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系作者15天在苏格兰高地自驾游的走读日记，分十章用文字和照片较深入地记录了苏格兰高地风光、苏格兰的人文和历史。作者从格拉斯哥大学开始，讲述苏格兰启蒙运动，苏格兰人为现代世界文明作出的贡献，以及一路上那些古城堡后面的战争故事与宗族精神，为读者展现了一卷厚重的苏格兰人文历史。

张志雄，香港万里路出版社社长，历任《上海证券报》编委和专题部主任、华夏证券研究所副所长、上海有线电视台财经频道副总监、《财经时报》副总编、《价值》杂志主编。

序 旅行的价值
第一章 格拉斯哥（上）
第二章 格拉斯哥（下）
第三章 格伦科峡谷
第四章 利文湖、格伦科湖和进岛之路
第五章 斯凯岛（上）
第六章 斯凯岛（下）
第七章 因弗内斯
第八章 尼斯湖
第九章 洛蒙德湖
第十章 斯特灵
参考书目
跋

旅行能带给我们什么？
这两天我的《墨西哥谜
局》基本上交稿了，人就放
松了不少。虽然疲惫不堪，
但最近“志雄走读”建了不少
读者群，其中也有重新整合
的，仍旧需要和朋友们进行
一些情感及价值观的交流。
一谈到旅行，我就会想
到少年时代的一些感受。我
的父亲是军人，常年驻军在
东北，他曾经参加过解放战
争，后来又参加了抗美援朝
，之后就在东北工作生活，
先在哈尔滨，后来又到了牡
丹江。
我们家有三个孩子，都
和妈妈生活在上海，妈妈没
有选择随军到东北，不然我
就要在东北长大了。爸爸每
年回来一次，待一个月，然
后妈妈再到东北去，也是一
个月。妈妈不是每一次都带
我去东北看爸爸的。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
爸爸。因为分居两地，很少
看到爸爸，爸爸的脾气也不
是很好，他不太喜欢孩子。
我喜欢出去玩，但是妈妈带
孩子出门挺麻烦的，所以我
也不是每年都去东北，经常
是暑假里跟姐姐一起待在上
海。为什么我对此印象深刻
呢？因为妈妈去探亲之前会
鼓励我说：如果你乖点，每
天可以吃一根棒冰。一根棒
冰四分钱，如果省点可以吃
断棒冰，就是没有木头柄，
三分钱一根的。
在我的印象中，我仅去
过两三次东北。第一次去时
爸爸还在哈尔滨，但我对他
的印象不深，基本上不记得
发生了什么。不过印象中，
我第一次看到东北人，男人
女人都身材高挑，和江南人
完全不一样。还有东北菜，
盘子都很大，里面放了许多
番茄。那时上海不像现在物
质如此丰裕，我们经常吃不
到东西，所以我对东北大盆
菜的印象特别深刻。
后来在我的记忆中，从
上海出发，坐火车先到哈尔
滨，大概是三天的火车行程
，然后从哈尔滨转车到牡丹
江，大概是半天时间。整个
过程是很漫长的，对我们小
孩子来说，倒还算方便，因
为个头小，在座椅上睡就可
以。但是对成人来说是蛮辛
苦的，行程要三天三夜，再
加上半天。
那时候我就迷上了坐火
车，路上一站一站地停，感
觉非常有意思。那个年代，
货物的流通性不强，比较封
闭，在上海是吃不到各地特
产的，只能吃到本地的食物
。在各个火车站台上，小贩
们猛地把当地的小吃和食物
塞过来，那种感觉非常刺激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符离集
烧鸡，烧鸡的味道、颜色至
今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物质
匮乏，没什么好吃的，更不
要说烧鸡了。
这种情况下，你会觉得
一路上的零食和其他东西非
常宝贵，小贩挤过来塞给你
，然后催你付钱，急急忙忙
地，此时火车就要开了。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钱，
但妈妈偶尔会给我买点东西
。
我对牡丹江的记忆也很
模糊。
但是有两个地方还是记
得的。一个是镜泊湖，这地
方今天看来就是火山遗址，
堆满了火山石，传说是干部
