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曾是我国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创作了《苦凤莺怜》《搜书院》《关汉卿》等数百部作品。他一生颠沛流离、波澜起伏，却初心不改，致力于粤剧艺术事业，开创了“马派”粤剧艺术。他怀有一颗爱国爱民的赤子之心，辗转各地，以演出为抗战和抗美援朝募捐。《粤剧大师马师曾传奇》真实还原了马师曾的人生传奇，每章背后还附有其子马鼎盛的旁述，与正文相得益彰，深刻展现了马师曾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是了解马师曾不可多得的读本。

彭俐，《北京日报》高级记者，书法家、诗人、作家、文化学者、文艺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理事、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理论研究员。著有人物传记《醒木惊天连阔如》《真个汪国真》，散文集《热爱思想》《行走京城》《行走在纸上》，诗集《剪一缕阳光》《我和祖国》《诗画谱名医》等，是北京市大型宣传画册《北京》撰稿人。作品曾获中国新闻奖、北京新闻奖、中国报纸副刊作品金奖，并获中国曹禺戏剧奖及评论奖、中国文联评论奖、中国电视金鹰奖评论奖等。诗歌与散文被收入国内语文教材与高考试卷，并被选入新加坡小学华文课本。书法作品多次参展并被博物馆收藏，包括“中日名家书法展”“首届澳大利亚全国美术展”等。

第一章 母亲教子有方
第二章 武昌“小小举人”
第三章 9岁临帖不辍
第四章 11岁初识红棉
第五章 西关少爷看戏
第六章 戏馆卖身画押
第七章 18岁闯荡南洋
第八章 做教师“一脚踢”
第九章 太平间诈尸案
第十章 拜师父靓元亨
第十一章 新加坡成名角
第十二章 跨海偷渡回国
第十三章 “人寿年”办婚礼
第十四章 “大罗天”遭炸弹
第十五章 赴西贡陷囹圄
第十六章 滞留旧金山
第十七章 迎娶“马迷”少女
第十八章 圣诞夜红线女
第十九章 抗战粤剧巡演
第二十章 回广州定居
第二十一章 田汉赏剧赠诗
第二十二章 《关汉卿》成绝唱
第二十三章 粤剧魂人千古
附录 马师曾年表
爱国爱民文艺人（代跋）/马鼎盛

回忆马师曾艺术创作点
滴
红线女
2000年4月2日，是马师
曾先生诞辰100周年，回忆
我与他初次见面，已是近60
年前的事了。
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
爆发，日本侵略军侵入香港
。靠演戏度日的我们这帮人
，吃饭成了问题。我师父莲
姐（何芙莲）和靓少凤三哥
到澳门成立义擎天班，我在
班中担任花旦。
后来，师父莲姐被太平
剧的马师曾前辈聘请到广州
湾（现在的湛江市，当时是
法租界）演出，是1942年
的3月间，那里有一座新建
的约200平方米的砖木结构
的两层半楼宿舍，可能是班
主用来招呼外来的名演员们
居住的，而我与莲姐则住在
大中旅店里。我第一次跟莲
姐到那座宿舍去排戏（其实
过去所谓排戏只是主要演员
向掌板、头架交代清楚自己
的要求）。
我去那里主要是伺候师
父，再则是带着好奇心，希
望能一睹从未见面的大老板
马师曾的风采。我站在莲姐
背后为她扇扇子，不久听到
三楼有人下楼的步履声。抬
头望去，看见一位四十开外
，方面大口，神采飞扬，十
足广州“西关大少爷”样子的
人。他还站在楼梯间，就向
二楼坐着的人打招呼：“各
位辛苦！”声音虽带有“隔夜
