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1954年出生于江苏盐城，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国家小学、初中统一语文教材主编之一。著有长篇小说《草房子》《青铜葵花》《火印》《山羊不吃天堂草》《根鸟》《细米》《大王书》《穿堂风》《蝙蝠香》《萤王》《草鞋湾》《疯狗浪》《蜻蜓眼》，以及“我的儿子皮卡”系列、“丁丁当”系列、“萌萌鸟”系列、“笨笨驴”系列等。创作并出版绘本《远方》《飞翔的鸟窝》《羽毛》《柏林上空的伞》《烟》等五十余种。学术性著作有《中国80年代文学现象研究》《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20世纪末中国文学现象研究》《小说门》等。百余种作品被译为英、法、德、俄、希腊、日、韩、瑞典、丹麦、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阿拉伯、波斯等语种。曾获国家图书奖、中国政府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金奖等重要奖项五十余种。2016年4月获“国际安徒生奖”，2017年1月获“影响世界华人奖”。

一束浪漫主义者的心灵之光
很多年以前，曹文轩先生在日本做过一次讲演，谈论
自己的小说，讲演的一开头，他就这么说道：“关于我的
儿童小说的价值问题，评论家们所发表的种种说法，也许
都不太可靠。”
一直记得这句话，以致后来，每当阅读了曹先生作品
，自己生起一些想法，或者想做一些表达，脑子里就会浮
现“不太可靠”这四个字。
既然“不太可靠”，那该怎么办？幸好，曹先生自己
说了。自己说自己的作品，那应该是相当可靠的，他说了
三点：
一、忧郁情调；二、美感；三、田园生活。
接下来，我想借着这三点，来说说《葵花田》这本书
，在这些方面留给我的印象与带出来的思考。
曹文轩先生一向反对儿童文学作品中迎合与媚俗的“
廉价的喜悦。在他看来，文学，即使是写给孩子的文学，
也必须要有一种忧郁的情调。这样的忧郁会抵挡住那种轻
飘的快乐里带来的下坠与庸俗，更不会使一个人走向轻浮
。
来看《黑鸽子》一篇的开头：
整个一下午，小六顺就这么悄然无声地坐在土坡上的
楝树下。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楝树上开出一片淡蓝如烟
的小花。
六顺总能看见那片田野，也总能看见在田野上拾田螺
的何九。
很平常，很朴素。但是，仔细阅读，你会读到“忧郁
”，读到这种忧郁之下那样一个人的存在。
这样的初夏，阳光底下，“整个一下午”、“悄无声
息”、“总能”、“看见”，小六顺为什么在那儿看，而
且总是看那个人？这些文字是有“苦”的，不是那么让人
愉快，会比较沉重。你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六顺有着与
他的“小”并不相符的大人气。所以，哪怕小读者只能品
味到一点点“忧郁”，那么，他就不会白读，也许，就因
为这样一点大人气的熏陶，他的人生会更严肃，更厚实。
由阅读而起的人生，一切都有可能。
本书收录的短篇《十一月的雨滴》《疲惫的小号》，
《青铜葵花》节选，都是这样。字里行间有着忧郁的情调
，但是，这些忧郁并不见得会让我们沉溺不可自拔，这样
的忧郁里总是有着高贵的人格，有着不屈的人生：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孩子将所有的家当全部变卖，
买了一支很不错的小号，供在他的像前。
从此，孩子再也没有回这座城市。
（《疲惫的小号》）
这是忧郁，甚至是有一些忧伤，但在忧伤背后，有着
新的人生的启动，是一个全新的故事的开始，虽然，这个
开始是从这样一个令人伤感的结局开始。这也就是曹文轩
先生对他忧郁所强调的另一点：不是无节制的悲哀，更不
是绝望的哀号，是一种很有分寸感的情感，绝非渲染苦难
，而只是不回避生活的某种真实。
“美感”，就这一点，在今天可能已无须多言，这是
