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谊明:我小学在东门里小学,后来那儿变成东门里二中,再后来叫立信中专。我在东门里上小学的时候,我们那个班的班长是个女生,跟个大姐姐似的,家就住华家大门。我们小学也组织学习小组,去的正好就是华家大门里的花园,那里有树、山石什么的。我们写完功课就一块玩儿。华家后来都走了,那里就成了大杂院,院里有棵大柿子树。旁边有个瞿家大院,是从东门里一直通到二道街的一个大院,打这个门进去打那个门出来,他家的墙正好是华家大院的花园墙。
后来我又上三十一中,那时三十一中就在现在的孔庙里头。当初那里是两个庙,一个是天津府的庙,一个是天津县的庙。天津府的那个庙大,各种建筑、房子都大;天津县的庙小。现在去也能看出来:一个大庙,一个小庙。
我初中三年,就在三十一中上的。三十一中过去叫崇化学会,就是一帮老秀才在那儿宣讲古文,组织人们在那儿学,原来大殿里面供的是孔子。新中国成立以后就改成中学了,把庙撤了,侧殿里面的像也都撤了。我是1954年上的初中一年级,在我上学期间,每年都看见学校会把一间大屋子里面的东西搬出来晾晾、过过风——都是以前的那些孔子牌坊,还有一些贡器,晾晒完后再搁回去。
天津府的那个大殿就是三十一中的礼堂,我们聚会、演节目、联欢都在那儿。前面搭一个台子,搁着木头条的凳子,学生们在里面开会什么的。天津府庙的大殿旁边是两溜儿侧殿,一个侧殿当中打一道墙,就变成两间教室,一共四间教室。天津县庙的那个地方,也是两个侧殿,也有两间教室。另外那个侧殿断开以后一个是保健室——我们那会儿管它叫卫生室,就是磕破了去那上点儿药什么的;还一个就是图书室。然后天津县庙那个大殿就是文科老师的备课室。数理化备课室在天津府庙的侧门,一进去一个大院里面的一个大厅,现在去还能看见,那间屋子更大。其他还有几间教室。
当初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是二部制。我们上午上课,下午组织学习小组,下午是另一个班上课。这个礼拜你上午上,下个礼拜我上午上,就这么上了三年学。现在的庙里一进去有一个挺空旷的场地,当初是我们的运动场,我们在那儿踢足球,都是那种一毛钱一个的小皮球,踢不了几天就被踢烂了。
我们那时候说:“穷广东,阔耀华,要饭花子上崇化。”意思就是穷人上广东中学,那里收的学费低;阔人上耀华,起码家里是有拉着包月的洋车的或者是家里自己就有洋车的;要饭花子——老城里最穷的人——上崇化。要现在一看那就不叫学校了,要嘛没嘛。开运动会上起跑发令的那个枪,都是化学老师现做的。我们那个化学李老师,做着做着“嘣——”自个儿炸了,炸得满脸都是血。我们一个同学正好路过,就喊:“王老师,李老师那儿炸了!”别的老师赶紧去看。都穷成那样,连发令枪都买不起,教育经费奇缺。
三十一中的音响设备,过去就是一个扩音器,是我父亲做的,还做了一个配电盘,这一放,每个教室都有一个喇叭出声。我父亲是学土木工程的,业余爱好无线电,结果后来就干这个了,就是修话匣子,还请侯宝林先生给他的无线电行做过广告,叫“响云无线电行”,就是做一个幻灯片,上电影院打广告。他还写书,写《无线电装修手册》什么的,自己刻版油印,卖得特别好。
在三十一中,我考试总是甲等,就是十几名到二十几名之间那个位置——那会儿分甲、乙、丙、丁。此前小学时老是乙等、丙等,后来到小学四年级,老师总跟我着急,到五年级就都是甲等了。我上学上得早,按周岁5岁上的,我21岁就大学毕业了。
记得有一次我中午回家吃饭,家里做饭做晚了,我就迟到了。老师让我上教务处去。我就觉得特别委屈,因为我不是贪玩迟到的;又不敢不去——还是个小孩儿呀!打教室出来就是天津府庙的东侧殿,我从里面出来,教务处就是现在穿堂那儿,我就坐在教务处门口的台阶上哭了——一是害怕,二是委屈。那时候也就12岁吧!我就坐那儿哭,那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大屋子,正是上课的时候,非常安静,所以我一哭就衬得那个回音特别疹人。教务处就有人出来问,哄哄我。我对那件事印象特别深,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我上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就是说以后想当老师——后来我真教了一辈子书。那件事就让我立志,将来当了老师,绝不把学生轰出去!我这一辈子,还真从来没把学生轰出教室过,我也不请家长。
我们特别喜欢生物课,生物老师姓倪,家里哥俩儿,他哥哥教代数,他教生物。
后来我们1957年毕业的时候,有两个学生被保送十六中,一个是东南角旁边那个木器行家的少爷,一个就是我。
P12-14
戴晓泉,致力于收集、研究老城建筑和民俗文化二十余载;陆续创建“天津老城网”、《老城E刊》,为老城邻友搭建交流平台“老城邻友会”;凝聚志同道合者成立老城忆看工作室,旨在挖掘、抢救、研究和传承中国老城民俗文化,以多种方式留住城市记忆,抚慰故里乡愁。
我们怀着深深的老城情怀,历时三载,将浓浓的乡愁记录在此。
为了这套书,因共同的老城情缘而走到一起的七人团队利用双休日或晚餐后的时光,或全体、或部分、或走访、或研讨、或互相交换史料、或互相切磋,为准确地还原历史而达成共识。有时会因为新购到一本书、一张地图、一张老发票、一张老报纸、一张老照片而欣喜;有时会为一句话、一个提法而争辩商讨到子时;有时会因为睡眠中出现了灵感,立即起床奋笔疾书;有时已到深夜时分还在电话里、微信中探究真谛……所引用史料中对同一事件有不同记载或言之不详的内容,我们反复考证,力求精准;我们常常将已经写好的文章、已绘成的插图于研讨后推翻重写、重画。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留住历史、留住乡愁。
今天我们将这套书倾情奉献给读者。
愿她慰藉老城邻友的思念;愿她能够传递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使乡情、乡音得以延续;愿她能够激发年轻人的老城情怀,将老城文化的精华薪火相传。
老城的老房子、老院落不见了,老城的老胡同消失了,但愿我们的文字、老照片和插画能够让读者记起那些曾经的时光。
在本书编写过程中我们得到了众多老城邻友、学者名人、名门后裔的大力帮助,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
由于我们的能力、阅历所限,有些内容还不尽完美,请您把尚需补充的内容,不吝赐教回馈给我们,这将是对我们工作莫大的肯定与支持。
最后,向长期理解、支持我们工作,为我们解除后顾之忧的家人们深表感谢!
