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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深夜,潜进动物园把动物释放的司机; 从揉皱的报纸中升起的关于娅的爱情幻想; 成为野人的少女田佳,及猴形的商人; 能一杆清台的台球高手徐小南,械斗…… 本书收录作者二十年来创作的中、短篇小说十八篇,包括上、中、下三辑: 上辑“生活在别处,也在此处”收录小说四篇,以探讨当代社会为主;中辑“谁的心不是伤痕累累(精)”收录小说七篇,以描绘情感生活为主;下辑“小城往事与人生”收录小说七篇,以记录县城人物故事为主,多为新作,是作者近年创作的方向之一。 书名取自作者2009年发表于《钟山》杂志的短篇小说。 书名、篇目为作者生前与编辑一同商定。 目录 上辑 生活在别处,也在此处 深夜去动物园 一男一女 彩票中奖后 十一片断 中辑 谁的心不是伤痕累累 树 我们为什么结婚 我给父亲讲的故事 只有球是真实的 男女关系 同 居 娅 下辑 小城往事与人生 野人田佳 叛逆少女周丽 白痴天才马胖 打台球的徐小南 偷东西的冯志强 刘小花与王小玉 扁脑壳 人到底是什么 ——一个写作者心灵的迷思 书评(媒体评论) 孝阳是一个文学赤子,一个居住在汉字中心的狂想者 。 ——何平(评论家,南京师范大学教授) 孝阳是一位具有独特精神气质和创造意识的小说家。 他一直认为他的“身体里有一条龙”——一条强烈表 达的“文学之龙”。通过这条“龙”,他成为激情泛滥的 小说叙述者、不断超越的形式主义者和天马行空的幻想家 ,他因此拥有了通过写作赋予世间万物以生命的魔力。同 时,这条“龙”天生携带着狂躁不安、恶作剧和强烈的破 坏秩序的欲望,成功地构建了自己的文学冒险。 《谁的心不是伤痕累累》见证了孝阳的这种魔力。 ——育邦(诗人,小说家) 黄孝阳的思想和言论,给人汪洋恣肆之感。如何呈现 一个难以概述的诗学综合体?这是黄孝阳的困境。不仅要 运用全部经验,还要保持耐心,以期潜意识发挥作用,或 者换句话说,让文本自行发散。 据说艺术家看待他案头的未完之作,某种静观的喜悦 将油然而生。这份静观的喜悦,属于孕育者,属于沉思者 ,属于创造者,自然也属于黄孝阳。 ——陆源(作家,译者) 这是作家黄孝阳生前的最后一部小说集。作为朋友的 黄孝阳,走得太快了,我们暂时没赶上。我只是希望,作 为作家的黄孝阳,他的文字能多陪伴我们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此刻的黄孝阳离上帝有多近,是否近到可以 让上帝发现不远处有个气喘吁吁的胖子在热切地向他张望 。我想这取决于上帝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一旦招手,黄孝 阳将会喋喋不休地跟他争辩宇宙中的林林总总,并以一种 压制不住骄傲的谦卑语气向他指出,在量子的世界里他不 一定都是对的。 ——方岩(评论家,《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 精彩页 打台球的徐小南 说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我在县城一中念初二。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刮掉了往日遍布街头的小录像厅,梨桥县的年轻人都打起桌球。到处摆满台子。县城整天都在噼里啪啦地响。陈元庆家的小卖铺开在通过龙头乡的马路边。他爸在凉篷底下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很简陋。桌面是从老式人家找来的实木门板。因为是两扇,门板底下用铁钉固定。四周钉了二寸见方的木条,刨得溜光。木条四角与中腹挖了六个洞,底下各吊着一只布袋。桌面再铺了一层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布。四脚是砖头。居然垫得很平整。陈元庆手中的台球杆是自窗户上卸下的木栅栏,上下通直,一般粗细,直径与一枚康熙铜钱差不多。台费也便宜,二毛钱一盘;若在别处,就得一块钱。 当时,我与陈元庆玩得好,没事骑车去他家打桌球,要骑十五分钟的路,一路上可以看到十几处聚集在台球桌边的年轻人。