疗养的地方。另一个是林海
雪原，有所谓的杨子荣墓、
座山雕的遗迹，我们坐着车
就去了。
对年少的我来说，这些
地方都挺有意思的。从很小
开始，我就喜欢观察人，观
察身边各种各样的人，我觉
得这很有意思。
那次去林海雪原，我印
象深刻的是父亲的一个战友
。他是文书，他的太太是一
个四川资本家的女儿，他没
能晋升，最后退役了。
他太太很漂亮，他自己
也长得挺体面，本来是有晋
升可能的，但为了妻子，放
弃了自己的仕途。在那个年
代，因为喜欢自己的妻子而
放弃了前途，这件事给我的
印象非常深刻，让我第一次
觉得，会有男人为了女人、
为了感情可以放弃一些看似
很重要的东西。这很有意思
，能让我看到生活的另一面
。从那时候起，旅行时的惊
喜，并不是那些我本来感兴
趣的地方，如林海雪原、杨
子荣墓（我还在那里拍过照
片）等，对我而言，旅途中
遇到的人才是我最感兴趣的
，因为我在上海是不可能感
受到各地的人情世故的。
我妈妈是连云港人，那
里还居住着我外婆的妹妹，
这样我的生活就有一条线延
伸到了连云港。我住在二姨
奶家里，门前有一条河，还
有桥。上海那时基本用上了
抽水马桶，而在连云港，每
天上茅房对我来说很不习惯
，尤其是晚上，感觉很恐怖
。除此之外，我觉得周围都
很美好，也很有意思。比如
他们叮零咣啷地挑水，虽然
自来水更为方便却少了乐趣
。连云港还有小贩卖的一种
剥了皮的花生，很香。还有
豌豆凉粉，这东西太好吃了
。这在上海是吃不到的，我
一直在寻找，但并未找到。
我记得那时候连云港的豌豆
凉粉是绿色的，非常好吃。
因为有亲戚在国有企业
上班，是那种很大的工厂，
我去厂里可以和他们一起洗
澡，厂里工会还会发苹果等
福利。因为我父亲在军队里
，我妈妈身体不是很好，也
不在这种企业，所以那时我
就在想：哦，国有工厂是这
么个概念。大企业很有意思
，发各种东西，还可以洗澡
。放在今天来说自然没什么
，但对年少的我而言，能因
此理解一些概念，了解一些
不同的生活，蛮有趣的。
……
旅行中有形形色色的人
，各种人的生活方式、行为
方式，可以让你知道各种各
样的活法。我们平时生活的
圈子其实很固定

广袤的土地，美丽的自然风光，苏格兰高地的精华就在其星罗棋布的湖泊和古堡。作者从格拉斯哥到斯凯岛，从因弗内斯到斯特灵，感受着高地历史文化的沉淀，探究现代世界文明的起点。
作者在书里写了很多的自然风光，苏格兰高地长卷式的画面写得很美，还有英国式花园、大小教堂、城堡、海峡等等，都写的很美。

行程的第15天，我们离
开苏格兰，去英格兰湖区。
依依不舍。
在写这段文字时，苏格
兰高地的场景仍让我魂牵梦
绕。
多年前去过爱丁堡，这
次以为花费两周就可以领略
整个苏格兰之魂，事实上，
我们至少应该在苏格兰待上
一个月。
除了斯凯岛和北部诸岛
，可以安排高地东线，目的
地是阿伯丁。
来苏格兰高地之前，我
和胡杨都阅读过娜恩·谢泼
德的《活山》。谢泼德一直
生活在阿伯丁，终生未婚，
与山为伴，走遍阿伯丁附近
的山区，《活山》就是她玩
山的结晶。
《活山》写于第二次世
界大战末期，无法出版，一
直到1977年面世，而1981
年谢泼德去世。
《活山》声誉日隆，
2016年苏格兰皇家银行把
谢泼德的头像印在5磅的纸
币上。
之前，我也读过湖畔诗
人华兹华斯妹妹多萝西的《
苏格兰旅游回忆》与英国文
豪约翰生与鲍斯威尔的《苏
格兰高地旅行记》，但基本
无感，并不推荐。
只有阅读《活山》，读
到精彩的文字忍不住想要分
享：
高地上的夏日有时甜美
如蜜糖；但有时，它也可能
带来一场狂风暴雨。对爱它
的人来说，两种模样都好，
因为它们都是其本质属性的
一部分。我想在这里求解的
疑问，正是如何理解它的本
质属性。而要想理解，就必
须亲历。这可不是一时半会
儿就能轻易达成的目标。对
我们身处的焦躁时代来说，
这个故事的进展实在过于缓
慢，也无法为各种急迫的问
题带来立竿见影的重要影响
。然而它自有其罕见的价值
。首先，它矫正了人们狂妄
