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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奥德萨》是西班牙当代自传体小说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详实地记载了数十年以来西班牙国家、社会和家庭流变的历史。故事出自一名年逾半百的作家之口,他同时也是作者曼努埃尔·比拉斯的化身。在经历丧母之痛后,小说主人公试图唤醒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反思自己疏离的家庭关系,进而探求婚姻、教育、历史、社会制度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本书的叙事口吻多元:时而义正言辞,时而幽默风趣,时而又让人热泪盈眶。通过层层递进的叙事,作者最终揭示此一真理:每个脆弱的生命皆是由爱而生。 这是一本能量之书,真诚且赤裸地谈论丧亲之痛,无法言表的苦,爱人和被爱的需要。 ——西班牙诗人、散文家 费尔南多·阿兰布鲁 一位独特的、才华横溢且公正的作家,他自由自在且无畏冒险。 ——西班牙作家 萨拉·梅萨 我今年最喜爱的读物。 ——法国作家 安妮·埃尔诺 序言 译后记 《奥德萨》可谓西班牙当代自传体小说的代 表作品之一,它翔实地记载了数十年来国家、社 会和家庭流变的历史。作者曼努埃尔·比拉斯( Manuel Vilas),1962年出生于阿拉贡(Aragó n)自治区韦斯卡省(Huesca)的小镇——巴尔 巴斯特罗(Barbastro)。2018年他凭借作品《 奥德萨》获得法国费米娜(Premio Femina)外 国小说奖。同年,《奥德萨》被《国家报》(El País)评为2018年最好的五十本西班牙语图书 (包括译作在内),并且高居榜首。2019年,其 《喜悦》(暂译)入围西班牙行星奖(Premio Planeta de Novela)决赛。目前他是《先锋报 》(La Vanguardia)、《国家报》和《ABC报 》等报纸文化版面的特约专栏作家。 本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小说的主体 ,共有一百五 十七章,第二部分是十一首诗作 。作者通过数个以音乐家为名的 人物来称呼亲人和友人,例如:小儿子维瓦 尔第(Antonio Lucio Vivaldi)、大儿子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父亲巴赫(Juan Sebastin Bach) 、母亲瓦格纳(Wilhelm Richard Wagner)、 舅舅亨德尔(Georg Friedrich H?ndel)和家 乡的友人朱塞佩·威尔第(Giuseppe Fortunino Francesco Verdi),他们共同谱 写出篇篇死亡和爱的乐章。 比拉斯邀请读者与他“合谋”谱曲。作者是 小说的主角,也是故事的叙述者。他向读者讲述 自己从小到大与亲人共度的悲喜,而读者也能直 觉式地检视自己和至亲之间的关系。本人身兼译 者和读者,冀望将作者和读者间流动的艺术直觉 ,赤裸裸地传达给《奥德萨》的汉语读者们。以 下,我想谈一谈在翻译这本厚达四百多页的作品 之际,由译者和读者的二元视角所谱写的三重奏 :死亡的序曲、爱的终曲和数字的复调。 死亡的序曲 “死亡”是哲学中常被探讨的问题,也是横 贯本书情节的符号。“千古艰难惟一死”。对多 数人而言,死亡是生命中最大的威吓。尽管不是 自己的死亡,至亲的离开往往会成为人生中不可 磨灭的悲痛与遗憾。 面对死亡的议题,主角的矛盾心态令人匪夷 所思。他时而怀着敬畏之心表示,“死亡应是万 事万物的广袤和基础”,或者“谈论死者是一种 极为不敬的行为”;但他又会语带轻蔑地说道: “死亡没有任何趣味可言,甚至还有点过时。对 死亡的渴望完全不符合潮流。”抑或事不关己地 质疑死者:“你为什么死了?”他面对亲人接二 连三的死亡表现出异常冷淡的态度,其与中国儒 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精神似乎背道 而驰。