声”，听来却坚实有力。过
去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马师曾
是戴眼镜的，此刻他脸上虽
然少了副眼镜，我还是第一
眼就认出这是马师曾，说时
迟，那时快，我几乎跳起来
叫道：“呀，马师曾！”身旁
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这
就是马大哥，香港沦陷三天
就偷渡到澳门，现在来这里
演出，可能是想经过溪遂这
条跳板到内地去吧。”这时
，莲姐也高兴地走到马师曾
跟前叫他“大哥”（这是班中
人对马师曾的尊称）。当时
马大哥给我的印象，是颇有
点读书人的气质；同时我又
看到了他不修边幅、趿着拖
鞋下楼会见一班兄弟的样子
。
这次排演的戏是《刁蛮
公主戆驸马》。马大哥在排
戏时总是严肃地教人：“阿
莲（对莲姐的称呼），不是
这样，你应该带着刁、娇二
气对我讲这句对白”，“喂喂
，你应该从这边转身，生气
地走过去才对”。面对这种
排戏的情景，我心里高兴，
因为很新鲜，又有东西学；
但是，我也为莲姐感到为难
。看到马大哥排戏和演出，
我逐渐感到他和一些前辈大
老倌有不同之处。他明明是
马师曾，但演起角色就不是
马师曾了，并且扮演的角色
各不相同。在《刁蛮公主戆
驸马》一剧中他扮演的戆驸
马，既演出了虎将的威风，
又表现了人物在特定情景下
那种憨直、憨厚、调皮的性
格。他在《苦凤莺怜》中扮
演余侠魂这个市井底层的小
人物，入木三分地刻画了他
的无知却又有点小聪明，为
了给苦命的被奸人所害的冯
彩霞申冤，挺身而出，仗义
执言，虽为此被打得几乎丧
命也义无反顾。他的表演给
观众带来了焦急忧虑，也带
来了喜悦欢快。马大哥这种
从生活中提炼，并进行艺术
夸张的表演，毫无矫揉造作
之弊。对马师曾前辈的这点
深刻印象，一直成为我从艺
60年来学习的榜样，我从中
体会到，戏曲的唱、念、做
、舞，都是为了塑造人物形
象。
我们在广州湾演出了约
两个月的光景，当时日本的
文化特务禾久田来到广州湾
，威逼利诱马师曾回香港。
马师曾随即避入寸金桥华界
，并决定进入广西演出。
我在莲姐的推介下，也
受聘于马师曾剧团同行。此
后，我有机会与马大哥同台
合作，向他学习的机会更多
了。
自编自导的粤剧奇才
马师曾在《审死官》中
扮演宋世杰一角，在人物处
理和表演手法方面，都与其
他剧种迥然不同。宋世杰是
一位放弃举业的秀才，为一
位被奸人诬陷的寡妇申冤，
拼死力斗几个高官，终于使
冤情大白。马师曾以丑行应
工，塑造了这个刚烈正直又
颇具幽默才华的人物，他发
挥嬉、笑、怒、骂的表演艺
术，使粤剧《审死官》有别
于其他剧种的《四进士》，
成为粤剧特有的别具风格的
喜剧，这是马师曾在舞台艺
术中的一个杰出创造。过去
，我看过粤剧名丑梁醒波演
的宋世杰；20世纪90年代
，我还看过青年演员张雄平
演的宋世杰，他的演技虽尚
稚嫩，但这个人物的轮廓还
是让人觉得有点意思的。
马师曾演过一出时装戏
《野花香》，他扮演的人物
是大学文学教授姚其琛。
这个人物穿着布制的长
衫马褂，手拿一根很有派头
的文明棍，脚踏厚底的文明
鞋。每次出现在家中的时候
，他都教训妻儿子侄应该如
何如何，特别要求子侄们目
不视美色，口不饮美酒，读
书要心无旁骛。后来姚其琛
知道其子和侄都迷恋上一个
妓女（野花），他便亲临妓
女住处，准备教训那个被他
视为有伤风化、道德败坏的
女人。不料他自己也被妓女
所迷，以致逐子出妻，家败
人亡，流落街头，最后在幻
觉中自责自咎而倒毙。
我与马老师同演《野花
香》，少说也有五六十场，
他扮演的姚其琛一角，从庄
而重之地责妻训子，到初遇
