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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不列颠战役结束后,空军伤员们被送到英国萨塞克斯郡的一个小镇上进行医治。在这座小镇上,这些在战火中被“砸过、烧过、煮过”的飞行员戏称自己为麦克因多尔的“小白鼠”,这也成了一个特别的代号。 作者莉兹·博斯基从小就生长在这座英格兰南部的小镇上。然而,对于幼小的她来说,那些可怕的毁容的面庞却成了童年回忆中难以抹去的阴影。年逾六旬,莉兹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试图与当年的回忆和解。身为资深记者,莉兹开始寻访幸存的空军伤员——那些依然健在的“小白鼠们”,以及一些曾照顾过这些伤员的护士。护士们曾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使得伤员们能够重拾信心、回归社会,然而,其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也影响了许多人之后的人生。 目录 中文版序 回忆 开始 备战 烧伤问题 面对面 在酒吧里 “小白鼠”和他们的俱乐部 恐惧与沉默 三号病房的生活 文化危机 心有灵犀 为战争做好分内的事 驻足深思 无理要求 东格林斯特德的老大 局外人 摘掉面具 情感劳动和战时工作 回归工作 不会盯着你看的小镇 再见 连点成线 解决之道 参考文献 致谢 译后记 序言 到2007年,我已经在西澳大利亚的珀斯市生活了数十载。 就是在这一年,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英格兰南部的东 格林斯特德小镇。我和父母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就在那儿生 活,一直到1972年。在这之前,我们曾在伦敦东区短暂地住过 一阵子,那里在“二战”期间曾遭到严重的空袭。在我们街 区,有很多住宅、商铺甚至整条街道都被炮火夷为废墟。尽管 人们期待着战后重建,但我家那一片却一直没有任何重建的迹 象。于是,搬到东萨塞克斯郡的乡下以后,当我们有了这个风 景如画的新家,一切就像是梦想成真了一样。我的新家在东格 林斯特德镇几英里以外。这座小镇人口虽少但十分和睦。我喜 欢跟着母亲。我们会搭公共汽车去逛集市,也常一起去镇上的 图书馆借书。但在我孩童时的记忆里,这里却有一点让我胆战 心惊——在这里,有许许多多的空军伤员出没,有的是战斗机 飞行员,也有一些是轰炸机机组成员,他们在当地的一家医院 里接受治疗。 这些人在战场上遭遇了可怕的面部烧伤,导致严重毁容。 他们之所以被送到东格林斯特德医院,是因为这里有一位致力 于整形手术并且在这方面有着开创性建树的外科医生——阿奇 博尔德·麦克因多尔。凭着坚定的毅力与不懈的努力,麦克因 多尔研究出一套方法,能够帮助毁容者重建面部。他不仅要为 伤者进行皮肤移植,还要进行血肉的移植。繁复的手术流程意 味着麦克因多尔必须夜以继日地工作。另外,伤者出院以后还 会频繁地回到医院,进行后续治疗。尽管许多伤员的面部、手 部或四肢遭到严重烧伤,行动方面却并无大碍。于是在住院期 间,医生允许这些人走出医院。他们可以逛街、喝酒、看电 影,还可以和当地人一起射飞镖、打板球。 麦克因多尔的康复计划需要小镇居民的全力配合。为了把 整个小镇打造成一个康复社区,他不遗余力地走访当地民众, 教育他们要学会接受伤员,把他们看成社区的一分子。同时他 告诉当地居民,他们的努力具有重要的意义。他鼓励居民们不 要害怕这些受伤的飞行员,不要嘲笑他们,不要盯着他们看, 但也不要回避目光——应该大胆地正视他们的模样,欢迎这些 “二战”英雄的到来。在那个年代,对毁容者的歧视是普遍现 象,人们往往认为毁容的人精神也不正常。因此,在东格林斯 特德,居民们对伤员的接受与肯定对他们的康复起到了至关重 要的作用。伤员们自发组织起一个团体,叫作“小白鼠俱乐 部”,因为他们就像是麦克因多尔手术刀下的一只只“小白 鼠”。