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是一部小说精选集，收录鲁迅文学奖得主裘山山创作中篇小说《失控》《曹德万出门去找爱情》《加西亚的石头》《调整呼吸》《卤水点豆腐》《听一个未亡人讲述》等发表于各大刊物的中短篇小说以及她蜚声文坛的中篇小说《水天一色》，这些作品题材广阔，风格多样，关注现实，展现了一个作家纯熟的创作能力。

裘山山，著名军旅作家，出版各类文学作品四百多万字。曾获鲁迅文学奖、解放军文艺奖、冰心散文奖等。代表作《我在天堂等你》书写了一曲悲壮的雪域高原的英雄赞歌，反响热烈，由小说改编的同名话剧，几乎囊括了国内戏剧艺术所有重要奖项。长篇小说《春草》被称为“中国版《阿信》”，并成为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高级汉语教材。

失控
调整呼吸
曹德万出门去找爱情
卤水点豆腐
听一位未亡人讲述
百密一疏
加西亚的石头
累累的耳朵
水天一色
后记

这部小说集收录了作者的九个中短篇小说，除《水天一色》较早外，其余八篇都是2017年至2018年两年之内创作的，是名副其实的近作。
在题材选择上，作者的关注点又比较多地放在了日常生活上，放在了普通人身上。
小说题材的另一个关注点是女性，写女性在家庭婚姻爱情中的遭遇和状态，写她们的悲欢离合。

这部小说集收录了我的九个中短篇小说，除《水天一
色》较早外，其余八篇都是2017年至2018年两年之内创作
的，是名副其实的近作。其中短篇小说《曹德万出门去找
爱情》获得了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短篇小说奖，中篇
小说《卤水点豆腐》获得了第六届《芳草》文学女评委大
奖，短篇小说《听一个未亡人讲述》进入了中国小说学会
2018年中国短篇小说排行榜。短篇《调整呼吸》先后进入
了六个版本“2017年短篇小说年选”。其他，如《失控》
《力口西亚的石头》等，也先后被《小说月报》《中篇小
说选刊》和《2018年军事文学年选》等选刊选本选载，这
些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文学圈和读者对我短篇小说的认可
。
我喜欢写中短篇小说，尤其喜欢写短篇。在题材选择
上，我的关注点又比较多地放在了日常生活上，放在了普
通人身上。这九个小说里，除了《卤水点豆腐》（我尝试
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科幻元素的创作），其他几篇都是来源
于现实生活，甚至是当下生活的。
其实，越贴近现实越不好写，所谓“画鬼容易画人难
”。我注意到，有些作家的现实主义作品，追求的是极为
真实的描摹，像工笔画一样丝丝缕缕地刻画现实；有的作
家则相反，在写作中融入了许多个人情绪，因对现实的愤
懑不满，而传达出非理性的倾向。
现实主义并不是写实，这个已成为共识了。但怎样在
贴近中保持理性，在理性中追求艺术，在艺术中寻找力量
，始终是值得去探索和努力的。我的一点体会是，现实主
义不能只停留在追求真实生动上，或者所谓的“接地气”
上，真正的有力量的现实主义，是有人文理想人文情怀的
现实主义。在我，就是要在作品中注入我的情感、我的立
场和我的愿望。
也许有人认为，这样的愿望表达，会不会让小说呈现
出一种“不真实”。对此，我想说的是，在进入写作之后
，我会认定一种我内心的真实、艺术的真实。关于艺术的
真实，每个作家的理解不尽相同，他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
，就是他认为的艺术的真实。“生活的真实”大家都知道
，能亲眼看到、听到、触摸到。可是要把它变成小说时，
已经经过了作家的加工，这个加工的过程其实就是变为“
艺术真实”的过程。你的文学修养、文学追求、审美情趣
，甚至是你的成长经历，都会影响到“你的”艺术真实。
所以，小说不仅是我对生活的设问，还隐含了我对生活的
愿望。
我的小说题材的另一个关注点是女性，我喜欢写女性
在家庭婚姻爱情中的遭遇和状态，写她们的悲欢离合。作
为一位女性作家，作为一个已经体验了六十年女性生活的
人，也许我更能体察女性的内心世界、情感世界，更能理
解她们的脆弱、敏感和浪漫，也更能欣赏她们的坚韧、勇
敢和乐观。平日里我常常和我的一帮女友混在一起，喝茶
，聊天，逛街，旅游，分享网购物品，不亦乐乎。同时，
我们也经常讨论社会问题，交流对时政的看法。我们也一
起参加公益，为需要帮助的人尽微薄之力。无论是和丈夫
在一起的，还是离异的，她们都活得很独立，很充实，很
有精神追求。大多数中国女性并非如此，而她们的存在让
我更加热爱女性。
在我的小说里，一些女性形象并不都是亮色的，比如
《调整呼吸》里的牟芙蓉，比如《百密一疏》里的李美亚
，但她们呈现出的充盈而又丰满的状态，让人能看到真实
复杂的人性。这个也正是我想追求的。
当然，这本集子里不仅仅是女性故事，也有男人，也
有孩子。而且我意外地发现，我竟然写了四个老男人的故
事。当然，所谓老男人，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的，如果用
文学的眼光看，他们是不该被岁月定义的，他们曾经是孩
子，曾经是青年，曾经是中年，作家的目光应当能穿透岁
月，所以当他们走入我笔下时，都带着他们完整的一生。
我还会继续写下去，在创作中丰富自己的岁月。
裘山山
2019年5月9日于成都正好花园

