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十二帝王传》是苏埃托尼乌斯的传世名作，也是罗马帝国时代最重要的拉丁文传记。该书所写的是处于历史中心地位的人物，即罗马帝国从尤利乌斯·恺撒到图密善之间的最初12个元首的生平事迹。本书除了为研究早期罗马帝国提供了丰富的史料之外，还因作者优美的文笔和精心的修辞被后世当作传记题材的典范。

被奉为神的尤利乌斯
被奉为神的奥古斯都
提比略
盖乌斯·卡里古拉
被奉为神的克劳狄乌斯
尼禄
伽尔巴、奥托、维特利乌斯
被奉为神的维斯帕芗、被奉为神的提图斯、图密善
专有名词译名对照表
译后记

本书记载了有关罗马帝国最初的12个元首的生平事迹。其中包括尤利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提比略、卡里古拉、克劳狄乌斯、尼禄、伽尔巴、奥托、提图斯和图密善等。是现存最早的拉丁文传记。本书提供了有关罗马帝国丰富的史料，并包括帝王们的日常政治活动、私人生活、奇闻轶事等。

在目前传世的古罗马时代的传记作品里，论文学和史
学成就，我们首先想到的除了普鲁塔克的作品之外，也许
就是苏埃托尼乌斯的《罗马十二帝王传》这本书了。
盖乌斯·苏埃托尼乌斯·塔奎卢斯是罗马帝国时代著
名的传记作家和历史学家。而对于这位作家生平，我们知
之甚少，很大程度只能依靠他的好友、图拉真时代的作家
、元老小普林尼(Gaius Plinius Caecilius Secundus)
的书信推知一二。他约莫出生于尼禄垮台之后，也就是公
元70年前后，出生地应该是在北非，①童年和青年时期几
乎就是在弗拉维王朝三位皇帝的统治下度过的。他本人很
可能与其父亲苏埃托尼乌斯·莱图斯(Suetonius Laetus)
一样②属骑士等级，并曾在罗马接受良好的修辞训练。他
与当时的文学名流、元老小普林尼交情深厚，并且曾在此
人手下任职，随后又凭借这位小普林尼的关系在哈德良
(Hadrianus，公元113年一138年在位)的朝廷里谋得了掌
管文书的御用秘书之职①。我们可以推测，苏埃托尼乌斯
写作这部帝王传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其进宫担任秘书职位期
间。不过，从后人留下的记录来看，他似乎并未受到哈德
良的重用和提拔，因为就在他担任御用秘书期间，哈德良
就以其在自己妻子萨宾娜(Sabina)面前表现得过于亲近而
解除了他的职务。②在那之后，我们对他的事迹几乎一无
所知，甚至连死于哪一年都无法确定。
苏埃托尼乌斯曾写过数部作品，其中的大部分都已散
佚或只剩下残篇，而流传较完整的就只有这部记录十二位
恺撒(从尤利乌斯·恺撒至图密善)生平的传记作品。虽然
这部传记作品的传主共有十二人，但我们初看去，从其叙
事详略或内容体量上来看，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整部作品可
被分成前后两个部分：从尤利乌斯·恺撒到尼禄的前六位
帝王，以及从伽尔巴到图密善的后六位帝王。前半部分的
传记与后半部分相比明显写得更为详尽、更为细致，单就
篇幅而论，最长的《被奉为神的奥古斯都》共有101段，而
篇幅最短的《被奉为神的提图斯》则只有11段，两者相差
甚殊，以至于为了让各卷体量保持一致，后世往往都会将
后六位帝王的传记按先后顺序以三位帝王合传的形式合并
成两卷，因此我们目前能见到的版本大都是八卷本的形式
。
虽然各篇传记长短不一、详略有别，但从总体结构上
来看，它们又或多或少地存在着相似性。各篇传记都始于
帝王家系的追溯，终于帝王的死亡，中间作为主体的大段
文字则是按分门别类的方式描述帝王的生活习惯、内外征
伐、兴趣爱好、赛会举办、工程修造、个人秉性、神迹征
兆以及体貌特征等等。正如苏埃托尼乌斯本人在奥古斯都
的传记里提到的，他之所以“按照门类而非时间顺序逐一
详述各部分内容”是为了能让大家“更清晰地理解领会”
