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他认为这两位圣君,作为法兰西国王上天言事最有分量。小教堂刚建六年,还是崭新的:建筑精美,雕刻奇妙,镂刻也细腻精微,这种整体的美妙的建筑艺术品格,标示哥特时代在我国进入末期的特征,并延续到16世纪中叶,焕发出文艺复兴时期那种仙国幻境般的奇思异想。门楣上方那扇花瓣格子的透亮小圆窗,那么精巧秀丽,宛如饰以花边的星星,尤其堪称精品。
对着正门的大堂中央,靠墙有一个铺了金线织锦的看台,其专用入口,就是那间金碧辉煌的寝室的窗户,特为接待应邀观看圣迹剧的佛兰德特使和其他大人物。
圣迹剧照例要在那张大理石案上演出。为此,一清早就把石案布置妥当,大案面已被司法宫书记们的鞋跟划得满是道道,上边搭了一个相当高的木架笼子,顶板充做舞台,整个大堂的人都看得见,木笼四周围着帷幕,里面充当演员的更衣室。外面赤裸裸竖起一架梯子,连接更衣室和舞台,演员上下场,就登着硬硬的横赏。不管多么出乎意料的人物、多么曲折的故事,也不管多么突变的情节,无不是安排从这架梯子上场的。戏剧艺术和舞台设计的童年,是多么天真而可敬啊!
司法宫典史手下的四名警官守住大理石案的四角,每逢节庆或行刑的日子,他们总要被派往现场,监视民众的娱乐活动。
要等到中午,司法宫的大钟敲十二响,戏才能开场。演一场戏,这当然太晚了;不过,总得迁就一点儿外国使团的时间啊。
观众熙熙攘攘,一清早就赶来,只好等待。这些赶热闹的老实人,许多人天刚亮就来到司法宫大台阶前,冻得瑟瑟发抖;还有几个人甚至声称,他们在大门洞里守了个通宵,好抢着头一批冲进去。人越聚越多,仿佛水超过界线而外溢,开始漫上墙壁,淹了圆柱,一直涨到柱顶、墙檐和窗台上,涨到这座建筑物的所有突出部位和所有凸起的浮雕上。这么多人关在大堂里,一个挨一个,你拥我挤,有的被踩伤,简直透不过气来,一片喧噪怨艾之声,而外国使团迟迟未到,大家等累了,等烦了,觉得苦不堪言,何况这一天可以随意胡闹,可以撒泼耍赖,因此,谁的臂肘捅了一下,谁的打了铁掌的鞋踩了一脚,正好找碴儿争吵打架。抱怨和咒骂响成一片,骂佛兰德人,骂府尹,骂波旁红衣主教,骂司法宫典史,骂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公主,骂执法的警官,有骂天气冷的,有骂天气热的,有骂天气坏的,还骂巴黎主教,骂丑大王,骂大圆柱,骂雕像,还骂那关闭的大门,骂那敞开的窗户,统统骂了个遍;而混杂在人群中的一伙伙学生和仆役,听着特别开心,他们还不断挖苦嘲弄,可以说火上浇油,更加激发大家的火气和急躁情绪。
这些促狭鬼,有一伙闹得更凶,他们打烂一扇玻璃窗,大胆地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忽而瞧瞧里边,忽而看看外边,既嘲弄大堂里的群众,也嘲笑广场上的群众。他们同大堂另一端的伙伴遥相呼应,相互调笑,模仿别人的动作,大笑不止。显而易见,这些年轻学生不像其他观众那样,他们丝毫也不感到烦闷和疲倦,从眼前的景物中导演出一场戏来,自得其乐,耐心地等待另一场戏的开演。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嚷道:
“没跑儿,准是你,不愧叫磨坊约翰·弗罗洛,瞧你那两条胳膊两条腿,就跟迎风旋转的风车一样。你来了多长时间啦?”