八十岁的曹德万如一个英雄，不顾儿女们的反对
，每天去寻找爱情。曹德万的执着、坚韧和老当益壮
的勇武，表达了他对爱情的一往情深。这个有梦想的
人，他的梦想照亮了现实。由此，他也成为我们尊敬
的“这一个”。语言诙谐自如，趣味横生，我们一起
见证了曹德万“举着生命的旗帜存寻找”的心酸又崇
高的爱情。
——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短篇小说奖
《卤水点豆腐》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裘山山的一
次新探索，把科幻元素带入传统小说，通过一些虚幻
的情节设定，在平静而戏谑的妙语中，道出智慧时代
的冰冷与疏离，以及依然存在的混沌价值观。只要是
人工智慧而非物工智慧，通往秘境的通道，依然在人
的心底。科幻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共通点是对人的研究
，前者是寻觅人类智慧边界，后者是见证人性的深度
和广阔。……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文学终究靠
人心流芳，即便是最伟大最具独创力的文学，也无法
例外。
——第六届《芳草》文学女评委奖大奖

导游顾宁
没想到出了人命！
下午都还好好的，吃晚饭时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发生这么悲摧的事？真是中头彩了，到现在我头都嗡嗡作响，估计脑血管都鼓起来了，千万别爆掉。本来今天就累得不要不要的，还雪上加霜……不行，等这个团结束了我必须休假，在家睡三天三夜，不，五天五夜，睡到整个身体的系统彻底更新为止，不然我就废了。
好好，我镇定，深呼吸，从头讲。
从哪个头呢？就从出发吧。
我们这个团是九寨沟黄龙五日游，十二个游客，一辆中巴就坐下了。我喜欢带这样的小型团，没那么操心（这下再不敢说小团不操心了）。昨天本来一切顺利，早上从成都出发，晚上就到了九寨沟。
线路？是成都一汶川一松潘一黄龙＿九寨沟。别看这么多地方，全程也就是四百八十多公里。真不算什么，我跟游客们说，前往九寨沟的路很好，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概七个半小时能到。虽然路途长，但大家放松心态，别抱着会累的样子就没事儿了。沿途我们随时停车拍照，让大家玩儿得尽兴。
我们是早上八点半从成都出发的。成都到汶川全程都是高速公路，路况极好，所以我们还提前到了。参观了汶川的地震遗址纪念馆，然后就在汶川县城吃午饭。下午顺利到达黄龙。
有人说黄龙的风景不如九寨沟，其实它别有风味，不输九寨沟，黄龙主要以原始森林、高山湖泊、巨型钙化瀑布、钙化彩池等自然景观为主，还融汇了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和民族文化，景点有七绝：彩池、雪山、峡谷、森林、滩流、古寺、民俗。途中还可远观红军长征纪念碑……哦不好意思，习惯了，一讲就会这样。
黄龙的最高海拔是四千多米，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出状况是不是和高海拔有关。可是另外一位比他年长的都没事。我在车上跟大家提前说了的，让大家提前做高原反应的心理准备，有西洋参什么的，就吃两粒，愿意买个小罐氧气的，也可以买两罐。整个游程三个多小时，很消耗体力，请各位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量力而行。
