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有个年轻人,叫赵长生,在深圳一家制鞋厂打工,每月八百来元工资,要说收入也不算少。可他整日还是愁眉不展。因为每天要工作十来个小时,他吃不了那份苦。
打工挣钱不容易,赵长生就打起了歪主意:贩人。拐卖妇女来钱最快,厂里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个不能卖个万二八千的!他早几年弃农下海,别的本领没有学会,却和四川的两个人贩子搅和在一起,干过两起拐卖妇女的勾当,后来打拐风紧,四川的两个人贩子销声匿迹,他也怕东窗事发,才躲到南方打工。可他游手好闲惯了,吃不了这份苦,于是就萌生了重操旧业的念头。主意已定,经过几番选择,他的目光盯上了河南来的打工妹刘小菲。
刘小菲二十来岁,连着两次高考落榜,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才到南方闯世界。出门在外,举目无亲,遇到赵长生这样知冷知热、能说会道的大哥哥,刘小菲自然感到庆幸。从地域上讲,又算是半个老乡,两个人拉了几次家常,原来各自所在的乡村虽然分属两省,却只隔着一条黄河故道!常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来二去,两个人的感情就拉近了。
赵长生知道,要想让这个邻省的姑娘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除非手里牵着一根爱情的红丝线。因此,开始他不急不躁,只管一个劲儿献殷勤,等着刘小菲上钩。
清纯如水的刘小菲一点儿也没设防,听任乡情发展为感情,感情又升温成了爱情。
三个月后的一天,遇到个休息日,赵长生买了野餐食品和饮料,邀刘小菲到海边游玩。一路上他又跳又唱,还故意问:“小菲,刚进厂那阵子,我整天闷闷不乐,可自从认识了你,我工作起来连疲劳也忘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刘小菲红着脸说:“明知故问!”
赵长生趁势进攻:“这么说,你是承认咱们的爱情了?”
刘小菲还是那句话:“明知故问!”
三个月就明确了恋爱关系,这真有些“特区速度”了,可赵长生心眼里还觉得这速度太慢。他一边山盟海誓,一边就趁热打铁:“小菲,咱们回去结婚吧!”
刘小菲听了不吱声,好久才摇摇头:“出来打工的人,家境都不太富裕,要是早早结了婚,被家务、孩子拖累着,以后就更难富裕了。咱们还是趁着年轻,在外边多挣些钱,让以后的日子舒服一些吧。”
刘小菲说得有道理,赵长生不好再勉强,就开玩笑说:“我是怕夜长梦多嘛!”
刘小菲嗔道:“咱们对着大海发过誓,还会变心吗?”
赵长生虽然心急火燎,却不敢再催促,可继续在这里泡下去,一是打工仔的日子一天也不想过,二是怕煮熟的鸭子飞出了锅。好在他主意多,没过几天就想出一个鬼点子,他用左手握笔,模仿老爹的口气,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就在深圳的邮局寄了出去。然后拿了信给刘小菲看:“你瞧,我把咱们的事给家里介绍了,父母挺高兴。可农村老人脑瓜子封建,想让咱们回去一趟,让双方的父母相相面,按老风俗过过定礼,把事情定下来。你说怎么办?”
刘小菲接过那封信,看了一遍,暗中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叫道:“你在搞阴谋诡计!”
赵长生吓了一跳,难道刘小菲看出了破绽?忙说:“咱北方汉子直来直去的,搞什么阴谋?”
刘小菲道:“嘻,你们河北那边的人最鬼,骗女方去相亲,晚上拿出种种借口不让走,等生米成了熟饭,女方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原来是说这么一回事,赵长生松了一口气,认真地说:“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咱们交往这么久,我动过你一指头吗?”
刘小菲接口说:“不到入洞房的那一天,本姑娘也不会让人动的。”而后又推心置腹地说,“既然我答应做你的媳妇,丑也好俊也好,早晚是要见公婆的。只是现在不必花那冤枉路费,等到春节再说吧。”
赵长生纵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奈何不得这个固执的打工妹,只有继续献殷勤,拴牢姑娘的芳心。不过这期间他自己倒是悄悄回了一趟老家,为刘小菲找好了买主。黄花姑娘的价格挺高,一万五千元,到时候人款两清。
转眼快到春节了,赵长生就跟刘小菲商量回家的事,不料一见面刘小菲先开了口:“长生哥,今天咱们老板已经宣布了,春节期间上班发双薪,吃饭也免费。正是挣钱的机会,放弃了太可惜,给家里写封信,道一声平安,春节过后再回去。”
赵长生一听就傻了眼,他已经给老家的买主许了愿,答应人家春节前一定能人洞房,现在刘小菲为了挣钱不跟自己走,那马上就要到手的一万多元不就泡汤了吗?没办法,他只好故伎重演,又模仿老爹的口气写信,说是老娘病重,急盼儿子回家,如果能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冲一冲灾,说不定病就好了。
信还是从深圳的邮局发出,两天后就回到了赵长生的手中。他急匆匆找到刘小菲,把那封信塞到姑娘手里,未曾开言先落泪:“小菲,救我老娘一命吧!”
刘小菲又把那封信反复看了几遍,皱着眉头问:“长生哥,你是不是特别想结婚?”
赵长生又摇头又摆手,几乎是赌咒发誓地说:“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救我老娘的命!就是救不了她,也满足她最后的要求吧!”话说到这份上,就是石头人也会被打动心。刘小菲思索一阵,说:“好吧,我跟你回去!”
赵长生有些喜出望外了,他略施小计,就骗取了小菲的同情心。这次行骗如果顺利,明年还来南方打工,当然要换一家工厂,再找一个打工妹继续“谈情说爱”。
接下来两个人商定,先顺路到刘小菲家,让岳父岳母相女婿,然后就到河对岸给赵长生的老娘冲灾。
回去的路怎么走?刘小菲说坐飞机吧,为了让你娘早见亲人早康复。赵长生吓了一跳,一张机票一千多元,实在太昂贵了。可他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买了两张机票,心里说:刘小菲呀刘小菲,今天让你开洋荤,明天就用你的青春报销这机票钱!
飞机果然很快,几个小时的航程,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下了飞机乘汽车,天近中午,两个人就到了刘小菲的家。
刘小菲的爹娘和哥嫂都在家。小菲的哥哥三十多岁,一副村干部打扮,一介绍,果然当着村里的治保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