“野花”时的不屑一顾、目不
斜视，后来被“野花”诱惑得
欲火中烧，从而与他所谓的
“尊严”在内心展开激烈的冲
突，真如抽丝剥茧，层层深
入。当“野花”拿起他的文明
棍把他拖入内房去的刹那间
，观

《粤剧大师马师曾传奇》再现粤剧大师马师曾传奇的一生。
颠沛流离的人生历程，勇于创新的艺术之路，爱国爱民的赤子之心。
本书讲述马师曾与红线女休戚与共、献身艺术的传奇经历，历经数年采访而成，其子马鼎盛（著名军事评论员）旁述。

爱国爱民文艺人
马鼎盛
粤剧大师马师曾生于
1900年，2000年是他百年
冥寿。“马派”不容易学，所
以“艺”字的纪念要排在后面
，马师曾一生编剧数百种，
不少作为戏宝保存下来，使
梨园子弟感受到传统的文化
气息。马师曾热爱人民，曾
为在饿死边缘的农民向毛泽
东上万言书。马师曾热爱祖
国，在抗日和抗英斗争中表
现出民族气节，所以本文题
目包含几个内容，爱国、爱
民、文艺人，排名绝对分先
后。
无条件地爱国。在国难
当头的战乱时代，老一辈平
民百姓多是自觉自愿地有钱
出钱，有力出力，对卫国战
争无偿奉献，很少先想一想
，国家对我如何，才决定是
否为国出力。马师曾就是一
个有传统爱国思想文化人中
的一个。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
马师曾积极投入抗日救国热
潮，他带领“太平剧团”义演
，献金，渐成为经常性活动
，后来定为剧团的制度，每
位成员收入的一部分都捐献
给抗日军事所用，马师曾当
年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拖家带口，并非一时半会
儿的冲动，也不止一年半载
的热情。更可贵的是，他多
年在香港定居，却常怀赤子
之心，虽然一再受日本总领
事馆恐吓和港英当局警告，
他10年坚持为抗日战争义演
和献金，直至日寇侵占香港
。
日寇侵占香港后，为了
粉饰太平，掩盖侵略罪恶，
文化特务禾久田威胁马师曾
登台演出，马师曾拒绝后，
率领全家老小十几人偷渡离
港，经澳门、广州湾进入抗
日大后方，宁愿冒生命危险
，也不给日寇唱戏庆功，粉
饰升平。在马师曾带动及写
信劝说下，薛觉先等艺人也
陆续离开香港，不再为敌寇
所利用。
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以“莫
须有”罪名对马师曾实行长
期封杀。自1930年初起，
广州市禁止他登台演出，马
师曾带来的几万港元献金，
当局欣然笑纳，但是仍然不
准他在内地上演爱国的剧目
。充分表现“内战内行，外
战外行”的劣根性。国民党
政府对不住马师曾，马师曾
并未稍减爱国热情，他熟读
“二十四史”，深明民族大义
，正是我们今天纪念马师曾
的大道理。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
中国派志愿军入朝参战，西
方列强几乎全部投入战争，
英国参战之余，也命令香港
对内地实行禁运。马师曾一
如既往，率剧团在广州参加
抗美义演及游行，支持中国
人打仗。港英当局因此传讯
马师曾，审问他身在香港，
为何无视港英政府立场，回
内地支持抗美战争。马师曾
当时对中国共产党的认识也
谈不上有多深，但他的回答
很简单：“因为我是中国人
。”表现出“应留正气在人间
”的民族气节。
50年代后期，马师曾案
头新添了一尊屈原塑像。他
编剧及排演《屈原》，但是
，当年只演了几场就匆匆落
幕。不过，演不了几场无所
谓，马师曾爱国爱民的精神
一以贯之。他曾上万言书，
为民请命，在现实生活中学
习忧国忧民的屈原。在“大
