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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在古希腊神话中,诸神判罚西绪福斯将一块巨石不断地推上山顶。每当西绪福斯用尽全力,将巨石推近山顶时,巨石就会因自身的重量再滚回山底。西绪福斯只好下山重新来过,如此周而复始,永无止息,永远一无所成。在诸神和常人眼中,这是可怕的刑罚,令人绝望的苦役。然而,在加缪看来,西绪福斯鄙视诸神,仇恨死亡,热爱生活,是荒诞的英雄;西绪福斯清楚自己的命运,他对自己悲惨的生存境况既无能为力,又起而反抗,推石上山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因此西绪福斯应该是幸福的。 加缪是20世纪具有世界影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和文学家,“荒诞”和“反抗”是加缪一生思考和创作的两大主题,哲学随笔集《西绪福斯神话——论荒诞》就是深入浅出集中反映加缪哲学思想的代表作,甚至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青年的精神读本。加缪借西绪福斯的神话告诉人们:“以鄙视的态度,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命运。” 作者简介 李玉民,1939年生。196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1964年作为新中国首批留法学生到法国勒恩大学进修两年,后任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教学之余,从事法国纯文学翻译三十余年,译著五十多种,约有两千五百万字。主要译著:小说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幽谷百合》,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莫泊桑的《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戏剧有《缪塞戏剧选》、《加缪全集·戏剧卷》等;诗歌有《艾吕雅诗选》、《阿波利奈尔诗选》等六本作品。此外,编选并翻译了《缪塞精选集》、《阿波利奈尔精选集》、《纪德精选集》;主编了《纪德文集》(五卷)、《法国大诗人传记丛书》(十卷)。编选主译的《缪塞精选集》获2000年国家图书奖。在李玉民的译作中,有半数作品是由他首次介绍给中国读者的。他主张文学翻译是一种特殊的文学创作,译作应是给读者以文学享受的作品。李玉民“译文洒脱,属于傅雷先生的那个传统”(柳鸣九语)。 目录 译序 荒诞人的神话 西绪福斯神话——论荒诞 荒诞推理 荒诞与自杀 荒诞之壁 哲学式自杀 荒诞的自由 荒诞人 唐璜主义 戏剧 征服 荒诞的创作 哲学与小说 基里洛夫 没有前途的创作 西绪福斯神话 附录 弗兰茨·卡夫卡作品中的希望与荒诞 加缪生平与创作年表 序言 译序 荒诞人的神话 李玉民 最难理解的莫过于象征 作品。一种象征往往带有普 遍性,总要超越应用者,也 就是说,他实际讲出来的内 容,大大超过他要表达的意 思,艺术家只能再现其动态 ,不管诠释得多么确切,也 不可能逐字逐句对应。尤其 是,“真正的艺术作品总合 乎人性的尺度,本质上是少 说的作品”。 加缪在《西绪福斯神话 》中所表达的这种观点,道 出了阅读象征性作品所碰到 的最大难题。作者遵循这一 美学原则:多讲无益,少说 为佳,在作品中留下大量空 白,任由读者去猜测。我们 读这类作品,思想上也总是 纠结矛盾:一方面享受着作 者有意无意留出的想象空间 ,另一方面苦于捉摸不定而 又希望作者多透露些信息。 不过,更多的信息,只能以 这类成品的说明书的形式透 露了。因此,加缪在多处也 做了类似说明。本文通篇都 要谈这个问题,不妨先讲一 点加缪的语言风格。 加缪具有深厚的古典写 作功底,语句简洁凝练,往 往十分精辟。这里略举一段 ,实际体会一下: 我知道我离不开自己的 时间,就决定同时间合为‘ 二体。我之所以这么重视个 体,只因为在我看来,个体 微不足道而又备受屈辱。我 知道没有胜利的事业,那么 就把兴趣放到失败的事业: 这些事业需要一颗完整的心 灵,对自己的失败和暂时的 胜利都不以为然。对于感到 心系这个世界命运的人来说 ,文明的撞击具有令人惶恐 的效果。