在中西哲思拉扯之际,译作工程贯穿死亡 的记忆,层层推进,“死亡”的翻译细节值得玩 味。 在语言的使用上,译文力求和原文对等,但 并不排除用字的多元选择。西语原文里描述死亡 事实的时候,多使用动词morirse或名词la muerte来呈现,然而译文尽量刻意丰富多样地 表达“死亡”的含义,使用“死亡”“走了”“ 离世”“逝世”“丧命”“合眼”“断气”“撒 手人寰”“两脚一蹬”“两脚一伸”等字词来诠 释。如此,译文不仅体现“死亡”一词在汉语中 的弹性,同时也削弱纯粹直译致使译文衍生的肃 穆风格。 爱的终曲 比拉斯以时间和空间作为该部自传体小说的 经纬,痛苦和死亡的纪实满布其中,化为跳动的 音符,谱为一曲生命之“爱”的乐章。西语的 amor和汉语的“爱”都有无限的诠释性,不容易 用语言具象化。译者尽力将原作字里行间相互唱 和的情怀——Philia(友爱)、Eros(情爱) 和Agape(博爱),呈现在汉语译作中。 作品的前半部分弥漫着痛苦阴郁的基调。在 翻译的过程中,译者因阅读内容——至亲的死亡 ,体味作者冷眼旁观的态度,甚或情节笼罩的抑 郁情绪,频频悲从中来,时而泣不成声,久久无 法自已。所幸,作品后半部分总算雨过天晴,响 起抚慰人心的旋律。如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889—1976)所言,死亡依旧是人 的未来能确定的唯一事实,但它不再仅被理解为 人生的终结,而被定义成生命的歇息。 作者的思绪回到年轻的父母——相爱的伴侣 享受新婚时光。这段文字呼应作者于第一章开始 埋下的伏笔——“没有人懂得什么是爱”,还有 文中不断高声疾呼“爱的奥秘”“血亲的爱”“ 渴求的爱”“我爱你”。答案在故事的结尾不言 而喻。 所有的一切可以在我的身上体现:那晚的爱 情,现代化的公寓,粉刷一新的墙壁,崭新的家 具,爱人的年轻双手、亲吻、期盼的未来还有身 体的力量。1961年11月,伟大的夜,安静,温 和,甜美。不朽的夜晚,依旧生生不息。你不会 离开。和我舞一首爱之曲吧。 这段文字柔美的回忆,描述作者在经历各种 人生的磨难之后,感受到的不是“人去空流水, 花飞半掩门”的孤寂,而是满溢内心的感激之情 ,恰恰呼应了题记里比奥莱塔·帕拉(Violeta Parra)的《感谢生命之歌》:“感谢生命,予 我丰足。赠我欢笑和泪水。如此我能明辨幸福和 苦难。” 数字的复调 许多作者都习惯将时光流逝与流 导语 这是一本能量之书,真诚且赤裸地谈论丧亲之痛,无法言表的苦,爱人和被爱的需要。 ——西班牙诗人、散文家 费尔南多·阿兰布鲁 一位独特的、才华横溢且公正的作家,他自由自在且无畏冒险。 ——西班牙作家 萨拉·梅萨 我今年最喜爱的读物。 ——法国作家 安妮·埃尔诺 一场亲密的、抚慰的且凄美的“能量之旅”。比拉斯是生命的激励者。 ——詹姆斯·罗德斯 英国古典钢琴家 曼努埃尔·比拉斯向我们展示了一面我们不愿自视的镜子,它挖掘我们的过去,让我们隐藏而不想被看见的一切,再次浮现。 ——曼努埃尔·略伦特 西班牙瓦伦西亚足球俱乐部主席 精彩页 感谢生命,予我丰足。 赠我欢笑和泪水。 如此我能明辨幸福和苦难。 两者交织出我和 你们的歌声,同属欢唱。 这也是众人之歌,属于自己的歌。 ——比奥莱塔·帕拉(Violeta Parra) 1 多盼望人们的苦痛可以用数字来衡量,而非仅能用模糊的话语来诉说。多盼望有种方式能知道我们受了多少伤,一切的痛苦都可以量化和具象化。我们一天天虚度光阴,只能目睹自己在尘世中轻如鸿毛的足迹。有的人可以忍受这种空虚,可是我无法接受。 我绝对不接受。 我望着这座城市,望着马德里(Madrid)的街道、房舍和居民,一股不真实感弥漫全身。 我已经遍体鳞伤。 我曾经质疑生命。 所有和他人的对话都化作平淡无奇、缓慢与痛苦。 只要一和他人交谈,我就感到难受。我始终明白人与人的对话是没用的,永远都一文不值。即使是正在进行的一场对话,也不过是一段将被遗忘的记忆。 堕落前的堕落。 空无的交谈,浮夸的语言,虚假的应答。各种妥协下的虚华构筑了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我再次想起我的父亲。我记起几次和他的对话,那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交流。我回到了这些对话中,期盼在世界大萧条中偷得如同晕厥般的片刻休息。 