传主的生平。①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分门别类总体上看似
存在先后的章法，但具体到每一篇传记却又不尽一致，比
如在克劳狄乌斯的传记里，预示传主死亡征兆的部分被放
到了篇末，而通常来说这部分应当出现在描述其死亡过程
的段落之前。
苏埃托尼乌斯之所以按上述结构编排自己的传记作品
，除去他自己提到的为了让读者能更好领会传主的生平之
外，我认为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身处的年代是图拉真和哈
德良时代，这是罗马帝国经济和文化臻于鼎盛，元首制度
得到进一步发展的时代，而传统的修辞技法因失去政治实
用性也已从辩论场转入到写作当中。因而当时的作家们无
论在遣词造句还是文章编排方面都无不用尽所能。我们注
意到，早先的撒路斯特(Sallustius)、奈波斯(Nepos)，
以及恺撒都是在用他们淳朴(甚至有些古旧)的笔法遵循时
间先后顺序叙述事件经过，虽然在他们身处的时代没有人
觉得这么写有什么不妥，可到了苏埃托尼乌斯时代，呈现
在我们眼前的就是经作者以修辞之艺耐心打磨后的作品，
而这除了是苏埃托尼乌斯本人的作品之外，更是他那个时
代的作品。
由此我们在理解这部传记作品为何文辞华丽，人物刻
画生动鲜明，而且似乎充斥着奇闻轶事时，就不会感到困
惑了。因为这都是修辞之艺的产物，虽然将之用到历史人
物的传记上或多或少都会降低历史事实的可信度，但这并
不影响到这部作品的整体地位，因为是否忠于史实从来都
不是评价古典历史作品的决定性标准，而且古典史家也不
是单单为了记录事实而进行创作的，相反他们各自都有不
同的目的，就苏埃托尼乌斯而言，他似乎更像是为了向读
者展现各位恺撒的秉性特征，而将之奉为其创作的第一要
务。当我们读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恺撒面对手执匕首准备朝
自己刺来的密友马可·布鲁图，说出一句希腊语：“孩子
，连你也……”同样的，在尼禄最后即将自尽之际，他一
遍遍说的话却是：“我，多么伟大的艺术家要死了！”这
一刻，我们不会在意传主本人是否真的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就像我们不会因为司马迁写下“苟富贵，无相忘”和“
大丈夫当如此也”这样的话，而去考证这是否是陈胜和刘
邦的原话一样。但无论谁都无法否认的是，这些简短但有
力的话从传主口中说出

被奉为神的尤利乌斯
I．1(……)①在生命的第十六年他没了父亲。在下届执政官的任期内②，已被选定为狄阿利斯祭司③的他抛弃了出身骑士④家族但却非常富有的科苏奇娅(他在穿紫边托袈袍⑤的时候就已经和她订完婚了)，迎娶四次出任执政官的秦纳之女科尔涅利娅，她不久便为他生下了尤利娅，而独裁官苏拉⑥怎么也无法迫使他休去[这位妻子]⑦。2于是，在付出了祭司的职位、妻子的嫁妆、家族的遗产作为代价之后，他还被打成了反对派成员，结果竞到了无法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的地步，虽然他当时身患严重的三日疟，可几乎每个晚上都不得不更换[不同的]藏身之所，他为了保全自己还用钱收买密探，直至通过维斯塔贞女①以及他的近亲玛梅库斯·埃米利乌斯和奥勒利乌斯·科塔的帮助方才得到了赦免。3在苏拉很长时间都拒绝那些与他再亲密不过的最优秀之人的恳请而他们又坚持不懈地提出抗诉之后，苏拉最终让步了。或者出于神灵的启示，或者出于敏锐的预言，他喊道：“你们就这样一意孤行接受他吧，只是要记住：你们费尽心力想要保全的那个人，有朝一日将会为你们和我共同捍卫的贵族派带来灭顶之灾，因为恺撒身上存在着不止一个马略②。”