每一位读者都能亲身感受到，作为一种阅读体验，“美”
，在曹先生作品中是无处不在的，自然的美、人性的美，
经过他文字的提炼，化作一个个令人过目难忘的画面，留
在了纸上。
书中俯拾皆是的“美”的文字，不多举例，摘一节，
还不是直接写风光的：
天底下，葵花算得上最具神性的植物，它居然让人觉
得它是有敏锐感觉的，是有生命与意志的。它将它的面孔
，永远地朝着神圣的太阳。它们是太阳的孩子。整整一天
时间里，它们都会将面孔毫不分心地朝着太阳，然后跟着
太阳的移动，而令人觉察不出地移动。在一片大寂静中，
它们将对太阳的热爱与忠贞．发挥到了极致。
《青铜葵花》里这段写葵花的文字，有着诗一般的气
质，不知为何，就让我读到了“热爱”与“忠贞”。美的
所在，不过如此。难怪曹先生自己讲：
对美的呼唤，除了用于对抗和抵消中国儿童文学的功
利主义外，还因为我个人的美学偏爱。我喜欢将自己的东
西写得漂亮一些，再漂亮一些。老实说，我迷恋美感。
在曹文轩作品里，“田园生活”是很多小说、散文的
情节或叙事的背景，这是一目了然的，但是，除了这是因
为曹先生生长于农村，对田园生活的熟悉，更有原因是他
对田园生活的价值所作的思考与判断。
就此而论，他作品中美好的大自然，尤其我个人印象
深刻的是“河”与“河水”，如：
夜晚的大河，平静地流淌着。月亮挂在天空，水面上
犹如洒满了细碎的银子。几只停泊水上过夜的渔船，晃动
着渔火。你看着那渔火，看着看着，渔火不再晃动，却觉
得天与地、芦荡与大河在晃动。大麦地的夏夜，很梦幻。
（《葵花田》）
这样美好的田园风光，不仅在于景色本身，更是一种
淳朴的生活观念。这就是曹先生所努力的，往儿童的优雅
情趣和宁静性格方面的培养工作。他是“给孩子们一轮太
阳，一钩新月，一溪清水，几声婉转动人的鸟鸣”，把那
些遥远的村社生活、田园生活用文字留住，在让孩子们在
喧嚣的日常里，也能有诗意地栖居。
曹文轩先生曾说，有位评论家称他的作品为。一束浪
漫主义者的心灵之光”，他很认可。那么，今天就沿用这
个说法，为这篇印象记收个尾，更希望这束浪漫主义者的
心灵之光，照进小读者

短篇小说
单元导渎
马和马
黑鸽子
十一月的雨滴
诛犬
疲惫的小号
枫叶船
长篇小说
单元导渎
葵花田
老槐树
散文
单元导读
背景
碑
擦鞋童
阅读活动单
后记

马和马
太阳刚刚升起时，这户人家的两匹母马几乎是在同时生下了两匹小马驹，一匹黑色，一匹白色。
一白一黑两匹小马驹，在阳光下，在风雨里，快乐地成长着，形影不离。
它们奔跑着，一起穿过春天的杏树林，碰落了一树树杏花，纷纷扬扬的杏花，像阵雨，又像是雪花在飘舞。
夏天的大地，一片暗绿。
它们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一起眺望大河的尽头：水天相接的地方，一面展开的白帆，就像大鸟的翅膀。
秋天，枫叶红了，映红了天空。
它们奔跑在飘着枫叶的浅水滩上，它们的身后，是一团团银色的水花和随着水花飞起的枫叶。
大雪覆盖了大地，它们一起奔向一座山岗，在它们的身后留下了四行好看的蹄印——那是雪地上盛开的花。
转眼间，它们就长成了两匹骏马。
就在这一年，战争爆发了。
每户人家都要出一匹骏马作为军马，上前线去。
主人望着不远处一样高大、一样漂亮的白马、黑马，为难了：让谁去呢？
他找来了一白一黑两颗小石子，将它们放在瓦罐里。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叮叮当当地摇动着瓦罐……
瓦罐放在了地上。
他把手伸进瓦罐，摸到了其中一颗石子，犹豫了好一阵，才攥着它离开瓦罐。他慢慢地向众人摊开了手：白石子。
白马离开村庄时，黑马一直与它肩并肩走到了大路口。
白马渐渐远去，黑马就一直站在路口望着它越来越模糊的影子。
在白马远走的日子里，黑马一边在地里劳动，一边在心里默默思念着白马：它在哪儿呢？
它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对白马的思念上。
有时，它会站在高处，朝着白马远去的方向嘶鸣。
嘶鸣声中，落叶纷纷。
而此时的白马正在战场上呼啸而过。