他们光着膀子,趿着拖鞋,嘴里斜叼着烟,隔三岔五就打架,一般拿球杆互相招呼,敲两下彼此的头四散跑开,剩下气得哇哇叫的老板在那里跳脚。小痞子们为了不付台费,常采取这种法子。他们跑开后,又在另一个桌球厅聚集。老板们吃够苦头,就统一口径,要打球先交钱,打一盘算一盘。架也有打得狠的,一个人被几个人按得双膝跪倒,另一个人握住台球往这人头上砸,嘴里还问,你服不服?砸得那人血流满脸,哭爹喊娘,这才放手。被打的人在街头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额头上结起疤,又走出来,找到当初打自己的人,递过去一根红梅烟。大家各自把烟吸了。这人算是找到组织,以后也可以拿桌球砸人。 陈元庆的球打得比我好,力量大,母球开出,十有八九能“混”几个球入袋,最多时一口气混进过七个球,包括最大分值的十五号。输赢按累计分值计算。每个球上面的号码即为分值。大家从一号顺序打到十五号,只要母球先撞目标球,再撞其他球,都算进球有效。玩法与常见的“争黑八”不大一样。不过,有一点相同。陈元庆常说:“要是哪天我能练到一杆清台就好了。” 我笑了,说:“你以为你是没眉毛的徐小南啊?” 徐小南的模样与教我数学的肖老师差不多,个子瘦瘦高高,说话轻言细语。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处,那就是他的眉毛,又轻又淡,几乎看不见,像随时可能从他那张白净的脸庞上飞走。没见过他打球的人没法想象他有多么潇洒,单手击球,反手击球,双手左右开弓,最厉害的是他打出的弧线球。这比打跳球难多了。打跳球,球杆以一定的俯角击出,母球的受力可以分解为向前和向下两个力,向下的力使母球跳起,向前的力使母球前进。只要把球杆的倾斜角保持在 45 度以上,瞄准母球的上半部,然后大力顿杆,不管是谁,打多了偶尔也能瞎猫碰上一次死耗子。徐小南打出的弧线球根本不该是人打出来的。比如,九个球排成一行,在这排球东侧中间位置搁上一个目标球,再在这排球西侧击打母球,母球以一个漂亮的弧线绕过障碍,准确地把目标球击入袋中,十中六七。还有,在六个洞口各摆上一个目标球,母球击出后,在台上左转右折,居然能把这六个球全部击入袋中。 徐小南只上人民电影院地下室打球,整天泡在那里。是一个老瘸子开的,梨桥县最大的台球厅,有十二张桌子,大理石板桌面,全实木护栏,袋口均为真皮,滑槽落袋,还带高度调节器。老瘸子坐在柜台后,身后杆架上插着几十根球杆。交了钱才能拿到球杆。还得忍受瘸子的唠叨,不要拿球杆在桌沿上敲,不要把杆头往地上戳,不要去拗杆身……不过瘸子的球杆真好,别人家的球杆用了几个月会变形扭曲或者长出裂缝,瘸子的杆好像高年级那些腰肢细细的女生,每一天似乎都要比昨天更俊俏一点儿,偷偷摸一下,指尖滚烫了。来瘸子这里打球的人都是高手,一打就是一个上午或下午。我与陈元庆常翘课来看。他们多半打带彩的。十块钱一盘,也有二十的。输了从兜里拈出一张或两张大团结,往台上轻轻一拍,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仿佛那钱是纸。每盘都现清,不允许欠债。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大家晓得徐小南的厉害,不敢与他平打赌彩,除非让分,让几分不行,得让几十分。十五个球分值总共是一百二十分。徐小南最多一次让到五十五分,还赢。球打到这份上就没意思。不过,有一个人不肯叫徐小南让分,说是屡败屡战,要的就是这个味。他叫烂眼,是县里的大罗汉。长征路以南都归他管。他一个人承包了两条街个体户的工商与税务,县里唯一的菜市场与人民电影院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梨桥县总共也不过五条比较繁华的街。他抽的烟都是玉溪,那是县长才有资格抽的。烂眼坐过牢,非常凶悍,年轻时曾拿一把菜刀在车站帮十几个人的围追堵截中左冲右突,硬是杀出一条血路。他老婆是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五年前,副局长把女儿用麻绳吊在梁上打,不准他们谈恋爱。烂眼在腰间绑上一圈炸药,手上摁着一个打火机,冲进去,喊着同归于尽,把副局长吓得尿了裤子。 烂眼有钱,出手也大方。但烂眼哪里懂打台球,我见他打过几次,非常臭,徐小南闭着眼睛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