当然，不去景区也很可惜，迎宾池、飞瀑流辉、洗身洞、盆景池、五彩池之类就看不到了……噢不好意思，一讲又顺嘴了。
车上的几个年轻人都去了，连两个大妈都去了，可能还是女人有’耐力吧。就两个老头儿，周先生和王先生没上去。周先生带着他孙女在一家茶室坐着，王老先生也过去了。周先生一直抱着小孙女，好宝贝的样子。小孙女玩儿了一会儿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我走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不去看美景了吗？那个王老中医说，他膝盖不好，不能爬山；周先生说他们都这个岁数了，什么美景没看过？当时感觉一切正常，两个老头儿好像也很谈得来，像老朋友一样。
一下午都在黄龙，大概游览了四个小时，比预计时间长了半个小时，因为有两个年轻人，其实就是周老先生夫妇的孩子，他们很晚才下来。等他们俩花了差不多半小时。周先生和老伴儿都很不高兴，尤其是周大妈，冲着儿子儿媳嚷嚷说，怎么回事呀？孩子也不管，就知道自己玩儿。儿子连连说对不起，因为他们去五彩池耽误了时间。难怪！从缆车下来到五彩池还要走很远的路呢。年轻女子一言不发，走过去把小孩儿接过来抱着。
那年轻女子叫榴月，长得很漂亮，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放开了，一路上喜笑颜开的，不断拍照，买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旅游纪念品都买，好像这次旅行特别开心，要么就是她很少出来，什么都觉得新鲜。
晚上七点多才到达九寨沟，因为天黑了，路上车不敢开快。吃了晚饭住进酒店快九点了。我简单交代了一下第二天的安排，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自己也赶紧进房间，梳理一天的情况，又落实了第二天进沟的安排，然后想以最快的速度冼洗睡。
但是不断有事，电话微信轮番响。其中包括那个王先生夫妇的女儿，对她爹妈出来旅游很不放心，要我随时发微信汇报情况。这对老夫妻不会发微信图，我只好一路拍图发给他们的女儿。后来天黑了没再拍，她就急了。其实她父母不算年长，人家有些老人八十多了还独自出行呢。就是缺少锻炼。真的，人的很多功能不锻炼就会退化的，经常出门的老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十点多好不容易洗了澡，又有个客人打电话说他电视打不开，半夜了还看什么电视嘛，再说这种事完全可以找客房嘛，什么都找我，真是无语了。有啥法，只有帮他叫客房服务。刚进浴室，微信的语音响了，我真是不想接，但语音铃一停，手机铃就响了，只好出来接。这一接，居然出了人命。
电话是208房间打来的，周先生昏倒了，不省人事。时间？大概快十一点了吧？让我看下手机，哦，接到电话是十点五十。我一边重新套上黏糊糊的脏衣服往外跑，一边打电话给120，同时还打电话给总台。等我冲进208房间时，看到周先生仰面倒在地下，身上裹着浴衣。跪在他身边的居然是那个榴月，也穿着睡衣，面色苍白，在发抖，抖个不停，你恨不能去按住她。周先生的老伴儿瘫坐在床上，手抚胸口大喘气，好像被吓得犯心脏病了。她儿子站在她身边，两眼发直，就是他给我打的电话。
后来那个老中医