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银灯绣幕闲歌舞人面认桃花
梦雨灵风试姓名天涯聚劳燕
话说在一个奇热的夏季黄昏,天津法租界大马路上,跻跻跄跄,满便道上都拥满了散步乘凉的人。红男绿女,黄童白叟,好似全热得在家中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出来吸受天气。于是马路上突添了大批人口,接踵摩肩。天气喷薄过浓,又加没有微风调剂,一道长街,变成蒸笼一样。行人连扇子都不摇了,个个都在狂喘拭汗。马路东面一家冷食馆,营业大为兴隆,做着三个阶段的生意。楼上雅座容纳一班有钱的摩登士女,在电扇吹拂下调冰雪藕,促膝谈心。卖着廉价的冰激凌和刨冰,中等人进去,费五分钱便可小饮一杯,暂憩片刻。门外却售卖大碗的梅汤,被许多贩夫工人层层围住抢着购买,看外面儿竟好似施舍一样。这冷食馆的一旁是家中级银海电影院,门外灯火辉煌,装潢得十分华丽。中间横排着五个大纱灯,每个上面写着大红色的字,是“本院大贡献”;下面竖着小电灯围绕的木牌,写着两行大字,左面是“西洋梅兰芳,表演中国戏剧”;右面一行是“东方黛丽娥,表演最新歌舞”。左面还有较小的牌子,写着“梦雨灵风影片照旧加演”,右面又是一个牌子,写着“票价完全照常一律不加”。
这时已在八点三刻了,可怜影院门首,竟不见有多少人进去,冷冷清清的,和隔壁冷食馆相形之下,分外觉得冷落可怜。影院的经理贾凤池正立在门首,向那冷食馆怔怔地看着。他本是个出色的胖子,身上的肉比常人特别多,在道理上自然应该比常人特别热,但他却是不然,头上连微汗也没有。额际的肉纹一层层紧折叠着,心里盘算影院房租已拖欠半年,房东在法院告下来,下星期一还得预备过堂。目前夏季又值电影业的淡月,院中营业入不敷出,自己独出心裁,约了西洋梅兰芳东方黛丽娥来,今晚初次登台,原想可以号召些观众,弄点儿额外收入维持现状,却怎么快到开场还不上座?本地这些容易受骗的观众,都上哪里去了?倘或这两场外加的玩意儿没有功效,岂不又是一笔损失?自己和西洋梅兰芳东方黛丽娥都约定三天期限,只西洋梅兰芳一人就得大洋十元呢。想着又瞧瞧那冷食馆,暗自叹气道:“倘若吃冰激凌的人都来这里就好了,这种年头儿,真没理讲。人们怎都爱吃一角钱一杯的刨冰,倒不肯花这两角钱看这又是电影又是歌舞的玩意儿?”说着就用了句妈的叹词,结束了他的感慨,转身进了影院。
向迎面售票柜上一看,见卖票的王先生正在无精打采地看晚报上的小说,就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王先生知道他是问售票成绩如何,忙立起道:“前排卖了十一张,后排两张,楼上没卖。”
贾凤池听了,沉下脸道:“你是干什么的?放着公事不办,倒看起报来。万一有座儿进来,瞧见你这份大爷派头儿,一气走了呢?这对营业有多大关系?我瞧见不是一回,今天得给你惩戒,罚薪三天。”
王先生立刻面色变了,颤声道:“经理,我的眼盯着门呢,有座儿进来……”
贾凤池道:“放屁,你有几只眼,又看门,又看报?少说废话,罚薪三天。”
说完就曳肥躯又进到楼下场内,看了看,前排十几个座儿,列成不规则的散兵线,罗罗清疏,人头可数。后排却只有一对少年男女,在那儿喁喁情话。贾凤池一阵惨目,转头一瞧,见不远处立着茶房,正倚着椅背打盹儿,便蹑步走进去,冷不防一个嘴巴,打得那茶房蒙咙中惊跳起来,把臂间所挟的电筒也跌在地下摔破。
贾凤池气恨恨指着他道:“什么规矩,在这时候打盹儿!混账,你的工钱我本打算今天支给你,现在犯了这样过错,你下月再支吧。”
说着不容那茶房央求,忙又翻身走出,回到楼上经理办公室里。进门先看见桌上所放的法院传票和电灯房催电费的严重警告书,心中好似吃了热药,翻腾难过,再坐不住,忙又走出到楼上客座间散步。这楼上因为没有座客,电灯未开,只借楼顶中心的大灯照映着。贾凤池低着头,倒背手儿,走了几步,忽听有粗重而不准确的声音叫了声贾先生,贾凤池抬头一看,原来是西洋梅兰芳,正坐在楼角椅上,手里擎支纸烟,臂上却挂着个破烂的蓝布包。原来这西洋梅兰芳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俄,真名叫梭洛夫司基,生得身材甚短,又是满脸连鬓胡子,却说得很好的中国话。贾凤池并没答声,慢慢地走过去,鼻中闻得一阵奇异的气味,知道他又在吸那俗名白面儿的海洛因了。便远远地立住,点点头儿。
西洋梅兰芳走过来道:“贾先生,我来了,什么时候演呢?”
