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树
一棵树和一只小乌是最要好的朋友。小乌天天在枝头上唱歌,树就天天倾听小鸟唱歌。
寒冷的冬天越来越近,小乌就要离开这棵树了。
“再见啦!等到明年,还来唱歌给我听。”树说。
“嗯,一定等着我。”小乌说完,就向南方飞去。
春回大地,原野上和森林中的雪融化了。
小鸟又回到去年那棵树所在的地方。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它的好朋友——那棵树,已经不在那里了,那儿只剩下一截树桩。
“去年长在这里的那棵树去哪里了?”小乌问树桩。
“被樵夫用斧子砍倒,拉到山谷那边去了。”树桩说。
小乌朝山谷飞去。
谷底有一个大大的工厂,可以听见锯木头的声音:“嗞——嗞——”
小鸟停在工厂的大门上,问:“门啊,你知道我的好朋友——那棵树怎么样了?”
“那棵树啊,在工厂中被切得很细,做成火柴,’卖到那边的村子里去了。”
小乌又向村子那边飞去。
煤油灯旁有一个小女孩。
小乌问她:“喂,你知道火柴在哪里吗?”
小女孩说:“火柴都点光了,不过火柴点着的火还在煤油灯里烧着呢。”
小鸟一动不动地盯着灯火看,然后给灯火唱去年那支歌。
灯火轻轻摇动着,看起来心里很温暖。
歌唱完了,小鸟又一动不动地盯着灯火看。
不久,它转身飞走了。
红蜡烛
从山里到村庄来玩耍的猴子捡到一支红蜡烛。因为红蜡烛不多见,所以猴子把它当成了花炮。
猴子把捡到的红蜡烛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山里。
山里一下子热闹开了。什么是花炮?鹿、野猪、兔子、乌龟、黄鼠狼、狸猫,还有狐狸,谁都没有见过。
大家都在议论猴子捡来了花炮的事。
“嚯,真了不起!”
“太奇妙了!”
鹿、野猪、兔子、乌龟、黄鼠狼、狸猫和狐狸,你挤我,我挤你,争着来看红蜡烛。
猴子说:“危险,危险!千万不要靠近,会爆炸的。”
大家吓得直往后退。
猴子就把花炮是什么,怎样发出巨大的声响飞出去,怎样在天空炸开美丽的火花,说给大家听。听说花炮会这么美丽,大家都想看一看。
猴子说:“那好吧。今晚我们就到山顶去,在那里放花炮。”
大家听了以后都很高兴,期盼着啪的一声,火花像星星洒向夜空一样绽开的情景。
夜晚终于来了,大家怀着兴奋的心情,爬到了山顶。猴子已经把红蜡烛绑在树枝上等着大家了。
马上就要放花炮了,可是问题来了:谁来点燃花炮呢?大家都愿意看花炮,但没有谁愿意点花炮。这样的话,花炮就放不成了。
那就用抽签的办法,决定谁去点花炮。第一个抽到的是乌龟。
乌龟鼓起勇气,朝花炮的方向爬去。可是它把火点着了吗?没有,没有,乌龟刚爬到花炮旁边,就把头缩了回去。
只好再抽一次签,这一次是黄鼠狼抽到了。要说这黄鼠狼,就是比乌龟强一些,它没有把头缩回来。可它是个严重的近视眼,光围着蜡烛东张西望地转来转去。
终于,野猪站了出来,它是它们当中最勇敢的一个。野猪走到跟前,点着了火。
大家吓得藏到草丛里,严严实实地堵着耳朵——不但堵着耳朵,还捂住了眼睛。
但是蜡烛并没有响,它只是在静悄悄地燃烧着。
糖果
一个温暖的春天,有一位赶路的妈妈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乘坐渡船。
船刚要开的时候,一个武士从堤坝那边挥着手跑过来,大声喊:“喂——等一等!”他一步跳到船上。
船开走了。
武士在船的正中四平八稳地坐下。天气暖洋洋的,不一会儿,武士就打起了盹儿。
武士留着黑胡子,看起来很强壮,但他却一点头一点头地打着盹儿。孩子们感觉很可笑,哧哧地笑出声来。
妈妈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对他们说:“别出声!”惹恼了武士可就麻烦了。
孩子们就不敢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孩子跟妈妈说:“妈妈,我要糖果。”说着他伸出了小手。
另一个孩子也嚷:“妈妈,我也要。”
妈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子,可是里面只剩下一块糖果了。
“给我!”
“给我!”
