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著名作家王愿坚的中短篇小说集,包括了《党费》《七根火柴》《普通劳动者》等令人耳熟能详的作品三十余篇及创作体会两篇。小说多取材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军和老革命根据地人民的斗争生活,作品构思巧妙、主题鲜明、富有故事性,善于抓住典型细节和捕捉人物性格中闪光的东西来表现英雄人物的崇高精神,写得真切感人。
其中作品大多讴歌革命战争年代优秀共产党人不忘初心不怕牺牲为人民谋幸福,激励并感动了几代中国人。
王愿坚(1929-1991),当代作家。1952年发表《党费》《粮食的故事》等短篇小说。1956年至1976年,陆续写出了《七根火柴》《三人行》《支队政委》《路标》《足迹》等二十多篇短篇小说。已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有:《粮食的故事》《后代》《普通劳动者》《王愿坚小说选》。他的优秀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向世界发行,传记被收入《中国名人词典》和英国《世界名人录》。
写尽红军英雄志
翁亚尼
王愿坚——本书的作者,
是一位军旅作家。很多读者
可能在中学语文课本里已读
过他写的其他几篇小说,如
《党费》《七根火柴》等;
因此,对他并不陌生。他一
生曾写过几十篇中、短篇小
说以及电影文学剧本如《四
渡赤水》《闪闪的红星》等
。他写的题材全部都是有关
革命战争历史的。在新中国
社会主义建设日新月异繁花
似锦的岁月中,他为什么偏
偏只采这一朵花——红军革
命斗争历史题材呢?这其中
除了他从小在革命军队长大
,熟悉这一方面的一些生活
情景,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年青的读者想知道其中的答
案,且看看王愿坚说过的下
面三段话,以供思考。
一
王愿坚曾这样说过:“如
果一个作家不用自己的作品
,给生活以影响和推动,那
就不如不当作家。”
1953年秋天,王愿坚去
福建东山岛采访的时候,路
过第二次国内革命时期的老
根据地,接触了几位曾经经
历过这段生活的老同志。在
那里他听到了1934~1937
年在红军长征以后留在老根
据地山林里苦苦坚持三年游
击战争的故事。
山林里游击队员的生活
艰苦得难以想象。他们常常
几天、几十天吃不上有粮食
的饭,只能用野菜、野果充
饥;冬天,衣服破了没法穿
,用香蕉叶裹在身上御寒;
没有房子住,撑起一把雨伞
挡风遮雨。为了弄到一包给
伤员洗涤伤口的成盐,甚至
要付出血的代价。但是游击
队员们却英勇地坚持着,把
红旗牢牢地插在山头上。
在山下的群众则时刻想
着、支援着山上的同志们。
为了给山上的游击队送粮食
,在碰到巡逻的敌人时,父
亲让亲生儿子舍上性命用脚
步声引开敌人。有这样的家
庭,父亲牺牲了,母亲领着
儿子,推倒了一堵危墙,掩
埋了亲人的遗体,然后把一
个衣服包递到儿子手里说:
“去吧,接着干!”
王愿坚此时已经不光是
用耳朵在听,而是用整个心
灵在听。像“艰苦奋斗”这样
一个常见的字眼,开始在他
眼前变成了饱含着血肉和感
情的活生生的东西。
故事里显示了前辈革命
者的高贵品质,显示了人的
最崇高的美,使人不能不怀
着崇敬的心情去爱它,不能
不去思索那些蕴蓄在故事里
面的光辉灿烂的东西。这些
故事给了王愿坚深刻的教育
和强烈的感染。
回到北京,这些故事和
这些故事里的人,在王愿坚
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他
的心情不能平静了。慢慢地
他想:既然这些故事听了以
后,对自己教育很大,如果
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受
到教育,不是更好吗?
1954年的春天,王愿坚
着手构思小说。年底,王愿
坚所写的第一篇小说《党费
》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
。
《党费》的原型是他在
革命老区听来的故事,其中
也加入了王愿坚在革命斗争
中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党费》发表后受到国
内外和军内外的赞赏和好评
。这给了王愿坚很大的鼓励
和信心。他从此就一头扑到
革命历史斗争题材中去了。
继《党费》之后不久,他又
写出了《粮食的故事》《七
根火柴》等短篇。
此时,在王愿坚的创作
道路上出现了一个问题:有
人反映,王愿坚没有参加过
长征,又不是老红军,他是
不可能写好有关革命斗争历
史故事的。这意见对一个刚
从创作土壤中出现的小苗—
—王愿坚的压力还真不小。
对此他自己也在重新考虑他
的创作道路。因为这一段革
命斗争历史(1934—1937
年)发生时,他年龄还小,
对那个时代的斗争形势和生
活风貌还不了解,而他所参
加的又是后一时期的战争,
但写的却都是红军时代的生
活。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
,王愿坚认为他的创作实践
并没有背离规律,他依然写
的是自己所熟悉的生活。首
先,他在革命部队里度过了
少年和青年时期,多少有些
直接的生活体验和感受,这
便使他有一条通向红军时代
