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弗尔特的诗展现了一个自由而解放的形象，在
其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的多面性和大无畏的精神。他
用诗意召唤出另一个世界——一个存在于此时此地的
世界，一个存在于我们梦境、意志和艺术当中的世界
。
——1984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导读 我求瞬间即逝的短暂喜悦……——阅读赛弗尔特
Ｉ 二十年代诗作
《泪城》（1921）
开卷诗
罪恶之城
《全是爱》（1923）
少女吟
一个黑人
小戒指
世间众美
《无线电波》（1925）
炽热的果实
蜜月
哲学
算盘
扇子
香烟的烟雾
《夜莺唱歌走调》（1926）
莫斯科
有着蛛网琴弦的苹果树
全景画
《信鸽》（1929）
姑娘们的内衣之舞
歌
布拉格
潮湿的相片
一九一八年十一月
Ⅱ 三四十年代诗作
《裙兜里的苹果》（1933）
别离
蜡烛
一百次无事
对话
窗下的葬礼
变形记
《维纳斯之手》（1936）
一九三四年
维纳斯之手
《给轮转印刷机的歌》（1936）
西班牙葡萄园
向马德里的防栅致敬
《再见，春天》（1937）
你的肌肤白皙如雪铃花……
《披光》（1940）
披光（第一章）
《一头盔的泥土》（1945）
故乡之歌
致布拉格
在捷克诸王墓前
当你有一天在历史书上……
利迪策的死者
Ⅲ 六十年代诗作
《岛上音乐会》（1965）
我内心会有多疼痛啊……
恋人们，那些夜晚的朝圣者……
有时我们被记忆……
如果一个人能够告诉自己的心……
含笑默许，被吻的嘴唇欲迎……
结尾的歌
《哈雷彗星》（1967）
哈雷彗星
圣乔治教堂
天文台的圆顶
《铸钟》（1967）
序曲
我只有一次……
当我们的桑树开花……
如果你称诗是……
Ⅳ 瘟疫纪念柱
《瘟疫纪念柱》（1978）
朝圣地
卡纳尔花园
瘟疫纪念柱
有白天鹅的旋转木马
鼠尾草花冠
模特儿
夜间的黑暗
塔楼的钟声
树梢上的鸟鸣声
在一个空房间里
夜莺之歌
大麻的烟雾
好，再见啦
Ⅴ 皮卡迪利的伞
《皮卡迪利的伞》（1979）
自传
寻找翠鸟
克鲁辛先生的大礼帽
手腕上的花环
失乐园
鸟儿翅膀上的窗子
诗人们的情人
月球上的五金器具
与天使战斗
皮卡迪利的伞
十一月的雨
一封未完的信
Ⅵ 八十年代诗作
《身为诗人》（1983）
身为诗人
起于老壁毯的诗
巴赫协奏曲
夜间的嬉游曲
查理大桥上所见
我们日什科夫区的圣母
信号塔
拆迁报告
幕间剧之歌
未结集作品
给画家欧塔·雅纳切克的诗

开卷诗
这城镇是
一幅瘦骨嶙峋的苦难图像，
是矗立在你眼前的巨大实体。
读者，你打开的是一本朴实无华的书——
我的歌在此起飞。
我虽见识过
城市的辉煌，但我的心不甘雌伏；
它的庄严和伟大蛊惑不了我；
我将重回星辰，林与溪，田野与
花的神秘怀抱。
但只要我的任何一个兄弟
还在受苦，我便无法快乐，
我将激烈反抗一切
不公不义，持续
倚着工厂的墙，唱出我的歌，
即使烟雾让人窒息。
然而我觉得街道令人费解。
它飞快如箭想征服世界。
它们绝不可能与我血液的律动合拍——
那些运转不歇的传动带和轮子
缚捆我和成千上万人的手，
如此，即使一个人心有所感，
也不许且不能拥抱他的同志。
但我若逃往树林和小鹿，花朵和溪流，
悲伤会重压我心，
沉重得让我不能回望
这一切美丽、安静和热情，
觉得应该回到那城镇，
那以冰冷的方式欢迎一个人的城市，
那儿夜莺不再歌唱，松木失去其气味，
那儿受制的不只是人，
还有花，鸟，马和卑微的狗。
高尚的读者，当你读到这些诗行时，
请思考片刻，将这记下；
你眼下瘦骨嶙峋的图像
是这城镇。
啊，人觉得自己就像一朵花：
不要采他，不要折断他，不要践踏他！
罪恶之城
工厂老板，拳击手，百万富翁，
发明家与工程师之城，
将军，商人与爱国诗人之城，
挟其黑色罪恶，已然超过上帝愤怒的界限：
上帝因而震怒。
千百次他威胁要对这城市报仇——
硫黄、火与雷电之雨倾盆而下，