贾凤池道:“在电影休息时间。”
西洋梅兰芳指着自己的脸道:“我的化妆品没有,你给我。”
贾凤池满心不高兴道:“没有化妆品,等会儿我向黛丽娥替你借点儿用。”
西洋梅兰芳听了,并不嫌侮辱,又伸手道:“贾先生借给我两块钱。”
贾凤池大怒道:“你还要钱,下去瞧瞧,卖的票还不够两块。借钱没有,你不唱随便。”
西洋梅兰芳红着脸,咕噜了两声,自走到楼栏边,向下望望,回头说道:“你看看,很多人,不借钱,我不唱。”
贾凤池以为他说谎,忙走过一瞧,说也奇怪,楼下竞在这几分钟间,上了许多座客。后排虽仍疏疏落落,前排却有了七成满了。不由心中大喜,连忙掏出两块钱,递给西洋梅兰芳。自跑下楼去,到票柜问问,竞已售出前排票一百余张,外面还不断有人进来。贾凤池立着数进门的恩主,进来个买前排的人,就暗自叨念道:“又进两角。”进了两个买后排票的人,又叨念八角了。这样又过了一刻钟,场内电影已开,贾凤池总计已有百余元的收入,打破入夏以来的营业纪录,心中狂喜。瞧着王先生在柜台内,愁眉苦脸,向他道:“你的薪水,只罚一天好了,以后可不要再……”
话未说完,忽听背后有革履声音,回头看时,竟是东方黛丽娥到了。这黛丽娥是个年近花信的女郎,丰容盛需,长身玉立,面色不甚白皙,还带着风尘憔悴之容,但一双水灵灵的眼儿,配着眉宇间明爽之气,却颇觉风韵动人。身上穿着件薄黑纱的旗袍,脚下着一双白皮透花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入。后面跟了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里也提着个小帆布箱子。贾凤池一见,连忙含笑迎接,叫道:“孟小姐,您来了,快请楼上坐。”
那黛丽娥便随他上楼,且走且问道:“贾经理,座儿上得还好吗?”P1-3
刘云若(1903-1950),20世纪30年代天津有名的社会言情小说家。字渭贤,原名兆熊,又名刘存有。1903年生于天津一个军人家庭。1926年在津创办《北洋画报》并承担编辑工作;1930年底受邀任《天风报》副刊《黑旋风》主编,同年开始创作靠前部长篇社会言情小说《春风回梦记》,刊出后大受欢迎。1937年开始闭门写作。1950年去世于家中,年仅47岁。代表作有《旧巷斜阳》《红杏出墙记》《酒眼灯唇录》《歌舞江山》《情海归帆》等。
1950年刘云若去世后,作家招司发文悼念,竟招来一些非议,认为不必为刘云若这样一位旧文人树碑立传。半个多世纪后,刘云若已“走进”中国现代文学馆,成了经典作家。现在中国文史出版社即将规模推出《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刘云若卷》,这说明刘云若这个“旧文人”的小说还是有价值的,至少可以提供更多的原始文本,读者可以从量到质做出自己的评价。
关于刘云若的生平资料,百度上已有一些,关注刘云若的读者多已熟悉,此处不再赘述。本文着重写我为什么认为刘云若是直面人性的“小说大宗师”。
20世纪40年代,上官筝在《小说的内容形式问题》中写道:“我虽然是不大赞成写章回小说的人,可是对于刘云若先生的天才和修养也着实敬佩。”郑振铎认为刘云若的造诣之深远出张恨水之上。这里所说的“天才”和“造诣”,指的应是作为“小说大宗师”的“天才”与“造诣”。
刘云若的小说虽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风行沽上了,但那也只是“风行沽上”,影响还有限。1937年平津沦陷后,张恨水南下,刘云若困守天津,京津一带出现“水流云在”的局面,北京的一些报刊便盯住了刘云若,后来东北的报刊也向他“招手”,于是刘云若便成了北方沦陷区炙手可热的小说家,影响开始扩展到平津以外的地区,盗用其名的伪作也随之出现,而他竞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从通俗小说家变成了“小说大宗师”。
