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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喇叭的腔》是皇甫卫明的新晋力作,收录了他近几年创作的十余篇短篇小说,包括《好好过日子》、《扫地出门》、《三角墩》、《喇叭的腔》、《接风》、《遛狗》、《秋水》等篇。 目录 好好过日子 扫地出门 三角墩 喇叭的腔 接风 遛狗 秋水 错爱 等待“裴兰特” 那双眼睛 感叹号 大课间 退居四办 陪考 导语 《喇叭的腔》以苏南为背景,涉及乡村、城市、职场三大块。这三方面均是现下人们所关注的热点,城市与乡村、工作与职场,倾注了作者对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条件的提高与精神追求、人民心理状态的矛盾的关怀与思考。 精彩页 好好过日子 窦雪梅远嫁到夫家后,基本上失去了姓名,有时候失去了姓,有时候连名带姓被一个鄙视的称呼所代替。 娘家那边,一村多半姓窦。老辈说:窦家祖上出过名人,叫窦娥的女子赫赫有名。窦雪梅撇嘴,窦娥是《窦娥冤》中戏角,尽管有一语成谶令六月飞雪的异术,毕竟是虚构人物,而且是个悲剧角色。怎么偏偏姓窦呢?姓窦又有什么好呢? 生产队开社员会,每天早晨派工,队长居高临下逐个点名。第一次读到窦雪梅,队长把窦读成卖,众人纳闷,窃笑,有这姓?会计提醒,姓窦,黄豆的豆,斗私批修的斗。第二次点名,队长卡壳,啥雪梅?众人又笑。方圆几十里,没听说谁姓这个,他娘的,真甲由(蟑螂)。会计也就高小文化,转户口时,查过字典。会计现买现卖的记忆方法有缺陷,方言的豆和窦发音大不一样,有人这么叫,有人那么唤,窦雪梅听着差不多就应声,只要不唤她“江北人”。 窦雪梅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她江北人时,村人背后早这么唤她了。言者避着她,鬼头鬼脑说话的样子,说明它绝不是好称呼。起初她一次次纠正,我也是江南人,纬度比这里还南一些。听的人“哦”一声,神情怪异瞟她一眼,心里嘀咕,你不是本地人,难道不是“江北人”? 夜郎式的排外心里作祟,本地人骨子里看不起异乡人,只要不是本地口音的,一律唤作“江北人”。无关纬度,无关地域。 本地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娶外地女人的。万不得已多指大龄单身。原因很多,多子女、贫穷、家庭成分高、残疾、口碑差,等等。男人到这个程度,捡到篮里都当菜,寡妇、残疾女人、丑女都当宝贝。依然狼多肉少。弄个“江北人”吧?亲友提议。不说娶或讨,说弄,连女字也省略了。 窦雪梅不是村上远嫁苏南的第一人。先行者貌似衣锦还乡的风光,让窦雪梅们知道,离家不太遥远的苏南是富庶之地,有白米饭吃,有瓦房住,这对处于吃玉米糊住草屋的同乡,对婚龄女子及父母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而且,几百元彩礼,能迅速令一家人摆脱贫困,过一段富足的日子。 一十岁的窦雪梅迎来了人生重大转折。 那年腊月,瘸根陪苦根去相亲。苦根大名保根,娘生下他时难产而殁。这孩子苦哇!乡人慢慢叫他苦根了。瘸根大名根保,小时脚踝受伤落下病根,走路稍瘸。窦雪梅日后取笑,只会颠来倒去取名,可见江南人聪明不到哪里。三四百里路,苦根和瘸根轮流骑一辆借来的自行车,一来省些路费,二来装点派头。苦根带了200元钱,一半是全部家当,三亲六友凑了另一半。这钱将主宰后半辈子的幸福,苦根东塞西藏,鬼使神差把20张簇新的“大团结”一卷,塞在裤腰下表袋里。到达目的地,他发现钱丢了。 苦根蹲在路边大哭,说命里注定一辈子单身,不想啥了。 媒婆出于维护窦雪梅家的脸面,也为自己一点蝇头小利考量,让瘸根替代苦根相亲。窦雪梅及家人蒙在鼓里,好在此前连照片都没见过,只说:似乎年龄大了些。油嘴媒婆解释道,庄稼人勤恳吃苦,显老相。不仅年龄,真实情况媒婆都有所隐瞒。 瘸根糊里糊涂扮演了救场的角色,并无趁火打劫的意图。若说真是无备而去,也不尽然,否则他贴身口袋里怎么揣了120元钱呢?仗着农余的剃头手艺,瘸根攒了些活络钱,这钱本来准备买块上海牌手表,放家里不踏实。他陪苦根并不是纯粹的奉献,下意识间作为踩点。角色的逆转让瘸根的120元钱用在刀口,当彩礼固然不够,作首付绰绰有余。 窦雪梅第二次见到瘸根已接近年底。瘸根带足余下的彩礼,额外多给了两包礼金,一包属于她妈的“汰尿布钿”,一包给她弟弟的“抱舅利市”,还给她父亲带了烟酒。 P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