它是一匹骁勇善战的战马。敌人闻风丧胆。整个前线，所有将士，没有不知道这匹战马的。
铁蹄过后，尘埃滚滚。
大约过了半年，白马随着军队的调动开赴新的前线时，正巧路过村庄。
听说白马从前线回来了，方圆十八里的人都跑来了，将它团团围住。人们都抢着要看一眼这匹战功赫赫的马。
英姿飒爽的它，高傲地站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它是主人的荣耀。他握着缰绳，紧挨着它，满面春风。
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也都为它而感到骄傲。他们为它端来了上等的食料。无数双手在它身上抚摸着。
这时，谁也没有想起：黑马还拴在远处地头的一棵大树下呢。 它刚刚结束犁地，正十分疲惫地啃着路边的野草。
白马直到离开村庄时，这才突然想起与它朝夕相伴的黑马。它四下张望，但，很快就有士兵骑到它背上，鞭策它很快离开了村庄。
从前线不断传来白马英勇作战的消息。它的美名几乎传遍天下。人们谈论着它，一个个都眉飞色舞。
黑马默默无闻地在地里劳作着，不分白天黑夜，不分风天雨天。听到白马的消息，它在心中为白马高兴。
村里人决定为白马在大路口塑一尊高高的雕像。
可是，就在人们马上就要开始为白马塑像时，白马却在前线受了重伤，并且被人用船退回了村子。
它已不能再站立起来。
全村人都感到伤心，也深感遗憾。他们围着它默默地看着——再也不见从前的雄风，不由得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主人开始时还细心照料它，但不久就厌烦了：这是一匹废马，伺候它到哪一天呢？
黑马一有空就用软乎乎的舌头舔着白马，并不时地嘶鸣，好像在对白马说些什么。
春天到了。
黑马从早到晚都要干活，因此，主人给它的都是上等的食料。
而在白马面前放着的，却是一堆枯黄的草。
黑马用嘴巴将自己面前的食料槽拱到白马面前。
可是，等黑马傍晚从地里回来时，发现白马面前的食料槽里的食料，一点儿未动。
当主人将黑马的食料槽重新放回到黑马面前时，黑马开始了绝食。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
主人很生气：不吃拉倒！他照样要黑马下地干活。
当黑马拉着一大车肥料爬坡时，四腿一软，跌倒了。P5－9

夜晚的大河，平静地流淌着。月亮挂在天空，水面上犹如洒满了细碎的银子。几只停泊水上过夜的渔船，晃动着渔火。你看着那渔火，看着看着，渔火不再晃动，却觉得天与地、芦荡与大河在晃动。大麦地的夏夜，很梦幻。
这样美好的田园风光，不仅在于景色本身，更是一种淳朴的生活观念。这就是曹先生所努力的，往儿童的优雅情趣和宁静性格方面的培养工作。他是“给孩子们一轮太阳，一钩新月，一溪清水，几声婉转动人的鸟鸣”，把那些遥远的村社生活、田园生活用文字留住，在让孩子们在喧嚣的日常里，也能有诗意地栖居。

也许是天意，这些年我不知不觉之中参与了中小学的
语文教学和作文教学的事业，说“深度介入”，大概也不
算过分。与中小学语文教学和作文教学有着密切联系的大
学老师屈指可数，而我是其中一个。天意即美意。这些年
，我沉浸其中，乐此不疲。我觉得我在事业上有了一种新
的方向，而这个方向是我愿意去尝试的。这一事业，很切
合我的心情，而我以前所掌握的知识——这些知识本不是
用在此处的，但现在发现，它们用在此处非常给力，其效
果出人意料，我有种终于找到一个用武之地的感觉。无论
是参加各种各样的语文教材、语文读本的编写，还是参与
各种各样的语文教学、作文教学的研讨，也无论是参与“
新课标”的审议，还是听中小学语文老师的讲课而后由我
来评课，我都觉得这个地方本就是我要来的一个地方。在
这个地方，我发现一切都变得实在起来，一切都变得很有
价值。我很为我能涉足这个领域而感到精神上的满足，而
感到全身心的快乐。
天长日久，我结识了这个领域的一些精英分子——我
将结识他们看成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名师带你读·曹
文轩作品”是我们之间的一次合作，我为能有这样的合作
而在心中对他们充满感激。
这些年，全国各地的中小学语文老师纷纷用我的作品