1937年9月,《歌舞江山》开始在天津《民呜》月刊(后改名《民治》月刊)连载,至1939年5月连载至第十七回,同月由天津书局出版了单行本,这是天津沦陷后刘云若创作的第一部小说。此后,因沦陷而停载的小说《旧巷斜阳》《情海归帆》开始在《新天津画报》连载,卖文为生的生活得以继续。沦陷期间,他在天津连载的小说还有《画梁归燕记》(连载于《妇女新都会画报》)、《酒眼灯唇录》《燕子人家》(连载于《庸报》)、《海誓山盟》(连载于《天津商报画刊》)、《粉黛江湖》(连载于《新天津画报》)等。在天津连载小说的同时,北京的报刊也在连载刘云若的小说,先后连载的小说有《金缕残歌》(连载于《戏剧周刊》)、《江湖红豆记》(连载于《戏剧报》)、《冰弦弹月记》(连载于《新民报半月刊》)、《湖海香盟》(连载于《新北京报》)、《云霞出海记》《紫陌红尘》(连载于(369画报》)、《翠袖黄衫》《鼙鼓霓裳》(连载于《新民报》)、《银汉红墙》(连载于《立言画刊》)、《娩姬英雄》(连载于《新光》)等。从数量上看,在北京连载的小说超过了天津。张恨水离开北京后的空白是被刘云若补上了,因此读者才有“水流云在”之感。在沦陷时期,刘云若在东北的影响逐渐扩大,沈阳、长春的出版社开始大量出版刘云若的小说,东北的报刊也开始集中刊载刘云若的小说,《麒麟》杂志就先后连载了刘云若的《回风舞柳记》和《落花门巷》。与此同时,随着1941年刘汇臣在上海成立励力出版社分社,刘云若的小说开始成系列地进入上海市场,在抗战结束前先后出版了《换巢鸾凤》《红杏出墙记》《碧海青天》《春风回梦记》《云霞出海记》《海誓山盟》等小说。由此可见,沦陷时期刘云若小说的影响范围远超从前,几乎覆盖了整个东部沦陷区。这说明当时的读者是非常认可他的小说的。
那么,当时的读者为何认可他的小说呢?刘云若的小说素以人物生动、情节诡奇著称,沦陷之后的小说也延续了这种特色,但刘云若令读者佩服之处实在于每部小说程式类似,情节人物却不雷同,因而能一直吊着读者的胃口。情节人物的歧异处理虽然可增加这种类型化小说的阅读趣味,但立意毕竟难有突破,因而多数小说也还是停留在供人消遣的层面。如《歌舞江山》主要写督军“吕启龙”和他的姨太太们的种种事迹,书中写道:帅府“简直是一座专演喜剧和武剧的双层舞台,前面是一群政客官僚、武夫嬖幸,在钩心斗角争夺权利,后面是一班娇妾宠姬,各自妒宠负恃,争妍乞怜。外面赳赳桓桓之士,时常仿效内庭妾妇之道,在宦海中固位保身;里面莺莺燕燕之俦,也时常学着外间的政治手腕,来在房帷间纵横捭阖”。此书之奇在于写出了“帅府”的黑幕空间,讽刺意味自然亦有,但除此之外,读者欣赏的还是情节人物之新颖。再如《姽姬英雄》,小说写汪剑平从南京回天津,从公司分部调回总部,并准备与未婚妻举行婚礼。回到天津后,未访到未婚妻棠君,却意外地在舞场看到她同一贵公子在一起。回到旅馆后,才看到未婚妻留言,说要解除婚约。后汪结识暗娼姚有华,适公司要开宴会,汪便请姚扮作他的太太参加宴会。汪这样做是因为公司老板不喜欢未婚男士,这样一来就可以使老板认为自己结婚,不会因未婚而丢了工作。此后,汪经朋友张慰苍介绍同苑女士结婚。姚有华自参加宴会后,力图上进,恰见汪陷入命案,便思营救。她住到接近歹人的地方,想办法救汪,慢慢发现汪的朋友张慰苍夫妇竟是匪党,而与其一伙的文则予就是陷害汪的人。就在此时,张氏夫妇设计灌醉有华,文则予趁机将有华侮辱。后有华被卖作暗娼,又利用文则予对自己的感情逃出。在路过警察局时,有华大喊捉贼,文被捉进警局,供出自己就是谋害汪的罪犯。至此,真相大白,汪出狱,有华却不再准备嫁人。苑女士在汪人狱后生活贫苦,继续做起舞女,却被一客人侮辱,受其摆弄,不得与汪重圆旧梦。有华看到汪和苑女士这种景况,又请人撮合,欲挽回他们的夫妻情缘。小说结尾写有华“宛如一个‘杀身成仁’的英雄,情场中有这样伟大的心胸,而且出于一个风尘中的弱女子,称她为‘媳姬英雄’,谁日不宜?至于剑平出狱后,理宜对有华感恩人骨,能否善处知己,报答深情,以及苑娟能否摆脱季尔康的羁绊,和剑平重偕白首,只可让读者们细细咀嚼,“揖让情场”上做文章,立意还不深刻,人性刻画还从属于情节,而不是写作的中心,因此也只是“超乎以往任何一部通俗小说”,还不足以与新文学阵营的小说一较高下。可《旧巷斜阳》一出,它前半部写璞玉,已是情节从属于人物,人性刻画已是写作中心,褴褛衣衫下的人性被刻画得熠熠生辉,其价值早已经超过了以消遣为主旨的通俗小说,而具备了严肃小说的艺术特征,足可与新文学名作一较高下了。刘云若能在沦陷时期写出《旧巷斜阳》,自然得力于他长期关注人性问题,但家园沦陷的现实刺激无疑加深了他对人性的思考。而面对现实的无可奈何,让他的“用笔”于温婉幽默中更加平静质朴,这便贴近了莫泊桑的风格。因此,家园沦陷的现实无疑是促使刘云若从通俗小说家转化为“小说大宗师”的历史契机。