战争生活的路,可以凭借红
军时期的斗争生活去喷吐、
燃烧。其次,还可以不断地
积累、充实和了解那个时代
。
有一次,王愿坚读到一
个文件,内容是一位中央的
负责同志对青年所做的报告
。这位负责同志在号召青年
一代学习老一辈革命者时说
道:“我们的革命先烈和前
辈,不但用生命和鲜血为我
们今天的幸福生活铺平了道
路,而且给我们留下了取之
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这句话说得真好!”王愿
坚看到这里,失声地说了出
来。这句话使他明确了他所
要担当的责任和使命:要把
红色的基因传承下去,必须
把老一辈的高贵的革命精神
写出来,用文学形象不失真
地传达给年青一代。让他们
知道创业的艰辛。
从此,王愿坚立志要“写
尽红军英勇志”。
二
王愿坚还这样说过:“这
是些人间最美的人,和这样
的人在一起,听他们讲过去
的事情,是非常幸福的。”
王愿坚是个做事认真的
人。在明确了担当起一个作
家使命以后,他就全身心地
投入到对革命斗争历史,特
别是红军时期的斗争历史的
学习和体验中去了。上个世
纪的五十年代中期,他不仅
拿着介绍信,揣着笔记本,
走访党政机关、野战部队,
甚至闯进中南海……去“
王愿坚是我国当代知名的军旅文学作家,尤以革命历史和战争题材的短篇小说见长。作品家喻户晓,影响波及数代人,曾长时间被选入中小学生教材。
《党费》在朴素的文体中充满了对中国革命历史和社会主义建设伟大事业的由衷赞美,格调健康,语言通俗,有很强的可读性。
党费
每逢我领到了津贴费,拿出钱来缴党费的时候;每逢我看着党的小组长接过钱,在我的名字下面填上钱数的时候,我就不由得心里一热,想起了1934年的秋天。
1934年是我们闽粤赣边区斗争最艰苦的开始。我们那儿的主力红军一部分参加了“抗日先遣队”北上了,一部分和中央红军合编,准备长征,四月天就走了。我们留下来坚持敌后斗争的一支小部队,在主力红军撤走以后,就遭到白匪疯狂的“围剿”。为了保存力量,坚持斗争,我们被逼得上了山。
队伍虽然上了山,可还是当地地下斗争的领导中心,我们支队的政治委员魏杰同志就是这个中心县委的书记。当时,我们一面瞅空子打击敌人,一面通过一条条看不见的交通线,和各地地下党组织保持着联系,领导着斗争。这种活动进行了没多久,敌人看看整不了我们,竟使出了一个叫作“移民并村”的绝招:把山脚下、偏僻的小村子的群众统统强迫迁到靠平原的大村子去了。敌人这一招来得的可真绝,切断了我们和群众的联系,各地的党组织也被搞乱了,要坚持斗争就得重新组织。
上山以前,我是干侦察员的。那时候整天在敌人窝里逛荡,走到哪里,吃、住都有群众照顾着,瞅准了机会,一下子给敌人个“连锅端”,歼灭个把小队的保安团,真干得痛快。可是自打上了山,特别是敌人来了这一手,日子不那么惬意了:生活艰苦倒不在话下,只是过去一切生活、斗争都和群众在一起,现在蓦地离开了群众,可真受不了;浑身有劲没处使,觉得憋得慌。
正憋得难受时,魏杰同志把我叫去了,要我当“交通”,下山和地方党组织取得联系。
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可是打心眼里高兴。当然,这件工作跟过去当侦察员有些不一样,任务是秘密地把“并村”以后的地下党组织联络起来,沟通各村党支部和中心县委——游击队的联系,以便进行有组织的斗争。去的落脚站八角坳,是个离山较近的大村子,有三四个村的群众新近被迫移到那里去。要接头的人名叫黄新,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媳妇,1931年入党的。1932年“扩红”的时候,她带头把自由结婚的丈夫送去参加了红军。以后,她丈夫跟着毛主席长征了,眼下家里就剩下她跟一个才五岁的小妞儿。敌人实行“并村”的时候,把她们那村子一把火烧光了,她就随着大伙来到了八角坳。听说她在“并村”以后还积极地组织党的活动,是个忠实、可靠的同志,所以这次就去找她接头,传达县委的指示,慢慢展开活动。这些,都是魏政委交代的情况。其实我只知道八角坳的大概地势,至于接头的这位黄新同志,我并不认识。魏政委怕我找错人,在交代任务时还特别嘱咐说:“你记着,她耳朵边上有颗黑痣!”就这样,我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衣,就趁天黑下山了。八角坳离山有三十多里路,再加上要拐弯抹角地走小路,下半夜才赶到。这庄子以前我来过,那时候在根据地里像这样大的庄子,每到夜间,田里的活干完了,老百姓开会啦,上夜校啦,锣鼓喧天,山歌不断,闹得可热火了。可是,现在呢,鸦雀无声,连个火亮儿也没有,黑沉沉的,活像个乱葬岗子。只有个把白鬼有气没力地喊两声,大概他们以为根据地的老百姓都被他们的“并村”制服了吧。可是我知道这看来阴森森的村庄里还埋着星星点点的火种,等这些火种越着越旺,连串起来,就会烧起漫天大火的。
我悄悄地摸进了庄子,按着政委告诉的记号,从东头数到第十七座窝棚,蹑手蹑脚地走到窝棚门口。也奇怪,天这么晚了,里面还点着灯,看样子是使什么遮着亮儿,不近前是看不出来的。屋里有人轻轻地哼着小调儿,听声音是个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的。哼的那个调儿那么熟,一听就听出是过去“扩红”时候最流行的《送郎当红军》:
……
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