跃进”年代，上书中央是要
有一腔正气的。1957年反
右派斗争的现实，应该清楚
地告诉马师曾，知识分子议
论国政，批评时局的后果严
重。虽然全国人民在经济困
难时期缺衣少食，但是马师
曾的生活水平，远比工农大
众优越，他享受“食有鱼，
出有车”的高级知识分子待
遇。特殊的医疗保证和旅游
休养，并没有使马师曾忘记
劳苦大众，他像关汉卿一样
“只有秃笔一支”，就尽了读
书人最大的努力，“一封朝
奏九重天”，把所见所闻的
民间疾苦，向最高层反映，
哪怕因此背上“右倾”的罪名
。后来，是广东省委书记陶
铸力保才免被扣上帽子。
自称剧作家
大家都知道马师曾是粤
剧演员，客气一些就称为粤
剧表演艺术家。
按封建传统是优伶一族
。但是马师曾在履历中自填
“剧作家”，他自制一块石印
“学而优”。在老一辈粤剧艺
人中，饱读四书五经才出来
唱戏的确实不多见。马师曾
肚子里有墨水，对角色的理
解也深一些。马师曾自己编
剧、自导、自演，几十年来
，编过的剧目不胜枚举，保
留至今的也有100余种。自
从1928年，他改编《苦凤
莺怜》起，马师曾已表现出
要将粤剧大众化的改革方向
，剧中人余侠魂有一名句，
连贩夫走卒都朗朗上口的“
我姓余，我个老豆又系姓余
”，好像是大实话的丑生口
吻，其中颇有时代深意。在
封建社会父子同姓，说明起
码不是私生子，也非随母改
嫁的异姓父子，余魂侠虽做
乞丐，也有自身一份尊严。
马师曾早年在广州改编
西方电影为粤剧《贼王子》
《璇宫艳史》，以莎士比亚
名著为蓝本的《女状师》，
后在香港10年演出中，自编
剧主要有《龙城飞将》《斗
气姑爷》《刁蛮公主戆驸马
》《野花香》《审死官》《
爱国是侬夫》《汉奸的结果
》《还我汉江山》等，20世
纪50年代回广州后，马师曾
编写了《屈原》并参加名剧
《关汉卿》《搜书院》的改
编。马师曾以他的古文功底
，写出迎合社会大众的唱词
，长期受到观众欢迎以及夏
衍、曹禺等文学大师的赞许
，田汉即有“香山诗句师曾
剧，一例能抓大众心”的诗
句。
善变的粤剧改革派
演员成功三个条件，声
、色、艺，马

明月长堤直到今，卅年
两接绕梁音。赵云拔剑情怀
烈，谢宝听潮感慨深。词里
惯驱佣保语，诗成先使老妪
吟。香山佳句师曾剧，一例
能抓大众心。
——田汉
我有幸与马师曾先生共
事20余年，我深切体会到马
师曾在粤剧艺术上达到最高
境界，与他不断追求、努力
创新、力求超越自我的精神
是分不开的。
——林瑜
马院长一生做两件大事
，爱国爱民不遗余力，献身
粤剧呕心沥血。我学习一辈
子也不到他一半。
——红线女

马师曾，字伯鲁，号景参，曾用艺名——关始昌、风华子，1900年4月2日，出生于广东省顺德县桂洲镇一个富裕的茶商家庭，书香门第。农历三月三，民谚“三月三，生轩辕”。
1900年，不同寻常的一年。
——这一年还是快点儿过去吧，因为八国联军侵略中华大地的记忆实在刺痛每一个中国人。而我们回过头来看，也正是这一年——20世纪的第一年，它好像把数千年古老中国的晦气带走了。那么，这就预示着我们的国家民族和我们的传主，将会一同迎来好运。
我们期盼着……
1907年，广州。
港口，南来北往的船舶蜂拥一处，有的忙着系缆，也有的急于起航。岸上的人流如潮，洋人和老土混杂在一起，各色人等，各地乡音，互不搭调，显出滑稽……
街市小巷狭窄，泥尘飞扬，石板路凹凸不平极易崴脚。然而，店铺毗连，顾客盈门，只见茶幌酒旗随风招摇，小摊小贩们也有进项，他们收了摊儿还能去看戏。
母亲王文昱戴一副眼镜，皮肤白皙、清清爽爽的样子，在人流中格外引人注目，回头率蛮高。小学校刚刚下课，她目送班里的学生，而后自己也匆匆往家里赶，小师曾和弟弟、妹妹还等着妈妈回来做饭。