II．1他首次服役是在亚细亚③，作为裁判官④马可·特姆斯的幕僚。后者曾派他去比提尼亚⑤以召集起一支舰队，他却在尼科米底斯国王那里闲居了下来。于是有了他与这位[比提尼亚]王做了龌龊之事的流言，而他在返回后没过几天又以收取自己手下的某个被释奴欠下的债款为由[再次]前赴比提尼亚，这么做令上述流言变得更甚。在服役时的其他事情上他得到了较好的口碑，且在攻打密提林⑥时从特姆斯那儿获赠过市民冠①。
III．1他还曾在奇里乞亚②的塞尔维利乌斯·伊苏里库斯③手下服过役，不过时间不长，因为，他获悉了苏拉的死讯，同时又对马可·雷必达④掀起的暴乱抱以希望，便急忙返回了罗马。虽然有丰厚的条件在引诱着他，可他由于一方面对对方的天资缺乏信心，另一方面又觉机会比自己先前设想的更加渺茫，就拒不与雷必达结成同盟。
IV．1在内乱平息之后，他以贪污罪名向出任过执政官并举行过凯旋式的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提起了诉讼。后者被判无罪之后，为了避开[对自己的]憎恨，也为了能让自己享受安逸清闲以便潜心求学于当时最具名望的演说术老师阿波罗尼乌斯·莫伦，他决定退到罗得岛去。当时已入冬季时月，正当他前去那里的时候，在法尔玛库萨岛附近被海盗俘虏了。他怀着极大愤怒随一名医生和两名侍寝者一起在这群海盗中间待了近四十天。2因为他一开始就派出了同伴及剩下的奴隶去准备赎金。后来，在支付了五十塔兰特⑤而踏上岸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招募了一支舰队对落荒而逃的海盗进行了追击，等他们落入其控制之后便施加了他此前以开玩笑的方式经常威胁他们的惩罚。他继而抵达了罗得岛，由于米特里达梯⑥当时正蹂躏着邻近地区，在同盟者①陷入险境之际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无所作为，他转而从罗得岛来到了亚细亚。他召集起辅助部队将王的长官从那个行省赶了出去，由此使摇摆不定且心存猜疑的城市变得忠诚起来。
V.1在返回罗马之后他首先通过人民推选当上了军事保民官②，并极尽所能地支持那些要恢复曾被苏拉削弱的保民官权力的倡议者。通过普罗奇乌斯的提议，他使他妻子的兄弟卢西乌斯·秦纳以及在国内骚乱中追随雷必达的那些人——他们在那位执政官[雷必达]被杀后就逃到了塞多留③那边——被召回罗马城，为了此事他甚至亲自发表了演说。
VI．1在出任财务官时，他依照惯例在宣讲坛前歌颂了去世的姑妈尤利娅和死去的妻子科尔涅利娅。在献给姑妈的颂词中提到了她的和他父亲的[父系与母系]两边的祖先，他是这么说的：“我的姑妈尤利娅母亲那边的族裔起源于诸王，父亲那边与永生之众神有关。因为她母亲的族名所属的马尔西乌斯·雷克斯⑤源自安库斯·马尔西乌斯①，而我们家族所属的尤利乌斯一族则源自维纳斯。因此，[我们]在血统上就带有把至高大权施加于人类之上的诸王的圣性，以及连[诸王]都附着于他们权力之下的诸神的神性。”2他还迎娶了昆图斯·庞培②的女儿、卢西乌斯·苏拉的外孙女庞培娅以取代科尔涅利娅的位置，随后又怀疑她遭到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的玷污而把她给休了，因为说[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曾身穿女装踏入公众祭祀仪式③来到她的身边的谣言甚嚣尘上，以至于元老院颁下了法令要对玷污圣仪之事进行调查。
VII．1他[通过抽签]前往远西班牙④出任财务官，并在那里受裁判官的委任而巡走各地以主持断案，当他来到加的斯时，留意到赫拉克勒斯神庙内的一尊亚历山大大帝的雕像，便发出了叹息，他虽已至亚历山大征服世界时的年纪，却因自己尚未做出过一件留名之事而为自己的庸碌无为感到焦虑。他立刻请求去职以便在罗马城内抓住机会干出尽可能大的事业。2此外，当他受扰于第二天夜晚的一个梦时——因为他目睹到自己趁睡觉之际对母亲实施了侵犯——卜梦人一边解释道，梦到母亲被自己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