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到巴黎去,这是一种世界性的欲望。 《巴黎记》是诗人于坚对巴黎的朝圣之作。1994年,年届不惑的诗人第一次飞往巴黎,深夜抵达,他一直以为巴黎是一座璀璨的未来之都,可当黎明唤醒他时,他震惊了。全世界都在追求焕然一新,唯有巴黎岿然不动。这里依然是巴尔扎克的巴黎,雨果的巴黎,波德莱尔的巴黎,这里到处是历史、时间、细节、包浆,这完全是一个旧世界,一个接纳昔日什物、气味的世界故乡。漫步在大街小巷,你感觉高老头随时会从一个漆黑的门洞里出来,贝姨会在某个窗口浇花,你也随时会走进雨果的故居、乔伊斯的故居、马尔克斯落魄时暂住的小旅馆…… 此后,诗人经常拜访巴黎,世界日新月异,巴黎我行我素,沉默如大象。二十多年的所见所思,诗人最后熔铸成63段巴黎絮语,163张实地街拍,带你漫游巴黎,寻找全世界的故乡。 作者简介 于坚,诗人、作家。 1970年开始写作诗歌、散文、小说、评论至今。 1980年开始摄影至今。 1992年开始拍摄纪录片至今。 著有诗集、文集多种。获数十种诗歌奖、散文奖。 长篇散文《印度记》获2012年《人民文学》杂志非虚构作品奖。 纪录片《碧色车站》入围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银狼奖单元。 系列摄影作品获2012年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华夏典藏奖。 纪录片《同饮一江水》总撰稿。 最近二十年为《中国国家地理》、《华夏人文地理》、《旅行家》等刊物特约撰稿人。 在西班牙、台湾、澳门、昆明、大理等地举办摄影展。 目录 《巴黎记》无目录 序言 诗人于坚关于巴黎的絮语、思维片段、想法、记录、 见闻、观感、手记、便条,或者胡思乱想的意识流、张冠 李戴,以及实地街拍。一个另类的巴黎,他憧憬的巴黎, 虚构的巴黎,亲历的巴黎,已经辞世的巴黎,或者他愿意 居于其中的巴黎。也许真有这个巴黎,也许没有。 导语 到巴黎去,是一种世界性的欲望;懂得巴黎,却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本书是深度解密“巴黎之所以独一无二”的哲思随笔。 巴黎并不只是旅游手册上的巴黎,巴黎是人类创造的自然之书。读这本书你得自己浸淫其中,耗干你的心智,如此,你方能获得生命的深度、无用的奢侈…… 二十余年的沉思熔铸成63段巴黎絮语,数千张图片中精选出163张精彩街拍,诗人于坚带你漫游巴黎,寻找全世界的故乡。 于坚近年的写作试图重返汉语的“文章”这个传统,为当代写作开辟了一个新的向度,这是一种具有先锋性的现代文章,将其定义为散文或什么都过于狭隘。《巴黎记》是当代汉语写作的重要收获,值得每一个对当代文学的奥妙、深度和广度有兴趣的读者阅读和珍藏。 书评(媒体评论) 一个异乡人在巴黎就像回到自己的家里,这是因 为在这个城市里,他可以像住在他自己的四面墙里一 样自由自在。 ——汉娜·阿伦特 精彩页 灰色天空下 旧事物闪着光 地铁从教堂的地下爬上地面 烟囱在左岸冒烟 书店和诗集关着门 地中海来的船只刚刚冻结 米拉波桥上没有行人 阿波利奈尔啊不知所终 他的幽灵在我心中 青春一去不返 下着雨 塞纳河流向远处高原 ——2005年 2011年10月18日 我站在共和国广场附近的博勒佩尔街(Rue Beaurepaire)上,打量着一道门,一道双开的暗绿色木质大门,黄色铜锁上的锁眼已经磨得有点塌陷,似乎一推就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还是得用钥匙,这把小钥匙与这大门极不相称,就像一颗要扎人大树去的钉子。