那个绰号叫磨坊的小淘气鬼,有一头金发、一张俊秀而调皮的面孔,此刻他正钩在一根柱子的饰叶上。他回答说:
“仁慈的魔鬼啊!来了有四个钟头啦!但愿这四个钟头没白过,从我在炼狱净罪的时间里扣除。我来的时候,正赶上在圣小教堂做七点钟的大弥撒,听见西西里王那八名童子唱圣歌的头一节。”
“那些唱圣歌的童子真棒,”另一个又说道,“嗓门比他们脑袋上的帽子还尖!给圣约翰先生举行弥撒之前,国王陛下应当打听打听,用普罗旺斯地方口音唱拉丁文的颂诗,人家圣约翰先生喜欢不喜欢。”
“哦,搞这次弥撒,原来是为了雇用西西里王那些该死的圣歌童子啊!”一个老太婆在窗户底下的人群中尖声尖气地嚷道,“你们说说看!一场弥撒要花一千巴黎利弗尔!还不是从巴黎菜市场海鲜税中出的钱!”
“住嘴,老太婆!”一个表情严肃又很神气的胖子接口说,他紧挨着卖鱼婆,不得不捂住鼻子。“就该举行一场弥撒,你总不会希望国王又病倒吧?”
“说得好,吉勒·勒角奴阁下,专给王室办皮货的大老板!”钩在柱顶雕饰上的那个小个子学生嚷道。(P6-7)
维多·雨果(1802.2.26-1885.5.22),法国作家,19世纪前期积极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法国文学目前很好的资产阶级民主作家,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一生写过多部诗歌、小说、剧本、各种散文和文艺评论及政论文章,在法国及世界有着广泛的影响力。
《巴黎圣母院》这样一部波澜壮阔的杰作仅仅用了150多天即已完稿,不愧为旷世奇才!
——海明威
1831年发表的《巴黎圣母院》是雨果最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小说。小说的情节曲折离奇,紧张生动,变幻莫测,富有戏剧性和传奇色彩。
——朱光潜
在雨果的生花妙笔下,《巴黎圣母院》活了起来,同时也以它所铭刻、记述并威武演出的命运交响曲增添了伟大作家的光辉。
——梁思成
雨果出入人世二百余年,被誉为伟大的诗人、伟大的戏剧家、伟大的小说家、伟大的散文家、伟大的批评家等等,然而,哪一种头衔,都不足以涵盖雨果的整体。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种来,我倒认为思考者(思想家)或许堪当此任。
雨果不是一位创建学说的思想家,而是人类命运的思考者。
雨果的诗文,一字一句,一段一章,无不浸透了思考。而千种万种的思考,最深沉、最宏大、最波澜壮阔的,要算他对人类命运的思考了。
思考人类的命运,主要体现在他创作《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和《海上劳工》的过程,换言之,这三部长篇小说,正是他思考人类命运的记录。
雨果由《巴黎圣母院》(1831)开宗明义,继由《悲惨世界》(1845—1861)淋漓演绎,终以《海上劳工》(1866)重彩结幕,历时三十余年,才算完成“人类命运三部曲”。
完成这三部曲,这三大部杰作,雨果就无愧于人类命运思考者的称号了。
三部曲分别从宗教、社会、自然三个角度,来演绎沉重压在人类头上的三重命运,即有史以来人类所承受的教理(迷信)的命数、法律(偏见)的命数、自然(事物)的命数。
宗教、社会、自然,这三种主要的异己力量,是人类既需要又与之抗争的对象,因而也就成为“人生的神秘苦难”的根源。
雨果作为人类命运的思考者,探根溯源,从深层意义上表现了人类在自身的发展史中,与宗教、法律、自然所产生的矛盾这种永恒性主题。因此,构成雨果的人道主义思想体系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和《海卜劳工》,也就成为世界文库的不朽杰作。