老城忆看工作室
2016年6月
明成祖朱棣于永乐二年(1404年)在天津建卫,十一月“命工部尚书黄福、平江伯陈瑄、都指挥佥事凌云、指挥同知黄纲筑城浚池”,这是天津筑城之始。
到光绪廿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侵略者以废除中国防卫能力为由,悍然下令拆除天津城墙,结束了天津筑城防御的历史。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经济得到极大发展,天津市区高楼林立,街道宽阔,城市面貌全然现代化。但是老城厢经过地震灾害,年久失修,相形之下,里巷街道逼仄,通行不便;加之人口繁衍,住房拥挤,私人搭盖,形成众多大杂院;环境卫生很差,危房处处可见,已不适合居住。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结合危房改造,于2003年进行房地产开发,正式全面拆除旧城厢,至此昔日老城厢不复存在,仅剩下“老城”这一旧称仍然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若干年后,人们对老城的印象日渐模糊,许多有价值的史实世事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逝。
天津老城厢的居民眷恋故土,对居住过的胡同里巷有着深厚的怀旧情愫。他们唯恐老城厢里的事物被忘怀,希望有人能够把它记录下来,传诸后世。一些青年人对其先辈所居住过的老城厢毫无所知,对既往感到陌生又充满好奇,仅能从别人的口述中获取零金碎玉的资讯,甚至讹传,难得全貌。于是有那么一些热心人聚集起来,勇挑重担,撰写了这套书。
全套书图文并茂,分为《老城故里》《老城胡同》《老城生活》《老城逸事》四册,近七十万字,记载了天津老城几百年的历史沧桑。
《老城故里》对天津城内外的官署衙门和学校教育的历史进行了详细梳理与整合,条分缕析,考订源流变迁,溯其原委,穷其究竟,不仅系统真实,而且充分展现了旧城的今昔全貌,可以帮助读者系统全面地了解天津老城厢的过去。其中撰写有聚通恒杨家大院的情况,全面地介绍了津郡著名文人杨一昆的家庭及其后裔的事迹;有津门四大著名书法家之中的孟广慧和高台阶华家华世奎,以及誉满津门的严修、赵元礼等等;此外对姚家大院、乡祠卞家、冰窖胡同李家、益照临张家(海张五)等名门望族都有详细介绍,其中亦有一些鲜为人知的趣闻逸事。
《老城胡同》是作者们不辞劳苦,遍走旧城街道通衢各处,踏查里巷院落的结晶,足迹所到,通过镜头、文字记录了老城四通八达的主干分支以及犹如四肢百骸的许多胡同里巷,抢救性地拍摄下旧城拆迁前的最后景象,为我们保留老城的史实作出巨大的贡献。虽然现在老城厢旧址上面高楼林立,已非旧观,但书中的照片和插图为我们回忆旧城提供了乡愁的依据。
《老城生活》在天津人的衣食住行部分,尤其是吃的方面,也有精彩记述。天津人讲究吃,本书就汇集了诸多天津著名的菜肴和小吃,颇具地方特色。 《老城逸事》记录了许多耄耋老人的口头叙述,这些提供者的娓娓而谈翔实具体,有些事迹堪称珍贵史料。这些口头叙述犹如活化石,为老城历史定格,让人备感亲切。
总之,本套书从多角度记录了2003年天津老城拆迁前的景象,是一套史料丰富、知识性趣味性很浓的读物,可以充分满足人们怀旧的心理需求,是可读性强的巨著。类似这样的书籍我也读了不少,但是像本套书这样概括各个方面,系统而真实、细致而深入的尚不多见,因此值得向关心老城、热爱乡土的读者们推荐。它们像一束艳丽的花朵,悄然绽放,作为纪念老城厢、怀念老城厢的凭据。
天津市艺术研究所 张国贤
2016年6月 时年九十
套书《城的记忆天津》从多角度记录了2003年天津老城拆迁前的景象,是一套史料丰富、知识性趣味性很浓的读物,可以充分满足人们怀旧的心理需求,是可读性强的巨著。
晓渔撰文、戴晓泉主编、王星绘画的这本《老城逸事》就是这套书之一,记录了许多耄耋老人的口头叙述,这些提供者的娓娓而谈翔实具体,有些事迹堪称珍贵史料。这些口头叙述犹如活化石,为老城历史定格,让人备感亲切。
晓渔撰文、戴晓泉主编、王星绘画的这本《老城逸事》是“城的记忆天津”系列丛书之一。该书为天津老城厢居民邻里老友的口述实录,内容涉及了老城人生活起居、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字里行间透露着老城人难以割舍的老城情结,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天津人的人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