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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嘣!微弱的枪声传过来,像叹号一样由大变小。声音遥远,可能来自河对岸。
是那只熊。
爸爸跟她们说过,有只离群的猛熊一直在祸害当地农夫的鸡。就好像要证明这点似的,一群鸟大叫起来。有十几对红衣凤头鸟,一小群黑头北美山雀,几只小木雀,还有一大群椋鸟。它们的惊叫声震落了树枝上的雪,雪花四下飘舞。朱尔斯倒吸一口凉气。该进屋了,但她马上意识到,西尔维另有想法,一些会再次撇下她的想法。
“不,西尔维,”朱尔斯说,“不行,校车……”
西尔维笑了笑。“时间还早呢,”她说,“很快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开始练习了。”
她是学校里跑得
快的短跑运动员,是校田径队引人注目的明星。跑第二快的是莉兹·雷丁,可她比西尔维差远了。
“不行!快点,我们得换好衣服等校车。再说,我都快冻死了。”
但西尔维没动。她就立在雪人家庭边上,就在那条通往斯里扑的小道旁。
“我还有事呢。”她说着拍拍口袋。
哦,不行。不,不,不。朱尔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一块许愿石。她脑中闪过卧室衣柜里那只装满岩石的棉袜子。西尔维拿了一块?一定是的。或许还是那块特别的,有条纹的片麻岩,那是朱尔斯昨天刚放进去的,非常适合扔进斯里扑。要是西尔维决定再扔块许愿石到斯里扑去,那就什么也阻止不了她,连朱尔斯也不行。
“别去了,”朱尔斯又劝道,“咱们没时间了。”
要是误了校车,爸爸会生气的。要是他知道了斯里扑的事,会更抓狂。朱尔斯和西尔维从没误过校车,一次都没有。但是她们的爸爸不知道的是,她们俩已经去过斯里扑几十次甚至上百次,数都数不清。斯里扑离她们家不远,一点都不远,顺着小道穿过树林就到了。她们知道这条小道,也知道夜鹰河翻滚的水流,重要的是,她们知道自己该离那条河多远。再说了,还有西尔维·舍曼的格言呢:脚不湿,就没事。
她们不是一直都很安全吗?
没错,她们一向安全。
朱尔斯看着姐姐,站在小小的雪人妈妈、雪人爸爸和雪人姐妹旁的姐姐。她戴着心爱的束发带,蓝色的那条,印着黄色的毛茛花。这条束发带以前是妈妈的,西尔维几乎每天都戴着它。忽然,朱尔斯也想要这条束发带:要是把束发带拽过来,也许西尔维就会打消去斯里扑的念头。
“嘿,该我戴戴了,”说着她伸手去抓,“给我。” 但西尔维躲开了。她在雪中摆出专业运动员起跑的姿势。
“西尔维,不要!”
西尔维抬起头,笑了。“来阻止我吧。”
朱尔斯办不到,她们俩都清楚这一点。根本抓不住西尔维,她跑得太快了,想停下来都难。朱尔斯看到过好多次,姐姐减速后又跑很远才能停下。有的时候,西尔维还要抓树枝或门廊栏杆来减速,否则根本停不下来。
“求求你了,西尔维。我们会错过校车的。”
“别担心,”西尔维说,“我马上就回来。”
但“不要去”的感觉席卷了朱尔斯全身。不,不要去。她抓住西尔维的一只手不放。不要,不要,不要。但西尔维使劲一拽就抽走了,橙色的连指手套滑落下来,晃得朱尔斯向后踉跄了几步。朱尔斯站稳后,不停挥舞那只手套。在白雪的映衬下,橙色手套像跳动的火焰一样。“回来!”可西尔维已经跑起来了,那只没了手套的手揣在她连帽衫的口袋里。
又一次,朱尔斯被西尔维撇下了,孤零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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