而千百次他又生怜悯之心。
因为他牢记着他曾应许的诺言：
他不会摧毁他的城，即便只为两个义人， 而上帝的诺言当常具其效力：
就在这时一对恋人走过公园，
呼吸着花正开的山楂树丛香味。少女吟一条浩瀚之河流过城市，
七座桥跨过其上；
一千个美少女沿堤岸走着，
每一个都不一样。
一个黑人
清爽的微风在海边吹着，
怡然自得的黑种女人俯卧于
空海螺和被冲上岸的珊瑚碎片之间，
此时涨潮的海浪缓缓升高；
我相信只当个欧洲人真是下下签，
我不能向这命运低头，
上帝啊，我多么希望能坐在棕榈树的树荫下，
或者像那些黑种女人躺在海滩上。
而今日这名黑人男孩向我们道别；
原谅我，约翰大爷，我不得不羡慕你，
从现在开始接连十二天你将与黑女人们在海岸
共游，
火车正要离站，
船只正在航行，
飞机在海上飞，
我坐在火车站的餐厅里，
为文明之美默默哭泣，
飞机有何用，那些金属鸟，
我无法搭乘它们飞翔，
在我头上云间它们渐渐消没于远方。
哦，约翰大爷，
首先我们必须把欧洲炸向云端，
炸开所有被锁死、拴牢的
那些奇迹和魔法；
也许到那时，船长会因为友善的一握
将忧郁的诗人载送到非洲，
越过波涛汹涌的海洋，
进入热带气候，在千里之外，
进入一个奇异又美丽的国度，
哦，约翰大爷，
我们到时会再相见，也许，也许，
在科特迪瓦。
小戒指
那里，路弯曲的地方，
在盛开的茉莉花旁，
我掉了一只银戒指，
我经常想起这件事。
我们经常回想起这事，
一块小石头掉落下来，
像小长春花一样，
绿色茎上淡淡的蓝。
你和我弯下身找它， 彼此的手在沙土中相遇，
灿开的蓝铃花缓缓鸣响。
我们两个人都哭了。
它们在蜜月中响个不停，
那些灿开的蓝铃花，
我们选择彼此为伴，
但很快就分手了。
一小段时间过去后
——事情往往如此发展
小路上茉莉花再次绽放，
而现在我有了新欢。
那里，路弯曲的地方，
往事被丛生的簇叶掩藏，
银戒指不复与我链接，
我改戴了一只小金戒。
它紧紧粘着我的手指，
就像我想紧紧将你抓住，
我也许已掉了半颗心，
但不会让这小戒指丢失。
P3-11

198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捷克的诗歌明珠！
赛弗尔特将“捷克民族之魂书写到极致”！
当代优秀诗人、翻译家陈黎、张芬龄最钟爱的诗人！
赛弗尔特的诗展现了一个自由而解放的形象，在其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的多面性和大无畏的精神。他用诗意召唤出另一个世界——一个存在于此时此地的世界，一个存在于我们梦境、意志和艺术当中的世界。

我求瞬间即逝的短暂喜悦……
——阅读赛弗尔特
捷克诗人雅罗斯拉夫·赛弗尔特（Jaroslav Seifert
，1901—1986）于1984年10月获诺贝尔文学奖。这是瑞典
学院首度将此奖项授予捷克作家，授奖理由如下：“他那
饶富新鲜感、官能之美和丰沛原创性的诗作为人类的顽强
不屈和多才多艺提供了自由无羁的形象”。得奖那年，他
八十四岁，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崛起的捷克诗人中硕果仅
存的一位。他是捷克现代诗坛上的“首席长者”，被视为
在多数西方国家已式微的一个文学类型——诗歌的象征。
诗歌在捷克有广大的读者，虽然捷克只有大约一千万
人，但捷克诗人出版的诗集，销售量却往往是别的国家—
—譬如说美国诗人的好几倍。也就是说捷克诗集的购买率
可能五十倍于美国。在捷克，诗歌被视为一种普遍的日常
活动，著名诗人的名字家喻户晓，作品广被引用和讨论。
诗人受一般百姓尊敬，也为社会名流所推崇；主政者寻求
他们的声援，也畏惧他们的反抗。赛弗尔特病重之时，群
众自发性地聚集在他屋外，安静地站着，表达关怀与敬意
。
群众期望捷克诗人对日常事件（譬如爱情，自然和死
亡）表达深刻的情感，也对重大的公共议题发表看法；他
们等候诗人以诗作评论国家大事，譬如1937年玛萨里克
（Masaryk）总统过世，1939年捷克被德国占领，以及捷
克历史上接二连三的指标性事件。