尽管沦陷时期刘云若的小说整体上还属于通俗小说,卖文为生的生活不允许他只做“小说大宗师”,但他在写作《旧巷斜阳》时所积累的艺术感受并不曾因此而泯灭。抗战胜利后,刘云若写出了又一部能代表其“小说大宗师”水准的小说《粉墨筝琶》。孙玉芳认为刘云若塑造了一系列女性群像,“其中以女招待璞玉(《旧巷斜阳》)和伶人陆风云这一形象(《粉墨筝琶》)最为复杂生动。抗争与妥协,自尊与虚荣,生命的悲哀与人性的弱点,全都彰显无遗”。陆风云的形象塑造之所以复杂生动,除了伶人这一角色赋予的特定内涵外,也得益于璞玉这一角色提供的营养。作为伶人,陆风云自有多情妩媚的一面,但作为普通人,她又有软弱犹豫、随波逐流的一面。刘云若写陆凤云作为普通人的一面时,就借鉴了璞玉身上软弱犹豫、随波逐流的特征。但作为在江湖上闯荡的伶人,陆风云在多情妩媚和软弱犹豫之外,还有刚烈正直的一面。《粉墨筝琶》中出城一节,就显示了陆风云作为乱世佳人刚烈正直一面。孟子日:“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然而势终不能变其性,才见人性之光辉。陆凤云处乱世而不失刚烈正直之性,正是刘云若在沦陷时期就用心刻画“熠熠生辉的人性”的延续与升华。璞玉是顺势而不失其良知,凤云是逆势而卓显其刚烈,均能势变而不失其性,可谓乱世两佳人。佳人不朽,云若亦不朽。
刘云若在《粉墨筝琶·作者赘语》中写道:“作小说的应该领导青年,指示人生的正鹄,我很想努力为之,但恐在这方面成就不能很大,我或者能给人们竖一只木牌,写着‘前有虎阱,行人止步’,但我也不愿作陈腐的劝惩,至多有些深刻的鉴戒。……至于我爱写下等社会,就因为下等社会的人,人性较多,未被虚伪湮没。天津《民国日报》主笔张柱石先生说我善于写不解情的人的情,这是我承认的,因为不解情的人的情,才是真情,不够人物的人,才是真人。”幸而刘云若没有积极的“领导青年”的意识,也“不愿作陈腐的劝惩”,才使得他既不同于新文学作家,也不同于通俗小说家,对雅俗均能保持清醒的距离,内心却别有期许:“比肩曹(雪芹)施(耐庵),而与狄(查尔斯·狄更斯)华(华盛顿·欧文)共争短长。”
天津作家招司和石英都曾用“淋漓尽致”来称赞刘云若刻画人物的功夫,不知他们在称赞之时,是否意识到与他们“插肩而过”的是一位混迹于市井的“小说大宗师”?如今,读者面对刘云若的这些小说作品,是否会觉得“小说大宗师”迎面而来呢?
一切交给读者,交给历史,我想刘云若有这样的自信。
2016年10月19日晚于南秀村
刘云若先生是民国通俗小说史上领袖群伦的巨匠。他的文笔洗练生动,以明快的笔触记述故事情节,以准确的刻画创造人物形象,使读者不由自主地陷入情感的漩涡,沉醉于热烈的体验,不自觉地关心人物的命运。这本《情海归帆(上中下)》为“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系列图书之一。
旷世雄文,雅俗共赏;绝代奇书,重现人间。民国通俗小说是中国文学史和中国文化史上的一道绚烂的风景。本社以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发掘、整理民国文学经典为出发点,规模推出民国通俗小说作家的《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刘云若是民国通俗小说的重要作家,其作品饱含着熠熠生辉的人性,体现了民国社会生活特色,深受读者喜爱。《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刘云若卷》包含了刘云若的19部作品。这本《情海归帆(上中下)》是其中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