我大脑僵化的问题,已非简单的脑部手术可以治愈了。我试着把汽车号牌数字化,可是这个数学运算更令我坠入悲伤的深渊。我开口说西班牙语的时候,还犯了几个错误。我费了好些劲才勉强组织出一个句子,再不然我就是保持沉默,默不作声。和我谈话的对象总是以同情或者不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出我完成不了的句子。 我有口吃的毛病,一句话都会重复上几百遍。说话结结巴巴或许也会有种激情的美感。我会打电话给父亲来交代生活琐事。我时常思考父亲的生平,试图在他的生命轨迹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就这样,我成了一个胆小却有远见的家伙。 我盯着镜中的影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的老态,而是发现世上其他人衰老的痕迹。我望着逐渐年迈的父亲。只要我看向镜中的自己,父亲的面容就会油然浮现,接着,我就能完美地回忆起他的身影。这就好像是某种未知的宗教仪式,或者是巫术的神秘仪式,又或倒置的神学仪式。 和镜中的父亲重逢,我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或幸福。取而代之的是,再次扭曲的痛苦,更深一层的堕落感,还有人们口中提到的两具冰冷尸体。我看到的东西,本该保持无形。对我而言,死亡应是万事万物的广袤和基础,但我却看到所有东西的失重。我在阅读圣女大德兰(Teresa of vila)的自传的时候,发现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也在我身上发生。只是她以某种方式称呼这些事情,而我则用其他表达方式。 我开始写作,只有通过写作,我才能抒发各种阴暗的信息,各种来自人类、街道、城市、政治、媒体,还有我们的信息。 我们是伟大的幽灵,与自然分离的建筑。这是个成功的幽灵,因为人类坚信它的存在。我的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2015年,悲伤笼罩着世界,像是病毒一样入侵了人类社会。 我去看神经科医生,做了脑部扫描。医生身形肥胖、秃顶、指甲光滑,白色长袍下面挂着条领带。他替我做了几个检测,然后告知说我的脑部无恙,一切正常。 于是,我开始写这本书。 我想自己灵魂的深处,仍然怀着对西班牙北部的模糊记忆,那是一个名为奥德萨(Ordesa)的地方。奥德萨位处群山环抱之中,这个城镇名字充满了黄色,代表黄色的记忆。1969年夏天,在奥德萨的背后描绘出我父亲的形象。 心态:一个地方,奥德萨。心态:颜色,黄色。 一切都转黄了。物体和人变成黄色,表示他们前后不一致或是怨恨。 痛苦是黄色的,这就是我想说的。 我在2015年5月9日写下这些字句。七十年前,德国签署了无条件投降的文件。再过几天,希特勒(Hitler)的照片将被斯大林(Stalin)的照片所取代。 历史也是充满遗憾的集合。我今年五十二岁。我是自己的历史。 我的两个儿子刚打完网球返家。炎炎酷暑,源源不绝的热量降落到人类身上,遍及整个地球。 人类自身的热度也在增加。不仅是全球暖化的问题,而且是历史的提示,是旧神话对新神话的复仇。气候变化不过是行动中的启示。我们都喜欢启示录,所以将大灾祸的景象保存在基因之中。 我的公寓脏乱不堪又灰尘漫天。好几次我都有动手打扫的念头,但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我根本不会干打扫的活,再说我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我身上遗留了贵族的基因,不过这也只是痴人说笑罢了。 我住在拉尼亚斯大道(Avenida de Ranillas),那是一条位于西班牙北方城市的街道。我已经记不清那个城市的名字,印象中那里只有漫天尘土、炎炎灼日和成群蚂蚁。前不久我的房子才被蚁群突袭,我用吸尘器将它们扑杀殆尽。几百只蚂蚁被一网打尽,而我认为这是场合情合理的大屠杀。我看着厨房的平底锅,还有锅面上一层厚重的油垢。我应该把锅清洗一下。要煮什么食物给儿子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