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门幸事
仲春时节,风清雨润,整个江城润湿在迷蒙的雨丝里。
临近八埠街头的谭家,夜半三更,漆黑如墨。突然!天地间一片霞光,谭宅内院里屋间传来接生婆响亮的报喜声。“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哎!”守伴在堂候妻待产的谭志道,忽从打盹中惊醒,耳旁传来声声令人振奋的婴儿啼哭。
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农历丁未三月初九,一个让中国戏曲史熠熠生辉的日子,京剧一代宗师——谭鑫培,降生在繁华的武昌城里。
江南三月,草木中兴,花香盈城,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谭家打破了往日的清静,鞭炮声彻夜齐鸣!清晨,登门道贺的人群不绝如缕,欣喜晋升为爷爷的谭成奎,那双恭敬还礼的手一直高抬,无暇放下。
谭鑫培的父亲——谭志道,38岁成家,在十九世纪中叶的华夏大地,实属罕见的晚婚。39岁开枝散叶,诞下一棵中兴谭家香火的晚春独苗!莫大的惊喜无与伦比。一个新生命的降临,经历了太久的孕育与煎熬。生命传承,家国振兴,一切都在于人。有人就有希望,有人就有世界,有人就有未来……
孙子一出生,爷爷谭成奎就开始忙着谋划九朝之庆,特别是置办酒席的地点。他想移城回乡,在谭左湾老屋举行,以此热络乡里、光耀祖宗。他感恩那块养育了谭家世代儿孙的凤凰宝地,还有那风靡四里八乡的五栋连体走马转楼。宽敞的屋宇,足以容纳市绅乡民共贺喜事与共同庆祝;雕梁画栋的装饰,可给稀客们以豪华的观瞻和艺术享受。虽说不免有些劳师动众,但这样的稀罕,人生能得几回?值得!谭成奎在武昌城里算得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与回乡时每每被人仰止的那种荣耀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那份与乡亲们共享的谭门愿望与祝福令其心潮澎湃。于是,他坚定了回乡办酒的方案,并想好了说服内人和儿子接受的理由。
令谭成奎没想到的是,当他第一次试探着提出为孙子回乡办酒的打算时,儿子谭志道未假思索就爽口应承,这使他打算和盘托出的满腹理由一泄而空。他不由得瞪大双眼望着儿子,既有些惊讶又有一丝欣慰。他感受到父子间从未有过的契合,这才是我谭成奎的儿子嘛!谭家父子之间因为迥异的事业观与人生观,长期冲突的纠结,顷刻间化为乌有。
谭志道打心里清楚,从小就没少让父亲为他操心,无论为家、为业,他都不遂父亲所愿。虽说言语上他尽量控制,但内心的自我主张不改,依然我行我素。通常是父亲说父亲的,儿子做儿子的,谭成奎拿他这个独生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回孙子出世,谭志道正想趁此温暖一下久经严寒的父子亲情,对于父亲九朝乡庆的提议,让他暗揣一分内心的窃喜。虽说父母已从谭左湾迁居武昌城内二十年之久,但自己除了唱戏回城之外,十之八九常居故里,在城里与父母相处的时间极少。他的戏班、他的戏友、儿时的玩伴,还有一分隐秘于婚前的甜蜜之爱,都在乡间故里。因此,父亲回乡给孙子办酒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三月初九晚上,谭宅里屋,一阵呱呱的婴儿啼哭,使守候在外堂的谭家父子心花怒放。只听产婆扯着嗓子恭贺谭家喜得贵子时,谭志道不由自主地一跳老高,双手一拍,抬脚就朝里屋奔去,不觉被内扣的房门挡住,不好意思地回头冲着父亲傻笑。待产婆收拾与交代好一切出门时,谭成奎特封了一分厚赏,连声不迭地道谢,双手将产婆扶送出大门。P3-5
