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子女侠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他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
这座山叫无极山,在姚秦大陆的西边,刚好处于蜀国和梁国的边界处,山阴山阳的村民们常常为自己的国籍争来争去,就连猎户猎到了一只小鹿,都非要弄清楚是蜀国的,还是梁国的。
山上没有庙,只有一座道观,叫做无量观。
无量观里没有老和尚,只有一位享誉九州的仙师,人们恭敬地称他“虚空大师”,从名字上看,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虚空大师选择徒弟十分挑剔,美貌端方是第一,是以,他门下六位弟子都光华无限、资质聪颖,素有“无极山六贤”之称。
然而,最让虚空大师中意的,却不是六位美名远扬的乖乖徒儿,而是那第七位。
春天的无极山,正是鸢尾花开得好的时候。山上雾气环绕,正宜修行。
清晨,后山的歪脖子千年古松下坐了六个人,着清一色的浅灰色道袍,坐姿端正,闭目打坐。
然而,不一会儿,有人不安地睁开了眼睛,望了望两旁的师兄弟,开口道:“你们不觉得太平静了么?”
随后另一人睁开眼睛,应道:“是啊,太平静了,定有古怪。”
微风拂过,头顶处的松树枝簌簌作响,周围静得只能听到些微鸟鸣,确实不太寻常。
“桃子……她起来了么?”终于有人发现了怪异所在。
“糟了,我忘了看!”有人瞪大双目。
“我被师父催促得匆忙,一时也忘了去看。”有人后悔不迭。
六人中最后一个睁开眼的男子不满道:“师父说练功时要专心,你们都忘了?况且来时我已瞧过了,她那只贴身的小鸟还没离巢,桃子肯定还没起。”
听到这,二师兄少坤才放心笑道:“大师兄,还是你做事仔细。我想起来了,昨夜桃子和师父又去了后山,估摸着又去偷烤狍子肉了,吃饱喝足一时半会肯定起不来。咱们不用担心。”
“呼,那就好。”六师兄少艮松了口气。
“师父已经不争气,咱们师兄弟若再不用功,岂不毁了无量殿几百年的好声誉?”大师兄少乾叹道。
“八十岁的老人家整日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一起为非作歹,若不是我们几个帮着撑场面,这无量殿怕早就关门大吉了!”三师兄少坎道。
“大师兄,三师弟,还是少说两句吧,小心被那只小鸟听到了去告密,别忘了,那小鸟会说人话。”二师兄少坤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又不是八哥又不是鹦鹉,你说那小鸟怎么就会说人话?还爱嚼舌根子,可怜咱们吃了它多少亏!”四师兄少离怨道。
五师兄少震吞吞吐吐,小声道:“当心啊,师兄弟们,那小鸟还会变色,说不定就猫在老松树上呢!咱们还是闭嘴吧。”
“废物!”众人齐齐骂道。
少震:“……”
P6-7
尉迟有琴,安徽合肥人。擅写古言虐恋、轻喜剧,如今亦涉足剧本创作。作品大多体现“虐恋情深”这一主题,常于跌宕起伏的爱情线中穿插催人泪下的母女情、兄弟情,文风清新细腻,优美灵动,作品虽不多,却以质量取胜,在网文圈拥有大批忠实拥趸。代表作《误惹相府四小姐》连载时登潇湘书院订阅榜单、QQ书城订阅榜单前三,《腹黑丞相的宠妻》获潇湘书院靠前届古言类征文前五名,《七皇妃》为宫廷虐恋类作品经典之作。
字字诛心。文笔情节和人设都很赞!我居然错过这本书这么久。——楼晚秋
太好看了!!!——公子多情
呜呜这文好虐哦……眼睛都哭肿了……——穆花染
写得太美了。——sunnyjoanie
我并不喜欢看虐文……但是这个我忍着看了……太伤心了……太后妈了!!!——天使厄涩
看简介就让我哭的此文是第一个。必须看看。——dtdy
还记得那是2012年的春节,大年初五凌晨,敲下《七皇妃》的最后一行字,点击、上传,而后忐忑地等待读者留言。
留言颇多,双男主的支持者各站一边,开始回忆或悼念各方的得到与失去。因结局有争议,虽然收获赞赏不少,但也有可爱的读者愤然丢了我几颗臭鸡蛋(打赏道具),十分有纪念意义。
我从来都认为故事和人一样,也有种种际遇,时隔五年,《七皇妃》有了出版的机会,这是我的第一本出版书,又添一重纪念意义。
出版修改原稿,耗费不少时日,只因五年后,我已有了与当年全然不同的价值观和爱情观,若要重头写过,怕又是一个不同的故事,忐忑又忐忑,几乎陷入困顿,不知该如何动手雕琢。
交稿日逼近,又是旧年的年末,在某个寒冷的深夜忽然想明白,觉得自己可笑,故事怎么能重新来过呢?故事里的他们,早在当年敲下最后一行字时,已然定格了啊。比如桃子十年如一日的执拗与深情,比如萧陌“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与无奈,比如楼隐哥哥干山万水走过、只爱他的小姑娘,还有我最偏爱的宗政以身赴死的坦荡……都想起来了,那些为书中人流泪的日夜,那些稚嫩的字里行间,也有我彼时的初心吧?
