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分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六章，主要讲述大巴山深处的春山村在脱贫攻坚道路上，驻村工作队一群九十年代出生的青年人，面对 “空壳”似的山村，直面“缺乏人气的山村如何才能振兴发展”的时代现实命题，利用春山的自然资源，深入挖掘厚重的民俗文化，巧借重庆老知青回报春山之力，利用现代信息技术，从而成功开启春山封闭的大门，让春山翻过贫困这道“铁门坎”的故事，用平实诗意的笔触描写了乡村振兴的艰难曲折，是一部温暖而不失力量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

惠芝涌，四川省南江县人，生于20世纪70年代，曾服役于驻新疆某部队，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巴中市小说学会副会长。2011年开始小说创作，中短篇小说《远山》《天马云》《一地雪光》《背篼》《老耿追债》等散见于《青年作家》《巴中文学》等刊，著有长篇小说《远山的呼唤》。作品曾多次获奖。

第一章 立春
第二章 雨水
第三章 惊蛰
第四章 春分
第五章 清明
第六章 谷雨
后记

小说中的春山贫瘠而美丽。春山人在贫困现实中挣扎的疼痛与希望、城镇化浪潮的强力吸附与山村人气的不断萎缩、传统民俗文化的坚守与现代潮流的碰撞、村民趋利纠葛与道德风尚的坚守、信息化浪潮与封闭思想的“开窍”、驻村工作队青年人的火热激情与山民“贫困病”的顽疾都在春山这面大山上拉锯式地激烈交锋。冰冷的现实就像巨大的石磨，碾碎了驻村工作队这群“90后”年轻人的激情和幻想，也磨掉了泪水和柔弱，磨出了坚韧和责任担当，他们在脱贫攻坚的战场淬火成钢。

米仓山位于大巴山脉东段，是四川与陕西接壤的界山
，汉江与嘉陵江的分水岭．米仓古道贯穿其境，以“峰奇
、石怪、谷幽、水秀、山绿”闻名遐迩，是川、陕、渝旅
游金三角的中心地带。然而，这片让人无限向往的美丽山
水却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冠以“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直
到当下，这里仍是秦巴山区连片扶贫开发区域。贫困就像
群山压得这里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在与贫困的较量中人们
喊出“宁愿苦干，也不苦熬”冲锋号，贫穷落后的面貌虽
然有所改变，但贫困的现实仍然像冰冷的山风游荡在这片
大山之中。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脱贫工作做出了一
系列重要论述，创造性地提出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
，为打赢我国这场有史以来力度最大、规模最大、影响最
大的脱贫攻坚战役指明了方向。
在这场举世瞩目的脱贫攻坚战中，要战胜那些挡在征
途上的“拦路虎”和“险滩”．需要敢于面对，勇于克难
。比如农村劳务大军的转移、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贫
困地区农村人口向发达地区及城镇转移后导致的农村“空
壳”现象日益突出的问题。这些贫困村留守下来的基本是
老弱病残户，大多数处于深度贫困状态。面对这些现实难
题，如何才能让这部分人跨过贫困“铁门坎”，步入小康
大道：如何重振贫困村人气，让流失的人才回流创业；这
样的贫困村又怎样才能够实现振兴发展；这些难题值得认
真思考和高度重视，需要万众合力攻坚破难，需要持续滚
石爬坡才能够逐步实现。
我所在的单位共挂联帮扶六个村的脱贫攻坚工作，我
有幸成为驻村工作队的成员。在我驻的贫困村，村小学校
就只有贫困户家中的一个智障学生和一个老师，学校因智
障学生就读而幸运保留。有一天，我碰见智障学生背着书
包去上学，我跟他打招呼，他就朝我笑起来，他的笑纯净
得像明媚的阳光，让我心头为之一震，萦绕我心头的那一
座春山便云开雾散了。
小说中的春山贫瘠而美丽。春山人在贫困现实中挣扎
的疼痛与希望、城镇化浪潮的强力吸附与山村人气的不断
萎缩、传统民俗文化的坚守与现代潮流的碰撞、村民趋利
纠葛与道德风尚的坚守、信息化浪潮与封闭思想的“开窍
”、驻村工作队青年人的火热激情与山民“贫困病”的顽
疾都在春山这面大山上拉锯式地激烈交锋。冰冷的现实就
像巨大的石磨，碾碎了驻村工作队这群“90后”年轻人的
激情和幻想，也磨掉了泪水和柔弱，磨出了坚韧和责任担
当，他们在脱贫攻坚的战场淬火成钢。曾在春山待过的老
知青也被年轻人创业的活力点燃了激情，老知青和新时代
的年轻人共同携手把心中的梦想种在泥土里，在春山的这
面山上终于浇开了艳丽之花。
春山的脱贫攻坚及乡村振兴之路充满艰难曲折，可谓
筚路蓝缕，但最终翻过了那道冰冷的“铁门坎”，走上振
兴发展之途。春山古老的说春唱腔在乡村舞台上响起来了
，民俗文化的魂儿找到了，现代信息技术的浪潮涌进来了
。流失的人气又重新回来了，春山就像社火娃儿画的画一
样，是美丽而鲜活的。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脱贫攻坚战场上的故事是
值得书写的．也是值得回味的。我终于忙里偷闲完成这部
长篇小说。谨此向奋战在脱贫战线、乡村振兴征途的同志
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向奋力脱贫奔康的农民朋友致以真诚
的美好祝福！
惠芝涌
2019年6月于南江镇渔坝村