陈本豪,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汉作协团委员,江夏区文联驻会副。区政协常委,区政协文史委副主任,无党派民主人士。自20世纪末开始文学创作,作品尤以散文见长,兼写诗歌、评论、小说、寓言、报告文学等。作品曾在《芳草》《长江文艺》《读者》《散文》等30多家省市和重量刊物发表两百余万字。多篇散文入编《长江文艺60年散文卷》《2003年中国年度很好散文》《2005年中国精短美文100篇》《读者十年精华文丛》《散文海外版》《南方文鉴》《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分离》等多种靠前外名家经典文集。已出版《沃野》《秋声》两本散文集、《与教育约定今生》一本长篇报告文学集。曾荣获2006年武汉拥有突出贡献作家奖、小说《长尾巴的小姑娘》获《中国作家》二等奖。在建国六十周年时,入编湖北百位名家展系列。
四海一人谭鑫培,声名廿纪轰如雷。
——梁启超
集众家之特长,成一人之绝艺,自皮黄以来,谭氏一人而已。
——陈彦衡《旧剧丛谈》
“我不是梅派,我是谭派”,“谭鑫培的名字,代表了中国戏曲表演体系”。
——梅兰芳
江夏籍作家陈本豪先生,历经十余年采集创作,《京剧谭门》第一卷,适逢“一代宗师谭鑫培诞辰1 70周年”之际荣誉出版,深表祝贺!
谭鑫培的祖父谭成奎,童年习武,后入公门,因破案神速,屡破积案要案,享有“快手神捕”的美誉。其父亲谭志道系汉戏名票,擅长老生和老旦表演艺术,年轻时就唱响武昌城及临近省市,曾与早期在汉的余三胜和多位汉剧名家同台演出。他宽广洪亮的嗓音可声传数里,享有“谭叫天”的雅号,最终成为戏剧界老旦第一人。
谭鑫培出生武昌八埠街,根系江夏流芳谭左湾,鲜嫩的足迹烙印了古老的江城土地。谭左湾,一块神奇的凤凰宝地;谭氏家族,经营一门独有的米业生意——打贩挑。写不完的民俗古风,道不尽的趣闻轶事……其据可考,其闻可信,其情可感。《京剧谭门》中字字有声处处动人,那些鲜活的往昔拾遗,填补了众多文本中北京谭家故土根系的空缺,实为难得。
1853年,为避战火与灾祸,六岁的谭鑫培随父离汉北上,一步步走上艰难而光辉的戏曲之路。他登台于天津,艺成于北平,成名于上海,唱响于皇宫,开创中国京剧的第一个门派,营造了“天下无派不谭”的千秋气象,为京剧成为国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谭鑫培自幼酷爱戏曲,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又先后拜师程长庚和余三胜,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中国戏曲史上实属罕见。他采百家之长,文武昆乱不挡,将中国戏曲引上一条由唱到演的宽阔之路,实现了由听众到观众的华丽转身。谭鑫培融智慧和胆略于一身,敢于身先士卒锐意创新,一改高声大嗓的传统老生唱法,独辟韵昧派先河,使戏曲演唱艺术得到破茧的蝶变。他不忘童稚记忆中的家乡情结,成功地将母语融入戏曲唱腔,使湖广音中州韵成为京剧艺术的典范。《秦琼卖马》中的一句经典唱词,风靡北平的街头巷尾,一时之间“国家兴亡谁管得,满城争说叫天儿”。