作为各种名目语文教学的文本，还有一些学校的老师将我
的作品改编为剧本让孩子们演出。近两年，我在出席有关
他们的各种各样的会议时，往往都要对他们说同样的话：
“《草房子》已三百次印刷，晚于《草房子》六年出版的
《青铜葵花》，也已接近两百次印刷，我的其他所有作品
几乎都有很大的发行量。这些书究竟哪里去了？被孩子们
买去了。可是，是谁让他们买去的呢？是你们——中小学
的语文老师们。你们对于我而言，是有恩之人。我愿意在
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们面前。”我深知，受到中小
学语文老师们青睐的作家作品并没有很多。他们有他们的
标准，他们有他们的眼光。他们的选择甚至是苛刻的。他
们会用课堂去检验他们所选择的作品。这是一种最令人信
服的检验。我为我的作品能被他们和他们的听众们认可而
感到自豪。当我一次又一次听他们向孩子们讲解我的作品
而孩子们总有非常热烈的反应时，我总有被奖赏的感觉。
我很在意他们的认可，甚至超出我在意一项文学奖励。现
在，他们又一次选择了我。“名师带你读·曹文轩作品”
系列，无疑是我众多著作中非常珍贵的著作。准确地说，
这是他们的著作，我是被解读的。我的文字还是那些文字
，但经他们解读之后，这些文字却又一次焕发了青春。是
他们成全了我的文字。他们是华语圈顶级的语文教育与语
文教学的名师。被他们解读，是一种荣耀、一种幸福。
一年中，我可能要听许多堂他们的语文观摩课。我曾
经说过，听他们的课，你才懂得什么叫“讲课的艺术”。
那些课非常考究，非常精致。我是一个从事文学研究与文
学批评的人，我本以为，我们这些专业出身的人就是文学
研究与文学批评的全部。但我在他们的课堂上发现：在中
小学，有着另一支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的队伍。而他们的
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是另一种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这种
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不只是对我们所从事的文学研究与
文学批评的补充，甚至还是一种矫正。
当我们的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往往只是拿文本说事，
心思并不在文本而在涌动于心头的理论上时，他们的目光
却由始至终都落在文本之上。他们的话题来自文本，目的
只有一个：解读文本。无论纵横，无论大小，说的就是文
本。这样的解读，也许才是最切近文本的。他们的解读，
部分话题是与我们行当里的话题重叠的，但也有许多话题
是他们独特的。作为语文老师，他们更喜欢从语文的角度
去解读文本。他们会对文本的修辞、篇章结构、字词运用
更感兴趣。细读，几乎是他们的阅读习惯，而这个习惯是
因为他们的职业而养成的。他们不是文学批评家，他们只
是扮演一个引导读者如何欣赏作品的角色。他们犹如一个
解说员面对一件艺术品，不住地向那些观众指点着这艺术
品的种种妙处。还有，在解读文学作品，特别是解读儿童
文学作品时，我们两者不同的是，我们心中只有那些文学
的问题，而他们心中却始终有个阅读对象——孩子。他们
无论说什么，都是说给孩子们听的。这就自然形成了他们
特有的解读作品的文体——贴近儿童，言语虽浅，循循善
诱，平易近人。所有这些特点，在这套书中都有体现。
我喜欢这样被解读。
谢谢他们，谢谢出版这套书的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
于北京大学蓝旗营住宅

本书精选著名作家曹文轩的纯美小说代表作《青铜葵花》的精彩章节为主干，配以若干散文和短篇小说，构成三个单元，由具有影响力的中小学语文一线名师进行赏析和阅读指导，并附相关作品的学习单，更适合教师在指导学生阅读时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