这个戏称被保留了下来,今天在东格林斯特德,人们依 然这样称呼他们。 当然,一个5岁的小孩子很难理解这些。“小白鼠”在镇 上出没、游荡,这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尽管他们并没有任何 恶意。他们会冲着我笑,递糖果给我吃,或者友善地和我聊 天。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见到他们,我就吓得不敢动弹。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逐渐懂得他们的容貌为何如此。于是,一 忆起孩童时自己是怎样回避他们的,我就感到深深的内疚和不 安。即便这样,在随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可怕的面庞总是萦 绕在我的梦魇中,直到我又回到这个老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阿奇博尔德·麦克因多尔爵士已经在 整形外科,尤其是面部重建领域建立了赫赫功勋,他的大名也 频频出现在医学文献中,他发明的治疗方法和手术仪器直到今 天依然在世界各地广泛使用,然而,“小白鼠”和这座小镇的 传奇故事却鲜有人知。2007年,我已经63岁了,也出版了几本 小说和散文作品。这一年,我决定回到东格林斯特德,去寻访 那些还健在的“小白鼠”和他们的妻子,讲述他们的故事。另 外,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当时医院的许多情况,包 括护士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所扮演的特殊角色。于是我也想讲述 她们的故事。 寻访过去的人和事,触摸岁月的痕迹,这是感性的一程, 这一点我是有所准备的。但我没料到,这次久别重逢竟生出这 些情感的枝蔓。我得以再一次面对长大成人的地方,重新去理 解这里的许多事情。从今天的视角去看,昔日的英格兰也有了 别样的色彩。当然我也更好地认识了自己,这包括当年的那个 孩子,那个年轻人,以及现在已年逾七旬的自己。这本书讲的 就是一个回到过去的故事。一路上,我拜访了很多了不起的人 物,他们勇敢且慷慨地和我分享自己的故事,这种分享本身就 很鼓舞人。当然,这本书讲述的也是我自己的故事。 我感谢所有帮助我、支持我完成这段旅程的人。我很感激 他们能向我口述历史,为这本书贡献出自己的记忆和想法。在 本书后面的致谢部分,我对他们分别表示了感谢。自本书于 2012年在英国初版以来,我一直收到许许多多的来信和无以计 数的邮件,有从英国和澳大利亚来的,也有来自新西兰、美国 和加拿大,以及来自中国、日本、法国和德国的关注。在这 里,我对关注这段历史、关注此书的所有人表示感谢。 我还要感谢复旦大学的同事——谈峥教授和包慧怡博士。 在他们的热情推荐下,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的唐云松先生也 关注了此书 导语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战事结束后,东格林斯特德小镇突然涌入了许多空军伤员,面部整形手术的先驱性人物阿奇博尔德·麦克因多尔医生在那里建立诊所,提供具有革命意义的外科整形和心理治疗。对于在东格林斯特德小镇长大,彼时还是个小女孩的莉兹·博斯基而言,这些空军飞行员烧烂的面孔充盈着她的噩梦。六十多岁时,莉兹从澳大利亚重返英国,想要与战争的回忆和解,她回来不仅是为了采访幸存的空军伤员(他们自发组织起一个团体,叫做“小白鼠俱乐部”),还为了采访当时在照料伤员过程中起了决定性作用,扮演了不寻常角色的女护士--她们中的许多人在护理工作中付出了巨大的个人代价。 后记 “小白鼠”最后一次聚会的尾声,老兵们一一握手告别, 这是书中十分动人的一幕,也许今后他们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了。经历过“二战”的人都已是耄耋之年,他们眼前的时光的 确不多了。