我把这化为自己的 惶恐不安,同时也要撞撞大 运。在历史和永恒之间,我 选择了历史,只因我喜爱确 定的东西。至少,我信得过 历史,怎么能否定把我压倒 的这种力量呢? ——《西绪福斯神话》 这类语句,我翻译时下 笔就十分滞重,即便引用来 重抄一遍,仍旧觉得沉甸甸 的,其分量自然源于思想的 内涵。语言如此,更有作品 中的悲剧性人物,如默尔索 、卡利古拉,乃至西绪福斯 、唐璜等,言行那么怪诞, 身陷莫名其妙的重重矛盾中 ,如何给予入情入理的解释 ,恐怕除了少数专家,包括 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望 而生畏。 不过,随着翻译加缪的 作品越来越多,我恍然有所 觉悟,小说《局外人》、剧 作《卡利古拉》,以及哲学 随笔《西绪福斯神话》,如 果不挑字眼儿,就不妨称为 “荒诞三部曲”。长篇小说《 鼠疫》、剧作《正义者》和 理论力作《反抗者》,则组 成第二个系列,也可以顺势 称作“反抗三部曲”。至于从 叙述文《堕落》开始,加缪 似乎进入深度反思,总结他 半生斗争的生涯,他似乎正 经历一次新的蜕变,但是文 中的象征还不甚明晰。直到 未完成的长篇,类似传记的 《第一人》手稿的发现,整 理出版,我们才得以窥见加 缪生前最后阶段的思想进程 。 加缪曾断言:“伟大的小 说家是哲理小说家。”他还 列举出几位,有巴尔扎克、 萨德、麦尔维尔、司汤达、 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 、马尔罗、卡夫卡。他们和 加缪有一个共同点,都不自 诩为哲学家,却用充满哲理 的小说创造出自己的世界而 成为伟大的小说家。他们善 于将抽象的思想化为血肉之 躯,而这种“肉体和激情的 小说游戏的安排,就更加符 合一种观看世界的要求”。 他们的作品,“仅仅是从经 验上剪裁下来的一块,仅仅 是钻石的一个切面,闪耀着 凝聚在内中无所限制的光芒 ”。这种作品,“既是一种终 结,又是一场开端”,往往 是一种“不作解释的哲学的 成果,是这种哲学的例证和 圆成”。 加缪讲得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小说是观看和认识现 实的工具,是哲学的成果, 但是也‘‘要有这种哲学言外 之意的补充,作品才算完整 ”。哲理小说与哲学论著的 这种相互依托的关系,我们 虽然知道,而由作者出面这 样强调,我们就无须多虑了 。不过,也不是一路畅通无 阻,作者又特意提醒一句: “小说创作也像某些哲学作 品那样,可能呈现相同的模 糊性。在我看来,也是他的 哲理小说和戏剧的说明书, 有什么疑虑,都可以从这里 面找根据。虽为神话,讲的 尽是人事。可见世界只有一 个,无论神还是人,都离不 开这片大地。因此加缪就断 言:幸福和荒诞是同一片大 地的孪生子。至少是狭路相 逢,想避也避不开。 加缪将西绪福斯描绘成 荒诞的英雄,这个希腊神话 中的永世苦役犯,也许第一 次在文学作品中,有了如此 高大的形象。关于西绪福斯 有多种传说,我喜爱两种。 一是西绪福斯掌握河神女儿 被宙斯劫走的秘密,愿意告 诉河神,但是河神必须答应 为科林斯城堡供水,他为家 乡求得水的恩泽,不惧上天 的霹雳,结果被罚下地狱做 苦役。二是西绪福斯死后, 求冥王允许他回人间惩罚薄 情寡义的妻子,他返回世间 ,重又感受到水和阳光、灼 热的石头和大地,于是在温 暖而欢乐的大地上流连忘返 ,不再听从冥王再三的召唤 ,结果惹怒了诸神。 西绪福斯也像普罗米修 斯那样,怀着善心为人类谋 幸福,也因为热爱这片大地 ,必须付出代价。加缪还在 文中举出索福克勒斯的俄狄 浦斯形象相映衬:俄狄浦斯 一旦知晓自己的命运,便陷 入 导语 西绪福斯就是荒诞的英雄! 既否定诸神有推石上山! 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西绪福斯,诸神中的无产者,既无能为力又起而反抗……可以说,洞察力既造成他的痛苦,同时也完成了他的胜利。以鄙视的态度,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命运。 书评(媒体评论) 他被一种真正的道德感 激励着,全身心地致力于探 讨人生最基本的问题,这种 热切的愿望无疑地符合诺贝 尔奖为之而设立的理想主义 目标。他不断地确认人类处 境之荒诞,然而其背后却非 荒芜的否定主义。在他那里 ,对于事物的这种看法得到 一种强有力的命令的补充, 即“但是”,一种将要反叛荒 诞的意志,他因此而创造了 一种价值。 ——1957年诺贝尔文学 奖授奖词 我这里所说的自然是阿 尔贝·加缪,当代文学的理 想丈夫。卡夫卡唤起的是怜 悯和恐惧,乔伊斯唤起的是 钦佩,普鲁斯特和纪德唤起 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缪以外 ,我想不起还有其他现代作 家能唤起爱。 ——苏珊·桑塔格《反对 阐释》 人在荒诞境况中的自我 坚持,永不退缩气馁的勇气 ,不畏艰难的奋斗,特别是 在绝望条件下的乐观精神与 幸福感、满足感,所有这些 都昂扬在《西绪福斯神话》 的精神里。是的,在荒诞绝 境中的幸福感与满足感,简 直就是一精神奇迹……因此 ,与其说《西绪福斯神话》 是20 世纪对人类状况的一 幅悲剧性的自我描绘,不如 说是20 世纪一曲胜利的现 代人道主义的高歌,它构成 了一种既悲怆又崇高的格调 ,在人类的文化领域中,也 许只有贝多芬的《命运交响 曲》在品位上可以与之相媲 美。 ——柳鸣九《加缪文集总 序》 精彩页 荒诞与自杀 真正严肃的哲学命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判断人生是否值得,就是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至于世界是否呈现三维,精神分成九等还是十二等,诸如此类都等而下之,无异于游戏,首先必须回答这个命题。若真如尼采所愿①,一位哲学家要受人敬重,就必须身体力行,那么就能领悟这种回答的重大意义,因为言出必行,要有义无反顾的举动。这完全是心知肚明的事,但是还得深入探讨,才能让思想也能明了。 假如我问自己,凭什么判断这个问题比那个问题要紧迫,我的回答就是要看这个问题所连带的行为。我从未见过有谁为本体论而死。伽利略掌握一个重要的科学真理,生命一旦因此而堪忧,他便轻而易举地舍弃真理。在一定意义上,他做得也对。那个真理不值火刑柴堆的费用。地球和太阳,究竟哪个围着哪个转,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说穿了,这是个无聊的问题。反之,我倒看见许多人求死,就是认为生命不值得活。我还看到另一些人极为反常,为了那些向他们提供生的理由的思想或者幻想(所谓生的理由,同时也是死的绝妙理由),就献出了生命。由此我判定,生命的意义是最为紧迫的问题。如何回答呢?纵观所有根本问题,我指的是可能导致人去死的问题,或者大大激发生的欲望的问题,恐怕也只有两种思维方式:拉帕利斯的方式和堂吉诃德的方式。明显的事实与抒情的表达,只有保持平衡,才能同时让人进入感动和明察的状态。在一个如此平常又如此悲怆的主题中,古典奥博式的论证,可以想见,必当让位于一种更为谦抑的精神态度,即发自常隋常理和善气迎人的态度。 论及自杀,向来视为一种社会现象。这里则相反,首先要弄清楚个人思想与自杀的关系。这样一种行为,堪比一部伟大作品,是在心灵的幽寂中酝酿的。当事者本人并不知晓。一天晚上,他开了枪,或者扎入水中,一个房产公司的经理自杀了,有一天人家告诉我,丧女之痛折磨了他五年,人已经脱相,正是这件事“毁了他”。不能期望更确切的词了。开始思虑,就是开始自毁。这类事情的开端,跟社会没有多大关系。蛀虫自在人心,必须深入人心去寻找。这种死亡游戏,从面对生存的清醒,到逃离光明,应该跟踪并理解这种游戏的始末。 一场自杀有许多缘由,一般来说,最明显的不见得是最致命的原因。很少有人三思而后自杀(然而,不能排除这种假定)。引发危机的因素,几乎总是无法确认的。报纸常说“难言之隐”,或者“不治之症”。这种解释倒也成立。但是必须了解出事的当天,绝望自杀者的一个朋友,是否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跟他讲过话。那么此人便有罪过。因为这一助推,就足以让尚在悬浮的所有怨恨、全部厌弃一发而不可收了。 不过,思想把赌注押在死亡的精确时刻、微妙举措,如果说很难确定的话,那么从这种行为本身,就容易得出其假定的后果了。自杀,在一定意义上,如同在情节剧中那样,就是承认了,就是承认自己跟不上生活了或者不理解生活了。我们在这些类比中也不要走得太远,还是回到日常生活用语吧,就是仅仅承认这“不值得”。自不待言,生活,从来就不是易事。人总是持续地做出生存所号令的举动,出于种种原因,头一条就是习惯。情愿死亡就意味确认了,即本能地确认了这种习惯的可笑性,确认了活在世上缺乏深刻的理由,确认了每天这样躁动的荒谬性,毫无必要受苦受难。P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