两个孩子都向妈妈要。糖果只有一块,妈妈难住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等到了对面,再给你们买,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还是在撒娇:“我要嘛,我要嘛。”
正在打盹儿的武士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两个撒娇的孩子。
妈妈吓了一跳。她担心打搅了武士睡觉,武士一定会很生气。
“听话!”妈妈哄着孩子。
可是孩子们不听。
武士唰地抽出刀,向他们母子走来。
妈妈的脸都吓白了,她用身体护住了孩子。她想,孩子打搅了武士睡觉,他会杀了孩子。
“把糖果拿出来!I,武士说。
妈妈哆哆嗦嗦地把糖果交给了他。
武士把糖果放在船边上,用刀啪地一下切成两半。
“来,给你!”他把切开的糖果分给了两个孩子。
然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一点头一点头地打起盹儿来。
P1-7
新美南吉(1913~1943),被誉为“日本的安徒生”,是20世纪上半叶很重要的童话作家之一。他从14岁起就开始创作童谣和童话,29岁临终前病魔缠身却仍旧笔耕不辍。他将自己短暂的生命充分燃烧,照亮了世界儿童文学的一片天空。二战后出现的日本儿童文学新派作家,大都把他看作是很值得推崇的前辈作家之一。他的经典代表作《去年的树》入选人教版小学四年级语文教材,其他作品也有多篇被选入日本、韩国、台湾地区等地的小学教科书。为了纪念他,日本先后设立了“新美南吉儿童文学奖”、“新美南吉童话奖”。一苇,原名杨义龙,白族,生于20世纪70年代,云南大理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先后就读于鲁迅文学院首届西南六省区市青年作家培训班和第十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出版有长篇小说《遥远的部落》《桃李春风一杯酒》《喜鹊窝的秋天》《小河淌水》《云开雾散》等,长篇小说《洱海祭》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5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另有小说、诗歌、散文、评论若干在《边疆文学》《人民文学》《民族文学》《滇池》《大家》《小小说月刊》《青年文学》《黄河文学》《文艺报》《文学界》《百家》《云南日报》《人民日报》《北京日报》《湖北日报》《惠州日报》等数十家报刊登载。《喜鹊窝的秋天》2009年获全国政协等六部委主办的第四届“关注森林文化艺术奖”一等奖,2012年获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学精品奖,2014年获大理州政府荣誉奖。《云开雾散》获大理州出版奖。
新美南吉的名字距离这个时代已经十分遥远了,似乎从一滴水陈化为了一颗晶莹而沉静的琥珀。
掸去岁月的尘埃,在摇曳的烛光下,我们依然能够洞察到琥珀中心那份永恒的纯真。
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是熔炉中不可能被熔化的精灵,所以只有他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和一支不同寻常的笔。世俗中充满了贪婪、自私、邪恶,惹动许多有良知的人奋起痛斥、呐喊、鞭挞,而新美则不同,他像一个在清冷的路灯下安心阅读的孩子,从内心自动屏蔽马路上扬起的尘土。
人性的复杂在于不同、性格的重叠和糅杂,每一个人似乎都是一群人的复合体,哪一面闪光,我们看到的就是哪一面。我们看到了,以为那就是真实。新美不同,他看到的人性是本真的,像玉,像冰,像水。世俗的尘土落下了,玉脏了,冰染了,水浑了。他用纯净的拭布擦去玉上的灰,用锋锐的小刀剔掉冰上的污垢,用一双并不宽大的手掌挡住天上的风,让水中的杂质慢慢地沉淀。于是,人性的本真就这样被还原了。
那个一脸横肉的武士提着刀奔过来,要对弱小的母子做什么?那个盗贼的老大带着他的徒弟沿着河走来,要对这个村子做什么?那个魔女的儿子把变成天鹅的公主背在背上,要对公主做什么?
那个武士是来用他的刀为两个争糖果的孩子分糖果;那个盗贼老大坚守在原地,只是为了把小牛犊还给那个托付他的孩子;魔女的儿子为了让天鹅变回公主,从高高的塔上一跃而下。
贪婪、自私和邪恶之下,蒙蔽的是善良、宽容和悲悯。无常的人生其实有那么多美好,都被我们忽略了。而新美用他那颗永不变质的童心,把贪婪、自私和邪恶一点点剥离开来,露出里面的善良、宽容和悲悯。所以说,读新美的童话,是一种幸运。
——国王没有碾死这只蜗牛,他把它轻轻地放在一枚绿色的叶子上。(《蜗牛歌》)
——他把小羊羔又揣回怀里,自言自语地说:“没办法了,还是我养着吧。”(《盗贼和小羊羔》)
——海藏没能回来……不过,海藏做的事一直还活着。在山茶树荫下,清澈的泉水至今还在汩汩涌动。(《拴着牛的山茶树》)
……
世俗的尘埃越来越浓烈,被裹在尘埃中的人越来越迷失自己。我们就像一群被心魔纠缠着的病人,渴望一剂良药;或者像一群被遗弃在黑夜中找不到归路的行人,渴望一盏明灯。也许此刻静下心来,手把一本小书,进入阅读的模式,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非常惭愧,在和新美南吉的童话结缘之前,我对新美南吉竟知之甚少。但在翻译童话的过程中,也许是因为这些文字来源于心灵深处,顺着这些文字往里走,很快就进入到他的内心世界,与他一起期盼,一起祈祷,一起惆怅,一起流泪。久而久之,就好像把自我熔化掉,倒入由他的模子翻出的砂范之中,从千百亿化身之一回到本原,然后顺着他的思维重新成长,尝试着在一种同频的纠缠状态中,把一种文字变成另一种文字。这就是这本《花木村与盗贼》的缘起。
新美的童话来源于他不泯的童心,读新美的童话,也许能帮助我们重新找回那颗久违的童心。
童话属于童年,也属于全人类。
一苇
丁酉年孟春于击壤斋
《花木村和盗贼》是日本著名作家新美南吉的一部童话作品集。新美南吉的童话情节起伏曲折,语言简练优美,风格质朴自然,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同时又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悲苦,在忧伤和悲苦的另一面,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暖心的快乐和温馨。
《花木村和盗贼》是日本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新美南吉的童话作品集,收录了其经典童话故事四十余篇,所选故事情节曲折,语言优美简练,质朴自然,作品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同时,又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悲苦。不过,忧伤和悲苦并不是新美南吉的童话故事的全部,在忧伤和悲苦的另一面,更多的是快乐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