此时此刻,或许书中那些或真名、或匿名的老兵和 护士已经逝去,但他们年轻时的磨难、痛苦、勇气和欢笑将被 永远地封存在回忆当中。我隔着文字,一点点地与这些老兵和 护士熟络起来。时不时地,我会想:在他们的表演接近尾声的 时候,那些风华正茂的回忆是否愈发鲜活、生动?时间对于耄 耋老人尤为珍贵,却也相当荒诞。荒诞在于,当他们回想起自 己的青春岁月时,横亘在今昔之间的那段漫长的时光仿佛不复 存在了。回忆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能将人一瞬问带回当 年。在回忆中,身体的衰老一下子显得不那么悲哀,也没那么 可怕了。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能在回忆中得到永存。 这本书储存了回忆的力量。它不仅像放电影一样,让我们 看到了这些老兵和护士们未经岁月打磨的容颜;更借助口述, 还原了一段女性的历史。它也许被宏大的战争主题所遮蔽,但 却像石缝中的野花一样不甘心枯萎或被遗忘的结局,静静地等 待着被发现、被倾听。澳大利亚作家莉兹·博斯基擅长书写回 忆,尤其是迈人中年的中产阶级如何在回忆中自处,并且如何 通过回忆建立关系。在《坏习惯》中,四位已是中年人的好友 得以回顾那个喧嚣的20世纪60年代,还有那时青葱的自己;在 《终生难忘的旅行》中,政府议员希瑟遭到枪击,她和家人必 须适应这个突发事件;同时,他们也不得不直面一些曾经刻意 掩藏的人生秘密。博斯基乐于书写中年女性的心路历程与自我 成长,而这一主题在当代文坛鲜少有人重视。在《邻家女人》 中,她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邻里温情,展现了女主人公们自主 且自信的退休生活;在《最后机会咖啡厅》中,作者试图回答 这样一个问题:面对衰老,我们需要怎样的勇气?有书评人指 出,博斯基想要通过作品告诉读者:对于女性来说,中年并不 是人生的分水岭,也不意味着退居二线,尽管在主流文学和通 俗文化中,中年女性的重要性和主体性往往会遭到忽视。 《在爱和战争中:“二战”护士英雄与浴火重生的容颜》 是一本个人情感充沛,同时观照历史盲区与社会争议话题的 书。作者莉兹·博斯基曾是澳大利亚广播公司的资深记者和主 播,面对政治和社会话题有着丰富且老到的采访经验。正如她 在书中说的,她“曾非常擅长向采访对象抛出难题”。但面对 这些老兵和护士,在此次采访计划中,她常常感到语塞。在战 争年代,国家利益至上。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部队医院的护 士需要无私地奉献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甚至需要“克服一些 困难”,以便鼓舞伤员的士气。在关爱与隐忍的缝隙中,维多 利亚女王医院的许多护士都做出了自己的牺牲。但随着历史的 尘埃渐渐落定,当皱纹爬上她们的额头,是否还有必要执念于 历史的黑白?这是一趟回乡之旅,年逾六旬的作者回到阔别已 久的英格兰,不免感慨万千。但无论在采访还是叙述过程中, 作者凭借着冷静且克制的文笔,尽可能客观地还原了这段历 史。也许,倾听、记录与书写本身就是作者想要寻找的答案 吧。 战争带来的肉体创伤是本书的另一个重要主题。对这一主 题的展开不仅体现了博斯基作为新闻人的客观和专业,也体现 出她作为小说家的人道主义情怀。在“小白鼠”的故事中,毁 容与面部修复也许是最引人注目也最难展开的部分。报效国家 的凌云壮志背后有着难以避免的巨大代价,这包括死亡、毁 容、残疾,也包括失落感、心理创伤、自尊的丧失和社会的抛 弃。英姿飒爽的空中英雄突然变成社会的弃儿,战争对人的摧 残可见一斑。本书中有许多对毁容者面部特征的描写,这包括 作者在童年时期对“小白鼠”的印象,但更多的是她在克服了 心理恐惧以后,根据当时的医疗记录和照片所作的描述,也包 括与老兵面对面的采访记录。在这些描写中,作者用词非常克 制,以保证被描述者得到足够的尊重。作者不愿过度渲染战争 的残酷,同时又要客观地展现烧伤的严重性。