故而大胆地、忐忑地将这一稿交付。
感谢一直惦念着桃子、萧陌、哥哥的各位读者亲们,感谢为《七皇妃》的出版费心费力的编辑大大们,感谢出版社,感谢潇湘书院,感谢未曾谋面的、正手捧此书的你们!
愿每一位读者阅读愉快,不足之处,请多担待。
有琴
2017年2月28日
楔子
姚秦平帝廿一年,益州,昔日蜀国王宫。
殿内灯火昏暗,轻纱掩隐下,萧陌一身锦绣白袍,扼住黑衣女子的咽喉,冷声一笑:“就凭你,也想刺杀本王?”
那女子黑巾蒙面,看不清她的脸,但萧陌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含着刻骨恨意。
萧陌深邃的黑瞳冰冷一片,凤目微微一眯:“大梁一统天下已有三年,想刺杀本王的人太多了,你是谁派来的?”
偏偏选在今时今日,在这紫宸殿偏殿内,他不得不追究到底。
女子被他扼得说不出话来,艰难地咳了一声:“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真是狂妄!”萧陌居然被逗笑了,多年以前,那个女孩也曾狂妄地追着他,叽叽喳喳地吵着闹着,她说,“萧陌,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思及往事,萧陌略略失神,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就在此时,那黑衣女子迅即出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他的腰腹直刺过去!
“刺啦——”
萧陌侧身一闪,白色的锦袍被划破,女子回身又是一刺,又快又狠,不取他的性命誓不罢休。
萧陌终于被惹怒,掌风凌厉如刀,一掌打在女子单薄的肩头,她小小的身子飞出去,跌落在垮塌的屏风上,捂着受伤的肩膀,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如果想死,本王可以成全你。”萧陌从纱幔后走出来,身材颀长伟岸,一道巨大的阴影随着烛光的摇曳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头发散落,手贴着胸口喘息,显然伤得很重。
听见萧陌的声音,她慢慢转头望过去,居然轻轻笑了:“杀不了你算是我技不如人,你动手吧。”
起初,男人因她的诚实而微怔,好像杀不了他,算是一件大大的憾事,而绝非任务。然而,当她转过头的一刹,男人惊得倒退了半步,他深邃的凤目睁大,薄唇微张,带着些微颤抖,嗓音顷刻沙哑:“桃……桃夭……”
他唤出一个名字。
女子脸上的黑巾掉落,垂在耳际,露出一张熟悉的、小小的脸庞,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小鹿似的无辜,她的唇边挂着一抹鲜艳的红,是他刚刚出手的结果。
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是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咳道:“虽然我不想死,可是我失败了。”
这不该是她的语气,也不该是她,可是,这又分明是她,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眼神。萧陌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样的梦境,四年来他做过太多次,梦里她倒在血泊中,脸上的血、身下的血怎么都擦不净、流不尽。
“桃子,让我看看你的伤!”男人猛地上前一步,突兀地单膝跪地,伸手要去搂她,动作却又小心翼翼,怕一碰她,她就会消失不见。
女子似乎怔住了,萧陌的手触到她的肩头,小心地查看她的伤口,她茫然地盯着他专注的脸,小鹿般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然而,不一会儿,她便回过神,右手捏紧了锋利的匕首,朝着萧陌近在咫尺的身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嗯……”萧陌一声闷哼,这一次他没有躲过。短短的匕首插入他的腰侧,几乎没顶,可见她没有一丝手下留情。
“桃子……”萧陌的手按着腰侧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的脸。从前,他的手仅是擦出一道小小的伤痕,她都会心疼着急,好像那伤不是小口子,而是血流如注,她会紧张:“萧陌,疼不疼?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很疼是不是?忍一忍,呼,我给你吹一吹……”
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近到彼此的呼吸相闻,她歪着头盯着他,问道:“很疼是不是?你会死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明亮,唇角露出些微笑容,与从前的俏皮一般无二,仿佛杀了他实在是一件喜事。视人命如草芥。
萧陌抿紧了唇,没有开口,深邃的眸子望住她。
“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答应了自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就算我乘人之危,也要杀了你的。”女子的嗓音里夹着模糊的只属于桃夭的懵懂单纯,可是出口的话却残忍之极。她的无知与单纯如今都是血淋淋的。
“你恨我?”半晌,萧陌弯起唇角一笑,轻轻一点头,“是,桃子,你该恨我……”
腰侧的血潺潺流出,顺着他的白衣白袍,染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来,提醒他四年前的五月,也是在这紫宸殿的偏殿内,那用鲜血也无法洗净的孽缘。
然而,女子茫然地望着他:“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恨你?桃子?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萧陌的眼睛猛地睁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女子毫不回避地直视他的眼睛。在他的面前,桃夭从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脸红,眼睛也从来不敢看他,因此,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懂。
是,她没有说谎。可她说,她不认识他。
“算了,”女子捂着肩膀的伤口,挪靠在身后的墙上,无所谓道,“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我不认识你,可我要杀了你,因为他说你该死,我只想让他开心。”
萧陌深邃的黑眸骤然黯淡下去,淡淡一笑,淡得只剩嘴角一抹轻微的弧度:“那么我呢?”