谭鑫培六下上海,使京派和海派戏曲艺术有机地融合,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戏曲艺术的全面发展,获得了“伶界大王”的国民加冕。他勇于破冰,担当中国第一部无声电影的拍摄主角,创造了中国戏曲演员主演电影的历史。谭鑫培打破世俗偏见,接受法国人乐邦生的请求,灌注了七张半唱片,成为京剧戏曲教育的稀世宝典。他能戏数百出,是为关汉卿、汤显祖之后的一代戏曲宗师,经他创作与改编的谭派经典剧目,至今被戏剧界宗法为经典。梅兰芳曾说过“谭鑫培的名字代表了中国戏曲表演体系”,他对戏曲贡献卓越,足可誉为东方的莎土比亚。
谭鑫培自小受母亲信仰佛教的熏陶,他逢地访庙,进寺烧香,每年都去戒台寺静修,常与方丈彻夜交流,至情深处皆忘日月轮转。佛教与戏曲,一为苍生从善于修,一为万民寓教于乐,佛域伶界,禅意艺理,两归一统,既无上下之分,更无雅俗之别。他们深信伶人的卑贱地位不是历史的选择,终究会有翻身的一天。谭鑫培将深奥的佛学原理融入到高雅的艺术表演之中,使谭派京剧抵达出神入化之境,成为华夏文明的瑰宝。
谭鑫培善恶分明,艺德传家。他的演出所得丰厚,却不忘节俭持家,留德不留财,是谭家不变的古训。他爱戏爱才又爱家,是一位备受众生膜拜的戏曲艺术宗师。谭鑫培从不吝啬救灾义演,大笔捐赠慈善事业,每遇寺庙修缮甘愿倾囊相授。他虽风光于皇宫舞台之上,深得太后青睐,却不惧个人安危,暗助维新变革。他乐为黎元洪就任深情演出,却不愿上演袁世凯的《新安天会》。他率先登台为义贞女校试演新戏,却被军阀江朝宗武装逼演《洪洋洞》,乃至血溅高台,铸就了千古绝唱!
《京剧谭门》后续三卷,定于201 8年底前相继出版,其内容分别介绍继谭志道和谭鑫培之后谭门历代,传承与发扬一门艺术的罕世传奇与生活点滴:铁肩担承、继往开来的谭小培,将谭派艺术推向崭新顶峰的须生泰斗谭富英,被国人传唱不衰的经典样板谭元寿,备受观众喜爱和拥戴的名家老生谭孝曾,肩负发展重任和未来希望的青年英才谭正岩……笔者力争在后三卷中,将以温暖生动的写生,务求带给所有关怀者全真的解读。
一位本土作家,深具家乡情结,满怀对国粹艺术的虔敬崇尚之心,走进历史,走进京剧,走进谭派,由衷地书写一部让无声的汉字散发出生命芳香的力作,让人兀感意外又实在意料之中。作者以智慧和良知,在正本清源中写人写事,既尊重历史事实,又充分展开文学描写,作品耐读耐品且回昧悠长。因身在谭门,纵有万般感慨和赞叹,亦无须过从溢美,唯有诚荐高明的读者打开书页,濯足字里行间,沐浴大师光泽,重温艺术经典,获取无边的惊叹与快感,是为序。
陈本豪编著的《京剧谭门(卷1一代宗师谭鑫培)(精)》介绍了,京剧一代宗师谭鑫培出生于武汉江夏,学艺于天津,唱红于古都,成名于上海。谭鑫培以毕生的心血和精力,全面地继承和发展了民族传统的戏曲艺术,从他开始,老生艺术进一步规范化、体系化了,基本确立了京剧的格局;他在60余年的演艺生活中,上至宫廷王府,下至乡镇村野,风靡当时中国各种样式的舞台,赢得了各种层次观众的喜爱。他创造的谭派艺术多方面地代表了我国戏曲的传统风范,使京剧逐渐趋入精美的境界,是流传最广、对后世影响最大、枝叶最为繁茂的一个艺术流派。行内有“无腔不学谭”之说,在京剧历史上,谭派始终被认定为老生行当中的主流派,谭鑫培也被公认为一代宗师。
谭鑫培可以说是中国戏曲史上的第一个伶界大王和第一个京剧大王,梁起超为其著诗“四海一人谭鑫培,声名廿纪轰如雷”,梅兰芳常对人说“我不是梅派,我是谭派”,“谭鑫培的名字,代表了中国戏曲表演体系”。陈本豪编著的《京剧谭门(卷1一代宗师谭鑫培)(精)》详细介绍了谭鑫培的生平和演艺经历,可以说也是一部精彩的京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