在翻译的过程 中,我也尽可能向作者靠拢,力求保持语言的中立。然而我不 禁想,在这个残忍的主题上,语言的能力可能真的有限,或许 任何的表达都会造成伤害,包括“毁容”二字。倡导“小白 鼠”康复治疗的麦克因多尔医师深谙此理。他希望镇上所有的 人——护士、医生、居民、大人、小孩——都假装看不见这些 人的异常之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克服巨大的心理 障碍。这些面部可怖的人曾给幼年的作者留下难以抹去的心理 阴影。在全书最后,当作者完成了这趟情感与历史之旅,才终 于明白,这些伴随着她成长的梦魇与不安都是战争的烙印。作 者能勇敢地面对这样艰难的话题,以执着与坚韧,将这本饱含 个人深情与历史思考的书呈现给世人,这是历史当事人的幸 运,也是读者之幸。 2016年3月,我的导师谈峥教授询问学生当中是否有人愿 意翻译此书。出于对历史的兴趣,我很幸运地接过这项翻 书评(媒体评论) 在这本书里,莉兹·博斯基写了“二战”中鲜为人知 的一段历史。一些被严重烧伤与毁容的英国空军飞行员在 英格兰南部的一座医院里接受开创性的整容治疗,而那里 的女护士又被鼓励和他们发展“浪漫”关系。这究竟是对 这些战斗英雄的“爱的奉献”,还是对女性的性剥削? ——复旦大学外文学院教授、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谈 瀛洲 莉兹·博斯基博士是当代澳大利亚优秀的小说家和非 虚构作家。2007年起,她开始重访英格兰南部东格林斯特 德小镇,历经多年采访和调查,为童年时幽灵般出没于镇 上的“小白鼠们”立传——那些在战火中被毁容并送来此 地接受麦克因多尔爵士治疗的“二战”英雄们,还有当年 无私照顾伤者的东格林斯特德的护士和居民,是他们共同 将这座小镇变成了战后康复中心。博斯基博士以严谨的调 研的和出色的文笔,记录了那段历史中许多人的挣扎和恐 惧,爱与奉献,他们的绝望与希望。这是一本残酷之书, 也是一本体现了非凡的勇气与人道主义精神之书。《在爱 和战争中:“二战”护士英雄与浴火重生的容颜》是一座 过去时代的灯塔,照亮了许多未来。 ——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副教授,青年作家、诗人、译 者包慧怡 精彩页 回忆 东格林斯特德,萨塞克斯 那是1950年。那一年,6岁的我在祈祷着和平,因为沃尔博特修女告诉全班同学,尽管战争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但我们还要继续虔诚地祈祷,这样就不会有下一场战争。那时的我对“二战”还一无所知。如果有人提起那场战争,父母便会向我投来焦虑的目光,摇摇头然后转移话题。但是我知道,我的祷告并没有奏效,因为我看到了从战场上回来的人,还有他们可怕的面孔。他们在小镇的车站登上巴士,在医院下车。我敢肯定,他们在布莱克威尔谷地那儿一定有一个秘密基地。铺满苔藓的陡峭石壁将那里与外界隔开,茂密的枝叶悬在上空,将其永久地遮蔽在一片潮湿且神秘的黑暗之中。当某天,妈妈带着我等候巴士的时候,那些人会从背后的石墙里跳出来抓住我们。我皱起眉头,祈求上帝不要有下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我求他把他们带走,或者以一种万不得已的做法,我希望沃尔博特修女和爸爸能够向警察举报他们。我每天都这样祈求上帝,但他却对我置之不理。某些日子里,当我对自己无声的祷告失去信心、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会走到屋后的那片空地,大声地向上帝呼喊,祈求他能听到我的声音。 每周三的课后时间,母亲会送我去上珀金斯小姐的舞蹈课。我们穿着缎面的束腰练功服,做着屈膝和阿拉贝斯克舞姿;珀金斯小姐的一头乌发打着卷儿,嫣红的唇膏将上唇完美勾勒,活像爱神丘比特的那张小弓,她用手杖轻轻地敲打着节拍。她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脚踝上的鞋带还缀着红色的缎面蝴蝶结。