临近自家庭院，儿媳王文昱，碰到了一身儒雅的公公——马肇梅。
马师曾的爷爷马肇梅，是一位茶商，鸠形鹄面眸子分明，年逾花甲，步履轻松。想来，他也算有福之人，膝下的四个宝贝孙子就是证明：马师曾、马师贽、马师爽、马师洵。尽管儿子马公权，并不让他省心，也不能给他安慰，但是，每每看到自己四个贵气的孙子，那种人生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儿媳上前搀扶公公：
“您今天这么早就回家？茶庄的买卖，没有您掌堂，怎么能行？”
公公马肇梅低头叹气：
“唉，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呀，弄不好就蚀本。出口东南亚的茶叶一上船，哪里还听我们指挥？天有不测，大海的飓风来了，船一翻跟头，大鲨鱼就能把茶叶嚼了，还有海匪的劫持呢！”
“那——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吧！”
二人说着说着，踏进院门。
——好嘛，这是走错了家门吗？
怎么活生生一个“全武行”的打斗场？
——空中，正对着自己脑门，一张长条板凳——“嗖”地飞来，被公公先是一个“狐狸躲闪”，再接一个“猿臂轻舒”，将那板凳收拢在怀里，还不忘忙里偷闲地看顾一下饱受惊吓的儿媳。幸亏老人年轻时好歹当过几天武生票友，如今，功夫生疏，手脚还算麻利。
儿媳王文昱的一副金丝眼镜，已经在慌乱中跌落在地，又不幸被自己不长眼的一双玉足，在上面转着圈儿地踩踏两遍，变成了细细的“拔丝薯条”。
最搞笑的是，公公左手扶着儿媳，右手抱着板凳，正在忙乱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只大号的竹箩筐，犹如“天王盖地虎”一般，从天飞降——不偏不斜，正好扣在公公华发稀疏的头顶上。
马爷爷——马肇梅，只能透过竹箩筐的缝隙，看到他自己的大孙子——马师曾同样惊骇不已、惶恐不安的小眼神……
小马师曾，驰骋在幻想的粤剧舞台上，以天下名角的身份，身手矫健，打斗正酣，且赢得(亦幻想台下)喝彩声一片。
想象中，他可是“正印”武生，饰演的是《双侠记》，他身边的搭档，是清平路小学的同窗，平时最要好的陶哲臣，为他助阵、帮腔。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体验做戏班“班主”、做万世名伶的最为关键的一次出手——投出“打五件”之一——“竹箩”时，竟然一点儿都不糟蹋地好好款待了自己的爷爷——马肇梅！
事发突然。
——这种尴尬万分的场景，定格了足足几秒钟。
爷爷马肇梅和母亲王文昱，才勉强缓过点儿神来，做出正确判断：
这不是海匪打劫船只，也不是黑帮打家劫舍……
这是马肇梅的孙子、王文昱的儿子——淘气的马师曾，带着邻家几个顽童，正在上演粤剧中最受欢迎的“全武行”(戏中大规模武打)。
与其他北方剧种不同，这种激烈的武打场面，尤其为广州下四府的观众所偏好。
小师曾，六七岁的髫龄，就学着舞台上的武生在自家院子里耍，让他的母亲——小学教师王文昱大为光火。
院子里，这几个大耍传统粤剧“打五件”的坏小子，颇为识相，一看扔出去的“桥凳”“竹箩”惹了大事，立刻作鸟兽散……
只剩下屋檐下站立，呆若木鸡的小师曾一人。
母亲王文昱忘记了斯文，厉声训斥：
“今晚，你别吃饭！先给爷爷背诵《增广贤文》，一个字都不许错，错了重背！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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