的自我判断：事实上人类从
未理解过大山，也从未真正
理解自己与山的关系。不管
我在山里走过多少次，这片
重峦叠嶂依旧能为我带来冲
击。试图了解大山的道路永
无止境，我永远不能说自己
对它们已经熟知于心。
构成凯恩戈姆山脉的大
量花岗岩，从周边矮山的片
岩和片麻岩中冲出重围，被
冰盖刨薄，然后又被冰霜、
冰川和流水的力量劈裂、粉
碎、侵蚀。正如地理书里描
述的那样，凯恩戈姆跨越了
许多平方英里的区域，域内
有许多湖泊以及海拔超出四
千英尺（约1200米）的山
峰，但这也不过是现实的一
个单薄影像。就像所有最终
对人类有意义的现实一样，
它应当是一种心灵中的现实
。
高原才是这些山脉的真
正顶峰；所有的山必须被视
为一体，诸如本麦克杜伊山
、布雷里厄赫山和剩下的那
些山脉，虽然已被裂谷和斜
坡分隔，也不过只是高原表
面的涡流罢了。人们很少朝
上望向壮观的山巅，而是站
在山巅，俯视令人赞叹的峡
谷。高原赤裸而多石，本身
并不壮观。由于附近比它更
高的地方远在挪威（本尼维
斯山山顶除外），高原受尽
狂风摧残。一年之中，高原
有一半的时间被雪覆盖；有
时，云雾会将这里笼罩，每
次可以持续一个月之久。高
原上生长着苔藓、地衣和莎
草，到了六月，一簇簇蝇子
草静默地开出粉红色的靓丽
花朵。鹆鸟和松鸟在此筑巢
，岩缝间涌出清冽的山泉。
与大陆相比，这片高地的海
拔并不出众——不过区区四
千英尺左右，但对于岛屿来
说，已经足够挺拔了。而且
，如果风在这里可以不受阻
挡，视线也可以毫无阻碍地
投向远方。这里属于岛屿气
候，没有大陆来稳定狂风；
而且正如光拥有无数层级一
样，这里的地形也呈现出多
种面貌。
苏格兰的光有着我在别
处从未遇到的特质。它闪耀
却并不刺眼，毫不费力就能
穿透漫长的距离。因此在天
朗气清的日子里，可以从凯
斯内斯的莫文山不受阻碍地
望向拉默缪尔丘陵，跨越本
尼维斯山，一路看到莫勒山
。在仲夏时分，我甚至不得
不说服自己再也看不到比莫
勒山更远的地方了。但我发
誓，我曾经看到过一个青色
的轮廓，它清晰而渺小，比
任何地图已有记载的山脉都
要遥远。然而图表和我的同
伴对此表示反对，而我之后
也再没看见过它。在那样的
日子里，有关高度的执念会
钻进人的脑袋。或许那是遗
落的亚特兰蒂斯在一瞬之间
的闪现？
1977年，谢泼德在为30
年前创作的《活山》新写的
“前言”最后写道：
所有这些都和人息息相
关。但在他们身后，屹立着
大山本身，是山的本质、山
的力量、山的结构，以及山
的气候。这对于人类对山所
做的，以及在山上所做的一
切来讲，都不可或缺。假如
山不在那里，人根本无法做
出这些事情。因此，三十年
的时间也许可以让一个人所
做的事情发生变化，但了解
这件事本身对这个人来说依
旧必不可少。这就是三十年
前我试图在这篇手稿中所做
的事情。那是二战末期和战
争刚刚结束后的几年，世界
混乱不定，而写作为我提供
了一个轻松的秘密天地。当
时只有尼尔·古恩读过这篇
手稿，由于我们对于上述经
历的想法一致，也就不难理
解他为什么会喜欢它了。他
提供了一些关于出版的建议
，但也告诉我在那种时候很
难找到出版商。我在他的鼓
动下写了封信，在收到委婉
的拒信之后把手稿扔进了抽
屉，此后它一直默默躺在那
里。我已经老了，开始收拾
自己的东西，再次读到这篇
手稿时我意识到，这篇关于
我和一

第一章 格拉斯哥（上）
1
小区里的三棵大树，9年前我第一次看见它们时就很喜欢。我家在上海浦东世纪公园的张家浜河边，从二楼书房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河流、树木和草地，我早晨经常在河边散步或疾走。
我喜欢城市中的半田园生活。
2018年夏天我去瑞士一个多月，被它的田园风光所吸引，回来后写了厚厚的两卷本《一个自游人的瑞士33天》。
世界上还有其他经典有趣的田园风格的国家吗？
英国。