《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两部杰作,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期开始构思的。但是,《悲惨世界》从酝酿到出版,延宕三十余年。而《巴黎圣母院》的创作虽小有波折,时逢“七月革命”,小说的研究材料和笔记全部散失,但雨果只用了5个月时间,一气呵成,显示出了他的天才与勤奋。
雨果以其浪漫主义诗人的才情和文学创新者的胸怀,偏爱宏伟和壮丽,而巴黎圣母院又恰恰是一座巍峨壮美的建筑,两者自然一拍即合。雨果打算写一部气势宏伟的历史小说,一开始酝酿,就决定以这座大教堂为中心,讲述一段奇异的故事。
在雨果的笔下,巴黎圣母院绝不是一个完备的、定型并能归类的建筑:它不再是罗曼式的,但又不是哥特式建筑,因而成为集万形于一身的神奇之体,成为令人景仰的科学和艺术的丰碑。1831年,《巴黎圣母院》一经出版,它又成为文学的丰碑了。于是,这座大教堂和这部小说就联结在一起,两座丰碑并肩而立,再也分不开了。 有了这部小说,巴黎圣母院在城心岛上亭亭玉立,仪态万方,不仅多了几分风采,还增添了一颗灵魂。
笔者在欧洲参观过数十座大教堂,都各具风采,有的甚至显得还要宏伟高大,还要华丽美观;但总是作为建筑艺术来欣赏。然而,唯独见到巴黎圣母院,哪管只是在它的广场走过,哪管远远望见它的雄姿俪影,笔者也不免怦然心动,有种异样的感觉,脑海重又浮现圣母院楼顶平台的夜景:
吉卜赛姑娘爱丝美拉达一身白衣裙,在月光下和小山羊散步,敲钟人卡西魔多则远远地欣赏这美妙的一对;另外,还有一副目光在追随看姑娘,那是从密修室小窗口射出来的,淫荡而凶狠,密修室里幽灵似的主教代理弗罗洛正在窥视;教堂前的广场上跑过一匹高头大马,那骑卫队长浮比斯不理睬吉卜赛姑娘的呼唤,向站在阳台上的一位贵族小姐致敬……
广场上一片火光,丐帮男女老少为救小妹子爱丝美拉达,开始攻打圣母院;可是,卡西魔多不知是友,误以为敌,独自挺身出来保卫吉卜赛姑娘,从教堂上投下梁木石块,还熔化了铅水倾泻下来;在熊熊的火光中,廊柱的石雕恶兽魔怪似乎全活了,纷纷助战……
以这大教堂为中心舞台,出现一幕幕惊心动魄、变幻莫测的场面,演绎着圣母院墙壁上刻的那个神秘的希腊词“命运”,并将所有这些人物锁到命运的铁链上。圣母院也好像有了灵魂,有了生命,以天神巨人的身躯,投入人世间这场大混战。
中世纪的宗教黑暗统治,正是锁住人的命运的铁链,而人同教会势力,同狭隘思想相抗争,便酿成大大小小的悲剧。这些悲剧组成的15世纪巴黎的社会画面,由雨果的天才想象和创作,从湮没的久远年代,更加鲜明而生动地显现出来。
雨果早在21岁时就讲过:“在瓦尔特·司各特的风景如画的散文体小说之后,仍有可能创作出另一类型的小说。这种小说既是戏剧,又是史诗;既风景如画,又诗意盎然;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理想主义的;既逼真,又壮丽;它把瓦尔特·司各特和荷马融为一体。”这种看似夸大其词的预言,几年后便由他的小说《巴黎圣母院》实现了。
正如作者所预言的那样,《巴黎圣母院》是一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杰作。
这部小说讲述的一个个故事,塑造的一个个人物,都是那么独特,具有15世纪巴黎风俗的鲜明色彩,都可以用“奇异”两个字来概括。推选丑大王的狂欢节,奇迹宫丐帮的夜生活,落魄诗人格兰古瓦的摔罐成亲,聋子法官开庭制造冤案,敲钟人飞身救美女,行刑场上母女重逢又死别,卡西魔多的复仇与殉情,这些场面,虽不如丐帮攻打圣母院那样壮观,但是同样奇异,有的也同样惊心动魄,甚是催人泪下。