要是在中国的话,这样的大门应当装着狮子头扣环,不是用钥匙开,要先叩门环,然后门房在里面将门闩拉开,哗啦,咯吱,一阵序曲般的声响,开门是一个仪式。抬腿跨到里面,外人已经规规矩矩了。这种大门如今在中国的私人住宅里已不多见。偶尔有些暴发户安装了这样的大门,也是新崭崭的,而且很少是木质的,大都是金属做的防盗门了。这道门是个古董,我估计已经用了一百年以上,下面那道边已经磨腻,漆色褪去,露出松垮的木纹,缝很宽,塞得进一根长棍面包。这条街就是一个古董,两边都是风格一致的六层楼房,每一层的落地窗前都有等距排列的阳台,用黑色的铸铁栏杆围着,坚固而疲惫的样子,一些堆着杂物,另一些开着花或者不开。房子是米黄色的石头建造,风吹雨打,已经失去本色,暗了。整个巴黎都是幽暗的,曾经是亮闪闪的、白刷刷的石头城,现在暗淡了,犹如落日的余晖,风情不再,但也没有沦入黑夜,沦入永恒的暮色中。许多来路不明的痕迹从屋顶顺着生锈的下水管流下来,有的地方长着暗褐色的苔藓。如果不是街面上一家挨着一家的咖啡馆、面包店、时装店、旅馆、超市、眼镜店、古董店、水果摊、报亭、理发厅……这建筑物可以算废墟。呵呵,我将要住在一栋废墟里。开了门,楼道黑森森,水门汀地板上扔着几卷有气无力的报纸。没有电梯,我得提着箱子上到顶楼去。 1994年10月9日 1994年秋天,我刚40,第一次离开祖国。我在机舱里静静地揣着护照,我总是害怕它会飞走。旁边坐着三个形迹可疑的朝鲜人,缩成一团,袋子放在脚下,拉链口子上露出几瓶酒。有人上了飞机,在起飞前的几分钟又被带下去。那时候,出国就像是一种逃亡,失去了信任,你到外国去于什么?叛国投敌的怀疑笼罩着每一本护照。在海关,士兵声色俱厉地盘问我,哪个单位的?去干什么?除了护照,我还得给他一张同意出国的、盖着红色公章的单位证明。站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柜台前面,感觉自己是站在一座悬崖边上。惊魂未定的旅途,直到透过飞机的小圆窗看见下面安静的俄罗斯大地,乌云层叠,森林密集,湖泊遗珠般散落其间,我才确定不疑,安稳下来。天黑后,我落进巴黎,什么也看不见了,黑沉沉的城,像大地上的星空,有几串星子在移动。旅馆的房间里有巨大的黄色搪瓷浴缸,洪流般的温泉从墙壁里冒出来,其实不过是一只已经磨得有点旧的大号浴缸。那时候浴缸还没有在中国普及。我躺在天堂般的浴缸中,想象着明天的巴黎,那一定是个闪闪发光的地方,矗立着我在电视里见过的那种雄伟高楼、玻璃幕墙,充满着各种尖端设备、电影明星……世界的终端,已经完工的未来,就像那些未来城市景观图所描绘的那样,人们在光辉灿烂的新小区里过着幸福生活,提着鼓囊囊的购物袋刚刚走出珠光宝气的大商店。天亮时,打开窗子,外面是一群红顶黄墙的低矮楼房,就像《格林童话》里那些塌鼻子的小矮人,一群麻木不仁的鸽子正在天空飞渡,几乎可以看见地平线,没有什么建筑物高耸人云,有点灰溜溜的,一个旧巴黎。我觉得自己来到了《格林童话》的某一页里,那些法国民居在我看来就像是宫殿,与我童年时代在《格林童话》里看过的插图中描绘的差不多,安静得惊心动魄,没有人的城市,隐约传来汽车的零碎声音,像是一群刚刚毕业的马蜂。P1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