《春山》紧扣脱贫攻坚的时代主题，直击“空壳
”村痛点，故事跌宕起伏，语言乡土气息浓郁却不失
诗意，是一部极具现实意义的力作。
——著名文学评论家、《小说选刊》杂志副主编
，顾建平
《春山》故事鲜活，有温度也有深度，有高度更
有气度，具有强烈的时代感。
——著名小说家、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罗伟
章
《春山》这部小说别开生面，令人眼前一亮，过
目难忘，是“乡土小说”的新收获。
——知名作家、原成都军区文艺创作室副主任，
卢一萍

2
老柳树上的喜鹊又在叫了，几只白鹤在柳树边的冬水田里悠闲地觅食，阳光将它们的影子倒映在亮汪汪的水田里。
黄花端着漆色斑驳的大搪瓷碗，坐在火塘边吃昨晚的炒剩饭，灰狗趴在地上懒得动弹，一只黑母鸡盯着黄花的碗。黑母鸡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黄花碗里有半粒米落下来，遂伸长脖子，煽动着翅膀大叫起来，地上旋起的灰尘飘落到黄花的碗里。黄花站起来，将碗里的米粒扒撒到地上，大声训斥：“馋嘴的家伙。只晓得吃喝，不下蛋的东西，还没有灰狗懂事嘞！”黑母鸡自知理亏，独自躲进屋后的竹林去了。灰狗伸了一个懒腰，独享了地上少得可怜的米粒。
黄花进厨房刚放下碗筷，唐老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慌忙跑到老柳树下接电话。唐老坎说：“这次出门，赶上好春头了。”
唐老坎沙哑的声音揪住黄花的心，她叮嘱：“身体是大事哟，你不要亏欠自己。”
“我好着呢！”唐老坎说。
“还有啥事没有？”黄花问。
“没有啥子事，随便问一句。”唐老坎挂断电话。
“猴急啥呢？”黄花抱怨。她本想在电话上把黑母鸡已经七天没有下蛋了．喂肥猪的红苕也不多了，村民何定强操办八十大寿要去赶礼的事儿说一说．谁知唐老坎在电话上说事就像发电报一样，害怕多说一个字。她想回电话，又担心这些事儿会扰乱唐老坎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增加通话费，接打电话还要把人的嗓子都喊哑，她捏着手机纠结了一会儿，便放弃回电话的想法。她的手机是唐老坎碰到手机经销店搞推销活动，免费领的。唐老坎给她时说：“你辛苦一辈子．还没有玩过这些体面的‘格’哟，咱们也显摆一回，享受一下嘛，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对于唐老坎的这个举动，黄花嘴里没有说，心头却是热烘烘的。可是，这部手机用了一段时间之后，黄花觉得没有怎么使用，话费却缴了不少．最让她心头添堵的是有一次，她好不容易打通娘家表叔的电话，话还没有说完几句话就因欠费停机了，害得她跑到玉河乡找到手机店帮忙充了话费，才把要说的事儿讲完。
黄花的手机响了一下又断了，她见是社长唐克明打来的，这时才猛然想起村上通知开会的事儿，不由嘀咕：“瞧我这记性哟，真让狗吃掉了。”
黄花慌忙抄近路赶到村小学，四壁透风的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村民，她在教室后面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喘气。村支书唐宝奎、村主任何清亮。还有几名社长还在抱着电话大声催促村民赶紧来开会。 ． 教室的黑板上是刘贵荣老师帮忙写的“春山村脱贫攻坚推进会”几个粉笔会标，黑板前的主席台是用几张残缺不全的课桌拼搭而成，台上搁的那只话筒缠满了破旧的胶布，好像纱布包裹的伤兵。黄花等了很久，会议还没有开始，一些村民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嚷着会议再不开始，他们就离场回家，这大冷天的，把人冻病了．要找村里报销医药费。 黄花数了数．主席台上共坐有六个人，除村支书记唐宝奎、村主任何清亮外，其余的两男两女她一个都不认识，心想那些人的官儿比村干部的还要大。她瞧了好半天．又觉得那些细皮嫩肉的年轻人越看越不像当官的，好像学生娃儿一样。唐老坎曾对她讲过，真正的官员坐在那里，即使一言不发，都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官气在那儿弥漫着的。
村支书唐宝奎朝门口张望了几下，脸色黑得像烧黑的锅底，忍不住大声抱怨：“恼求火哟，村上召集开会，真比婆娘生娃儿还要难。如果通知来领钱了，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唐宝奎的话逗得村民大笑起来。他冒火的目光扫了几圈到场的村民，扭头对坐在身旁的梅花雪白说：“梅队长，全村除去在外务工的，进城租房带小孩读书的，在家生病卧床不起的，今天能请来开会的差不多都来了。”
“开会吧！”梅花雪白心头一片冰凉。她数了数参会的村民，加上几个凑数的小娃儿，总人数不足三十八人，几乎全是老弱病残的。
唐宝奎捋了捋缠在话筒上褪色的红布条，手指重重地叩了几下话筒，便对着话筒“喂喂”地吼了几嗓子，话筒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吓得墙角蜘蛛网上的一只小蜘蛛从破缝逃走了。
话筒的杂音淹没了唐宝奎的吼声，他愤怒地捏住话筒骂：“啥破玩意儿，光逑扯拐。”话筒似乎被唐宝奎的骂声吓醒了，赶紧原汁原味地把骂声扩散出来。村民开心地笑了。
梅花雪白没有笑。心想这只破话筒早就该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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