从赛弗尔特的诗作，我们可以发现悠久的捷克文学史
上几个特别显赫的时期：中世纪，十七世纪，浪漫时期，
以及十九世纪晚期。在二十世纪前半期，抒情诗主导着捷
克文坛，一大票重要诗人都写出了杰出作品，这些作品若
以英文、法文、德文这类世界语言写成，或许早已享誉国
际。同时期也出现一些杰出的小说家——如恰佩克（Karel
Capek，1890—1938）、哈谢克（Jaroslav Hasek，1883
—1923）和万楚拉（Vladislav Vancura，1891—1942）
，但捷克文学的主要活力全都汇集到了诗歌。
捷克现代诗的特色是自由联想的意象和浓烈的情感。
它们十分着重于捷克语的声韵之美——元音和子音的类型
，元音的长度，重音——因此很难译成其他语言再现其妙
。这也是赛弗特尔的诗作未能更广为流传的原因。
一、为爱发声：赛弗尔特生平与文学历程
赛弗尔特于1901年9月23日出生于日什科夫（Zizkov
），布拉格近郊的一个工人阶级居住区。终其一生，他喜
欢回忆在此度过的那段童年——有强烈无产阶级气味的小
镇，多户合住的公共住宅，铁道，阳台，酒馆，特有的方
言或俚语。赛弗尔特的母亲是天主教徒，父亲是无神论者
和社会主义者，赛弗尔特和他们感情很好。他的父母虽穷
，但并非衣食匮乏，尚有能力供赛弗尔特进入中学就读。
他中学未毕业即离开学校，开始记者生涯，投身文学。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尚未结束而捷克斯洛伐克仍隶属于
奥匈帝国之时，少年赛弗尔特写出了他的第一首诗。他早
期的诗作说教意味浓，对无产阶级和无政府主义者深表同
情。1918年，捷克斯洛伐克独立，赛弗尔特加入社会民主
党的左翼派，成为1921年成立的共产党的创党成员。
赛弗尔特的第一本诗集《泪城》（Mesto v slzach）
通常被认为是所有捷克诗歌里最具无产阶级色彩的作品。
在此诗集的《开卷诗》里，他向世人宣告他创作的动力源
头——为家乡发声：“这城镇是／一幅瘦骨嶙峋的苦难图
像，／是矗立在你眼前的巨大实体。／读者，你打开的是
一本朴实无华的书——／我的歌在此起飞。……／但只要
我的任何一个兄弟／还在受苦，我便无法快乐，／我将激
烈反抗一切／不公不义，持续／倚着工厂的墙，唱出我的
歌，／即使烟雾让人窒息”。赛弗尔特将革命视为能带给
穷人未来之幸福的源头，人民的嘉年华会，而不是有组织
的政治行动和暴力。他如是刻画出任何人都不该受压迫的
美好愿景：
高尚的读者，当你读到这些诗行时，
请思考片刻，将这记下；
你眼下瘦骨嶙峋的图像
是这城镇。
……
小赛弗尔特二十岁，只活了五十三岁的巴图谢克，大
半创作生涯因遭逢捷克国内审查制度而不得畅言、发表。
但他如赛弗尔特所自许的，“努力不说谎”，即便“无法
说实话，也要保持缄默”，把写下的诗作存于抽屉里，与
赛弗尔特一样“为了见证”时代的苦难（“收集每一次／
灾难的指纹”），见证生之短暂以及大自然的美与力（“
我们不会因／只灿开了有点太短的时间而遗憾，／为了递
送我们的果实”），见证或隐或显的世间众美（“我们乃
向每一个路标问路，／却只探得／湖泊隐人一片蓝色寂静
处……”）。对美与悲悯，捷克的诗人们（或者全世界的
诗人们），是有目共睹的。
2018年2月6日，为了写赛弗尔特中译诗选的导读，我
（编者注：此处“我”系指译者陈黎，下同）在花莲家中
工作到深夜，行文至第二部分最后段落，提及赛弗尔特诗
句“我求瞬间即逝的／短暂喜悦”时，心生以此为导读标
题之想，但犹豫是否会有轻薄、轻佻之虞。当我把此诗句
复制贴于导读最前面标题

本书是捷克诗人雅罗斯拉夫·赛弗尔特的诗集，精选了《泪城》《全是爱》《无线电波》等多首诗歌。赛弗尔特诗歌的三大主题是歌颂女性、艺术和祖国之美。他以独特的方式在一首诗里同时颂扬这三者，对女性永恒的迷恋，是他最强有力、最引人注目的主题。赛弗尔特那饶富新鲜感、官能之美和丰沛原创性的诗作为人类的顽强不屈和多才多艺提供了自由无羁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