2010年我去过一次英国，也是一个月，主要在伦敦转悠，后来北上路过约克，匆匆玩过，直奔苏格兰首府爱丁堡。几天后我南下，去温莎小镇和伊顿公学，然后从伦敦回上海。
《思想英国》就诞生在那之后。
可惜英国不像瑞士，在全国的各个角落都有完善快捷的公共交通网。英国的火车大多在城市之间行驶，比较方便，乡村的公交车很不发达。
尤其是苏格兰高地，不自驾的话，寸步难行。
我当年去了爱丁堡后，非常向往苏格兰高地，但对自己在崎岖小路上驾车完全没有信心（这里的驾驶习惯与中国的完全相反）。
我正在踌躇，胡杨在微信群里召唤我：“主编，我们2019年夏天去加拿大吧，我来开车。”
我2002年创办了《价值》（Value）月刊，胡杨是我的读者。2012年，胡杨和我及几个朋友同游以色列与约旦，回来后我写了《走读圣经》。
胡杨是武汉人，比我小16岁。他先是在华为工作，之后去做游戏项目，没成功，又与华为的同事松哥一起做烤鱼生意，还是没成功，最后他们卖小龙虾，竞成了深圳最红火的小龙虾品牌。说来也是运气，因为小龙虾当时在湖北及江浙火爆，深圳正好是一块空白地带，被他们填补了。如果在上海，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胡杨年轻，喜欢开车，性格也挺有趣，与他同行合适。
出门在外，与谁同行很重要。经常有朋友说要与我同行，我只是笑笑，大家的饮食习惯和生活节奏都不一样，彼此协调，很是麻烦。
我马上对胡杨说，加拿大我确实很想去，落基山脉真是美不胜收。可眼下我有一个更小众更需要你帮助驾车的地方——苏格兰高地和英格兰乡村。
胡杨一听，马上发来“007”系列电影之《黑日危机》中取景苏格兰的照片，他说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的苏格兰高地。他说自己最爱威士忌，可以去苏格兰酒厂好好逛逛。
这事成了。
2
上海浦东机场，我照例在微信朋友圈与大家告别。从走读瑞士开始，我越来越离不开朋友圈的互动了。朋友们对我所到之处的评论与建议，让人大开眼界。
朋友圈的部分留言：
“心宽体胖”“少喝点威士忌”‘期待直播”“当代徐霞客”“请张老师也介绍一下威士忌”“期待与您的微信一起同游，少喝点酒”“哈哈，这么多祝福！这个暑假值得期待”“期待威士忌品评”“张老师以后组个团，我们跟你混”“苏格兰最美的季节，期待主编走读天下，走读人生”“您可真是事业与爱好融为一体”“带着儿子去旅行，真羡慕，主编一路平安呀”“威士忌和精酿啤酒一路上喝个够”“祝平安顺利，盼精彩美图”“希望主编的腰脂环在走读中燃烧”“幸福的主编，想去哪里随心所欲，美煞人也”“又有好的体验给我们分享，谢谢主编每年的辛劳，这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主编还是那个看透人心的眼神”。
我们乘坐的是英国航空飞机，空姐的态度不错。我平躺着的时候，安全带看不见，英航工作人员会掀开毛毯检查乘客是否系好安全带。当天的飞机很颠簸，我平躺着也感到很不舒服。还好我每次坐飞机前都会吃抗焦虑药，能够舒缓情绪。
白天一般很难入睡，但我从上午11点登机开始一直睡到晚上7点。
长途飞行12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外面阳光明媚，而北京时间将近晚上11点了。记得15年前我第一次去柏林，中午望着明晃晃的太阳，人的生理状况却像在深夜的中国，时差感怪极了。
我们在伦敦经停两个小时后，飞往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Glasgow）。
飞机上提供我们一顿简餐，有枫糖煎三文鱼（照烧酱）、茉莉香米饭、西兰花和小番茄、柠檬酸奶慕斯、糖渍莓子。三文鱼的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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