书中人物虽然生活在15世纪,一个个却栩栩如生:人见人爱的纯真美丽的姑娘爱丝美拉达、残疾丑陋而心地善良的卡西魔多、人面兽心又阴险毒辣的宗教鹰犬弗罗洛、失去爱女而隐修的香花歌乐女、手挥长柄大镰横扫羽林军的花子王克洛班,等等,他们的身世和经历都十分奇异,却又像史诗中人物,比真人实事更鲜明,具有令人信服的一种魔力。
不过,书中最奇异的人物,还是无与伦比的巴黎圣母院。她既衰老又年轻;既突兀又神秘;她是卡西魔多的摇篮和母亲,又是弗罗洛策划阴谋的巢穴;她是爱丝美拉达的避难所,又是丐帮攻打的妖魔;她是万众敬畏的圣堂,又是蹂躏万众命运的宫殿。她的灵魂是善还是恶,总与芸芸众生息.鼠相关……
毫不夸张地说,这部小说也改变了这座大教堂的命运。巴黎圣母院的名气远远超过所有教堂,大半功劳应当归于雨果的小说《巴黎圣母院》。许多游客都是读过小说,或者通过不同途径知道这个故事,才慕名去参观巴黎圣母院的,这是物以文传的绝好例证。
雨果由1802年出生至1885年去世,83年的历程,从帝国走到共和。在给雨果举行国葬的时候,卡西魔多似乎又飞身登上钟楼,趴到大钟玛丽的身上拼命摇摆: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格外哀婉,同自动送葬的二百万民众的“雨果万岁”的呼声汇成奇妙的哀乐。一声声的钟鸣,所表达的何止是沉痛,还隐隐含有遗憾。巴黎圣母院望着雨果的柩车驶向塞纳河左岸,安葬到先贤祠,她心中何尝不在想:“雨果啊雨果,葬在先贤祠,固然是一种殊荣,但是,你在我这里长眠,才真正死得其所!”
《巴黎圣母院》于1991年译出,纳入《雨果文集》中,又选入《雨果精选集》中;后又出了四五种单行本,早该修订一下了。这次趁再版之机所做的修订,仍失之仓促。世界文学名著的中译本,十余年校订一次不为过,最好请高手操作,自我很难超越。好的中译本的外国名著,应是译者的文学创作,能引起读者的兴趣读下去。
李玉民
雨果著,李玉民译的《巴黎圣母院(世界文学名著全译本)(精)/中译经典文库》故事的场景设定在1482年的巴黎圣母院,内容环绕一名吉卜赛少女爱丝梅拉达和由副主教克洛德·弗洛罗养大的圣母院驼背敲钟人卡西莫多展开。作者以极大的同情心描写了巴黎下层的人民、流浪者和乞丐。他们衣衫褴褛、举止粗野,却拥有远远胜过那个所谓有教养、文明的世界里的人的美德:互助友爱,正直勇敢和舍己为人。小说中巴黎流浪人为救出爱斯梅拉达攻打圣母院的场面,悲壮、激烈、慷慨、惊心动魄。突出了流浪人们的团结互助。这种推向极端的美丑对照,优势地位的崇高与邪恶的对立,使小说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能影响世人全部的思想情感。
雨果著,李玉民译的《巴黎圣母院(世界文学名著全译本)(精)/中译经典文库》是一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杰作。
这部小说讲述的一个个故事,塑造的一个个人物,都是那么独特,具有15世纪巴黎风俗的鲜明色彩,都可以用“奇异”两个字来概括。
书中人物虽然生活在15世纪,一个个却栩栩如生:人见人爱的纯真美丽的姑娘爱丝美拉达、残疾丑陋而心地善良的卡西魔多、人面兽心又阴险毒辣的宗教鹰犬弗罗洛、失去爱女而隐修的香花歌乐女、手挥长柄大镰横扫羽林军的花子王克洛班,等等,他们的身世和经历都十分奇异,却又像史诗中人物,比真人实事更鲜明,具有令人信服的一种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