“萧陌,你笑一笑,别老是绷着一张脸,我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你要怎样才能开心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曾经的桃夭,只围着萧陌一个人转。他的世界就是她的世界,他开心就是她最大的快乐,没有来由的执念,一直如此。
“你?”女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的伤口很深,快要活不成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真的只能死吗?”萧陌仍单膝跪地,苦笑,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问。
“如果是你,就只能死。”女子点头。
“呵……”萧陌一笑。
她果然还是可笑得像个孩子,如果他叫出了声,便会有无数的侍卫冲进来,只要他的手伸出去,立刻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如果是你,就只能死,这个答案,真好。
“你知道我是谁吗?”萧陌不死心,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语气温柔得像是呢喃,“我是萧陌。”
“萧陌?”女子蹙眉,又舒展开:“我知道你是萧陌。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沅芷,这样你死了是不是也能瞑目了?”
这世上再没有一心一意只爱萧陌的桃夭,她要杀的便是萧陌,她没有杀错人。
萧陌的血还在潺潺地流着,她的靴子上都沾染了他的血渍,显然不习惯这样的血腥气,女子又往后缩了缩,撑着地想站起来,居然可以笑得那般坦然:“他还不知道我出来了,也不知道我已经杀了你,不过,他一定会很高兴。”
“他……是谁?”萧陌的声音气若游丝,按在伤口处的手慢慢收紧成拳。
“我喜欢的人。”女子甜甜一笑,像是提起了一件最珍贵的宝物似的,不介意与任何人分享,即便这个人快要死在她的手上。她似带着憧憬,低声道:“我很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萧陌的手指收紧,骨节在惨淡的月光下泛出森冷的白色,仿佛是从前,她偎在他的怀里,一脸天真地问他——
“萧陌,你会娶我吗?”
“会。”
“你会骑着马带我游遍王都的大街小巷吗?我想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
“会。”
“那,我等你来娶我……”
那些话还在耳边,可是,她已经不爱他了,不,她的世界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他。
萧陌没有再笑,只是慢慢地直起身子,凤目微微一眯,深邃的黑色瞳眸里一片清明,是属于帝国君主惯常的桀骜。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腰侧的伤像是血色曼陀罗般妖艳,他高大的身子投下阴影,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她的所有—— “西陵桃夭,你走不了的。”他一字一句道。
尉迟有琴所著的《七皇妃(鸢尾有毒)》是一部长篇小说。
姚秦大陆,诸侯纷争。梁国世子萧陌身陷蜀国王都为质子,为推翻蜀国百年暴政卧薪尝胆三年。民间神秘势力“起死”首领楼隐佯装成御医潜伏深宫,为夺取“九州盟主令”伺机而动。蜀国王都暗流涌动。此时,蜀国王后忽然病逝,王室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自幼离宫的七公主西陵桃夭回宫奔丧,意外发现痴等三年的恋人竟是梁国质子萧陌。桃夭誓要护萧陌周全,自此卷入王室夺嫡、两国纷争之中,而宫廷御医楼隐的出现,却让她日渐发觉自己认错了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两副完全不同的脾性,尘封的往事随着九州的烽火狼烟逐一揭开。
“阿沅,瀚海在,鸢尾在,岁月在,你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世界了。”我已再无来生,但求还她一世长安。
在这空荡荡的小屋中,有一个一直很喜欢他的小女孩,还有一只聒噪贪吃的小鸟,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是他的,不需要他去争去抢,她就是他的。这一刻,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萧梁的世子,而她是敌国的公主,他只简单地希望她不要怕他。
本书为尉迟有琴所著的《七皇妃(鸢尾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