出,从外围穿过整个东单公园,路过同仁医院,路上有卖橘子、糖葫芦、专家门诊号的小贩,尿骚味儿扑面而来。我挂着耳机听摇滚,或是非常抒情的感伤小调,走起路来脚下带风,无论在地铁的拥挤人流中,还是白花花的大街上,逆人潮而行,感觉自己是一名偶像。身负艰巨任务的偶像。只是到目前为止煞有介事地无所事事,一旦坐在电脑前写两个字就感到天旋地转。酒精不成瘾,焦虑无处安放。 P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