我看过电影《红舞鞋》,见过莫伊拉·希勒在火车道上舞蹈至死,于是担心同样可怕的命运也会降临在珀金斯小姐的身上。好在妈妈告诉我,由于骨质疏松,她已经放弃舞蹈家的事业了。舞蹈课结束以后,妈妈会带我去克拉伦登咖啡馆,在那里喝下午茶、吃巧克力手指泡芙。顾客们都轻声细语的。女招待穿着褪色的黑裙子,围着上过浆的白围裙,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小的白帽子,它们硬铮铮的,倒像是一些小小的王冠。我们的座位靠着菱形格子窗。空气中混杂着茶叶、科蒂牌香粉和4711号古龙水的味道。我喜欢克拉伦登咖啡馆里那种老式的氛围:人们都在低声絮语,帽子上的羽毛和假花在顾客头上微微晃动,在他们的悄声交谈中有一种互换心事的真诚。 “你今天跳得很不错,”妈妈说,“尤其是手臂的动作。上星期僵硬得像个风车,但今天表现得非常优雅。” 我的母亲曾经是一名舞蹈老师,所以她对我的舞蹈表现要求很高。对我来说,这个下午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吃着巧克力手指泡芙,听着妈妈的表扬。这是我每周最开心的时刻——直到搭车回家的时候。 车站旁边,那些人骑坐在围墙上,他们的皮肤是一种发乌的紫红色,嘴唇像球一样挂在脸上,没有耳朵,鼻子不成形状,有手却没有指头。他们就在那儿,喘息着,像一场无声的示威:他们藏在我卧室门外的楼梯上,躲在我的床底下,潜入我的梦里。他们是战场上的英雄。我当时对“英雄”两个字还很懵懂,但我知道,他们把战争带到了东格林斯特德小镇上。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搭乘巴士,甚至在车站和妈妈搭讪,我是如此的害怕和震惊。 “不,傻孩子!”我的母亲笑着回应我。她听见我说,希望爸爸能喊警察来抓他们。“那些人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啊,而且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不信。那些人会礼让我们,让我们先上车。他们的嗓门很大,而且经常会放声大笑。有一个穿着一件皮质的飞行服,上面有一圈毛毛领;有一个穿着奶油色的棱纹板球毛衣;还有一个肩上搭着一件闪着银光的蓝色皇家空军大氅。 “不要盯着别人看。”妈妈小声说,那些人正要在医院这一站下车,“这样很没礼貌。你也不希望别人盯着你看,对吗?”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会介意被别人盯着看,但是我既不想看见他们,又忍不住想看。他们的脸令我感到害怕,然而我的目光却像磁石上的钉子一样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中有一个人没有鼻子,那里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突起;还有一个人拿着一根白色手杖,他一只眼睛的地方是一个空空的洞。他们下了车,自由散漫地走向医院门前的空地,其中一个转过头来,咧开红脸上那条扭曲的裂缝,他在试着微笑;这笑容时常萦绕在我的梦里。他抬起那只缠满绷带的手,向我挥了挥。我紧闭双眼,无声地向上帝呼救,祈求他别让这些英雄再靠近我。但上帝终究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当时没有,之后也没有,因为很多年间那些人和他们可怕的面孔一直都出现在小镇上。正当我掉以轻心的时候,突然会发现一个就站在我旁边,瞥见几个站在玫瑰皇冠酒店的台阶上,或者看到几个正在和圣百利超市里切培根的店员闲聊。 东格林斯特德,萨塞克斯 这是2007年的5月下旬。这一年我63岁。当年的克拉伦登咖啡馆早已被改建为写字楼,于是我坐在镇上一家书店的咖啡区向窗外望去。我能看到商业主街、“二战”纪念碑、当年舞蹈课后我们乘坐的434路巴士,还有那些面目可怖的人经常出没的围墙——他们会坐在上面伺机绑架我和妈妈。当然那只是我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